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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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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来的一定是不朽的真实。难道不是吗?然而,首先值得可惜的是亚当的儿子没有哪一个曾经阅读过自己的心灵。即使阅读过道的现实的联系,用臆想来补充缺少的事实,用纯粹的想象,也只是凭借后天获得的习惯以及在若干年中审视别人的心灵得来的知识。甚至就是凭借后天获得的智慧以及经过思考得到的知识,他也只能费劲地读懂和搞清自己的心灵活动,而不能流畅地阅读。到塞温贝尔根去的半路上,杰勒德审视自己的内心,们心自问为什么他要去塞温贝尔根。他的内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是出于好奇,想知道她为什么负情抛弃我,并向她表明这并没有破碎我的心,而我对获得的荣誉和指日可待的圣俸十分满意,并不需要她,也不需要她们那些朝三暮四的女性中的任何一个。”
他很快就找到了彼得·布兰特的茅屋。门口坐着一个姑娘,敏捷地挑着她的织针,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则靠着一把长弓在跟她讲话。看到这人,杰勒德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痛楚。不过,走近些就可以看出中的决定作用。对庸俗唯物主义、唯意志主义、新康德主义,这人原来已年过半百,是个老兵。杰勒德记得曾见过他以了不起的臂力和技巧射靶。不一会儿,年轻人就站到了他们面前。玛格丽特抬起头来,丢下手中的活计,发出微弱的叫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这些激情的表现很快就被驱走,而代之以异常的冷淡。要是起先她没有流露出那种激动,想必此刻远不会显得这么冷淡。
“咦!是你,杰勒德师傅?奇怪,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我是过路看见你的。我想和你说说话,表示个意思,也向你父亲问问好。”
“我父亲身体很好。他马上就会来。”
“那么我就等他来好了。”
“听便吧。好马丁,请你到村子里去一下,告诉我爹,就说他的一位朋友要见他。”
“难道就不是你的了?”杰勒德说。
“我父亲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那倒有点令人怀疑。答应好等我,而我刚转过身去就溜之大吉,这可不够朋友。狠心的玛格丽特!你完全没想到我怎样走遍全城找你,没有你我怎样感到什么也不顺眼。”
“这些都是空话。如果你真想和我父亲或者和我在一起,你本该回来。先生,在我表叔家我们给你铺了一张床。他本会十分看重你,而且,谁知道呢,我或许也会十分看重你,那天我兴致很好。我向你担保,不管是你还是别的年轻人,都不会看到我再有同样的心情了。”
“玛格丽特,伯爵夫人一让我走,我就回去找你。但你已经不在那儿了。”
“不,你没有回来。要不,你就会看见我们桌边坐着的那个汉斯·克洛特门了。我们是特意把他留下给你带路的。”
“除了一个摔了跤的醉鬼,我谁也没看见。”
“在我们的桌边吗?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我没有怎么注意——是穿的深色衣服。”
