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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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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浆汁儿坐在前座上,李兆一个人坐在后座上。

车速每小时不到10公里,颠得厉害。

我有点担心起来,千万不要爆胎了。

实际上,我们沿着布布插在地上的小红旗,走出七八公里的样子,就看到了布布。她的车停在一个高点的地方,正举着望远镜四下眺望。

那姿势让人有点心酸。

车队开到她跟前,我对她讲了衣舞的事儿,她的眼圈一下就湿了:“留下了?”

我说:“留下了。”

再次出发的时候,我让张回和郑太原坐在了布布的车上。

现在,我尚不能确定郑太原到底是不是科考队员。布布要跟他咨询她老公的事儿,那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并且需要郑太原帮着回忆他们一起走过的地形。我不能让她单独跟郑太原在一起,于是配了个张回。

车队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行驶。

我的车上有个疯子,气氛很古怪。走着走着,浆汁儿忍不住了,她回头看了看李兆,毫不忌讳地问我:“你说他真的疯了吗?”

我点点头。

李兆探着脑袋问:“说我吗?我当然疯了!”

浆汁儿就不说话了。

我说:“盯着导航仪。”

她说:“黑屏。”

我说:“定位器呢?”

她说:“指示灯也是黑的。”

我怀疑,我们的车队被那个磁场死死吸住了,正在迷魂地里一圈圈绕行。或者,根本不存在什么磁场,我们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中……

浆汁儿说:“我很担心布布。”

我说:“为什么?”

浆汁儿说:“你只担心年轻女孩是不是?”

我说:“这是什么话!”

浆汁儿说:“那个郑太原在她的车上!”

我说:“有什么担心的……”

浆汁儿说:“我怕布布变成后座上的这个人。”

我说:“什么意思?”

浆汁儿说:“昨天晚上,那个郑太原和后座这个人聊了一会儿,结果他就疯了。现在,郑太原肯定正在和布布聊天……”

我说:“张回是傻子吗?”

浆汁儿说:“万一张回睡着了呢?我都困了。我猜,那个郑太原不需要太多时间,昨天他用了不到一个钟头!”

我说:“我觉得,后座上这个人之所以疯了,是因为他太聪明了。”

李兆突然说:“这话我爱听!我就是太聪明了!”

我和浆汁儿互相看了一眼,原来李兆一切都听得很明白。

我说:“可是,郑太原说的那些事儿,和布布老公的情况完全能挂上钩啊。”

浆汁儿说:“如果……布布的老公被他害了呢?”

我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我才说:“我会测试他的。”

浆汁儿说:“你怎么测试?”

我说:“后座上这个人就是我的钥匙。”

浆汁儿说:“我没明白。”

我说:“催眠。”

浆汁儿说:“大叔,你会催眠?”

我说:“没试过,试试呗。如果我能钻进后座这个人的记忆里,就能看到昨天晚上他究竟受到了什么惊吓。”

李兆再次探过头来:“我的大脑表示热烈欢迎!”

我回头对他说:“我们谈正事呢,你能不能不说相声?”

李兆说:“我认为你们说的更搞笑,如果说我是在说相声,那也是我们三个人的群口相声。”

我看了看他,感慨了一句:“我彻底服了,你疯了都这么聪明。”

李兆得意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浆汁儿,再接再厉地说:“疯了让我更聪明!”

走着走着,浆汁儿突然说:“我们为什么不看看那个郑太原的鞋底呢?”

第51章其实我是个催眠师

中途,魏早追上来,按喇叭。

我知道有情况了,赶紧停车。

孟小帅的悍马爆胎了。此地的盐壳极为坚硬,搬起一块盐壳砸下去,就像两块石头撞击在一起。

孟小帅的表情很沮丧。

是的,她也只带了一个备胎,就是说,她只有一次机会了,如果再爆胎,她就走不了了,在这种严峻的情势下,不可能让别的车拖着走,太费油,只能丢弃她的爱车。

徐尔戈首当其冲,默默地帮她换上了备胎,大家继续前行。

中午12点的时候,我在一个低洼处把车停下了。

太阳正在头顶,热浪阵阵。无边无际的盐壳之地响起一片古怪的声音,远远近近,就像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听起来很是吓人。

浆汁儿有点惊恐:“什么声音?”

我说:“盐壳。”

坚硬的盐壳地由于受到暴晒,表面温度急剧增高,而盐壳内部温度变化却相对缓慢,这种差异使盐壳发生龟裂,于是就有了这种漫天盖地的奇怪响声。

这个区域的地面变得薄脆,脚板走在翻翘的盐壳上,立即变成了松软的灰土,淹至脚踝,感觉很飘浮,真像走在月球表面。

下车之后,所有人的脸上很快就冒出汗来。

传来号外呵斥四眼的声音,我扭头看去,四眼死活不下车了。

听说,当年第二次寻找彭加木的时候,从上海、南京、烟台调来5只警犬,它们同样不肯下车。搜救人员只能把它们拖下来,它们却拼命朝车上跳。后来,只能让司机把车开走。警犬没办法,只能留在盐壳地上,由于地表太烫了,它们只用三只爪子着地,跳着走……

如果我们出不去,气温会越来越高,我们都会变成余纯顺。

我让大家搭起帐篷,好好睡觉,等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偏西了,稍微凉快一些,再继续朝前走。不搭帐篷的话,这么烈的太阳,根本没法休息。天气太热,车也容易出毛病。

大家同意了。

很快,两顶帐篷就搭了起来。接着,大家开始搭第三顶帐篷。

郑太原很敏感地问:“用得着搭这么多帐篷吗?”

