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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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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是题中之义,得给,但要有限度;至于土地,尺寸不予外人!
赵桓很兴奋,看年龄,他这时是26岁,没经过大事,平时活得还窝囊,基本上没有自己的主见,属于一捧就高兴,高兴能上房;一吓就倒塌,塌了扶不起的状态。这时他兴奋,觉得李纲是上天赐给他渡过难关的人,立即就给了他新的头衔。
兵部侍郎,马上就职,去研究开封的城防问题。
李纲却高兴不起来。他是有了职位了,却没有实权,更没有威望。在这个时刻,一个突然冒升起来的小官,在一个仍然由蛀虫、懦夫、奸贼组成的政府里能起什么作用呢?
谁会听他的话?
关键时刻,一群本来与体制无关,与政治无关的年青人站了出来。他们给了李纲,给了新政府最大的帮助。毫不夸张地说,没有这些人,就没有之后李纲的成绩,甚至赵桓也坐不稳这个突然间硬塞过来的皇位。
太学的学生们。
太学,是宋朝官方开办的最高学府,相当于今天的清华、北大与中央党校的结合体。是为了官场准备后备力量而存在的。在这个性质上可以看出,它的学员们必须紧跟着宋朝官方的脚步,一切行为以最高当局的利益为准绳。
归纳成一句话,就是官场的下属,是当局,也就是蔡京、童贯等人的尾随者。但是这时,他们走出了学校,自发的集会游行,要求国家严厉惩办祸国殃民的六贼!
他们的领袖名叫陈东。
陈东,字少阳,镇江丹阳人。生于公元1086年,家族往上数五代,都是传统的儒生。他自己在这方面做得更到位,看年岁,这时他已经39岁,比李纲只小3岁,还是一个太学生。
不是他不好学,更不是他成绩差,而是他天生就不是个官胚子。陈东成名极早,洒脱不拘,在知识学者界很有名望,结果每一次聚会上,他都成了太阳。
他把蔡京、童贯一伙人的罪恶挂在嘴上,到处宣扬,煽动弹劾,这么搞谁敢往他身边坐呢。结果太阳越来越亮,他的出路越来越窄,临近不惑之年,仍然在学校里当学生。
当此举国大难临头时,陈东的头脑非常清醒,在宏观角度上去看,目前的局势是用导致腐败的政府去挽救腐败到烂的国家,这纯粹是找死,没有一点点成功的可能!
体制内全烂掉,只能用体制之外的力量去解决。用什么呢,环顾周围,他只看见了自己的同学,和他一样的充满了志气、尊严、良知的学生们。
他号召大家走上街头游行示威,目的是让新皇帝看看自己写的时事分析。在他的笔下,把宋朝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是因为——“……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宣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这篇文字非常有名,宋朝六贼之说,就从这里开始。这次的学生运动在宋史里的意义非常重大,有公论,它改变了宋朝的历史。
可惜的是,历史并没有给陈东和他的同学们以应得的荣誉,每一代的宋史研究者,在说到这一幕时,都只是极力赞叹了陈东的胆气。
六贼为祸近20年,天下谁都看在眼里,居然是由一个白衣学生提出来,这是多么的热血,多么的忠诚!是的,陈东和他的同学们的确是非常的难得,非常了不起。但这并不是这件事的全部。
这篇文字落在不同人的眼里,效果绝对是不同的。
老百姓看到,会叫好、解气;六贼及贼党们看到,会害怕、怨恨;中立的良心未抿的大臣们看到,会惭愧、无奈,而落在赵桓、李纲的眼里,这就是个巨大的天赐一样的机遇!
多年来六贼把持宋朝官场,容不得半点不同声音。六贼即宋朝,这是宋史近20年来的铁律。如今面临生死关头,赵桓、李纲空有救国之心,却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必须迅速打破这块铁幕。
陈东来得正是时候,稍晚都会误事。他提出来杀掉六贼,根除全体党羽的建议,在之前史书里只承认了他的热、解恨的作用,却忽视了最重要的功能。
迅速地完成新旧官场的交替,哪怕底下的办事人不变,除掉六贼之后,新皇帝的命令才能有权威性。
这件事情和各项城防事务混合在一起急剧运行,所有人所有的问题都搅在了一起,想在几天之内就改朝换代,想想这是多么疯狂的事。但是李纲、赵桓也不必沮丧,他们有一个坚定的盟友,只要该盟友保持活力,那么开封城里的事就会以疯狂的速度进行。
金军。
金军的动作越快,宋朝的改革越快!
转眼间三四天过去,新年到了。公元1126年的春节,正月初一的时候赵桓宣布改元,这一年是“靖康元年”。初二时北方战报火速传来,金军渡过了黄河。
率领着开封禁军精锐的梁方平太监简直丢尽了北宋一系列的武装太监的脸,他到了黄河边上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在初二这一天听说相州(今河南安阳)被攻破了,他立即仓惶逃跑。
他没法不逃,看位置他驻守在黎阳津,那是黄河的北岸,任务是阻止金军靠近黄河,不是阻止金军渡过黄河。一字之差,难度太大了!
他跑了之后,南岸的宋朝跟着跑。黄河天险,这道开封城唯一的守卫线,就这样轻易地丢掉了。金军没受到任何阻碍安然渡河。
消息传进开封城,初三的晚上夜漏二鼓时,赵佶带着老婆、皇子、帝姬(原公主,赵佶闲得蛋疼,给女儿们换了个“姬”名字),出通津门坐船南逃。
这次的逃跑实在太突然了,连赵佶本人也没有准备,他只带出来了一个亲信,是蔡攸;几个太监,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刚开始时坐船,但是开封附近水流平缓,实在太慢了,他雇了一坐小轿。小轿还是慢,想想金军是骑马的,这样的速度对比,他能逃出去多远?
