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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全集-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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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气。
“九弟!”曾国藩严肃地说,“咸丰三年练勇之初,我便对你们说过,长毛毁孔孟、焚
书籍,得罪了天下读书人。我们就是要抓住这一点,把读书人争取过来。在《讨粤匪檄》
中,我将维护中国数千年的礼义人伦、诗书典籍昭告天下,也是为了得读书人的心。这些年
来朝廷失政,老百姓易被长毛笼络,只有读书人才是我们依靠的力量。你以杀头的手法,逼
一代文宗的后人交出他们的传族之宝,此事传扬出去,岂不冷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九弟,你
要明白此中的利害!”
大哥的话有理,曾国荃不作声了。曾国藩把文集仔仔细细翻了一遍,递了回去,曾国荃
默默地收下。
“沅甫,乘这次攻破吉安的好机会,你回家去一次,招募几千人,将吉字营扩大到一万
人。看来,温甫收复皖中的未竟事业,要由你来担负了。”
大哥的话太合国荃的心意了。这次在吉安得的大量金银,正要运回家去买田起屋,为今
后自立门户作准备,至于募勇扩建,更是他多年的心愿。
“大哥,无论为国为家,我都要和长毛血战到底!”曾国荃慷慨激昂地表示。在建昌小
住几天后,便匆匆回荷叶塘去了。
不久,石达开率部离开福建,经江西、湖南向西开拔。朝廷分析石达开有可能入四川,
急调曾国藩入川剿堵。一旦入川,则远离江宁,今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下它。这是曾
国藩极不情愿的事。他上奏皇上,请求让他进兵皖中,为三河之役报仇。奏折刚拜发,荆七
送来一封信。原来,这信是李鸿章从五里外的县城里,托人捎来的。信上说,咸丰二年六月
与恩师在京分别后,第二年正月,便随同工部侍郎吕贤基回籍办团练,与长毛、捻子作战。
这些年来,巡抚福济不明事理,钦差大臣胜保多方猜忌排挤,在安徽很不得意,欲投奔恩
师,不知肯收留否?
曾国藩览毕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年家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道光二十五年,李鸿章遵父命晋京,投奔曾国藩门下,拜他为师。曾国藩见李鸿章长得
身材修长,五官俊美,言谈文雅,举止倜傥,心中甚是高兴,更兼李鸿章有人所不及的乖
觉,过目不忘的记性,深为曾国藩所赏识。道光二十七年,李鸿章与郭嵩焘一起中进士,入
词馆,时年二十五岁。真个是少年高第,春风得意。曾国藩将他、郭嵩焘及同年入翰苑的陈
鼐、帅远燡视为丁未年四君子。但李鸿章心气高傲,性格疏懒,为人不够实在,细节上不大
检点,这些方面,与曾国藩脾性不合。李文安曾给曾国藩讲过他儿子小时候的一个故事:李
家以前养过一缸好金鱼。李文安一日偶与家人戏言,如今年金鱼产子多,则门徒中进学的
多。后果然这一年产子很多,李文安扳着指头,数着这个可进学,那个可进学,又说长子瀚