听到这话,玛格丽特的面孔逐渐温暖起来。但马上她装出不相信和严峻的样子,提出了许多精明的问题,杰勒德非常诚实地一一作了回答。最后算是拨开了阴云。他们猜出了造成误会的原因。继之而来的是感情的回潮。由于彼此冤枉了对方,这种回潮就显得更为有力。但尤其危险的是彼此之间感情的表白。双方都承认,自那以后,谁也没有高兴过。要不是这次幸运的相遇,谁也不会再感到人世的快乐。
这时,杰勒德看到桌子上有本打开着的拉丁文《圣经》的手稿本,于是他像只老鹰似的扑了过去。手稿本都是他的爱好。但他还来不及碰着它,两只雪白的手就很快地盖住了书页,一张绯红的脸则俯在手的上面。
“不要这样,玛格丽特,请把你的手挪开,让我看看你在读哪一段。我回家去也将读同一段,好让我的灵魂在《圣经》的那页上和你的相遇。你不愿意把手挪开?那我就只好把它们吻走了。”于是,他频频地吻着她两只手,羞得它们慢慢地移了开去。瞧啊!《圣经》打开之处正是:包在银网中的金苹果。
“真是的,”她说道,“我找这句话不知找了多长时间,但刚一找到——就被你发现了!”她略感前后矛盾,用白白的指头把那句话指给杰勒德看。
“是呀,”他说,“但它今天完全被遮盖在那顶大帽子下面。”
“别人都对我说,这是一顶漂亮的帽子。”
“也许吧。不过,它遮藏着的才是漂亮的。”
“不,不,是丑的。”
“就算这样吧,但在鹿特丹是美丽的。”
“是的,那天一切都是美的。”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时,彼得走了进来,热忱地欢迎杰勒德,并一定要他留下吃晚饭。玛格丽特溜了出去。杰勒德便和彼得进行了一次友好的饶有学术味道的聊天。玛格丽特带上她的银发网重新出现,对杰勒德投以半玩皮半害羞的一瞥,在他们旁边轻盈地走来走去摆设晚餐,兴高采烈,春风满面。凉爽的黑夜降临之后,杰勒德哄她出去走走。她先是反对,但还是出来了。杰勒德又哄着她走向通往特尔哥的大道。她先是拒绝,但还是去了。他们手牵着手在大道上逛来逛去。等到他不得不离开她时,他们相互发誓永不再吵架,永不再互相误解。他们长时间地亲吻,以印证他们的诺言。然后,杰勒德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回家去。
自那天以后,大多数夜晚杰勒德都是和玛格丽特在一起度过的。双方感情越来越深厚,以至他们感到,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才是他们真正生活的时光。其余的时间他们都要计数,难熬地忍受着。在这一深厚感情的开端,一切都很顺利。障碍是有的,但在希望、青春和爱情的眼中,这些都显得遥远而微不足道。许多要阻挠这一爱情的人的激烈情绪,并没有发出报警的烽烟来显示其火山般的性质和力量。真诚的爱情的航道舒畅平静,把这两颗年轻人的心永远吸进了它的端流之中。
于是……
第七章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不同寻常的紫袍闪着光辉,不同寻常的羽饰在迎风招展。马蹄亮锃锃地跑过特尔哥的街道。窗口和阳台上都缀满好奇的面孔。这是法国大使骑马过市,去附近的森林打猎。
除开他自己的随员,陪伴他的还有勃艮第公爵的几个仆役,是被借来为他增添荣耀并满足他的喜好的。公爵的筋斗专家面带庄重而沉静的威严骑在他的前面。他的威严使得比他更为高贵的同行者也显得轻浮随便。但有时,当敬畏的气氛接近使人感到压抑的程度时,他就会狼狈而有趣地从马上滚翻下来,甚至使得大使也不由得放声大笑。然后,他又以一种逗趣的方式从马尾巴上爬上去。他就这样扮演着他的角色。靠近这盛装行列的尾部,随行着一个引起人们更多注意的东西——公爵的豹子。一个猎人骑在一匹力大无比的弗兰德高头大马上,腰部携带着一个用精工制作的皮带拴着的长匣。这只伶俐的豹子就蹲伏在匣子的顶部,通过一条链子系在猎人身上。人们赞美着它的毛皮和斑纹,并挤到跟前来。有一两个还想摸摸它,拉拉它的尾巴。这时,猎人便以吓人的声音嚷道:“小心点!在安特卫普时,有人只是向它撒了一把灰,公爵就把那家伙化成了灰。”
“老天爷!”
