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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阁-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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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只蠢蠢欲动的蛊呢?”
    蛊毒的厉害,她不是没听说过。从前便在书上看到过不少关于蛊毒的故事,什么用最毒的法子养出最毒的蛊,再养在缸子里,每日饲以鲜血……近似于怪谈,又带着超越鬼怪的神秘感。
    无论如何,她不想碰上这种玩意。
    可是……
    “楚相多虑,本宫只不过奉命查察‘牡鸡司晨’的异象,可不是冲着蛊民去的。”
    楚逢君的剑眉一挑,眸底冷光大作。但这一次,他并未直接翻脸。
    “……既然如此,昭仪是打定主意,不接受本阁的意见了?”长指托着陶罐,笃地一声,带着些许力道搁回桌上。
    尉迟采并不回答,而是敛了裙裾转身:“本宫还得去见世子。打扰了,楚相大人。”
    绣鞋迈出门槛,她反手掩上门,耳中不曾漏过身后传来的冷笑:
    “如此甚好。从今儿个起,本阁不再干预昭仪任何行动……只不过,遇着了麻烦,也别想来求本阁帮忙。”
    她恨恨地抬起眸子,努力抑下脸上的不悦之色。
    鬼才要你帮忙!
    来霜州本就是为天骄做事的,她调查异象名正言顺,凭什么要受他楚逢君的压制?想到那时在天枢阁,他与她的博弈——也是个笑话!她与他就这么点交情,为何要听他的话?他说她不能无所顾忌地上朝,她就要乖乖缩在丹篁殿里?
    这一次,她偏要绕过他,照自己的方法行事。
    ***
    “呀,昭仪,您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大好啊。”赤英尧站在回廊边,冲尉迟采露出妖冶惑人的笑容,“莫不是楚相给您脸色看了?”
    尉迟采冷着脸不回话,只淡淡道:“世子回来得真晚呢。明明先于本宫离开,竟然还在本宫之后才回到驿馆……这其间的两个时辰,世子又去哪儿逍遥了?”
    “唉呀呀,昭仪担心了?”赤英尧嗓音低沉,碧色瞳子中泛起意味不明的微光。“不如昭仪让来猜猜,本世子去了哪儿,嗯?”
    “这有什么好猜的,”尉迟采懒得同他打哑谜,“世子要去哪儿都成,只不过呢,现下丰川不太平,为了世子的安全起见,你还是待在驿馆里来得妥当。”
    赤英尧微微一笑,忽然凑近一步:“上次我问昭仪的那个问题,昭仪还没答我呢。”
    尉迟采扬眸,语间陡然转冷:“什么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自然是赤英尧到来那日,他在堂屋中所问的……“你是谁”。
    “哎——别这么抵触嘛,我也不过是好奇,多问上一句罢了。”看尉迟采硬邦邦退后一步,赤英尧状似无辜地摇头,“风言风语的,谁也说不准有几分虚实。若是这个问题惹昭仪不悦了,您就当我不曾开过口罢。”
    问了就是问了,怎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尉迟采定定地瞧了他半晌,朱唇轻启:
    “……世子口中的‘风言风语’,所指为何?”
    “哦,昭仪很在意吗?”赤英尧反问。
    她垂首低笑一声,“无所谓在意与否……既然今儿个叫本宫听着了,世子还是把话说完罢。”
    “说完么,也不是不行。”赤英尧抱起双臂,颀长的身子靠上门板,嘴边含笑:“不过,昭仪得容我问几个问题。”
    尉迟采眉梢一挑,不置可否。
    赤英尧笑了笑,径自开口道:“其一,昭仪的娘亲芳名为何?”
    尉迟采并不急着应答,反而笑起来:“世子想知道家母的姓名,是作何考虑?”
    “请昭仪回答我的问题。”
    只怕其中有诈……还是噤声不言的好。尉迟采心下如是暗忖着,面上勾唇扬眉,绕开立在跟前的赤英尧,抬手推门。
    “昭仪,您莫非忘记您娘亲的名字了么?”赤英尧懒洋洋瞥着她进屋的背影。
    尉迟采回过头来,奉上一记甜美笑靥:“世子不妨有话直说。”她双手撑在门边,漫笑道:“是在怀疑本宫的身份吧?”
