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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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榔头砸,一般人看着都心惊肉跳。其实谁都能做到,你要不信,一会我叫你试试看。”
当我俩走到屯子边时,师傅捡起两块青砖头,一块放在我的手背上,然后叫我用又一块狠砸手背上的砖。我按他的吩咐使劲往下一砸,手背上的砖变成两截,而手背却完好无损,并且没有挨砸的感觉。
“这叫隔力,没等力量到手背,手背上的砖已断为两截。”
然后师傅又拿起一块砖叫我用手砍,我砍了半天没砍断。师傅捡起一块砖头,在这块砖上轻轻一磕,然后再叫我砍,我一掌下去大青砖断为两截,
“这叫‘沾腥’,青砖放在石头或横在两块砖上一般有力气的人都能砍断。最唬人的就是用手拿着,一砍一晃当什么人他也开不开。江湖人用砖往另一块砖上一磕,这砖就出现暗缝,外面看不见。这个活的难度就在磕砖上,磕的时候不要劲大,听见砖发出‘破啦’声即可,然后用手砍,用拳砸都立马就断。因此江湖上的‘腥活’,只能是糊弄人混碗饭吃,真正打起来是啥用没有。”
回到家中后,师傅详细地给我讲了江湖人“三十六大腥活”的诀窍,很多都是叫人们称奇叫好的功夫。这些“腥活”我明白后,时常给弟弟表演,气得他找师傅说他偏心,不教他好的,净教我绝招。
师傅笑哈哈地说:“中华武术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绝招,只有一技之长。有些人尤其是江湖上的说书人,为了吸引听客把它神秘化了。有些大侠在他们的口中能蹿房越脊,在群山峻岭中如走平地。师傅练了快一辈子轻功,那‘旱地拔葱’才跃起两米来高,至于蹿房越脊那是在关里的平房。就咱这关东的青砖大瓦房,不用‘百链神抓’,什么大侠也是干瞅着。再说这拳路里的绝招,人身上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你再舞扎能整出多少花样?在技击法里边你们只要记住十二个字,那就是‘手疾眼快,快猛迅捷,瞅准空档’,那你们就有绝招。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一个真正的武把子必须有好的基本功。”
师傅的这些教诲使我们终身受益,使我在练武术的道路上没有走岔道,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也发挥了很大的用处。
正在我们哥俩苦心钻研武术,功夫很有长进的时候,师傅出事了,而且是当年震惊舒兰县的一件大事。
一九三一年六月中旬的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骄阳似火。我和师傅吃过早饭,戴上草帽去溪浪河镇上赶集。那一天集市上的人特别多,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妇女孩子们的尖叫哭嚎声和饭馆小二们的让客声响成一片,连讲话都得大声喊,要不都听不清楚。
正在人们挑选货物讲价让价热热闹闹的时候,从镇南边走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穿着打扮非常的特殊,长的模样和咱们人差不多,只不过是个子矮了一点。头发却炸眼(特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留着阴阳头,半拉剃得溜光,半拉留着头发。一个胖一点的头上从中间剃了一刀,两边都是头发,中间却光溜溜的。另一个更怪,在脑袋上扎了一个冲天鬏。这三个人鼻子下边都留着黑呼呼的疙瘩小胡,身上穿着像老道袍一样的衣服,衣服的后背还画了一个大太阳,腰上插着一把细长的大刀。人们惊讶了:“从哪来了这三个玩艺,人不人鬼不鬼的。”很多人都围上去看。
这三个人进街后,东瞅瞅西看看,嘴里叽里哇啦不知道说什么。
我问师傅:“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看这穿着打扮好像是倭寇。”
“什么是倭寇?”
“就是日本人。听沿海过来的人说,人长得个子小,国旗是个太阳,爱留着一疙瘩小黑胡子,专在沿海造害中国的渔民。不过他们跑这来干啥?听说以前张大帅最烦恶(看不上)他们。”
我们爷俩说着话的功夫,这三个人走到从苍石屯来赶集卖椴树叶子的张老太太跟前,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挺有礼貌地冲张老太太一鞠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老太太,榆树的哪边走?”
张老太太没听明白他说啥,愣巴愣眼地瞅着他。旁边一个小伙听明白了,用手一指北面告诉他:“榆树往那边走”。
他点了点头说了声:“摇西。”
大伙都笑了起来,有的人说:“往北走不是往西走。”
这三个人看到张老太太地上筐里的椴树叶子觉得挺稀罕,互相“哇啦”了几句后,那个人用手指着筐里的椴树叶子说:“老太太,这是什么的干活?”
张老太太这下听明白了,说:“这是吃的椴树叶子。”
“椴树叶子,咪西咪西的?”
“这东西没有稀的都是干的。”
他哈下腰从筐里拿出一个用鼻子闻了闻,张嘴就咬。张老太太急忙一把拉住他:“这东西不能这么吃,得扒皮。”然后拿起一个把树叶扒开,递给了他。
他咬了一口冲张老太太伸出大拇指说:“顶好,顶好。”说完大口地吃了起来。其他俩人一见也急忙从筐里拿出椴树叶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三人看样子好像好几顿没吃饭,转眼功夫一筐椴树叶子就造了半筐。看样子他们是吃饱了,抹一抹嘴巴冲张老太太说:“椴树叶子顶好。”然后转身就要走。
张老太太一见他们要走,急忙说:“唉,你们别走呀,还没给钱呢?”
“阴阳头”说:“钱的我们大大的有,今天忘带在身上。你的放心,以后多多地给。”
“那不行,哪有吃东西不给钱的?再说我还指着这筐椴树叶子卖了钱给老头子抓药呢!”
围观的人也在议论纷纷:“哪来的这么三个玩艺这么无赖,吃完东西嘴一抹就要走,太不要脸了!”
