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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传奇-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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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人也知道,只要他一击不中,公子襄也立即至少有一千一百招立时取他性命。
    所以他没有动手。
    公子襄也没有动手。
    那炉火还是醒醒恐恐地焚烧着肉香带着极浓浊的味道,飘迸这巷尾两人的嗅觉里。这时,锅汤已沸,不住地冒着热泡,那和尚拿了个脏杯子,居然在沸汤里洗了洗,又把污糟至极的酒壶,住汤里一放,意思是热一热烧酒,
    接下去他的动作更奇怪:他拿起双筷子,居然夹了个热汤冒出来的泡泡。
    他一个个泡泡夹出来,像挑米糠里的沙粒一般,泡泡都似是皮革制的一般,都完然无损,一个个泡泡状像肥皂泡沫,飞飘了起来,然后才在空中风中,一一碎去了。
    这景象公子襄全看到了。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
    那人似稍稍迟疑了一下,因为公子襄可以感觉到背后的剑势稍挫了挫。
    然后,背后的“芒刺”,全然不存在了。
    那人已越过他肩膀,走向和尚。
    公子襄立刻见到火炉里的火,烧成了青焰,极其旺盛,映出了那和尚一张老而多皱纹如层层播招的海波般的脸!
    公子襄这时也立即感觉得到,那熊熊的火焰,是那人越走近去时才越盛烈的。
    那人是一个年轻人。高而笔挺,剑佩腰间而无鞘,他的人年轻一如他的剑锐利。
    那人走过去,在那老和尚蹲着的姿势前,站住。
    老和尚依然在炉边,搔首抓腮的,就像全心全意在待锅子里的肉煮熟了然后下酒来吃。
    那人俯下身子来,可是双膝仍是挺直的,只要有任何一丝徽动作,都可以使他弹跳一丈,挥剑杀人一般。
    那人俯下身子去,在那张木头的矮桌上,蘸了蘸那又脏又破的杯子所余下的一点残酒,在木桌上用指头点了七个小点,那和尚笑了:“萧七?”
第二十二章 等着吃肉的和尚
    公子襄听过萧七这个名字;也听过连同这个名字的许多事迹,这是一个很骄傲但也很值得骄傲的青年,他做了很多人从年轻到老年连想都未曾想过的事,尤其最近这些日子,他跟一伙成立“刚极柔至盟”,作出很多骇人听闻但又乐于听闻的事情。
    萧七向那和尚深深一鞠躬,他的背是弯下了,但腿部仍是高抢着,直视和尚。
    和尚也没有看他,仍在看着锅里块肉。
    “大师在等谁?”
    “等煮肉。”
    “咦!大师煮肉做什么,大师又不吃肉。”
    “等文火烹好了这块肉。”
    萧七笑笑,又道:“这是什么肉?”
    “你的肉。”和尚笑了,“也是我的肉。”
    “好一块肉!”萧七说:“公子襄背后‘神道穴’上一寸一分,那块肉大师以为怎样?”
    和尚摇头。“那块肉不好。”他指指萧七腰间的剑。
    “你的剑,将差一寸三分才刺进,而你左辅骨上二分三处……”和尚遥指他的额角,然后又望向那块锅中的肉,用两只手指往锅里一探,夹住了肉,竟湿淋淋地拿在手里。
    萧七脸色大变,那汤烧得极沸,那和尚看也不看,探手入内,夹往肉块,这手深湛内功,已非同小可,但他所惊骇的还是,如果适才他在公子襄背后出剑,剑在左腰,右手抽剑,长身刺击,如一击不中,额骨是唯一的弱点——而今自己尚未出剑,怎让这老僧瞧破了。
    适才他没有动手,主要是因为不想在公子襄背后出手,同时公子襄背后也没使他觉得有下手机会,而且,那炉火映乱他的眼力,那和尚虽似一息尚存全无气力,但他的存在扰乱了他的专心。
    萧七一咬牙,提起了那脏茶壶,替那破酒杯斟酒:“请大师多指点。”
    和尚摇头,用手轻托酒壶,道:“你手太脏,弄污我杯。”
    酒斟满了杯子,萧七要把壶嘴摆正,但酒依然流着,满泻在桌
    萧七猛放开酒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吃肉?”
