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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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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旁边,代老母还礼。雄信道:“恐烦恼伯母,我等连叩八拜罢。”老母还礼起来称谢。众人却将各处礼单,递与叔宝,献于老母亲看,安在居中桌上。老夫人道:“诸位厚仪,却则反有不恭之罪。”吩咐秦琼都收了各家的寿轴,从屏门两边,鹅毛扇挂将起来,椎工致者揭面。雄信又上前道。“老伯母在上,适才物鲜,不足与伯母为寿,还备得有寿酒在此,每人各敬三杯,以介眉寿。”叔宝道:“单二哥,就是樊建威三位兄弟,还不赠赐家母的酒。家母年高,不要说大杯,就是小杯,也领不得许多。兄长吩咐,总领三杯便了。”李玄邃道:“依单员外每人三杯太多,依叔宝总领三杯太少。我学生有个愚见:众朋友若是一个个来的,就该每人奉三杯了;若是一家来的,总只该奉三杯;我们也不是一家,也不是一个,各有一张礼单在此,照礼单奉酒,有一张礼单,奉三杯酒。”叔宝看礼单甚多:“这等容小弟代饮。”伯当道:“这个使得,母子同寿千秋。”先是雄信的,这个单上的人多,八个人:单通、王勇、李密、童环、金甲、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他这八人,九月十五二贤庄起身,礼单礼物,都是雄信办停当来的。老母见客众,却领两杯,叔宝代饮一杯。第二是柴绍,独一个礼单,老母也领了两杯,叔宝代饮一杯。次后尉迟南、尉迟北,却又重新讲起:“小弟二人,虽是一张礼单,却要奉六杯寿酒。”叔宝道:“单二哥许多朋友,遵李兄之言,只赐三杯,贤昆玉却怎么又要破格?”尉迟兄弟道:“小弟也说出理来。适才乱收礼物进去,却有我本官罗公书礼在内,愚兄弟奉差遣,假公而济私来的,不要辱主人之命,先替我罗老爷奉过三杯,然后才尽我弟兄二人来意。”众人都道好,老夫人听得说是姑夫差官,勉强饮两杯,叔宝代饮四杯。却轮到尤俊达、程咬金。叔宝道:“这位就是斑鸠店住的程一郎。”秦母失惊道:“这就是程一郎!怎面庞一些不像了?记得乱离时,与令堂相依,两边通家,往还数年,后来令堂要往东阿以后,音信隔绝,不料今日相逢,令堂可好么?”咬金道:“托庇粗安,令知节致意老伯母。”秦母又欢喜,吃了两杯,叔宝又代饮一杯。雄信又叫住了:“还留主人陪我们盘桓,你本地方朋友,总只奉三杯罢。”还有张礼单,贾润甫城中的三友:樊虎、连明、唐万仞,共奉三杯。寿酒已毕,老夫人称谢,吩咐叔宝:“诸公远来光顾,须得通宵快饮。”老夫人进去,叔宝将二门都关了,各按次序而坐,都是贾柳家中叙过的,今日只多城里三人,又是那叔宝通家兄弟,都做主人。奏乐进酒,因酒无令不行,将雄信贺寿的词,做一酒令,每人执一大杯,饮一杯酒,念寿词一遍,一字差讹,则敬一杯。先是雄信首唱其词曰:
    秋光将老,霜月何清。皎态傲寒惟香草,花周虽暮景,和气如
    春晓,恍疑似西池阿母来蓬岛。杯浮玉女浆,盘列安期枣,绮
    筵上,风光好。昂昂丈夫子,四海英名早。捧霞觞,愿期颐,长共花
    前笑。
    众豪杰歌寿词,饮寿酒。词原是单雄信家李玄邃做来的,他两个不消讲记得。王伯当与张公谨,都曾见来,这两人文武全才,略略省记,也都不差。到柴嗣昌不惟记得,抑且歌韵悠扬合调。贾润甫素通文墨,也还歌得。苦了是白显道、史大奈、尉迟南、尉迟北、尤俊达、金国俊、童佩之、樊建威一干等了,程咬金道:“这明是作耍我了,我也不认得,念不来,吃几锺酒罢。”众人一齐笑了一番,开怀畅饮。
