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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的冒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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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像觉得你看到了什么鬼影子,才刹车的呐。”“或是看到了我生的十个婴儿在车前爬行吗?嘿嘿嘿。”卑弥子装作魔女样这么说。
“我可没有那么认为呵。”
“你,在这里下车不?”卑弥子说。
“哦,行啊。正巧我困倦极了。”我在海港这边。找个廉价旅馆睡觉去!”
“这车,暂时借用一下行吗?”卑弥子意外恭敬地说。“犀吉君不会再坐这辆车啦。”
“哦,可以,借给你用。反正我不会开车。”
“那么,再见了。”
“再见。”
“再婚的事,多承你关心,谢谢。”
“这没有什么。”我对像活海绵那样,被伤感心情的水浸透的卑弥子不再多说。
我们车背后的其他车辆行列在小题大做地发牢骚抱怨。我下了车。那是邻近市内电车的专用地区,透过红色玻璃,像红色针似的一束束灯光下,车里的卑弥子看来异常严肃。她那像老鼠一样小小的尖脑袋,跟印第安人一样的红黑色,不合季节的汗珠像兽脂似地粘附在她凹陷的眼眶边。她似乎一下露出像乞丐那样的眼色。另外,踏出车门外,才知她身上有股什么刺鼻的气味。
兴许定然是好多天没洗澡了。背后的喇叭声和叫喊声又在威协着我们。我只得用力关上车门。那时,从卑弥子的整个脸上,像被揍拳击家的脸上那样,飘落下雾一般的汗粒。大力车像以运动的赛车那样的初速度,向前开行,从跟随其后的别人车上,各种各样的叫骂声,全都射向专用地区微红的灯光下的我。
在道路对面的远处,鹰子父亲的公司弱电机制造厂的令人震慑的广告塔,如城堡样巍然耸立。据我所知,卑弥子发现了那广告塔,也曾把车煞住似的。若如此,则那个如今形单影只,驾着大力车狂奔疾驰的卑弥子,难道是驱动着那辆半新旧的汽车,敢于面对那光耀夺目的广告塔——二十世纪的风车(这无疑是由经济增长率啦,消费高潮啦之类如梦幻般然而气焰万丈的淘金热在疯狂地开足马力使之旋转的)进行挑战的一个歇斯底里而有伤感癖的叛逆性吗?这倒是一种可笑而又可悲的新闻啦。事实是,作者对她确实放心不下,那天也曾顶着带有海洋气息的深夜的风,花了好长时间,一直跑到广告塔下面,实地查看过。不用说,大力车,连同车内的卑弥子,在这儿出车祸,机毁人亡之类的事,确实没有发生。说到底,最最伤感的依旧是我这个患忧郁症的青年作家。可我,对这次徒劳的长距离步行,至今无怨无悔。原因是,就在那个深夜,卑弥子确实没有再一次驱动大力车,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作者心中时时生疑,既然卑弥子深夜醉后驾车,并没在广告塔下撞车丧生,不是还可以敷演出一段戏剧性的情节来吗?这却不合作者心意。原因是,卑弥子虽只是个心浮气躁,刚愎自用,有时还呈现出伤感癖的小女子,可她是个在娇小的外形中,不时流露出刚强性格的女性。她虽也有些随俗之处,可却微不足道。她对我的臆测,是决然不会赞同的。而且她又不为×××鹰子所豢养。