    和尚嘻嘻一笑,将酒壶倒转来,壶嘴往自己嘴里猛灌,好一会才歇了一口气,道:“光头就是出家人么?夹肉就是吃肉吗?出家人就不能吃肉吗?”
    这一连一口气三个问题,萧七都答不上来。萧七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临走时却交了一张硬纸片给公子襄,说:“我来是要交这封信给你的。”说罢,一走不回头。
    公了襄一揖到地,脸垂得低低的,说:“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和尚怪眼一翻,骨碌碌地又吞了几大口酒,道:“你没看见我是什么尚么?和尚不就是出家人吗?出家人吗,出家人脱离尘俗分什么前辈后辈?”
    公子襄一笑,道:“大师说的是”
    和尚一拍木桌又骂道:“什么说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就不是了?你说谢我救命之恩,我几时救过你了?萧七那一剑,你接不下来吗?究竟我救的是他还是你?你想清楚了没有?”
    公子襄谈谈一笑,道:“在下还没有想。”
    和尚更气了:“没有想!一个人在险恶江湖中,凡事不多细虑,胡打误撞,一旦摔交起来,这可怎么得了?你在为一门之主,要是一个公子哥儿,那还不打紧,但你是什么七十一子弟劳什子玩意儿的头头,你怎么成大器嘛!”
    公子襄点头道:“大师教训的是。”
    和尚重重将肉往桌上一摔,双手就这样抱起热腾腾的锅子,叽哩咕咯,把沸汤都喝进肚子里,摸摸肚子,用破袖擦擦嘴上的酒腻,怪眼又向公子襄翻了翻,道:“你这人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公子襄笑笑:“有的。”
    和尚道:“怎么不发作?”
    公子襄道:“何必要发作?”
    和尚指指桌上道:“吃肉!”
    公子襄谈淡道:“没肉。”
    和尚大声道:“那不是肉?”
    公子襄道:“肉在汤里,汤已教人给喝光了,所以没肉。”
    和尚瞪着眼睛道:“没有肉?”
    公子襄点头。
    和尚大笑,一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说完他张开满怀,抱了火炭、炉子、空锅、木桌、肉块就走!
    “古时有个大师,最怕俗人求他费神,烦不胜烦,就在门前煮了一锅肉,索性在那儿大吃大喝起来,吓走了一干纠缠不清的无聊信徒,哈哈哈……一盘肉赶走千百人,划算得很。”这时他已走厂丈远,还一面说:“可借你是那赶不走的人——那你只好跟我走了。”
    公子襄还没明白和尚的最后一句话是何意,忽见和尚原来蹲着的地方有一件事物,乍看是一只红蜻蜓,但公子襄知道不是,他心血澎动起来,立即追去。
    因为那是唐方的暗器——红蜻蜓。
    公子襄一路追讨去,那和尚始终在他前面十丈余远。
    公子襄没有用尽全力赶超过他,因为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和尚身边没有唐方。
    那和尚似乎也没有全力地走……
    两人不徐不疾,不久后己来到一座庙旁。
    不是破庙。
    只是一座普通的庙字,有雕花、刻龙、画风,香火繁盛:题字古意,佛相庄严,但气势不大,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庙宇,好像是供奉着送子观音。
    庙门前有一个和尚,一手拿篱箕,一手拿竹帚,正在扫落财。
    庙前有几棵木棉树,只落剩下了枯枝和几张红彤彤的巴掌大的叶子。
    那抱着炭炉肉锅的和尚,比起扫落叶的和尚,仿佛还年轻了很多岁,起先那和尚跟扫地的和尚打了个招呼,老和尚似乎没有听到,继续狗楼着腰背扫地。
    公子襄见和尚停了下来,便一步走上前去,试探着问:“大师。唐姑娘……”
    忽听那扫落时的老和尚叱道:“里边去!”