    却说外厢这些手下仆从士兵,亦安排了几桌酒饭,陪着他们吃。忽听得外面叩门声甚急,一个士兵忙取火,开门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长大的道人,肩上背着一口宝剑。士兵道:“你来做什么?”道人道:“我来化斋。”士兵道:“斋是日里边化的,这是什么时候了,却来鬼混!”道人道:“别人化斋是日里,我偏要在夜里化。”士兵道:“里边有事,谁耐烦和你缠,请你出去罢!”把手向道人一推,只见士兵反目仰面一交,翻天的跌向照壁上去。这一响惊动了厢房这些士兵,与那手下仆从齐出来,这干人都是会动手动脚的,见跌倒了那个士兵,大家上前要打这道人。只见道人把手一格,一二十人纷纷的上堆,也是倒在尘埃。一个士兵,忙进堂中,向席上去报知。叔宝见说便道:“你们好不晓事,他要化斋,或荤或素,斋他一饱便了,值甚事大惊小怪?”樊建威道:“秦大哥你自陪客,待弟出去看来。”
    樊建威走到门首,只见那道人虎躯雄壮,一部髯须,知非常人,忙举手一恭道:“老师还是实要化斋,还是别有话说?”道人道:“我那里要化什么斋?我是要会叔宝兄一面,与他说句话儿就去的。”樊建威道:“既如此,老师少待,我去请他出来。”樊建威进来说了,叔宝方要出去,只见道人已到面前,叫道:“那位是叔宝兄?”此时众豪杰看见,也都出位走下来。叔宝应道:‘小弟就是。”忙向道人作了揖。道人又问:“那一位是二贤庄单雄信兄?”雄信道:“小弟便是单通。”也与道人揖过。王伯当道:“老师,我们人众,大家团揖了坐罢!”叔宝便问老师上姓。道人道:“小弟姓徐,贱字洪客。”叔宝见说大喜道:“原来是徐洪客兄,何缘有辱降临。”单雄信道:“魏玄成时常道及老师,许多奇谋异术,文武才能,日夕企慕得紧,今幸一见,足慰平生。”叔宝就要安席敬酒。徐洪客道:“坐且少停,弟此来为庆老伯母大寿,此时不敢又动烦出阁,弟在山中,带得仙液香醪在此,烦兄送进去敬上老伯母,小弟在外遥拜便了。”便叫取一个空壶来,手下人忙把来放在桌上。徐洪客向袖中取出一个三四寸长的葫芦来,对天默念了几句,又将一指在葫芦外划了几划,揭起壶盖倾下,一时异香满室,烟浮篆结,热腾腾竟是一满壶香醇。徐洪客把一指在葫芦口边一击,即便住了,执壶在手道:“本欲就送进去,奈弟与叔宝兄乍会,恐有猜疑,待弟先自饮一杯。”就斟上一杯,自饮干了,又斟一杯,送与叔宝道:“兄亦先奉一杯,然后好烦兄送进去与老伯母增寿。”叔宝道:“承赐仙醪,家母尚未奉过,弟安敢先尝?”只见程咬金枪出来喊道:“待弟与秦大哥饮罢!”便举杯向口只一合饮干,觉得香流满颊,精回肺腑,便道:“可要再代一杯?”徐洪客道:“这未必了,且拿进去,奉过了老伯母,剩下的取来敬诸兄。”叔宝捧了壶,进里边去了,洪客向内拜了四拜起来。正是:
    眉寿添筹献,香醪异味新。
    ■魏玄成的两札来。雄信拆开看了,不过说前日在潞时,承兄护法光耀山门的意思。那叔宝一札,前边聊叙阔踪,中间道不及亲身奉祝之意,后边说来友徐洪客非等闲之人,嘱叔宝以法眼物色之;另具寿词一幅,颂祝冈陵。叔宝看完,纳入袖中道:“小弟当年在庙中抱病,亏他的药石调理;及弟在幽州,回到潞州,刚欲图报,玄成兄又到华山去了。许多隆情厚谊,尚未少酬,至今犹自歉然。”李玄邃道:“徐兄几时到这里的?”徐洪客道:“小弟下午方赶进城,寓在颜家店内。原拟明晨来拜秦伯母寿,因见巽方上今晚气色不佳,防有小灾,一路看觑,恰在这个里中,故此只得暮夜来奉陪诸兄。”众人见说,齐声问道:“什么灾星?”洪客答道:“诸兄少刻便知。”
