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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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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屋岂不是和天宫一样了?” 
    “别他妈的没见识了,”蚩尤跪在他背后,不屑的哼了一声,“看你两眼放光的样子,真丢我们三个的脸,你以为大王和你一样就知道吃?饭屋修好看了有什么用?睡觉的地方应该最壮观才对。” 
    “就是就是,”另一侧跪着的风伯压低了声音,诡秘的笑着,“听说大王有好多御女哦……” 
    “是啊,那么多御女,不造一栋大屋子,晚上睡觉怎么装得下?”雨师急忙赞同。 
    “笨!”蚩尤低低的啐了他一口,“说你没见识还真没见识,谁说要让所有的御女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你也太喜欢幻想了吧?而且这个幻想听起来很淫荡的样子。” 
    “喔?那蚩尤你为什么说要把睡觉的屋子修得壮观?” 
    “我是想睡觉的屋子大了可以随便打滚,睡起来比较爽快嘛。” 
    “对了,到底为什么大王要把我们召来?”雨师在蚩尤的回答后眩晕了一会才想起来问。 
    “不是召我们观看宝刀么?”风伯插嘴道。 
    三个质子怀抱着完全相同的宝刀跪在后土殿下,风伯总觉得就和那三个一模一样的卖刀客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我怀疑的,”蚩尤脸色凝重。 
    “喔?大哥你为什么怀疑?” 
    “我总觉得大王召我们来看刀是一个阴谋,你想啊,既然三把刀都一样,那么召一个人来看就可以了,何必把我们三个都召上殿来呢?” 
    “啊!我知道了!”在蚩尤的启发下,雨师恍然大悟,扬眉断然道,“原来大王果真有大图谋!” 
    “什么大图谋?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蚩尤急切的问道。 
    “他一定是想出很低的价钱把我们三个的宝刀都买去……” 
    随即雨师就倒了下去,风伯看见蚩尤举起大拳头,龇牙咧嘴的瞟了一眼地下的雨师。 
    “大王驾到!” 
    听见前面的侍卫威风的长呼,黄帝却还在后面使劲的搓手,一边搓手一边跳,有点慌张的样子。 
    “大王,你蹦来蹦去的干什么?”风后不解。 
    “以前没怎么耍过阴谋,现在有点……啊……有点兴奋……”黄帝脸儿居然也红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的,很简单的,”风后急忙解释说,“大王你只要跑到殿上去,看见质子们带着宝刀,先愣一下,然后眼神表示慌乱,再退一步,最后惨叫说啊……就可以了。” 
    “好!”黄帝毅然点头,“以我多年沙场,连这几个娃娃都摆不平还了得?一切包在我身上!” 
    于是他大踏步的冲上了后土殿。 
    蚩尤他们猛的看见一团灿烂的云霞涌进了后土殿,闪现在丝幔的背后,那金光灿灿的身影高大修长,令人不敢逼视。 
    从未如此接近黄帝,蚩尤悄悄抬起头,把目光凝聚在丝幔上:“这就是红日要杀的人么?” 
    在质子们敬畏的时候,丝幔被缓缓拉起,轩辕黄帝终于出现了。质子们看见了黄帝的威严的面孔,黄帝也看见了质子们手中的宝刀。黄帝猛的愣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然后那平静的眼神慌乱了,再然后他急退了一步。 
    四周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黄帝却哆嗦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说啊,大王,别忘记词啊,”风后急忙在帷幕后面喊,“说啊——就好了。” 
    黄帝忽然醒悟过来,于是他急忙放开嗓子说:“啊——就好了……” 
    风后腿一软,差点又摔倒在地上。不过他毕竟是大将之才,挣扎着站起,双臂一展,又回复了勇武,领着一队铁虎卫威风凛凛的冲进了后土殿。 
    “莫非有人对大王不利?”风后锐利的眼睛扫视四周,看见了质子们手中的宝刀,“什么?你们胆敢带刀进入后土殿谋刺大王?不要命了?给我一个一个拖下去!” 