    公子襄怔了一怔,只见庙堂森森幢幢,香烟漂渺,不觉应道:“是!”
    信步行去,跨过门槛,庙内有佛相数座,端坐莲花,十分庄穆。公子襄不觉拜了拜,心中默祷。
    “望天见怜,菩萨保佑,唐方唐姑娘平安无事,快乐如意,能找到萧大侠共结良缘……偶然,偶然想我梁襄……”
    禀到这里,又觉唐方既已与萧大侠揩手比翼双飞的话,还想到自己做什么?便觉自己的祷告太自私,顿时说不出话来,心头一阵凄酸。
    这时突然听庙内堂院子里有沙沙声响,只见窗棂外木香残余,但目薄西山,残阳几缕,照落庭院,一个老僧正在扫地。
    地上无叶。
    老僧手上有帚。
    那老僧的年岁比起庙门的那位,又像老了许多,公子襄恍惚了一下,抱拳恭问:“敢问禅师……”
    话未说完,那弹师眉耸地扬了一下,摇手道:“那边去!”
    话音在漫长的走廊上回荡,此起彼落,这庙字看来不大,但深邃无比,公子襄犹豫了一下,即挺身往内堂走,走进去后越是黑暗,走得一会,又见晚照,有一个小小的弄堂,又有个老僧,老得额几乎已垂到地上,双眼已被皱纹打了结,睁不开了,一只牙都没有了,但仍在挥手扫着地。
    地上没有时子。
    他手中也没有扫帚。
    他只是在做着扫地的工作。
    公子襄起初一阵迷茫,在这黯淡的夕阳将尽的时光里。
    但是他的眼睛骤然又亮了。
    他开始猜到这些和尚是谁了。
    他因兴奋而眼睁发亮,只是随即又骇然下去了,比夕阳还消沉。
    因为他跟着也想到,要是真的是他们,而又是他们掳走了唐方,就算萧大侠亲至,也未必能自他们手中夺得人回来,更毋论是他了。
    ——要是真的是他们……
    ——要是真的是他们!
    公子襄真不敢想下去。
    那老得不得了的老僧挥挥颤抖的手,意思是要他走进去。
    公子襄长吸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不久后他就看到一座月洞门。
    他伸手缓缓把门推开。
    夕阳淡淡照进来,倦得像一匹疲乏的马。
    门外是后院,是庙的后面,也是一个疲乏的人。
    这是个和尚,样子比第一个和尚要年轻得多了,但仔细看去,才发现他老到不能再老,反而变成孩童一般的样子了。
    这老和尚听到门呀然打开,没有回头,即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公子襄摇摇头,他不是不答,而是他第一次在一生里失去了答话的勇气,见到这和尚,他已完全肯定这五个和尚究竟是谁了。
    ——就是那腻个人。
    可是那和尚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看到公子襄摇头一般,说:“我在扫地。”
    “我其实正在什么也不做,却说在扫地。”那和尚的声音和童真的孩子完全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不奇怪。”公子襄一字一句地道:“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知道你们五位前辈是谁。”
    “哦?我们是谁?”只听一个人道,一个和尚,自庙角缓缓步出来,正是第一个吃肉的和尚,不知何时已到了屋后。
    “那你说来听听?”第二个在门前扫落叶的和尚,也不知怎么的到了公子襄身侧。
    “我们到底是谁?”第三个在院子扫地的和尚,也趋近来问,第四个在弄堂的老僧,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婴儿一般地说:“你说,你说,说不出,打屁股,说得出,放人质。”
    公子襄长吸了一日气,挺了挺胸,道:“五位前辈,上一次侠踪显现的时候,是在八年前少林寺中。”
    “风花雪月残’。少林寺中五位高僧,设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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