于是再乘船,昏夜之中,他们搭乘了一条搬运砖瓦的小船。这时太上皇和皇后已经饿得不行了,可是御膳房没跟来,啥吃的也没有。
一个船工很好心,分给了他们一个炊饼。
这是赵佶一生中少有的传奇浪漫之夜。他经历了坐船、改轿、再坐船、吃炊饼之后,在雍丘(今河南杞县)附近再次上岸。
这一次骑一匹名叫鹁鸽青的御骡,向睢阳(今河南商丘县南)飞奔,直到鸡啼时分才看到了一点点的灯火。滨河小市到了。
在这里,一位老婆婆招待了饥寒交迫的徽宗一行。出人意料的,徽宗竟然非常的轻松幽默,老婆婆问他是哪里人,他这样回答——“赵姓,居东京,已致仕,举长子自代。”
听他这么说,卫士们都笑了。赵佶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也笑了。稍提一句,他逃出开封之后,闻讯追来的亲信们逐渐赶了上来,最先到位是待卫。
平明时分,他们到达了商丘。这里是宋朝4京里的南京。这一夜赵佶足足驰骋数百里之遥。在这里,赵佶胃口大开,想在早餐时吃鱼,为此他亲自到市场上去买,和卖鱼人互相砍价。他觉得很快乐,觉得生活重新变得清新。
比他日复一日地当皇帝、住皇宫有趣得多。
在泗上附近,大队人马追上了他。有宇文粹中、童贯、高俅等。他们各自带来了庞大的护卫,其中以童贯为最,他有3000多人的胜捷军。从这里开始,赵佶重新拥了班底,他们一路向南,最初的目标是维扬(今江苏扬州)。
回到开封城,赵佶南逃,给赵桓、李纲带来了巨大的机遇,尤其是童贯等人的追随,实在是太妙了,不用动手清理,开封城里的官场自己就出现了巨大的空白。
在此基础上,新皇帝趁热打铁,对剩下的六贼动手。第一个目标是太监李彦。这个死太监在作恶的时候无所顾忌,公然明抢百姓的土地,这时报应临头,他的下场也最是干脆。
杀头,抄家。
第二个目标是前首相王黼。以王黼之奸,可以说百死莫赎其罪,但他的身份实在太高了,前首相,这在宋朝是块地道的免死金牌。
赵宋有祖训,有宋一代,不杀士大夫大臣。
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靖官场!一个非常罕见的,堪称宋朝头一份的小动作计划出炉了。王黼被贬黜了,他被降为崇信国节度使,永州安置。这是官方的命令。
这很平常,很合法。
他走到雍丘(今河南杞县)南20里的辅固村时,被突然出现的强盗杀了。这非常遗憾。宋朝官方集体叹息,王首相的命真苦啊,快170多年了,宋朝的宰执群落里只有他一个死得这么难看……事过很久之后,开封府的聂昌公开宣称,对这件事负责。
第三个目标是梁师成。稳相大人没有随徽宗南逃,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只限于皇宫城墙之内,离开大内,他什么都不是。而留下来,他心里也有底。
新皇帝赵桓一直是个苦命的孩子,在皇宫中活得特别的憋屈,隐相大人曾经多次伸出友谊之手,不仅帮了忙,还时常抚慰赵桓寒冷的心灵。
说实话,梁师成做事是很有风度的,如果不是个太监,就算真是苏轼的私生子,也不辱灭这个便宜老爹。有这一层情份在,他相信,新皇帝会放他一马。
事实也是这样,赵桓真的有些下不去手。不管陈东、李纲还有别的大臣们推波助澜,他总是把梁师成的死期往后拖,直到历史的时针再拨过去9天,才是隐相的没日。
六贼里其余的三个这时都不在京城里。
蔡京先一步被贬过了长江,朱勔见势不妙,率先逃回了自己的东南小朝廷,童贯追着赵佶,不仅躲在了太上皇的阴影里,更有亲兵卫队保护着。怎么处理他们,实在让新政府挠头。
不能杀,无论是下诏论罪杀,还是派人去暗杀,都会造成一个毁灭性的后果。这些人会拥立赵佶在江南半壁河山里成立新政权。到那时赵桓反而成了儿皇帝,各种混账命令传过来,听是不听?听了,会造成第二个花石纲时代的宋朝,照样烂死。
不听,一个不孝顺的儿子连生存的权力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思来想去,蔡京和童贯先放过,等局势稳定些再计较。至于朱二世,他不够瞧了,富二代的钱在关键时刻摆不上台面,他的实职官阶也太低了些,尽管把他一撸到底,不管怎么狠整他,都没有任何后遗症。
朱勔被免去一切公职,放归田里,等待处理。
处理完六贼,李纲意气风发,他觉得威望已经树立起来了,可以做些事情了。他去见赵桓,不久新皇帝颁布了诏书。
钦宗陛下仿效真宗陛下故事,御驾亲征,迎战金寇!
多么振奋人心,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满城百姓惶惶不安,突然间新皇帝如此振作,可以说是点燃了大众的生机之火。
甚至可以说,是点燃了汉人生存的信心。
当时李纲站在议事大殿之外,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个结果,但不能评论,更轮不到他去颁布。按照宋朝惯例,他连在这个时刻上殿议事都没资格。能在这时和皇帝在一起的,都是宰执大臣。并且惯例还包括,如果宰执大臣们不下班,那么谁也不能进去。
李纲在外面等了很久,宰执们一直没有出来。很显然,里边正发生着什么,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出事。事实果然这样,他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出来,大殿里刚刚已经通过了一个决议。
皇帝不亲征了,皇帝要立即出城逃跑,到襄(今湖北襄樊)、邓(河南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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