自从卑弥子在我们中间忽而消声匿迹之后,犀吉我,还有鹰子,不用说,都曾竭力没法四处寻找。其中尤以鹰子最为热心。一是因为她从此少了一位新戏剧运动最佳的女演员人才,二是她唯恐犀吉会去哪个隐蔽的场所和卑弥子暗中幽会。犀吉屡屡当着鹰子的面,无限深情地怀念起卑弥子的性的能力。这个而立之年的女子,尽管作为她对其艺术运动员感的推动力,使性交带有严重偏执狂的性质,可结果,只因她和比她年轻的夫君,仅能进行不甚完满的性交涉,致使她每每绝望得心碎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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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部
1
却说,那时的斋木犀吉和其友人们的生活中最为光采的一个侧面,是由我们的拳击家金泰辉煌的战绩作为象征的。斋木犀吉把从鹰子父亲那儿支取的钱,首先花费在金泰身上。因此,金泰的练习生活与过去的凄惨相比已不可同时而语,阔绰得很。另外,金泰自跟大河绀野比赛以来,已战胜了他自身的恐怖心理。对金泰来说,充分发挥其天才的所有条件:都已具备。他频频战斗,取得辉煌的胜利。他已决不会再让对手击倒其薄弱的下颚了。当时,不论哪位拳击家,都能设想把他击倒。在金泰一生的战绩中,为和他齐名的选手击倒的次数虽多,但那主要是在跟大河绀野比赛以前的事。在拳击杂志上,有特写报导说过去一度有金泰的下颚像是玻璃做的传闻,实际全系误传。金泰跟大河比赛以后的所有赛事,全以把击倒对方而取得胜利,终于成了最轻量级的日本冠军。
金泰走向冠军之路,是以斋木犀吉为中心的友人们进行日常冒险的最佳业绩。我把犀吉和卑弥子离异的事,在心底里,作为一个忧郁的芥蒂,长期滞留,为此,跟和鹰子在一起的犀吉交往,常感到阻力。尽管如此,我在那一时期,仍频频与犀吉相会,这是因为我沉湎于金泰比赛的缘故吧。犀吉每当金泰参加比赛,总在最前排为他所有的友人们留好席位。
当了冠军的金泰,也受到宣传媒介的注目。他发挥了作为以拳击搏斗的少年哲学者的才能。他在比赛前后发表的言论,即使是新闻报导,也几乎总是十分有趣的。那时我是三种体育报的固定订户。
当金泰诞生地东京湾地区的朝鲜人部落某少年强奸杀人事件发生之时,金泰以下一场比赛奉献给那少年,取得了击倒对方的胜利。他为这个自身屈服于日本人的自我欺骗,终于为了除通过性犯罪解放自己外,再没有别的活路的一个朝鲜人的少年,向大家展示了在拳击台上的自我解放。结果,少年仍被处以死刑,但由金泰献上的那次击倒对手的胜利,无疑会给予那少年临死前的勇气……那时,有劝金泰归化日本的拳击评论家或裁判员,但他拒绝了。他是想跟在日本职业运动的领域里工作的各界同胞建立起横向联系。然而,这方面,金泰的建议也好像几乎常被拒绝。
现在,翻阅运动报纸的前报,了解到金泰的黄金时代极其短暂,出人意料。他在那极短期间,常常进行大型比赛。其后,冠军宝座一被夺走,马上藏身在某处我们找不到的场所,影踪全无了。事实就是如此,我认为金泰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有英雄气概的少年……2
那时我对此尚不知详情,原来斋木犀吉跟×××鹰子的性交是有某些特殊性的。据斋木犀吉说,在他结婚仪式的当天,就有这样的事。当时,虽值盛夏,然而我和犀吉仍穿着特制的礼服,呆在新郎一方的休息室。休息室里,除我们二人外,别无他人。我们耐性地呆了很长时间,等着新娘化妆结束。鹰子精心地想把自己打扮得像她年龄的一半,大致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这样,所需时间令人心烦。犀吉和我都几乎焦躁得露出了虎牙,但为等候结婚典礼,自然不能跑去喝上一杯。当时我们二人穿着礼服,淌着汗水,愁闷地低着头,耐性等候的模样,想来该是多么的滑稽!