“我说的是实话。善良的公爵把他关在地下土牢里,老鼠一夜之间就把他的肉啃光,只剩下了骨头。谁叫他惹这可怜的东西呢!活该。”接着,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恐怖的低语声。特尔哥人就再也不敢给他们君主的豹子搔痒了。
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却使他们的情绪又高昂起来。行列中殿后的是公爵的巨人,一个七英尺四英寸高的匈牙利人。这个庞然大物,就像某些别的巨人那样,具有音量很小的高而尖细的嗓门。他是个自高自大的家伙,但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没感觉到自己有何缺点。此刻,他碰巧看见贾尔斯坐在阳台顶上,便停下来取笑他。
“喂,小兄弟!”他尖声喊道,“我差点走过去没瞧见你。”
“您倒是显而易见。”贾尔斯用低音吼道。
“坐到我肩上来吧,小兄弟。”巨人尖叫道,一边伸出大拳头帮他爬下来。
“如果我下来了,我要给你个耳光!”侏儒狮子般吼道。
巨人见这小人火气很大,同时一阵阵的笑喊声也在给他打气,便开始打趣他。再说,他也没有看出人们并不是笑他的机智和风趣,而是笑两种声音——巨人微弱的簧音和小人深沉而响亮的鼓音形成了可笑的对比:高山失声尖气,而鼹鼠堆却轰然雷鸣。
这个奇妙的双簧导致了同样奇妙的结局。贾尔斯完全丧失了耐心和自制力。由于他是一个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小东西,又加上正在发怒,他果然跳到巨人的脖子上,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捶他的脑袋。巨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发笑,但拳头打击的重量和速度很快便纠正了他想笑的倾向。
“嘻!嘻!啊!哈!喂!喂!嗬!嗬!圣徒呀!这!来人哪!不然我得把小鬼掐死。不行!我得你的脑袋瓜子给撞裂,往那——”跟着他便转身向阳台发狂似的冲过去。贾尔斯看到自己的危险,及时用双手抓住了阳台,当巨人的头以震耳的响声碰到阳台的时候,一骨碌翻上了阳台。人们尽情大笑,为他们的矮人冠军的灵巧感到得意洋洋。愤怒的巨人抓住两个哈哈大笑的人,像撞两个哑铃似的把他们撞在一起,摇撼着他们,又将他们横着扔在地上——凯瑟琳尖叫起来,用围裙盖住贾尔斯——然后才跟在行列后面气冲冲地大步走去。对这事情的后果,当时还没有谁能有先见之明。但眼下的效果是令人满意的。特尔哥人为贾尔斯感到骄傲,更友好地倾听他想获得羊皮纸的请求,因为他常常跟他哥杰勒德进行这一商品的交易:他到处不花钱地要来一些羊皮纸,杰勒德便赏给他一些铜板。
这同一天的下午,凯瑟琳和她女儿正在围绕她们偏爱的主题——杰勒德——在闲聊。她们谈到他的善良、他的圣俸,以及全家光明的远景。
他们的好运正是以他们原来所希望的形式出现的。除了夏荷洛伊丝伯爵夫人将乐于赠与的圣俸所带来的好处外,还给母女带来了一种快慰,那就是她们将看到自己家里有个神父,有个圣职人员。“他将为科内利斯和西布兰特主持婚礼。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娶讨(好主妇)了。我们去世以后,杰勒德将会照顾你和贾尔斯。”
“是的,妈。我们将向哥哥忏悔,而不必向一个陌生人忏悔。”凯特说道。
“对呀,姑娘,再说当你爹和我要去见上帝的时候,他还可以给我们涂圣油。”
“啊,妈,我祷告上苍,至少这还要过许多许多年。求你别说这个了——一说这个就老使我愁。亲爱的妈妈,我希望死在你们前头。别说了,让我们今天高兴高兴吧。我不感觉痛,妈,完全不感觉痛。这的确奇怪。而且,我感觉这样快活、开朗,所以——妈,你能保守秘密吗?”
“孩子,没有谁比我更能保守秘密了。还问什么呢!你知道我能嘛。”
“那么我要给你看一件十分美丽的东西。我相信,你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不过,你不能让杰勒德知道,因为他想利用它让我们吃一惊。他把它盖得严严的,有时干脆把它拿走。”
凯特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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