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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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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没花儿朵儿,三房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
不独庭苗,三房除了庭琇,听到秦氏在屋里骂人,所有的孩子的皮都紧了紧。庭松庭枫庭杨三个是男孩子,不用十分装饰,也互相捡看了一番。庭松悄悄溜到庭苗屋里,见她哭的两眼红肿,跺脚道:“祖宗,你还哭,当真给太太没脸呢?明日叫外人瞧见了,不独太太,连老太太都不饶你。还不把眼泪收了!”
庭苗一凛,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回去:“四哥哥……”
“罢罢,你快别哭了。我来是与你说,赶紧去找五姐姐借首饰,不然明日大伙儿都金灿灿的,独你只带花儿,招打呢!”
庭苗差点又哭出声来,硬忍着道:“我不敢。”
庭松翻个白眼:“是借又不是要,我实话与你说,明日咱们不管谁丢脸,老太太都是要恼整个三房的。你只管去寻五姐,她是明白人。”说毕又嘱咐一句,“可别说你没有,只说你问了旁人,唔……就说想同七妹妹带一样的,你今年却没打那一款,问姐姐借,知道不?”
庭芜年底打了一对漏雕虫草的金铃铛,秦氏瞧着好看也给庭琇打了一对年年有鱼的。铃铛乃日常动用之物,不甚华丽,想来明日庭琇并不会带,必能借出来。只需得跟庭芜打个招呼。庭松想的挺好,都是庶出,彼此体谅体谅。横竖她们两个最小,装饰上无须过分华丽,一对金铃铛也使得。便使人去同庭芜说。哪知庭芜最近正不自在,要比不过庭瑶她认,要她叫庭芳压了一头却万万不行。听庭苗约她只带一对金铃铛,怒道:“我又不是那破落户儿,大喜的好日子做那穷酸样儿!我又没有要接济的亲戚,当我带不起不成?”
此话明着骂庭芳舅家穷,却直直扫到庭苗脸上。庭苗舅家不单穷,还是奴籍呢。偏是家生子,逮着空儿就朝庭苗哭。庭芳舅家再不好,说着亦是良家子,名声上好听百倍。何况是庭苗有求于庭芜,却收到如此尖刻的一番话,眼泪顿时又来了:“四哥哥……她们,她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庭松心头火起,前日庭芜就冲着大家使性子,家里兄弟姐妹哪个不是和气的,偏她作妖!忙又来哄妹妹:“是我的不是,我想的不周全。可别再哭了,我去寻五姐姐借。”
“你可怎么借?”
庭松拍拍额头:“我也是康庄大道不走,偏使你们女人家的小心眼子。直说你想带她的金铃铛,偏不好意思,拖我去做中人不就结了。哎哎,再不同丫头婆子混了,都叫带沟里了,白叫你受了气。我同你赔个礼,好妹妹可千万别生气。”说着连作了好几个揖。
庭苗扑哧一声笑了:“罢罢,我也不为难你,也不为难姐姐。她统共也没几个像样的。既是借,索性大方的问大姐姐借。我是妹妹,她是姐姐,姐妹们互助原是该的。”转了几个弯儿,庭苗也想通了,统共一家几个院子,下人们什么话不传?便是今日瞒着,至多后日都知道了,何苦弄的三房没脸她吃挂落。原庭松想的法子不是不行,再没想到庭芜那么难缠,心中大恨——你不也一样是庶出!姨娘有钱了不起啊?咱们走着瞧!
第21章
二月初五,叶府寿宴。
正门一开到底,从申时起不断有朝中官员们携夫人而至。方到大门口,就有清一色衣裳整齐的小厮过来牵马看轿,叶家三位老爷并庭树庭玬一排立在大门口。老爷们迎着同僚,小辈两位便是迎着各房亲友。二门处则是两位太太并庭瑶庭兰。熙熙攘攘的官客堂客好不热闹。
叶府有个花厅,用屏风将男女客分开。左昭右穆,皆是一样天南海北的珍馐佳肴,只酒水不同。因天寒,每一席下都有个铜制火盆,里头银霜炭烧的正旺,热气熏的屋顶的雪都化了,硬生生的造出一片暖风袭人来。隔着屏风,庭芳只能听到男客那边的声音,被戏台上的吵闹一压,竟是模模糊糊。女客这边悄悄扫过一眼,好么!一品三个,二品七八个,三品四品的数不清楚。五品六品的竟隔的有些远了。比去年又热闹了好些,看样子家里有人要升官,不是爷爷就是爹。消息利好!
