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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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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流到云南、奉母命往宁夏访问二哥岳雷,见过了宗叔父,今要往临安去上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道:“今日天遣相逢,实出万幸!如今同了二位哥哥前往临安,可保无事。”三人大喜,遂即撮土为香,拜为弟兄,便一路同行。
一日,来至一座大树林中,只见一个人面如火神,发似朱砂,身长体壮,手提大砍刀,立在树林前。见了岳霆等三人,便迎上前来,把手中刀摆一摆,大叫道:“快拿买路钱来!”罗鸿上前道:“你有甚么本事?擅敢要我们的买路钱?”那人道:“不用多讲,若无买路钱送爷爷,休想过去!”岳霆听了大怒,把手中枪紧一紧,劈心刺来。那人用手中大刀招架。来来往往,战有三四十个回合。罗鸿上前,把手中錾金枪架住二人的兵器,说道:“朋友,你的山寨在于何处?我们一路行来,实在肚中饥饿了,你也该留我们吃顿酒饭,再与你战。”那人道:“我那里有甚么山寨?只因要往一个地方去,身边没有了盘费,故在此收些买路钱做盘费,那有酒饭与你们吃?”吉成亮道:“你说要往那里去,且与我们说知。”那人道:“我因要往临安去,上岳元帅的坟。你们身边若有银钱,快快送些与我,省得我来动手。”
岳霆忙叫道:“好汉!你与岳家是何亲戚?要去上他的坟么?”那人道:“我就说与你听何妨!我姓王名英,绰号叫。火神’。先父王贵,乃是岳元帅的好朋友。我奉了母亲之命,到岳伯父坟上去走走。”岳霆听说,慌忙下马道:“原来是王家哥哥!小弟不知,多多得罪!”王英亦拱手问道:“兄是他家何人?”岳霆道:“小弟乃岳元帅第三子岳霆的便是。”王英道:“呀!原来就是岳家三弟,正乃天遣相逢。不知这二位高姓大名?”罗、吉二人亦下马相见,各通了姓名。家将就让了匹马,与王英坐了。
同行了数日,已到了海塘上。远远望见一个大汉,身长丈二,摇摇摆摆的走来。
吉成亮叫声:“罗哥,你看那边有个长子来了,我们将马冲他下塘去,耍他一耍。”
罗鸿道:“有理。”二人遂将马一逼,加上两鞭,跑将上去。那大汉见马冲到面前,便将双手一拦,那两匹马一齐倒退了十余步。那人就向腰边取出两柄铁锤来,摆一摆,喝声:“谁人敢来尝我铁锤!”二人见那人力能倒退双马,手中铁锤足有巴斗大,甚是心慌!那岳霆就下马来,上前一步,叫道:“老兄息怒!我们因有些急事,故此误犯虎威,真正得罪了,幸勿见怪!”那人便收了锤,说道:“你这位朋友,还有些礼数,看你面上罢了。我对你说,我如今要往临安去,代一个人报仇。他那里千军万马的地方,我尚且不惧,何况你这几个毛人?”岳霆道:“如此说来,是位好汉了!请教尊姓大名?”那人道:“我姓余名雷。因我生得脸上不清不白,人都顺口儿叫我做‘烟熏太岁’。”岳霆听了,便道:“兄长的令尊,莫非是余化龙么?”余雷道:“先父正是余化龙,朋友何以认得?”岳霆道:“小弟就是岳霆,这位是罗尼,那位是吉兄,此位是王兄,都是各位叔父之子。”余雷大喜,岳霆就招呼三弟兄下马,各各相见行礼。余雷便问:“三弟要往何处去?”岳霆将父兄被秦桧陷害,母亲流徙云南,“如今奉母命,往宁夏探望二哥。谁知二哥未曾到彼,同了好几个朋友,往临安上了坟,想是去往化外了。小弟不曾会着,所以不知实信。