一个胖巴咕的小子眼一瞪冲大伙说:“八格牙路,什么不要脸,钱的没有,拳头的有!”
说完把手一攒拳头一伸吼道:“你们的要不要?”
大伙一见这个气呀,心想看样不济,矮了巴叽的还想来横的,真是找挨揍,“呼啦”一下子就把他们围了起来。
这三个人是日本浪人。一九三一年初的时候,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准备发动侵华战争,虎视眈眈地先把目标瞄准了东北,东北的大地上布满了日本特务和这些浪人。他们疯狂地搜集东北的军事经济情报,骚扰地方上的安宁。张大帅被日本人炸死后,少帅张学良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日本浪人在东北很不吃香,但是中日没正式宣战,地方上的政府拿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是睁一眼闭一眼任他们胡作非为。这就助长了日本浪人的嚣张气焰。
这三个日本浪人一看大伙将他们围住,“刷”地拔出了军刀,嘴里喊着:“八格牙路,死拉死拉的!”背靠背地站好准备搏击,一场流血事件即将发生。
师傅一看,这三个日本浪人非等闲之辈。从他们拔刀的利索劲和马上形成三角阵的速度来看,手无寸铁的溪浪河乡亲们肯定是要吃亏的,于是分开众人走到了这三个人的跟前。
这三个人一看,一个花白胡子满面红光的老头来到他们面前,态度有点缓和,用刀指着师傅说:“老头,你的闲事不要管,走远一点,伤着你的不好。”
师傅哈哈地笑了:“没关系,你们几位是哪个国家的人?”
矮胖子说:“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
“你们在这干什么?”
“到榆树的游玩。”
“既然出来游玩怎么不带钱?”
“钱的大大的有,今天忘带在身上。”
“既然忘带了就应该和人家说一声,咱们中国人也不在乎那几个椴树叶子。如果在你们国家,吃完东西就走,不给钱不说还要和人打架能行吗?”
“那个的不行。”
“这不就结啦,在我们这那也是不行的。”
“不行的怎么办?钱的没有,命的一条。”
“没有那么严重,你们只要给老太太赔个礼,道个歉就行啦。”
这三个人一听“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你们笑啥?”
“阴阳头”说:“给你们道歉?”
“对呀,给我们道歉咋地?”
“我们大日本的武士只知道拼命,不知道什么叫道歉,给你们这些支那人道歉是我们大大的耻辱!”
师傅听他这么一说勃然大怒,两眼瞪得溜圆,指着他们“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真不知寒碜,你们小日本弹丸之地还自称什么大日本帝国,大日本帝国的人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我看你们的国家应该叫大日本无赖国!”
“阴阳头”一听恼羞成怒,用刀指着师傅说:“你的想什么的干活?”
“不给老太太赔礼道歉你们别想离开!”
“你的死拉死拉的!”
“还不一定谁死呢,你们是不是武士?”
“我们大大的武士。”
“好,既然是武士,咱们就比划比划,你们要是能打过我,你们就走你们的,钱由我来给。要是打不过我,你们就得给老太太磕三个响头,说声‘对不起’,怎么样?”
“你的说话算数?”
“中国人说话从来都算数!”
人们一看,苍石屯的二先生要和三个日本人比武,都为师傅担了心。有人小声问师傅:“老二先生能行吗?”
师傅笑着答道:“没关系,不就三个小日本吗?”
人们自动自觉地让出了一块空场。师傅紧了紧板带走到了中间,丁字步站稳,怒视着三个日本人。
这日本人打架也挺讲究,看师傅赤手空拳,“阴阳头”把手中的军刀交给了矮胖子,上前几步走到场子中间和师傅对视了起来。
师傅双手一抱拳说了声“请”,“阴阳头”“呀”地一声窜了上来,左手一拳奔师傅面门击来。师傅知道他这是虚招,笑呵呵地瞅着他的拳头,待拳头快到面前时,师傅抬左手闪电般的一拨,这小子果然往回一收拳,抬起右脚奔师傅的下阴踢来。师傅说了声“歹毒”,往左边侧身一闪,这小子一脚踢空,师傅右拳击向阴阳头的左肋。“阴阳头”急忙收右腿用右手一开,师傅右拳变掌顺势下滑,一掌劈在“阴阳头”的右腿健肌上。疼得这小子抱着大腿,呲牙咧嘴地在场子上乱蹦达,师傅微微地一笑。
矮胖子一见同伙吃了亏,把刀往地上一搁,“呀呀”怪叫着扑了上来,一个“黑虎掏心”,拳头奔师傅的心口窝打来。师傅不慌不忙往后一闪,这小子一个“扫堂腿”奔师傅的下下盘扫来,师傅腾身一跃,在空中闪电般地弹出一脚,正踢在这小子的肩膀上,只见他一个倒仰摔在地上,捂着胳膊“噢噢”地叫,再看他的胳膊,滴里当啷地掉下了环。
那个扎冲天鬏的一见两个同伙都不是师傅的对手,也顾不得武士的脸面了,举着雪亮的战刀“呀呀”叫着向师傅扑来。在场的人都为师傅捏了一把汗,我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小子的刀法也很精湛,下劈,横推,斜砍,一步紧似一步。师傅皱了皱眉,在刀光中施展闪展腾挪。突然这小子腾身跃起一个“立劈华山”,战刀带着风声奔师傅的脑门过来。只见师傅不慌不忙,待刀快到脑门时,猛一闪身一掌劈在他的手腕上,只听“当啷”一声,钢刀落地,“呀”地一声,这小子的手搭拉下来,我知道师傅用铁沙掌把他的手腕子打断了。
这小子用另一只手把着手腕子说:“我们的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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