不一会儿,犀吉意外害怕似地说:“我想对你说说,跟那家伙性交,是我以往体验中最没劲的性交啦”。接着,他对我讲述起跟×××鹰子性交的事。那与其说是坦白,不如说像往常一样,是以冥想心情所作的独白。只是,我在他讲述的口气中,发现其有前所未有的苦涩味,感到犀吉比他的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首先,她的性器由于年轻时长年和外国人性交的关系,有婴儿口腔那么宽。而且现已荒废。不过,这点暂且不谈,因为那决不是性欲上本质的东西。我结交过一些电影导演的老婆,如果不打个对折,她们的性器也称不上叫性器,可仍能使我得到充分的乐趣。当然那只是比较年轻时候的事了。我跟鹰子在初次会面的那天,到了下午我们已睡在一起了。当时关于她的性器的状态,丝毫没留意呵。毋宁说,我就为此,才爱上了她的哩。对那因自己宽大而荒废的性器不胜羞愧,而且对其欲望不安的妇女,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最能挑逗起情爱呀。因此,我们互相爱慕起来,可从她丢弃羞耻心那会儿起,我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圈套啦。以往跟她睡觉的一伙人,全是樱桃小口的男妾,不知不觉使她坚信主动行动乃是女性的技术罗。而且,她自己像洒水车似地习溅汗珠,旋转着,以此掩盖自己性器上的弱点。那还谈得上我的拿手姿势,我只能尽量注意不被她缠住,已忙得不可开交了。另外,她对性交非常执著。那也是因为她相信在性高潮的一瞬间,艺术上的灵感会油然而生的喽!”
我当时无形中心头一震,回过头看一下犀吉。那时我切身地感到传来了犀吉身受的厌恶和不安,甚至恐惧。
“嗳?你会说,那样的事是难以置信的吧?但是,对她来说,性高潮是唯一超越自我的机会啊!因为即使她喝醉了酒也无济于事,所以,有天试用了麻药(那是她居住在纽约时的事)发生了比死还难受的变态反应症状。由于这一习癖,她蔑视在正常状态下自己脑袋中产生的所有想法。唯有在性高潮的几秒时间,才确信会有天启闪现无疑的呵。在性高潮时,她就对演剧哭着叫着。有时说漏了嘴,说些引起我好奇心的事儿来。可性交一完,她令我恶心似地转身啦;擦汗啦什么的啦;或单想睡眠啦;我在独个儿心情爽朗时,一个劲儿记笔记。为的是怕过后忘掉从上天传来的声音!就这样仿佛回忆起什么似地发出低沉的呻吟,同时手臂上的汗水和油脂浸透了笔记本。到黄梅季节,笔记本上会长出霉菌来吧!对我来说,性交没给我带来一丝的愉快哩!”犀吉以满心失望的声响,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你成了性不能啦?”
“嗳?你说性不能?你认为她是位允许我性不能那样的女人?”
我陷入阴郁畏缩的心情之中。对象犀吉那样喜爱性交的男子,而且又是讲究饮食的美食家,对宛如要他禁欲那样,对性交本身,要求严格的犀吉来说,像那样可悲而且可恶的性交,并无异于身在地狱之中吧。我对犀吉感到同情和怜悯。犀吉本人,为了博得我的同情,哇、哇哭泣得像条不安的小狗。他一般不肯损害自己的尊严,可在当时,他确实向我做足了斗败公鸡那样的姿态。这使我想到那从新制礼服里慢腾腾伸出像软弱青灰色龟头似的大头的犀吉,就如同是我的痴呆的弟弟,我这时想要带着他从结婚礼堂中脱逃。我只是张开嘴巴却没说出口,心中就有这样的愤恨,这样的想法。“怎么的啦,犀吉,像你那样独特的男子汉,为了到的数千万日元愿意一生容忍这不愉快的性交吗?喂从这里走开,去找你性交之国里的原住民,那个交合内行、娇小的姑娘去!”但是,可怜我们身上带有礼服的铁处女五花大绑,还只好出着冷汗,老老实实,有点贫血似地等候那婚礼的开始。不一会,弱电气机械制造厂一帮人,像匈奴族一样,拥进我们的休息室。在这儿一会合,我们便去摆设着神龛的会场。犀吉把我介绍给×××家的亲友。在这种场合,犀吉宛如和他初次会见我祖父那天一样,非常圆滑。弱电机制造厂的一伙谁都呈现出感到这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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