待客人来齐,彼此寒暄过,就开始正经点戏。都是你让我让,最后依旧按着份位来点。祝寿的戏文不同平日里家庭小聚,都是极热闹喜庆的。酒过一巡,跑进来个青衣男仆带着个赭衣男仆,跪倒在老太太跟前,喜笑颜开的道:“老太太,陈布政使府上的礼到了,大老爷叫抬进来与老太太瞧。”
就有一位身着真红大袖衫、头冠珠翟五个、云霞翟文的夫人笑道:“我们也瞧瞧热闹。”
庭芳仔细看了看,见她身上乃麒麟谱的补子,心下纳罕:我们家怎么跑出个勋贵客人来?就听老太太笑道:“公夫人还是这么爱热闹。”说着吩咐下人:“打开了吧。”
两个青衣小厮小心翼翼的拆开箱子上的红绸,打开里头皆是一个一个的小锦盒。拿起个最大的,打开却是建州窑的白瓷弥勒。建州窑独树一帜,雕工绝佳,尤其以佛教雕像为甚。饶是庭芳逛过无数博物馆,也惊叹雕像之圆润大气,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真美!
那公夫人当即鼓掌:“好手艺!好釉彩!可见是岳父疼女婿了。”
老太太笑道:“夫人可别笑话咱们。”又问那赭衣男仆,“你们太爷可有甚吩咐?”
赭衣男仆道:“回老太太话,我们大太太原想赶着大姑爷的寿辰,不料今冬甚冷,运河始终结冰走不得。只好派我等走路陆押送礼物,道上碰到咱们老太爷处的礼,两下并作一处,紧赶慢赶才赶上的。还有咱们老太爷并两位老爷给哥儿姐儿预备的玩意儿,皆在卸车。大姑爷只叫拿此箱与老太太瞧。余者待老太太得了闲儿再消遣。”
老太太忙问:“你们太太什么时候到呢?”
男仆道:“我们出发时已是准备动身,运河比官道快,想来至多三月便到了。”
二太太拍手道:“我最喜欢陈家嫂嫂,咱们家可热闹了。待我去收拾了屋子,从大嫂手里把陈家嫂嫂抢过来才好。”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对诸夫人笑道:“她就是个活猴儿,叫人笑话。”
众夫人哪会说不好?方才那位公夫人又道:“可见我们叶家嫂嫂也是好玩的,我也收拾好个院子,把她拐了去吧!”
说的众人大笑。
礼部尚书的夫人道:“你拐她何用?瞧她们家一排水葱儿似的姑娘,不如抢个回去做女儿。你不下手,我可下手了。”
众人一齐往姑娘处瞧去,只见姐妹七个皆着大红衣裳,带着金项圈儿。为首乃庭瑶,她今年及笄,头饰与姐妹们不同,已梳着大姑娘的发髻,带着个镶珍珠的金凤。鹅蛋脸儿大眼睛,皮肤白皙、乌发如云。更兼举止从容大气,在座的夫人们有儿子或有侄子的皆动心思。
公夫人挑挑眉,不再答言。庭芳悄悄问庭珊:“那位夫人是谁?”
庭珊道:“你不知道?往我们家来往的勋贵还有哪一个?咱们家往常再没有勋贵登门的。”
庭芳想了一回,才记起她二叔收了个弟子,笑道:“定国公府,我还见过咱们大师兄呢。”
庭珊来了兴趣:“我只听三哥说他长的极俊,是也不是?”