章今年也可进学。第二天,一缸金鱼全部死尽。文安奇怪,问家人,鸿章坦然承认。文安问
何以害鱼。鸿章说:这么多人进学,唯独我不进,此鱼不可留。文安笑道:你今年只有十一
岁,怎能进学?鸿章不语。李文安从这件事上,知儿子虽心高志大,但胸襟未免太狭窄,手
段也太刻毒了。
这几年李鸿章在安徽打胜仗少,打败仗多,曾国藩也知道些。他甚至还听到过有人以
“翰林变绿林”的刻薄话来挖苦李鸿章。曾国藩将来信锁进柜子,既不复函,也不派人传
话,他有意要挫挫这个高足的锋芒。
十天过去了,没有动静,曾国藩派人悄悄地到建昌旅馆查看。回报说,李鸿章在旅馆读
书写字。又过十天,曾国藩再派人去窥视李鸿章。回报说,李鸿章仍在读书写字,并无回安
徽的表示。当天,曾国藩传令叫李鸿章来军营相见。
李鸿章一进军营,便急趋向前,走到曾国藩身边,行门生叩拜大礼。曾国藩凝然端坐,
并不起身。待李鸿章行完礼,才招呼他坐下。六年多不见了,李鸿章已步入中年,战火奔
波,使他面色黧黑,而腰板却显得比过去在书斋时硬朗多了。
近来常感右目痒痛、精力不支的曾国藩,看到眼前这个踔厉风发的门生,又是喜欢,又
是羡慕。
“少荃,这些年来你干了不少大事,人也发福了,官也做大了,现在是道员衔,还是按
察使衔?”曾国藩充当过多次乡试主考和会试阅卷大臣,且诗文为一时之冠,故而门生甚
多,但真正经他指教过的受业生,仅李鸿章一人。对李鸿章,他有一种父兄对子弟的情感。
早就盼望李鸿章来了,但直到在安徽混不下去了才来投靠,曾国藩心里不太满意,二十天不
理不问,也含有这层原因。
“恩师取笑了!门生早就想投奔恩师帐下,并托家兄转达过此意,怎奈福中丞执意挽
留。福中丞是门生的座师,门生亦不好强违。这次我不管他肯不肯,下决心离开了他,追随
恩师左右。门生虽蒙圣恩赏加按察使衔,但在恩师面前,门生永远只是个小学生。”
李鸿章的话提醒了曾国藩。的确,李瀚章曾跟他说起过老二要投奔的事,且二十天未
见,李鸿章不以冷落为意,仍这样谦恭有礼,恍如十多年前碾儿胡同里的恂恂学子。曾国藩
心中的一丝不快消失了。
“少荃,此间局面狭窄,恐艨艟巨舰,非潺潺浅濑所能容。你既与胜保不和,何不回翰
林院供职去?”曾国藩望着李鸿章笑着,三角眼里射出的是慈爱的光芒。
“恩师,”李鸿章认真地说,“你老从来教导门生,男儿立身,不在高官厚禄,更不应
贪图个人享受,当为君分忧,为国出力。目前逆贼肆虐,四海鼎沸,门生岂能违背恩师教
导,视国难民危不顾,而回翰苑享清福呢?”
真是本性难移。多年的挫折,并没有打磨掉他的棱角,说起话来,仍是这般大言荦荦,
但曾国藩喜欢听。他心里暗暗赞许,脸上却无特别的表示。
“这几年,门生在家乡东撞西突,前后追随过吕侍郎、福中丞,均茫然无指归;现在又
遇了个胜保,心中无点滴才学,偏又目空一切,视汉员如同仇人一般。门生冷眼观察过许
久,无论福中丞,还是何制台,以及和春、张国梁,都不是戡乱之才,更不要说胜保之流
了。东南半壁浊浪滔天,真正的中流砥柱,实只恩师一人,万望恩师收留门生,日后也好附
恩师骥尾光宗耀祖,这也是家父临终时的遗言。”李鸿章说到这里颇为动情。
“少荃,你来我这里,是想自己带勇,还是作参赞?”曾国藩不再盘马弯弓了,直接问。
“门生虽出身词臣,但这几年也曾几十次亲历沙场,略懂一点打仗的道理,门生想在恩
师帐下作一名偏俾将佐。”李鸿章答得也直截了当。
“哦,你想带勇,那好哇!”曾国藩边说边思考,略停一会说,“不过,我身边暂缺一
个办文书的人,先委屈你帮帮忙,掌几天书记文案如何?”