如今同这三位弟兄,也要到临安去上坟。”余雷道:“伯父被奸臣害了,先父因报仇不遂,自刎而亡。我今欲到临安觑个方便,将这些奸臣刺杀,替伯父、父亲报仇。
今日幸遇三弟,正好同行。”一众大喜,遂到驿马行内,雇了一口脚力,同余雷一路而行。
行了数日,已到武林门外,拣一个素饭店歇下。吩咐家将打发了雇来的牲口,将自己的马匹牵在后边园内养了。店主人送夜膳进来,便问道:“客官们到此,想必是来看打擂台的了?”余雷问道:“我们俱是江湖上贩卖杂货的客商,却不晓得这里甚么是‘打擂台’?倒要请教请教!”那店主人言无数句,话不一席,说出那打擂台的缘故来,有分教:昭庆寺前,聚几个英雄好汉;万花楼上,显一番义魄忠魂。真教:双拳打倒擒龙汉,一脚踢翻捉虎人。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打擂台同祭岳王坟愤冤情哭诉潮神庙
诗曰:一同洒泪奠重泉,孤家荒坟衰草连。愿将冤曲森罗诉,早喋奸邪恨始蠲。
话说当时余雷问那店主人道:“我等俱是做买卖的客人,却不晓得什么是‘打擂台’。请主人与我们说说着。”那店主人道:“我这里临安郡中,有个后军都督叫做张浚他的公子张国乾,最喜欢武艺。数月前,来了两个教师,一个叫做戚光祖,一个叫做戚继祖。他弟兄两人,本是岳元帅麾下统制宫戚方的儿子。说他本事高强,张公子请了他来,学成武艺。在昭庆寺前,搭起一座大擂台,要打尽天下英雄。已经二十余日,并无敌手。客官们来得凑巧,这样盛会,也该去看看。”
那店主人指手划脚,正说得高兴,只听得小二来叫,说:“有客人来安寓,快去招接。”店主人听得,慌忙的去了。不多时,只见小二搬进行李,店主人引将三个人来,就在对门房内安顿着。听得那三人问道:“店家,这里的擂台搭在那里?”
店主人答道:“就搭在昭庆寺前,客官可是要去看么?”那三个人道:“什么看!
我们特地来与他比比手段的。”店主人道:“客官若是打得过他,倒是有官做的!”
内中一人道:“那个要什么官做!打倒了他,也叫众人笑笑。”店主人笑着自去了。
余雷道:“这三个说要去打擂台,我看他们相貌威风,必然有些本事。我们那个该去会他们一会?”岳霆道:“待小弟去。”随即走过对门房内来,把手一拱,说道:“仁兄们贵处那里?”那人道:“请坐。在下都是湖广潭州人。”岳霆又问:“各位尊姓大名?”那人道:“小弟姓伍名连,这位姓何名凤,那位姓郑名世宝,俱是好弟兄。”岳霆道:“既是潭州,有一位姓伍的,叫做伍尚志,不知可是盛族么?”伍连道:“就是先父。我兄何以认得?”岳霆道:“如此说来,你是我的表兄弟了。”伍连道:“兄是何人?”岳霆道了姓名,二人大哭起来。伍连道:“母舅、大哥被奸臣陷害,我爸爸自朱仙镇撤兵回家,终朝思念母舅,染病而亡。小弟奉母亲之命,来此祭奠娘舅一番。这何兄是何元庆叔父之子,郑兄乃郑怀叔父之子,一同到此上坟的。小弟一路上来,听说奸臣之子,搭一座擂台,要与天下英雄比武。
小弟欲借此由,要与岳伯父报仇!表兄为何到此?”岳霆将奉母命到宁夏去寻二哥不遇,也来此上坟,路上遇见罗鸿等,细说了一遍。伍连道:“诸兄既然在此,何不请来相见?”岳霆起身出房,邀了罗鸿、吉成亮、王英、余雷四人,来与伍连相见。礼毕坐定,商议去打擂台。店主人送进夜膳来,八位英雄就一同畅饮。谈至更深,众人各自安歇。
次日,吃了早饭,八个人一齐出店,看了路径。回转店中,岳霆拿出两锭银子递与店家,说道:“烦你与我买些三牲福礼,再买四个大筐篮装好,明日早间要用的。”主人家答应,收了银子,当晚整各端正。次早,众人吃了早饭,一齐上马。
