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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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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息侯像被惊散了梦一样,怅惘道,“霜儿。”

履霜好奇问,“爹方才一直在出神,想到了什么?”

成息侯转过了脸,叹道,“我在想,你大了,越来越像你母亲。”

履霜听的一怔。抚着自己的脸,问,“我长的很像她么?”

成息侯点点头,“眼睛、眉毛、鼻子,无一处不像。但最像的还是性情。你坐在窗边安安静静看书的模样,几乎是是她当年。”说着,叹息不已。

履霜心中浮出异样的感觉。

从前从谢府婢女的嘴里听说,母亲是低嫁的。她虽是庶出,却也是侯府独女。若非老侯夫人不喜,合该嫁给京中的贵族子弟的。

后来到了侯府,又从尚夫人母子的零星之语中隐约听闻,母亲其实并不病弱。是老侯夫人不耐烦见她,这才对外宣称她体弱,囫囵把她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养的。

当时她在心中猜测,成息侯也许正是因为他母亲造就了妹妹的悲剧,这才对她这个外甥女另眼相待、视若亲女的。后来两年里,成息侯谈起她母亲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显见的是不熟悉,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然而此刻他的神情,却让她疑惑。她又想起上一次,他笑吟吟地替她编竹笼子,回忆从前和她母亲一起养动物的场景。那样子,分明他们是极好的手足。。。

他们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兄妹啊?

察觉到履霜眼中的探究之色,成息侯心头渐渐清醒,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话题,笑道,“眼看着霜儿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到了该许人的时候了。”

履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红着脸道,“爹快别取笑我了。”

“这怎么是取笑呢?”成息侯慈蔼道,“姑娘大了,结姻缘是天经地义的事。爹一定会放出眼光好好替我的乖宝挑的。”他情真意切地说,“我们霜儿不贪什么富贵荣宠,只求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有情郎。”

履霜扭着身子喊“爹”,拿书遮着脸,一径地低下头去。

成息侯笑道,“好了好了爹不说了,乖女儿别羞。”

履霜背着身子,轻轻地“嗯”了声。成息侯只以为她还在害臊,打圆场地站了起来,道,“爹往外头去透透气。”说着,走了出去。

履霜这才把书放下去,悄悄擦掉眼角的一点泪水。

说什么有情郎。。。若论知根知底、行情投合,还有人比得上窦宪吗?若成息侯果然疼她,为什么不留她在自己身边?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她的出身太低了。

——舅父会因为怜悯收她为养女,却绝不会容许她成为儿媳。

这样想着,忧愁地叹了口气。

第39章 长夜

履霜和成息侯一起用完晚饭后,按例向他告别,打算回房去睡。

成息侯见她大半个月来一直很乖,没有再与窦宪说话,心中一软,道,“我把竹茹和水芹调回来伺候你吧。”

履霜忙推辞,“不用。”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快,描补道,“让她们伺候长公主去吧。这回来行宫,长公主都没带几个人。”

成息侯笑道,“她那儿已经有四个人了。你的两个丫鬟去,也不过是随便做些扫洒。还是回来伺候你吧。”说着,就要叫窦阳明进来。

履霜见推不过,道,“爹明天再叫她们回来吧。现在天晚了,长公主修道之人,大概已睡了。无端端地别惊扰了她。”

成息侯想了一想,点头,“也行。今晚你有什么事,仍是吩咐阿云。”

履霜答应一声是,慢慢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窦阳明家的如过去半个月一样,守在门外等她。她福了个身,“云婶。”

对方道,“姑娘快起来。”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话再说。只是如常地送她回房。

门关上,履霜道,“晚风有些冷呢,劳烦云婶帮我关上吧。”

窦阳明家的应了声,自去关窗。

履霜走到桌上,倒了盏茶,指甲不经意地从茶盏里划过,递了过去,“云婶坐下喝杯茶歇歇吧。”

窦阳明家的谢过她,把那盏茶一饮而尽。替她打水进来沐浴。

履霜过意不去,几次推辞,都被拒绝了。只得勉强从了,“云婶不是做这些事的人。”

窦阳明家的倒很无所谓,笑说,“姑娘说哪里话?奴婢一身一体都是侯府的。哪能略有些脸面,就不会伺候主子呢?”替她擦洗身上。但不知怎么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人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哈欠。

履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窦阳明家的脸一红,摇晃了几下头,手上重新用上了力。

履霜按住她的手,担忧道,“这几日忙着准备我的生日,云婶都累坏了吧。瞧你,脸都白了。早些回去睡吧。”

窦阳明家的摇头,“奴婢不过,不过是略有些乏,站着歇一歇也就好了。”

“这怎么行?万一落下了病可不是玩的。”履霜草草地洗了身子,拿过大巾帕擦了,便走出浴桶去扶她,“云婶今晚回去好好睡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窦阳明家的身体疲惫,阻拦不及,只是强撑着道,“。。。侯爷还要奴婢守夜呢。。。”身体轻轻摇晃了几下。

履霜被唬了一跳,扶住她道,“云婶你守了几天的夜了,白天又忙着打理家事。再这样累下去还得了?听我的话,回去睡吧。晚上我要喝水自己起来倒。”

窦阳明家的困极了,只是强撑着道,“侯爷仔细叮嘱过。。。”

履霜柔声道,“我不告诉爹。”见她仍沉吟着,耐着心又哄了她一会儿,终于把她搀回了自己房。

夜渐渐地深了。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房内。

履霜坐在窗边的榻上,也不燃烛,只就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绣一个荷包。

那荷包是浅草绿的,被做成鸡心的形状,上面工工整整地绣了石榴、桃、佛手。即意喻着吉祥如意的“三多纹”。

履霜认真地绣了很久,才终于把图案完成,小心地把多余的线头都剪了。抬起头活动着酸痛的脖颈,一边侧耳细听外面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外头远远地传来一声锣响。