在曾国藩看来,安徽的团练办得一团糟,李鸿章的那一套根本就不能带到湘勇中来,必
须先在他的身边跟着学习一段时期再说。
“好!门生正要跟着恩师学习起草奏折哩!”绝顶聪明的李鸿章将失望藏起,装出一副
满心喜悦的样子,“家兄曾跟我说过,筠仙有次起草奏折,中有‘屡战屡败’四字。恩师看
后,将‘战’‘败’二字互换位置,变为‘屡败屡战’。家兄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位置
一换,满篇精神大变。门生在安徽时,听福中丞说,恩师奏折,当今无双。门生过去跟恩师
学古文时不用心,现在要补上这一课。”
李鸿章此时提起这件往事,真是恰到好处。曾国藩开心地笑笑说:“好吧,你今天回旅
馆去结帐,明日一早到军营来。”
几天下来,李鸿章在建昌军营办事顺利。他留心观察幕府一切事务,觉得也并没有什么
与众不同之处,从书启到赞画都可胜任,惟一难以适应的,便是天未明就吃早饭这件事。
湘勇规矩,天未明就得吃罢早饭,有仗打仗,无仗操练,不容许睡懒觉。幕府跟军营一
样。曾国藩自己以身作则,每天和幕僚们一起吃早饭。吃饭时,他说古论今,谈笑风生。饭
桌上,他不再是一个严厉的统帅,而是幕僚们极随和的朋友。
李鸿章却有睡懒觉的习惯。平素在家乡,他要团勇们清早起床操练,自己则总是日上三
竿才大梦方觉。
这几天凌晨,天还是漆黑漆黑的,军营便放炮吃饭了。一会儿,亲兵便来敲门叫起床,
李鸿章正睡得香甜,哪里愿意出被窝!他借故不起。一连三天,曾国藩看在眼里不作声。第
四天天未亮,亲兵又来敲门了。李鸿章烦躁地喊:“我病了,不吃饭!”
过一会,一幕僚来敲,李鸿章仍不起。又过一会,康福来了:“李翰林,请起床吃早
饭!”
“告诉你们我病了,为什么三番两次总来喊?”
“曾大人说,有病也得起来,大家等你去后再用餐。”
李鸿章一听,心里发毛了,赶紧披衣,踉踉跄跄地奔进餐厅。曾国藩瞟了李鸿章一眼,
端起碗吃饭,幕僚们跟着端起碗来。曾国藩面色峻厉,一言不发。吃完饭后,他放下碗筷,
一字一句地说:“少荃,既到我这里来,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此间所尚的,惟一诚字而已!”
说罢,起身走出餐厅,看也不看李鸿章一眼。李鸿章惊呆在板凳上,半天作不得声。
从那天起,李鸿章一改过去骄懒的文人习气,虚心学习周围的一切,这才发觉恩师所带
的湘勇,与自己过去所带的团练确有许多不同之处,愈加从心里佩服。这天晚上,他对曾国
藩说:“门生这次给恩师带来了一件小小的东西。”
说罢从布包里拿出一卷纸来,曾国藩认得这是大内珍藏的特制棉纸。
“恩师请看。”李鸿章微笑着展开,竟是一幅皖省全图。曾国藩拨亮灯,仔细查看。图
上画着安徽全省大的山川和府县界线,都标有名字。图下边还注明图与实地的比例关系。图
虽画得精工,但并无特别之处。这样的地图,曾国藩手头有,他微笑着没有作声。
“恩师,这是几幅安徽分府地图,请你老过目。”李鸿章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卷纸,打开
第一张,图上方标明“凤阳府”三字。只见这张地图大异刚才那一张,图上密密麻麻地标着
山名、水名、县名、镇名,甚至较大的村庄名、神庙名都写上了。曾国藩心里吃了一惊:
“少荃,庐州府的详图有吗?”
“有。八府五州都有。”李鸿章不慌不忙地找出了庐州府地图。
曾国藩接过地图,急忙打开,右手食指在图上快速地移动,嘴里不停地说:“三河,三
河在哪里?”
“在这里。”李鸿章一下子就点出了三河镇。
曾国藩两眼死死地盯住三河。图上明明白白地标出了三河镇四周的形势地名:镇建在马
栅河与界河的交汇处,巢湖在东边,只有四十五里远,西边是金牛岭,东边是白石山,一条
大道贯穿金牛镇直达三河镇。这样详尽的分府地图,曾国藩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看着,他
慢慢地两眼潮润,嗓门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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