“然!”庭芳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性格有些古怪。嗳,与咱们不相干。我一时想不起是他家来,盖因定国公夫人太熟络,我还以为是咱家旧识。若说是新来往的,就想起来了。”
老太太瞧着众夫人的神色,心中得意。她家的人都是长的极好的,不独庭瑶,庭芳、庭苗、庭芜都是美人胚子。可惜后头三个是庶出,门第要打个折,幸而长相不错,或可博上一博。庭兰庭珊庭琇虽不如那几个,亦算娇俏。其中庭珊乃嫡出,说话间已有夫人往她身上看了好几回了。日后夫家必不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除去明显大了一截儿的庭瑶,就属庭芳最出挑。工部营缮清吏司文郎中夫人一眼就喜欢上了,只年纪还小,倒不好打听,亦不知性情,数着次序坐在第四个,那必是四姑娘了,暗暗记在心里。她旁边的工部员外郎李夫人笑道:“她是叶少卿家的姑娘,在嫡母跟前养大的。”
文夫人道:“你又知道我看她了。”
“你眼睛都粘住了,还想人不知道?”李夫人捂嘴笑道,“我悄悄同你说,你先别告诉别个。她父亲预备升到咱们工部来任郎中,到与你相公是同僚了。日后来往的多,有什么打听不到的呢。我与他家的二太太有七八拐的亲戚,还知道些许。依我看是个好孩子,只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文夫人摇头道:“才多大?便是我想求,人家还不愿呢。那样出挑的姑娘,换我,必定要寻个如意郎君的。我家那混小子没个出息前,再不敢正经打听姑娘家的。”
“您过谦了,横竖叶府都是读书人,是不是读书苗子他们自会考教。只不过您说的是,年纪太小了。记在心里便是。我替你打声招呼,省的叫人截胡了都不知道。”
文夫人忙道谢:“多亏了你。”
“你又来,我同你好才与你说这些。再生分我可恼了。”
两位夫人相视一笑。
叶府正如日中天,落在姐妹身上的目光不知多少。庭瑶因到了年岁略有些羞涩,余下的早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了。姐妹看着一团和气,却是好几个憋着气。你道为何?头一个庭兰,不会奉承嫡母,亲娘又是个奴才出身,首饰上只好用公中的。其实公中给的两个金环很是不错,奈何见庭芳的一对发箍竟嵌着好几颗红宝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前几日才笑了庭芳没钱,今日就被现实打脸。孙姨娘提醒过她,庭芳必能得个新的,可周姨娘已把头饰退给了庭芳,还叫她捞着个镶宝石的!她怎么就那么能耐呢?
再有就是庭琇庭苗,三房没钱,一样是公中的,只看自家怎么搭配。然叶府在有钱,也不至于给几岁的女童配多华丽的首饰——过几年就不能带了,多浪费。昨晚姐妹两个折腾了半宿,出来一瞧跟庭兰差不多,三个人垫了底儿。庭苗还好,横竖她打小儿就什么都没有。庭琇却快气死了,心中埋怨亲爹有钱养小老婆,没钱给女儿打首饰,看看庭芜那满头珠翠,她竟叫人生生比下去了。姐妹心思各异,唯有庭芳庭珊两个没心没肺的胡吃海喝,笑语不断。
姑娘被打量,少爷们一样正被人上称。庭玬已被人问了好些话,庭树少些,亦说的口干舌燥。大老爷和二老爷见自家长子还算有进退,甚为欣慰。想着孩子们长大成人,对的起祖宗了。唯有庭树之身份略有尴尬,寻个不好的委屈了,寻个好的吧,人家挑剔他庶出。嫡庶二字差别,就在外家。配个嫡出的,等于一回结上两门亲,又因两门亲蔓延出无数亲友来。找个庶出的,便只得本家,外家不过是面子情,基本不顶用。能有嫡庶之分的人家,最值钱的便是人脉。庶出差在人脉上,基本算翻不得身了。
正因为看透了此点,庭芳才使劲抱大腿,陈氏疼她,陈家才会疼她。只有陈家疼她了,她有资格随意走动陈家,方才能向世人证明她与嫡出无二。这不是她原先那个人人平等,只要你是学霸就所向披靡的时代。这是一个残酷的阶级社会,身为女孩,身为庶女也就比寒门子弟强些,再不狂奔向前,就要在结婚的起跑线上被人甩开,一甩一辈子。她可不敢指望当嫡母的随便捡一个就能遇上开挂的小概率。正经挑三拣四的还有悲剧的呢,何况随便指的。退一万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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