魏早说:“这是给你搭的。”

郑太原说:“谢谢,我就不需要了,我很少睡午觉。”

孟小帅说:“别介啊,我车上有个小帐篷,你一个人睡正好。”

郑太原说:“好吧,谢谢。”

孟小帅抱来了她的小帐篷,郑太原一个人支起来。

中午,大家在盐壳的响声中,简单地吃了点蛋黄派,沙丁鱼罐头,矿泉水。

大家都进了帐篷之后,我和李兆留在了我的车里。

我跟他并排坐在后座上,对他说:“咱们聊聊?”

李兆很自大地说:“怎么聊你都不是对手。”

我说:“我先说,你听。然后你说,我听。”

李兆好奇地说:“这种聊天有意思!”

我打开了音乐,很单调的催眠曲,如同水滴在滴答,形成起伏的旋律,123,321,123,321,123,321……

他瞪大眼睛观察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说:“我不是作家,其实我是个催眠师。现在,我要给你进行催眠了。”

他突然笑了:“你一直都在被我催眠,你知道吗?”

我惊了一下。

是的,我的思维一直被这个人牵着走,搞得我晕头转向,直到他疯癫。

一个优秀的人,他的语言一定具有催眠效果,比如演讲家,比如令人信服的领导,比如成功的销售者……

我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的眼前匀速地摆动,然后轻轻地说:“天黑了,夜越来越深,天地之间没有一点声音……”

他的眼球随着我的手指转过来转过去。

我说:“你的脑袋被黑夜淹没了,你的肩膀被黑夜淹没了,你的肚子被黑夜淹没了,你的双腿被黑夜淹没了,你的两只脚被黑夜淹没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说:“生命那么空,你只剩下了一缕意识,缓缓地飘着,飘着,飘着,太轻了,太轻了,太轻了,这世界不要合上,不要合上,不要合上……”

他的眼睛终于呈现出困倦,慢慢闭上了。我看见他的眼皮在动,说明他的意识并没有达到彻底安详。

我继续说:“没有天,没有地,太辽阔了,太辽阔了,太辽阔了……你朝深处飘去,飘去,飘去……太深了,太深了,太深了……不能自拔,不能自拔,不能自拔……”

他的眼皮安静下来。

我接着说:“什么都不要了,跟着这个声音,慢慢飘,很安全,很清醒,很愉快……”

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完全进入催眠状态。

现在,他就像一个黑色的柜子,身上都是紧闭的抽屉,我要一一拉开这些抽屉,看看那个郑太原究竟在里面放置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我说:“黑夜……”

黑夜是他疯掉之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我说:“帐篷……”

帐篷是他疯掉之前最后呆过的地方。

我说:“郑太原……”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我说:“郑太原的嘴……”

他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我说:“他说……他说……他说……他说了什么?”

李兆的眉头皱起来,却不回答我的话。

我说:“应急灯那么亮,郑太原的嘴在说,他说,他说,他说……”

李兆突然说话了,口齿含糊不清:“他们说……”

我一愣,接着说:“黑夜,帐篷,应急灯……接着你看见了什么?”

李兆说:“三个郑太原……”

我一哆嗦:“三个?那两个是从哪儿来的?”

李兆说:“地底下。”

我说:“他们来干什么?”

李兆说“他们各干各的事……”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了:“他们都干什么了?”

李兆说:“一个继续笑呵呵地跟我聊天,一个在门帘放哨,一个狠狠按着我的嘴……”

说到这儿,李兆突然闭嘴了。

我说:“你确定都是郑太原?”

他不说话了,好像正有人捂住他的嘴,他的表情很痛苦。

我不能再继续了。

我说:“黑暗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退去……你有了脑袋,有了双肩,有了肚子,有的大腿,有了双脚……天一点点亮了,亮了,亮了,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我数10个数,你慢慢睁开眼睛,1,2,3,4,5,6,7,8,9,10……”

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警惕地问:“你对我干什么了?”

我说:“我去你的大脑里转了一圈。”

他说:“出来了?”

我说:“里面曲里拐弯的,像迷宫。”

他笑了:“欢迎你下次再来!”

我说:“你睡一会儿吧。”

他立即躺下来,动作惊人地灵活,他蜷在后座上,看上去就像个小孩。

这天的天气出奇地好,我不知道,这是李兆人生的最后一个中午。

我下了车,关好车门,然后,走向了郑太原的帐篷。

他的帐篷搭得比较远,好像怕我们的人讨厌似的,远远看去,那个小帐篷就像个坟包。

我要去跟郑太原聊聊。

我要去看看他的鞋底。

我走到他的帐篷门口,问了句:“老郑,睡了吗?”

他说:“没有。”

我掀开门帘,钻进去了。帐篷太矮,我站不起身,直接坐下来。

郑太原躺在睡袋里,只露着脑袋。我看了看,睡袋四周并没有他的鞋。

我说:“你在睡袋里穿着鞋?”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经常风餐露宿,习惯了。”他的脸颊上果然有两团高原红。

我说:“李兆疯得太严重了,他说他看见了三个你。”我一边说一边严密观察他的表情。

他说:“唉,他真不该来罗布泊旅行。只要出不去,很容易崩溃。”

我说:“你挺坚强的,一个人生存了两个月。”

他说:“你不知道,我多爱罗布泊,就算我永远出不去,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说:“我在网上看到过你们的新闻,救援来过,几次都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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