    赤英尧并不否认,只盯着她的乌黑杏眸,半晌:“我可没说这种话啊。”
    “嗯……世子可要记清了,家母姚氏念琴。若是有人怀疑本宫,不如去尉迟家的祠堂核实一番,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尉迟采粉唇弯弯,眸底一片清凛。“世子想问的那些个问题,都是这般无趣的么?”
    赤英尧抓抓脑袋:“唉呀,这可难办了……不过我记得上次问昭仪时,昭仪的反应可不是如此啊。”
    “怎样都好,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尉迟采低声说着,将鬓边的散发拢去耳后,“世子还是别打马虎眼,说说那个‘风言风语’的事吧。”
第四十二章 谁才是黄雀?(1)
    “釜州刺史同我家还算有几分亲戚。WWw。”赤英尧挪动身子,靠来尉迟采手边。“上个月听人说,他被刑部的人带走了,至今也未回来。”
    尉迟采不置可否地眨动水眸,“然后?”
    “有人说他是遭了大麻烦……尉迟家的长千金刚到釜州不久,他就被带走了,所以有人猜测,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长千金不快的事。”赤英尧悠然一笑,接着道:“可就算他再怎么惹长千金不快,也轮不到刑部的人出面,你说对不对?”
    一丝极不祥的气息在心底缓缓抽紧,尉迟采笑而不答。
    赤英尧侧头看她:“据我所知,长千金前往翡城一事本就是机密,且从恭州入赤州,根本就不必经过釜州城,长千金也就见不到釜州刺史。所以如此说来,釜州刺史并非因为长千金的原因才惹祸上身……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尉迟采接话笑问。
    赤英尧扯了扯嘴角:“有人说,釜州刺史是楚相的人。尉迟家的长千金入宫,无疑会成为楚相掌控朝堂的阻力,所以,楚相暗令釜州刺史扣下了长千金,再放了个替身到翡城来。”
    尉迟采扣着门哈哈大笑起来。
    赤英尧亦是微笑。
    “真有趣的故事。”尉迟采扬唇点头。
    “昭仪过奖。”赤英尧笑道,“有趣是不假,但这个故事到底惊动了刑部,不知身为故事主角的昭仪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一个刚穿越来的小新人看见血淋淋的杀人现场,会作何感想?要知道做这个主角,她绝非心甘情愿,若不是给秦鉴逮着了……
    况且,更让她觉着奇怪的是——她假扮长千金入宫,此事分明只有她与秦鉴两人知晓。秦鉴要她三缄其口,乖乖做个冒牌货,她自然不曾找过刑部自报家门。
    莫非是秦鉴的安排?
    也不是说不通,只是觉着,若暗令刑部提审釜州刺史当真是秦鉴所为,那么她在宫中的自由程度,必定会比现在低上许多,毕竟她是个身负绝密的定时炸弹。
    ……不该啊。
    “昭仪,您在想什么呢?”赤英尧见她走神,眼中现出促狭的颜色来。
    尉迟采甩甩脑袋,“没什么。本宫有些累了,世子请回吧。”
    听出她是在赶人了,赤英尧也不多费唇舌。“如此,昭仪这就歇着吧,告辞。”他冲她一笑,而后悠然转身,走人。
    尉迟采睨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这才抬手合上门扇。
    所幸暮舟不在,否则方才自己与赤英尧的那番对话,定会叫她听去。
    “奇怪。”她蹙了秀眉,悄声呢喃道,“难道真是因为长千金死在釜州,才让刑部有所动作的么?可这么一来,秦鉴没理由放我在宫中自由来去,更不会放我来霜州……”
    这是不是意味着,除去她与秦鉴以外,还有人知晓了长千金的死讯?
    当真越想越不对劲。
    她走进内室,在榻边坐下来,只觉两手掌心皆是一片湿润。
    究竟还有谁知晓她的身份?