    “原来这阴谋比我想得可要大,”雨师脸色一片惨白。 
    就在铁虎卫的铁链要锁上雨师双臂的时候,一条高大的身影忽然闪在了雨师身前。他移动时带起的一丝微风竟然让铁虎卫的沙场老兵大惊失色,那种犀利准确的移动,以及那身影带着的一种庞然气宇,都遏制着众人的动作。 
    那身影停下来的时候,后土殿上静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注视着横刀而立的蚩尤。他目光如炬,冷然看着风后。 
    “丞相,你这种阴谋我早已经看透了,”蚩尤说,“哼!别以为质子们没见识,我知道后土殿上不准带兵器,你还叫我们来观刀,分明是陷害我们嘛。所以……” 
    “哈哈哈,”蚩尤大笑着取出一张帛书,“我把你令我们前来的帛书留下来了,看你这次怎么说?” 
    “喔?果真有我手笔的召令?”风后大惊,“可是我从来不曾写过啊!” 
    “不可能,分明是丞相的手笔!” 
    “你看看这里,”风后指着帛书上一处说,“我写这个字的时候呢,字尾是飞起来的哦,不信你仔细看看我写的另外一篇。” 
    蚩尤疑惑的接过了风后递来的另一张帛书,还没有打开,风后唰的一声把先前的帛书扯了回去,三下两下撕碎了吞到了肚子里。 
    蚩尤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到地下,风后却施施然走回了铁虎卫中:“现在没问题了,把他们都给我拿下吧。” 
    蚩尤全身乏力的瘫在地上,扁起嘴指着风后说:“你,你,你,你不要脸。这种阴谋早就被人使过了,你堂堂丞相居然使出来陷害我们。你这种老伎俩焉能让天下人信服?” 
    “喔?有人用过了?谁用过啊?” 
    “我听说一个叫林冲的英雄就是这么被陷害的!” 
    “林冲?”风后贼贼的笑,“那是哪一朝人物,我可没有耳闻,少君不要随意编造嘛,哈哈哈哈。” 
    质子们终于耸拉着脑袋被拖了下去,风后在他们背后桀桀而笑:“我还忘记告诉诸位了,其实我并不需要天下人信服,不过要一个理由而已。手里的兵多,别人自然会信服,这种道理最简单了,少君都不明白么?” 
    蚩尤小的时候,炎帝曾在一个夏天的夜空下说过一个故事。他说很久以前的上古时代,有一个叫林冲的英雄,他勇敢正直而且天下无敌。可是最终他被陷害在了一个叫白虎堂的地方,于是林冲失去了一切。 
    小蚩尤好奇的问:“林冲不是天下无敌么?” 
    炎帝说:“是啊,天下无敌又怎么样?” 
    小蚩尤说:“天下无敌的人怎么会被陷害呢?” 
    炎帝愣了一会,微笑,还是那句话:“天下无敌又怎么样?” 
    于是蚩尤终于没能理解为什么天下无敌的大英雄会被陷害,他只是有点哀伤的想着那个英雄的背影,想到他独步在雪夜的草料场中,北风吹动他长矛上的酒葫芦。于是英雄转头北去,踏着一地碎琼乱玉,最终只剩下一行孤独的脚印。 
    最后被大雪掩埋。 
    现在他明白炎帝的话了,可是炎帝的故事却发生在漫无时代的远古,蚩尤甚至不能用那个故事来反驳。如此这样,蚩尤和他的同党就在古老的阴谋下全军覆没,输得一塌糊涂。蚩尤第一次明白一件事情,事实上阴谋的形式并不重要,关键是手里有没有很多的兵。如果有很多的兵,让人根本不敢说话,那么阴谋耍得再愚蠢也没有关系。 
    最后决定一切的还是力量而不是阴谋,某种角度上说,风后所研究的阴谋之术却还没有蚩尤理解的深湛了。后世的阴谋术也正是这么人与人斗中蓬勃发展的。 
    蚩尤被押出了后土殿,看见云锦眨巴着大眼睛正在等他。看见被捆绑的蚩尤时,云锦的泪唰的落了下来,蚩尤的心里有一点温暖,又有一点冰凉。 
    留在后土殿上的风后却尤有余悸,抹了一把冷汗抱怨道:“大王,你只说‘啊’就足够了,你说什么‘啊就好了’,真是吓死臣了。” 
    “有点紧张,紧张,”黄帝轻轻擦了擦汗。 
    “大王何必害怕,这天上地下都是我们的人,质子们又能如何?” 
