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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年面色清冷寡淡，他强行将傅雨棠摁回了座位的靠背上。
　　“胡闹了这么久，你也该醒了。”
　　傅雨棠没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滚动的喉结，显现出他的克制跟压抑。
　　李斯年看着傅雨棠，修长的眉蹙了蹙。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
　　自从跟景郁完成标记后，顾云舟就开始失眠。
　　最近这几天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闭着眼睛，能在床上躺到后半夜。
　　顾云舟的大脑完全处于放空状态，明明什么也没有想，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焦躁。
　　景郁共情能力很强，对于顾云舟的喜怒，他总是很敏感。
　　领完结婚证的当天夜里，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多，顾云舟还是没睡着。
　　他躺在床上双眼闭合，呼吸平稳绵长，仿佛睡着了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的Alpha突然起身问他，“你怎么了？”
　　顾云舟撩开眼皮，就对上了一双担忧的黑眸，他淡声道：“没事，有点失眠而已。”
　　高眉深目的Alpha看着他，犹豫片刻问，“是想吸烟了？”
　　是很想吸烟。
　　顾云舟将黑软的头发推向了脑后，手背随意地搭在脑门，他抬眸看着自己的Alpha。
　　“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就是不容易困。”顾云舟用目光描摹着景郁的五官，最后目光落在那张削薄却绯色的唇上。
　　唇角略微扬起，顾云舟低沉的声音在夜里缓缓流淌。
　　“不如，我们俩做点能让我累到，马上就能睡着的事？”
　　说完顾云舟倾身而上，手掌扣住景郁的唇吻了过去。
　　没有结合热AO也能做。
　　但顾云舟不想怀孕，所以景郁不会进入更深的地方。
　　顾云舟咬着景郁的唇，不让他开口说话，动作略微粗暴地扯着他的睡衣扣子。
　　…
　　顾云舟上班之后，每天都会用实验室的仪器检查自己的繁殖信息素。
　　繁殖信息素是Omega独有的。
　　就跟告警信息素只有Alpha拥有一样。
　　繁殖信息素呈现阴性时，就意味着这个Omega能孕育下一代了。
　　一般AO完成标记的一个月后，繁殖信息素的数据才准确，然后再配合上孕酮激素的数值，就可以确定Omega有没有受孕。
　　顾云舟被标记才一个星期，但他强迫症似的，每天都会查一遍。
　　这个时代生育很困难，即便是匹配度很高的AO，想要孕育下一代也不太容易。
　　就算景郁连着三天出现了结合热，顾云舟怀孕的几率也很低。
　　但结果一天不出来，他一天不放心。
　　每天晚上躺在景郁身边，他就感到烦躁焦虑。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顾云舟自己也控制不了。
　　景郁很明显是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顾云舟却不能直接跟他明说原因。
　　景郁是因为尊重他，所以才不想要孩子，不是他不想做父亲。
　　如果顾云舟真的有了，他坚持想要打掉，景郁肯定会选择支持，但也会感到难过。
　　这就是顾云舟焦虑的最大原因。
　　为了能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让景郁察觉到更深层次的原因，顾云舟去昌德市参加了一个业界很有权威的学术讨论。
　　本来这个名额就落在顾云舟身上。
　　但因为要在那边待三四天，顾云舟担心景郁精神状态，所以一直没决定去。
　　现在景郁也回了飞腾上班，不像之前宅在家里时那么自由，他有工作要忙，自然不可能跟顾云舟一块去。
　　景郁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顾云舟离开那天晚上，他欲言又止。
　　顾云舟不想跟景郁谈这件事，他需要三四天的时间调整心态，等回来之后，他就能冷静理智的处理这件事。
　　所以顾云舟没给景郁说话的机会，吻着景郁，跟他缠绵了大半个晚上。
　　…
　　第二天上午，顾云舟简单收拾了行李箱，然后坐着景家的车去了飞机场。
　　从京都到昌德市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那边派了接待人员，把顾云舟安排到了学术研讨的那家酒店。
　　依照顾云舟的资历，他还没资格参加这种规格的讨论会，这是洪教授引荐他进来的。
　　结束了冗长的会议，顾云舟回到酒店房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晚上六点半有一场聚餐。
　　顾云舟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最终还是没忍住，他拿起床上的外套，打车去了一趟医院。
　　抽了血，做了Omega怀孕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顾云舟自己先看了一遍。
　　O孕酮素偏高，O黄囊3＋，繁殖腺素呈阳性。
　　看完这个数据，顾云舟抿了抿唇，才去了医生办公室，把单据交给了医生。
　　医生看了一眼化验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也太着急了，刚被标记没多久吧？”
　　顾云舟没回答他这话，反而问，“虽然繁殖腺素是阳性，但我O孕酮素偏高，黄囊也是3＋，我会不会怀孕了？”
　　“你刚被标记，O类激素偏高很正常。”
　　医生看着化验单，“但黄囊值的确有点不正常，不过你还没到两个星期，目前我也不能确定，你再等五六天来查一遍”
　　顾云舟也知道数值是不准的，可他控制不住，想尽快确定下来。
　　出了医院，顾云舟就将化验单撕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
　　第二天开完学术研讨会，顾云舟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医院，做这种无谓的检查。
　　虽然他没去医院，但从酒店出来散心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商店的孕婴专卖店。
　　顾云舟驻足，凝视着橱窗里面的小衣服，他满脑子是自己躲在柜子里的画面。
　　除此之外，还有景郁小时候的模样。
　　顾云舟看过景郁的家庭相册，景郁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
　　六岁之前，景家的家庭照片很多。
　　等他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下他们父子俩，哪怕景正林不像其他父亲那么严厉，但也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之后就很少照相了。