是行宫中的更夫在打更。

一更了。

履霜神情一振,看向门口。

房门上准时地传来轻轻的一记叩声。她心中喜悦,赶忙下了榻,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黝黝的身影——是窦宪。

她一下子扑入了他怀里。

窦宪悄声道,“进去再说。”

履霜点点头,谨慎地望了眼门外四周,迎了他进去。

窦宪悄声问,“云婶呢?别叫她撞见我。”

履霜倒茶给他喝,“她今儿个累不过,回自己房里睡了。”

窦宪松了口气,接过茶,咕噜咕噜地全喝掉了,“才刚过来,经过爹的房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好他没醒。吓死我了。”

履霜扑哧一笑。伸手去摸他后颈,果然,全是汗。

她温热的手贴在肌肤上,那热度仿佛能透过肌肤传进心里。窦宪觉得一阵酥麻从脖颈直传脚底,忍不住瑟颤了一下。离她远了些,伸手去点灯。

履霜忙制止了,“仔细灯亮了,招人来。”

“噢噢,好。”窦宪忙放下了烛火,问,“对了,你叫我一更来是。。。”

履霜不答,反问,“一定要做什么,才能叫你来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窦宪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解释。——履霜的性情一向是很温柔的,怎么今天突然抓着字眼执拗起来了。

那边履霜似乎察觉到失言,打圆场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

窦宪惊喜地接了过来,“给我的?绣的这样好!”

履霜抿着嘴笑,从他手里抽出来,蹲在地上替他系在腰间,“既说好,就安生地留着,仔细别叫人摸了去。”系完了荷包,也没有站起,反而顺势地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去,道,“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窦宪疼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你在家里,也是一样。”

家。

他说的再自然不过。

好像他们一直是一家人,永远都会是一家人。

履霜心中惶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甜蜜,反而涌起更多的害怕。于是仰着头,慢慢地手臂缠到了窦宪脖颈上,低低叫他的名字。

“小孩儿似的。”窦宪安慰地亲了她额头一下,张臂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快别蹲。。。”话说到了一半忽然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打断了。

履霜紧紧地环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脸,嘴唇也准准地找到了他的。

他脸上一红,推她道,“怎么突然就亲上了。。。”

履霜眼眶慢慢地红了,看着他,没有说话。

窦宪安慰道,“一年左右,我就回来了。”把她抱在膝上,轻轻抚摸着她孱弱的脊背,“别哭。”捧着她的脸,轻轻地亲了下去。他吻的一点都不激烈,只是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地吮,仿佛在哄孩子。

履霜似乎是觉得不满足,大着胆子用舌尖去轻轻叩他的牙齿。窦宪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宽容地顺从了她。由得她细细舔吻。只在换气时忍不住离开她些许,问,“霜儿,今天怎么了?”

履霜没说话,仍然凑上来吻他。

她的动作又温柔又细致,窦宪慢慢有些意乱情迷。履霜见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的腰,颤着手去脱自己的外衣。又大着胆子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窦宪愣了一会儿,旋即明白过来。血气直往头上涌,脸涨的通红,推她下去道,“这是做什么?!”

履霜没站稳,跌在了地上。但仍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

窦宪想起她今天种种奇怪之处,更是确信,方才她绝非意乱情迷,只怕一早就有这打算。低声怒道,“你才多大?”转身往外走。

履霜忙站起身去追他,“窦宪!窦宪!”好不容易地拦腰抱住他,“别走。。。”

窦宪心中惊恼交加,本想提脚走的,但猛然觉出背上潮湿。大约是她哭了。心头一软,转过身,无奈道,“履霜——”

她只是哭,“你前脚走,后脚爹就会把我嫁走的。。。”

窦宪心中乱纷纷的,安慰道,“不会的。。。”只说了三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如今他在,成息侯尚且这个样子。一旦他走了,父亲岂不是更没了顾虑和压制?

履霜见他沉默,低着头,眼泪落的更急,纷纷溅溅全砸在他衣服上,“我想给你。。。”

窦宪心中大震。

这个法子,母亲也对他说过的,“。。。你爹的脾气,一向是很顽固的。这件事他说了不许,那你求死了,他也不见得会改口。还不如生米直接做成熟饭。他再犟,还能把儿媳当女儿嫁出去么?”

那时他听的面红耳赤,连连摆手。后来偶然想起她这个建议,也觉得太自私。

此去颍川郡,前途未知,何必累履霜用终生等他?况且她那样小,到今天才满了十五。

这样想着,他避过了她的注视,安慰说,“总会有别的法子的,别这样。”伸手帮她把半褪的衣衫慢慢拉上来。然而才拉好了左边,便听履霜幽幽道,“。。。我原不该妄想的。我这样的孤女,侯府肯收留已是大恩德了。怎么还能肖想别的?”眼泪簌簌地全落在窦宪手上。

窦宪听她这样自伤,手顿在了原地,难过道,“我从没那样想过。”

履霜显然没有相信,仍然望着他绝望地流泪。

窦宪受不了那样的目光,蒙住她的眼睛,把她搂进了怀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说他性格粗疏,可很多事,他看在眼里,比谁都明白。

比如,履霜为什么会爱他。

她从小长在谢府那样的人家,几乎没有受到过疼爱,所以一旦遇到他这样愿意怜惜她、爱护她的人,便会把全部身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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