    “如果你当时看见那个质子的眼睛,”黄帝拍了拍风后的肩膀,笑得有些难看,“未必不会惊慌得象我一样,比起炎帝,他只是差了一把斧头而已。” 
    风后目光呆滞,默立在那里。许久,他掐住自己的喉咙,竟然蹲下身呕吐起来。 
    “风后,想不到你对炎帝比我还害怕,也难怪你,”黄帝大惊,“你还是回去好好修养吧。” 
    “不要紧,”风后勉强的摆了摆手,“不是害怕,是臣刚才吃帛书的时候噎到了……” 
第二十章 空白的蓍草
           “祭罢玄天出关西,一出关西无故人。” 
    恢弘寂静的玄天大庙中,蚩尤缓缓的拜了下去。空旷的穹顶上回荡起蚩尤磕头的声音,少年苦笑了一声。终于要被发配到不周关之西的黄河去治水了,据说这还是轩辕黄帝看在四部的面子上开恩的结果。只有大凶大恶的人才会被发配去黄河治水。被发配的人会被特许祭拜玄天上帝。 
    此一去,漫漫黄河边,回首无家乡。 
    没有玄天上帝的神像,谁也不知道玄天上帝的相貌,供桌上被遮蔽在香烟中的,是一具盔甲——黄帝的神甲。据说这具神甲乃是玄天上帝为了大典特意降下的,可是黄帝很郁闷的发现自己穿上神甲之后确实很象一只乌龟,因为神甲太大了。最后风后想出了这个办法,把神甲放在这里当神像用,反正笼在帷幕中的神甲也确实象一个静坐的武士。 
    “天帝,到底什么是我的命格呢?”蚩尤努力表现得虔诚一点,“什么是和大王相反的命格呢?” 
    四岁的蚩尤小心的走进了庙里,呆呆的看了巫师许久,然后抓起他花白的老鼠胡子扯了扯。 
    “哎哟,”巫师惊醒,“算财运十个铜锭,算桃花运五个,推八字两个,算终身二十个。你要是算一个终身,我就不要钱帮你算一个月的桃花运。” 
    蚩尤惊慌的缩回了小手:“不是,我爷爷叫我来推命格的。” 
    “喔,推命格,看你一生的风云变化,是么?”巫师挑了挑眉毛,“不要钱。” 
    “啊?”蚩尤有点吃惊,“你是傻子吧,推命格看一生反而不要钱?” 
    巫师嘿嘿的笑了:“因为愿意让我推的人太少,所以我没机会手试先师的妙术,有点手痒。” 
    “没有人愿意让你推?” 
    “未死的人,谁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写在纸上?无论将来岁月的悲欢如何,你再也避不开。命格如此,天意难违,你难道不怕?” 
    “不怕!我怕过谁啊?”蚩尤打了个冷战,却还在嘴硬。 
    “哀哉少年,当真无畏么?”巫师无声的笑着,十指搭在了蚩尤的身上。那十根手指忽然柔软如蛇,在一瞬间缠住蚩尤的全身摸遍了他的骨相。 
    痒的感觉让蚩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完了,他才看见了巫师僵硬的脸。蚩尤忽然呆住了,因为巫师那张滑稽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人色,两颗木刻一样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他,一把稀疏的老鼠须不停颤抖。蚩尤觉得巫师象路边肚皮朝天的一只死蛤蟆。 
    “真的是这样的命格么?”巫师干瘦的手摸着蚩尤的小脸,笑了。蚩尤吃惊的发现这个猥琐的巫师也可以笑得象一个长者,温和而慈悲,略带一点怜悯。 
    “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格?”高瘦的老者忽然踏进了庙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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