先着罗鸿、吉成亮、王英带了四个家将,一应行李马匹,并四筐篮祭礼,先到栖霞岭边等候。
岳霆同着伍连、余雷、何凤、郑世宝,共是五人,去看打擂台。来到昭庆寺前,但见人山人海,果然热闹。寺门口高高的搭着一座擂台,两旁边一带帐房,都是张家虞候、家将。少停了一刻,只见张国乾扎缚得花拳绣腿,戚光祖、戚继祖两个教师在后面跟着,走上台来,两边坐定。张国乾就打了一套花拳,就去正中间坐下。
戚光祖起身,对着台下高叫道:“台下众军民听者,张公子在此识瞻天下英雄,二十余日,并没个对手,再有三日,就圆满了。你们若有本事高强的,可上台来比试。
倘能胜得公子者,张大爷即保奏,封他的官职,不要惧怕!”叫声未绝,忽然人丛里跳出一个人来,年纪三十多岁,生得豹头圆眼,叫一声:“我来也!”涌身跳上台去。张国乾立起身来问道:“你是何方人氏?快通名来!”那人道:“我乃山东有名的好汉,叫做‘翻山虎’赵武臣的便是。且来试试爷的拳看。”说罢,就一拳打来,张国乾将身一闪,劈面还一拳去。两个走了三五路,张国乾卖了破绽,将赵武臣兜屁股一脚,轱辘辘的滚下台来。看的众人喝一声采。那赵武臣满面羞惭,飞跑的去了!戚继祖哈哈大笑,向台下道:“再有人敢上台来么?”连叫数声,并无人答应。伍连方欲开口,岳霆将伍连手上捏了一把道:“哥哥且缓,让小弟上去试试看,若然打输了,哥哥再去拿个赢。”
岳霆便钻出人丛,纵身一跳,已到台上。张国乾见是个瘦小后心,不在心上,叫声:“小后生,你姓甚名谁?”岳霆道:“先比武,后通名。”张公子露出锦缎紧身蟒龙袄,摆个门户,叫做“单鞭立马势”,等着岳霆。岳霆使个“出马一枝枪”,抢进来。张国乾转个“金刚大踏步”,岳霆就回个“童子拜观音”。两个一来一往,走了十余步。张国乾性起,一个“黑虎偷心”,照着岳霆当胸打来。岳霆把身子一蹲,反钻在张国乾背后,一手扯住他左脚,一手揪住他背领,提起来望台下噗通的掼将下去。台下众人也齐齐的喝一声采。张国乾正跌得头昏眼暗,扒不起来。伍连走上去,当心口一脚,踹得口中鲜血直喷,死于地下。说时迟,那时快,戚光祖弟兄立起身来,正待来拿岳霆,岳霆已经跳下台去了。
余雷取出双锤,将擂台打倒。两边帐房内,众家将各执兵器来杀岳霆。郑世宝已将腰刀递与岳霆。五位好汉一齐动手,已杀了几个。戚光祖举刀来砍,被余雷一锤打在刀柄上,震开虎口。戚继祖一枪刺来,何凤举鞭架开枪,复一鞭打来,闪得快,削去了一只耳朵。弟兄两人见不是头路,回去又怕张俊见罪,趁着闹里,一溜风不知逃往何处去了。那五位好汉逢人便打。张公子带来的家将,俱逃回府去报信。
这些看的人见来得凶,也各自逃散!那五人飞奔来到栖霞岭下,罗鸿等三人已在等候,齐到坟前。四个家将将祭礼摆下,哭奠了一番,焚化了纸钱。将福礼摆下,吃得饱了。打发那四个家将自回宁夏去,复宗留守。八个好汉从后山寻路,同往云南一路而去。
这里张俊闻报,说是公子被人打死,戚家弟兄俱已逃散。张俊大怒,忙差两个统制官,领兵出城追赶,已不知这班人从那里去了。随即火速行文,拿捉戚家弟兄。
一面将公子尸首收拾成殓;一面申奏朝廷,缉拿凶党。且按下不表。
再说到王能、李直二人,自从那年除夜岳元帅归天之后,二人身穿孝服,口吃长斋。他说:“朝内官员皆惧秦桧,无处与岳元帅伸冤。阴间神道,正直无私,必有报应。”遂各庙烧香,虔心祷告。如此两三年,并不见有一些影响。二人又恼又恨,就变了相,逢庙便打,遇神就骂。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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