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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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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赵祐派人回来传话。
  刘徇不由挑眉,只觉有些惊讶。
  他虽知赵祐夫妻和睦,感情甚笃,却不知平日在外看来豪旷有度,不拘小节的赵祐,对妻子竟这样细心,连稍晚归这样的小事,都特命人回来告知。
  再观阿姝与邓婉,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尤其邓婉,不但笑着点头应下了,还特意又回屋去取了双洁净的鞋交予那婢子,嘱咐道:“你再令人将这鞋交予君山。他今日去田庄,又忘了带换洗的鞋袜。”
  赵祐今日循例去田庄查问收成,田间需多步行,一日下来,定是鞋袜脏污,总需要换的。
  待人去了,邓婉又陪着二人饮了片刻酪浆,将盘中瓜果分食得七七八八,便听昌儿醒了,自入屋去。
  阿姝只得又跟着刘徇回屋去。
  她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
  刘徇这人,平日不忙公务时,不是拿着地图一点一点盘算,便是安安静静的读书。
  阿姝虽也喜静,到底也还是年轻女子,总要有些旁的调剂。
  而刘徇心里,这所谓的调剂,便是将人压到床榻间好好折腾,直令她浑身乏力瘫软入水才好。
  从前他未识得此间真谛时,并不愿与她长留屋中,如今却是开了闸的洪水猛兽,经这数月相隔,越发不可收拾。
  今日他却未如阿姝所料般,回来便动作,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独坐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君山平日之行踪,难道都会同你大嫂说得十分详尽?”
  阿姝一愣,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点头道:“自然。阿兄一向如此,说清楚了,阿嫂才不必担忧,偶尔晚归,也心中有数,可自安歇。”
  他闻言,不自觉拿自己与赵祐对比。
  若换做旁人,他多半不会理会。可赵祐不同,一来,他原对其也有几分敬重;二来,他知晓阿姝心里,这位兄长有多么重要。
  他细想了片刻,自己大约只有彻夜不归时,才会派人知会妻子,偶尔忙碌时,甚至全然忘记。
  饶是他过去一直极力营造出与赵姬情感笃定之相,每每见赵祐夫妻,才知自己所谓的体贴与厚待,实在不足挂齿。
  虽然那皆是做给旁人看的,可他到底不是个全没心肝的小人,一番自省下来,也开始觉不妥。
  然他没再多问,眼前闪过方才日光下,她的两片晶亮对唇,不由伸手拨弄着她颊边还残留对两道艳丽,恢复本性,露出温和外衣下的真面目。
  他猝不及防的将阿姝裹挟着入内室,亲密的折腾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搂着疲惫的她靠在浴桶中,又忽然问:“你爱玩投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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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木盒
  阿姝早已浑身酸软; 此刻正阖着眼,任由他双臂圈住; 令她不至于滑入水中。闻言连眼皮也不愿掀; 轻哼两声,软软道:“再喜欢玩; 此刻也没力气了,大王快让我好好歇会儿吧。”
  刘徇沉默下去,搂着她的手却缓缓动作; 替她在肩颈、腰际按揉起来。
  直到她又痒又舒坦的眯着眼,忍不住满足的嘤了声,才将她自水中抱起,亲自取了大巾裹住,横抱至榻边; 替她拭去她发间水渍。
  他这人; 每次在床塌间餍足后; 都会更多几分耐心与温柔,仿佛真能将她捧做珍宝似的。
  阿姝脑袋与身子都被巨大的巾子罩住,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 此刻睁开雾蒙蒙的双眼,有些发愣的望着他; 好半晌才稳住心神; 不断暗示自己,千万别被他迷惑了,否则哪一日又忽然变脸; 到时苦得还是自己。
  大约着实是累得糊涂了,她虽眼皮耷拉,罩在大巾中的脑袋仍不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
  这模样落在刘徇眼中,令他不由无声挑眉。
  虽不知她心中想什么,但能肯定的是,绝不是在说他的好话。
  他心口起了个疙瘩,把她抱回床上后,闷了半晌,突然凑过去道:“明日我要外出与郡守、都尉等巡防,一大早便要出发,深夜才回。”
  阿姝早已睡得迷糊,一个字也未听进心里去,只下意识的嘟唇哼了声,懒懒的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去。
  他等了片刻,不死心似的又靠过去,把人重新捞回怀里,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阿姝不耐的想要转身,可乌发恰被他手肘压着,才一动弹,一阵拉扯的疼痛自头皮间传来,令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只得委屈巴巴的勉强睁眼望着他。
  他遂再重复了一遍。
  阿姝眨巴着眼睛,点头“嗯”了声,示意知道了。可刘徇仍是定定看着她,仿佛还在等她的下文。
  她绞尽脑汁,好半晌才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双眸试探问道:“大王——在向我交代行踪?”