    众豪杰见徐洪容丰神潇洒,举动非常,都与谈论,劝他的酒。正在觥筹交错之时,只见徐洪客停着酒杯在案,把左眼往外一瞬,说道:“不好,灾星来了!”忙跳起身来,执着一杯酒,向月台站定,拔出背上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把酒向空中一洒,进来一霎时,狂风骤起,黑雾迷失,堂中灯烛,光摇影乱,众人正在惊疑,只听得外边喧嚷,进来报道:“不好了,左首邻家漏了火了!”叔宝与众人见说,忙要起身往外着人去救火,洪客止住道:“诸兄不要动,外边大雨了。”话未说完,只听得庭中倾盆大雨,倒将下来,足有一个时辰,却云收雨息,手下人进来说道:“恰好逢着一场大雨,把火都救灭了,不然必致延烧了不得。”于是众豪杰愈饮服徐洪客。
    其时正交五鼓,众人便起身谢别。洪客对叔宝道:“小弟明早不及登堂了。”叔宝道:“吾兄远临,诸兄又在此,再屈盘桓几日。”洪客道:“小弟因魏玄成常说,太原有天子气,故与刘文静兄相订,急欲到彼一晤,故此就要动身。”叔宝道:“既如此,弟亦欲修一札,去候文静兄,并欲作札致谢玄成,明早遣人送到尊寓。”洪客应允,众位齐声谢别出门。正是:
    胜席本无常,盛筵难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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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李玄邃关节全知己 柴嗣昌请托浼赃官
    诗曰:
    天福英豪,早托与匡扶奇业。肯困他七尺雄躯,一腔义烈?事
    值颠危浑不惧,遇当生死心何慑。堪羡处,说甚胆如瓢,身似叶。
    羞弹他无鱼挟,喜击他中流揖。每济困解纷,步凌荆聂。囊底青蚨
    尘土散,教胸中豪气烟云接。岂耽耽贪着千古名,一时侠。
    调寄“满江红”
    尝看天下忠臣义士身上,每每到摆脱不来处,所与他一条出路:绝处逢生。忠臣义士,虽不思量,靠着个天图侥幸成功,也可知天心福善,君子落得为君子。叔宝一时意气,那里图有李玄邃、柴嗣昌两个为他周旋?不期天早周旋,埋伏这两路教应。当日饮够了半夜,单雄信一干回到贾润甫家歇宿;徐洪客到颜家店里,候叔宝的回札;樊建威等三人,各自回家。
    雄信睡到天明,忙去催李、柴两个行事,两人分投而往。李玄邃去见来总管,明说为拜秦叔宝母亲寿诞而来,今叔宝因捕盗,遭州中荼毒,要兄托甚名色,取了他来,以免此害。来总管道:“此人了得,我也有心看他;但只是说两个毛贼,他去擒拿也不难,不料遭州中责比。只是目下要取他来,无个名色取来,留在帐下,州中还要来争。”想了一想道:“有了。前日麻总管移文来道,督催河工将士,物故数多,要我这边发五百人抵补。我如今竟将他充做将领,给文与他前去,这是紧急公务,他如何留得住?他再来留,我自有话说。当先原只说他受贿,不肯捕贼,如今将他责比,只是捕不来,可知不是纵贼了。他州中自有捕人,怎挟私害我将官?我这边点下军士,叫他整束行装,只待文出就行便了。”留玄邃吃饭。玄邃再三不肯道:“兄只周旋得秦旗牌,小弟感惠多了。”要留他在衙中盘桓几日,玄邃道:“恐刘刺史申文到宇文恺处,害秦琼在彼处,为他周全,以此不便久留。”来总管只得佥了一张批,自到贾润甫家答拜,送与李玄邃,赠他下程折席盘费银数百两。叔宝这番呵:
    汤网开三面,冥鸿不可求。戈人何所慕,目断碧云头。
    这厢柴嗣昌去见刘刺史,刺史因是座主之子,就留茶留饭。倒是刘刺史先说起自己在齐州一廉如水,只吃得一口水。起解银两,并不曾要他加耗词讼,多是赶散,并不罚赎。不料被响马劫去邻州协济银三千两,反要我州里赔。别无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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