　　六岁的景郁五官很精致，不过因为带着点婴儿肥，倒是没现在这么立体深邃，样子有点奶。
　　眼睛倒是跟现在一样黑梭梭，显得很有精神。
　　两个画面不停在顾云舟脑子里交替，一会儿是阴暗灰色调的屋子，一会儿是阳光明媚的景家庭院。
　　画面停顿到六岁的景郁时，顾云舟不由伸出手，慢慢靠近孕婴店的玻璃橱窗。
　　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橱窗，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震动。
　　整个地面都在晃，头顶的吊灯在震颤。
　　顾云舟脑子空白了那么两秒，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然后朝安全通道跑。
　　他们国家因为处在地壳活动区，所以经常发生地震，顾云舟在学校时，演练过很多次地震逃生技巧。
　　地面震的越来越厉害，商场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手脚发软地找安全通道。
　　一下拥挤了起来，好在大家都演习过，虽然害怕，但也没人浪费力气尖叫。
　　混乱中，一只手猛地扣住顾云舟的手腕，将他从人群中抓了出来，然后摁到商场设置的地震角。
　　顾云舟刚被人怼到墙上，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一下来人是谁？


第59章　
　　地震角是房屋倒塌后；　形成的安全空间；　呈三角状态，所以又叫三角空间。
　　商场这种场合；　在建造初期时，设计师就会考虑到防震；　所以每层楼都设置着大量的地震角。
　　顾云舟醒来时；　头晕，耳鸣，恶心；　呕吐，脑袋像千万根银针在扎似的难受。
　　这些都是脑震荡的症状。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　顾云舟修长的四肢只能蜷缩着，跟旁边的人肩并肩紧紧挨在一起。
　　Alpha的信息素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像一张网似的将顾云舟笼罩在里面。
　　没被标记之前，顾云舟因为跟他的融合度很高，所以不会觉得难受。
　　但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Alpha；　别人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刺激性很强。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云舟低声咳嗽；　胸腔的震颤让耳膜有一种尖锐的疼
　　“你是不是，怀了景郁的孩子？”傅雨棠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顾云舟皱了皱眉，“你跟踪我？”
　　上次在民政局门口看见顾云舟跟景郁；　当时傅雨棠虽然没做什么过激的反应，但事后他的确跟踪了顾云舟几天。
　　见顾云舟订了昌德市的飞机票，傅雨棠买了同一航班。
　　昨天他跟着顾云舟去了医院，今天又跟着他到了商店。
　　看见顾云舟在一家孕婴专卖店门口踌躇；　傅雨棠就算是傻子，他也猜到昨天顾云舟到医院检查了什么。
　　傅雨棠的声带像是被撕裂了似的，开口说话时，带着一种鲜血淋漓的疼。
　　“我到底哪里比景郁差了？你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
　　过于狭窄的空间，让顾云舟呼吸不畅，他被迫蜷缩着，唇色也染着病态的苍白。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想点有用的事？”顾云舟冷冷地说。
　　“什么事有用？从这里逃出去？那你告诉我怎么逃出去！”
　　傅雨棠声音压得极低，又尖又翘的眼尾染着戾气。
　　“要是景郁在这里，你也会这么不耐烦？”
　　他们被压在了商场第三层，除非有专业的搜救人员，否则就算Alpha铜皮铁骨也不可能撼动钢筋楼板。
　　顾云舟冷笑了一声，声音是掺了冰渣似的冷漠，“你比景郁最差的地方就是没有责任心。”
　　这是顾云舟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傅雨棠望向他。
　　“你上次车祸住院，其实我去看过你。”
　　“那个时候你还没醒，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我看见你爸妈坐在门口。”
　　顾云舟极单的眼皮线条凛冽尖锐，像沾了血腥的刀刃，磅礴的暴戾倾泻而出。
　　“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瞧不起你吗？”
　　“你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Omega，却让养了你二十多年的父母那么伤心。”
　　顾云舟听过很多为情自杀的AO。
　　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父母离世，在极度伤心难过之下选择跟随父母，离开这个世界。
　　顾云舟不会因为傅雨棠愿意为他死，而有任何的感动。
　　在顾云舟眼里，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傅雨棠为了一个不爱他，甚至不在乎他的人，搭上自己的命，让身边真正爱他的人心碎。
　　很没出息！
　　景郁就不会，如果顾云舟真的死在这里了，就算他再痛苦难过，他也不会选择自杀。
　　因为景正林还活着。
　　他不会让自己的父亲为他伤心。
　　顾云舟的原生家庭让他厌恶一切‘殉情式爱情’，死很容易，但勇敢的活着，去承担自己的责任才是难的。
　　…
　　傅雨棠看着黑暗中清秀端正的Omega，他的眼底漫出了一层又浓又厚的雾气。
　　“我只是很难过，小舟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傅雨棠尾音微颤。
　　顾云舟垂下了眸，完全融在黑暗里的五官，显出了几分阴郁。
　　“有一个人，为了生下我难产死了，她丈夫很恨我，怨恨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负担，所以经常打我。”顾云舟语气很平静。
　　“傅雨棠，你总以为，如果你早点分化，我最先遇见的人是你，我会爱上你。”
　　“但是我不会的，你越是疯狂，我越是不会。”
　　“就算没有景郁，我被你爸接到你家，我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感情。”
　　“如果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爱上你了，你知道我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傅雨棠突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