  刘徇一愣,随即俊颜僵硬,泛起一阵红,连耳根都未放过。
  他轻咳着“唔”了声,佯装正经道:“我只恐你夜里等得久了,犯困要埋怨我。”
  说罢,又侧身闭目,不再与她对视,煞有介事的吩咐:“你既乏了,便好好休息吧。”
  实则他也不知自己想听到何种回应,只是突然被她说穿了心思,又觉得十分没面子。
  不知为何,他总不由想起赵祐先前的那封毫不客气的信,下意识便要将自己与之比较,似乎想证明,他也并非如当日赵祐信中所说那样不堪。
  方才故意将明日之行踪说出,也是存着要她欣喜一番的意图。
  谁知,欣喜未见,她某种单纯的惊异与不敢置信,倒是一点也不少。
  他忽然想起当日才送她往邯郸时,她连要在夫君出征时担忧祈福都不懂得,如今过了这样久,竟还同块榆木疙瘩似的,什么也不懂。
  这女子,也不知心肠是什么做的。
  ……
  到得第二日,刘徇果然一早便起身,匆匆穿戴洗漱,用过朝食,便出府去了。
  阿姝百无聊赖下,又去寻邓婉,二妇人在一处玩闹。
  她将昨日回去后,刘徇的一言一行皆告知,方说出自己的怀疑:“阿嫂,你说他为何要向我道明行踪?”
  邓婉目中闪过一丝促狭与会意,轻笑着捏捏阿姝的面皮,道:“还能为何?自然是想讨你欢心。”
  她与赵祐二个先前便看出了几分,刘徇待阿姝并非全然无意,只是尚不明晰,而阿姝又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儿,两人在一处,少不得磕磕绊绊。
  可这样强扭的姻缘,能得善终已是不易,她与赵祐也无他求,只盼这二人日后能更相敬如宾才好。
  眼下身为豪族家主,赵祐尚能给刘徇施加些压力。可假以时日,刘徇势力愈大,赵氏再不能入他眼时,阿姝便只能靠自己了。
  邓婉思忖片刻,忽然命人将在坐榻边咿咿呀呀的昌儿抱出屋去,又将旁人都遣退,关起门来,将阿姝直往内室带。
  她这般行事,透出几分神秘,令阿姝有些摸不着头脑:“阿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邓婉以食指在唇边比了比,示意她噤声,转身自一大箱笥中的许多衣物间,寻出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木盒只巴掌大小,做工寻常,未见精致出挑的地方,倒是盒上挂了把金灿灿的锁。
  邓婉自妆奁中的小屉深处取出把钥匙,拉着阿姝坐在最靠里的榻上,才亲自将这木盒打开。
  阿姝早已好奇不已,赶紧凑过眼去,只见那木盒中别无他物,只有厚厚的,叠得十分齐整的丝帛,透过背面墨迹,隐约可知当是几幅丹青。
  “这是何物?”她边说,边伸手取了一块出来,在矮几上摊开。
  她原也善绘,正想欣赏一番,可待看清那里头画的是什么,却忽然羞得满面通红,如捧烙铁般将那块布料又赶紧丢回木盒中,埋怨得瞥着邓婉,扭扭捏捏道:“阿嫂,你——你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原来那画上画的不是别的,却是一对男女亲密的交缠在一处,旁边还有寥寥数字的注解。
  邓婉也难得的面颊泛红,将木盒朝她面前推了推,认真道:“阿姝,这些皆是我出嫁前,母亲悄悄塞给我的。我原该在你出嫁时,便给了你,可那时咱们都在长安,我也不好命人回来寻这等物件,这才耽误了。如今你收着,也不晚。”