    ***
    两日后。
    “昭仪。”暮舟推开门扇,向正在案前看书的尉迟采恭身道:“外头有个自称是左营将军的男人要见您。”
    “哦?是谢将军来了?”两天前尉迟采让他收走了镇上的死鸡加以调查,看样子这会是来汇报情况的。“快请他进来。”说着,她起身整了整衣裳。
    谢忠大步迈进屋来,见了尉迟采,他拱手一礼:“末将见过昭仪!”
    “将军不必多礼,快说说死鸡的情况吧。”尉迟采指指面前的圈椅,示意他坐下。
    “死鸡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末将请人查看过了,说是公鸡吃了奇怪的毒物,导致难以发声,同时也因为中毒而死亡。母鸡也有中毒的,可母鸡对于这种毒物的反应十分怪异。末将仔细看过,这些母鸡的鸡冠比普通母鸡要大出不少,早晨也学着公鸡打鸣……倒是渐渐变得和公鸡一样了。”谢忠叹了口气,“末将以为,这就是‘牡鸡司晨’之异象的来由。”
    尉迟采点了点头,“看样子那种毒物内有雄性激素,所以母鸡会发生这种异化……”
    “雄性激素?”谢忠莫名地眨眨眼。
    “不错,有些女人声音较粗,喉结也较明显,就是因为缺少足量的雌性【据说危险】激素。同样的,给母鸡喂食雄性激素,一样可以带来这种效果。”
    见谢忠仍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尉迟采摆摆手:“嘛,不说这个了。那些鸡都处理好了?”
    “鸡是没问题了,呃……不过,末将在带人巡查驻马村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病人。”
    “哦?怎么个古怪法?”
    谢忠想了想,“只怕说是说不清的。那病人现就在驿馆外的马车里,昭仪还是随末将来一趟,亲自瞧瞧吧。”
    马车停在驿馆门外,左营的几名兵士分四面把守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谢将军!昭仪娘娘!”见谢忠和尉迟采从大门步出,众人纷纷抱拳行礼。
    “有劳诸位了。”尉迟采来到马车门前,挑眼看向谢忠,轻声问:“就在里头么?”
    谢忠点点头,伸手替她打起车帘,现出一团雪白的被褥来。
    “走不得,连翻身也极是困难。”谢忠低叹,“稍稍一碰就出血,还很难止住。您还是上去瞧瞧,或许更分明些。”
    马车里并不宽敞,加诸被褥裹着的这人已占去了大半空间,尉迟采不得不小心脚下以免误踩。随后谢忠跟上来,两人在这人身边蹲下来。谢忠小心翼翼掀起一角被头,压低嗓音:“昭仪请看这儿。”
    一条苍白的手臂现出来,手腕细瘦,手指修长。尉迟采定睛看去,发现这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乳白细纹,似是蛛丝一般纵横牵连,裹满了手臂上下。
    “这是……”她蹙起眉心,“什么东西?”
    谢忠探出一根指头,轻轻点在这条手的手背上,略微往下一抹,只见皮肤上现出数条开裂的伤口,立时便有嫣红鲜血渗出来。
    尉迟采怔怔然地盯着血色,这才反应过来,那些蛛丝似的东西并非皮肤表面的纹路,而是裂痕——就像花瓶上为人刻意所制造的龟裂一般。
    “……这个人,全身都是这样?”她指着这条手臂,声音有些颤抖。
    谢忠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方布巾,小心替擦去臂上的鲜血。“驻马村的一户农家在山上捡到他,听他们说,那时病得还不似现在这么严重。他们也给他找过郎中,郎中只当他是皮肉伤,开了不少药剂,却丝毫不见起色。”
    尉迟采的视线移至这人的头部,抬手轻轻掀起盖在上头的被面。
    意外地,眼前现出一张生得很是清秀的脸来。眉眼间凝着一股飒然英气,薄唇如刀,只是没有血色,皮肤也白得病态,乌黑长发散在软枕周围,与被褥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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