  阿姝跪坐着一退再退,恨不得钻入地缝去,垂首讷讷道:“阿嫂,我——我用不着的,都成婚这样久了,该会的,也早学会了……”
  邓婉故作肃穆的摇头:“床笫之事,实则还有许多门道,你二个才成婚一年,又聚少离多,只怕才触及极少的一些。”
  阿姝闻言,顿时有些好奇。她只知那事行起来,每每都被刘徇牵引着既舒坦,又疲累,要说还有多少门道,实在不知。
  可她到底面皮薄,虽好奇,却也不敢再问,只抬眸眼巴巴望着大嫂。
  邓婉也有些羞涩,只将木盒重又阖上,塞入阿姝怀中,压低声谆谆道:“你将这些带回去,日后好好研读,总能用得上。”
  ……
  黄昏时分,天色漆黑,明月高悬,刘徇还未归来。
  阿姝早已梳洗好,穿了身月白色起居服,乌发散着,柔顺的垂在背后。她先是读了一会儿诗,又同雀儿说了会儿话,越发觉得百无聊赖。
  若是平日,她定要取笔墨来绘一幅小像,可今日这念头才出,心思便立刻飘至白日里大嫂的话上。
  她目光不由自主朝墙角最不起眼那个箱笥望去,然视线才触到,又赶紧缩了回来。过了片刻,又小心翼翼看过去,再缩回。
  如此反复数回,她终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将婢子们一一遣走,自内室小心翼翼取出那木盒打开,红着脸偷偷阅览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小像。
  这一看,竟令她大开眼界。
  她前世也曾侍奉过耿允,可在那些模糊的梦境里,并未留下太多印象。而如今嫁给刘徇,此事也多由他主导。头回时,他虽耐心十足,到底也动作急切,稍有凌乱,显然无甚经验。
  二人这许多回,都是同一种态势,似乎也从未想过旁的。直到今日,她瞧见这画中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花样,方知大嫂今日之话何意。
  她目瞪口呆的草草翻了一遍,愣了好半晌,忽听外头隐隐有声响,才慌张的将散落的丝帛塞回盒中,重新掩藏入箱笥中。
  待收拾好,便听屋外仆妇道:“大王归来了。”
  刘徇匆匆入内,便见阿姝通红着脸自内室步出,晶亮的双眸中仿佛还含着几分朦胧潋滟的雾气与波光,看得他心口被微拨动。
  他边自觉的伸开双臂,由着她替自己解衣带,边问了声:“方才做了什么,怎脸这样红?”
  阿姝心中藏着事,越发羞涩,也不敢抬头看他,只胡乱搪塞道:“无事,方才等得久了,在床上小憩了一下,大约被衾盖得太热。”
  刘徇闻言,下意识朝内室望去,却见床间,被衾整整齐齐的叠着,并未有任何睡过的痕迹。
  他无声挑眉。
  “是吗?”
  阿姝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暗道一声“不好”,恨不能钻入地缝中去。
  幸好刘徇并不打算深究。
  他只莫名的垂眸望她一眼,便说起了行程一事:“今日我接到消息,天子有旨至信都,天使已自长安行出数日,不日便入冀州,事不容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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