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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唐只被动回答问题，一刻没停下手里的活，何驰一时也想不出话题来，对话生生就中断了。

　　　　其实何驰从小就挺怕老唐的。

　　　　老唐年轻时个子大，膀子粗，话不多，常板着脸，是小孩子最害怕的类型。偏偏小时候何驰唐胖子一群人老扎堆，没少一起闯祸，所以何驰经常目睹唐胖子挨他老爸的胖揍。那揍法，旁观的人都隐隐觉得肉痛。

　　　　这么些年过去了，老唐的背日益佝偻，身形显得矮小了许多，鬓角也渐染白霜，没了记忆里慑人的气场；唐胖子他们则是没心没肺能吃能睡的，个个长高长壮。但毕竟是童年阴影，何驰几人在老唐面前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

　　　　正当何驰有点手足无措时，尴尬的宁静意外的由老唐打破了。

　　　　老唐从锅里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后往锅里添了点什么，然后盖好锅盖，调了下火量，转身朝何驰走去。

　　　　“何娃子。”

　　　　老唐一边拾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一边主动跟何驰搭上了话。

　　　　见老唐主动靠近，何驰立马站得端端正正，就差答一声到了。

　　　　“别紧张，咱们聊聊天。”老唐看出何驰紧张，强挤出了个笑容。何驰觉得那僵硬的笑容像极了北野武。

　　　　“昨晚跟亮娃子喝酒了吧？他说我坏话了没？”

　　　　何驰先是愣愣的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可还是觉得不对，连忙开口答：“喝酒了，但没说坏话。”

　　　　“呵呵，唐叔昨晚对他发了大脾气。”见何驰神情没有意外，猜想他应该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唐也就没解释太多，继续说道：“怨他，一点也不踏实肯干，让我放不下心；但也怨我，忽然间心血来潮就要教他祖传的手艺，没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时间过得真快啊，以前单手都能提起来的小不点儿现在都长这么高这么壮了。昨晚上被骂急瞪了我一眼，弄得我都一愣。”

　　　　听到这里，何驰眼前忽然浮现起小时候看花车游行的场景。那时候其他小孩子都羡慕唐胖子有那么高那么壮的爸爸，把他提起来往脖子上一架，再稍微往人堆里一挤就什么都能看见啦。唐胖子朝其他孩子炫耀的手舞足蹈，而老唐就算累得憋红了脸也会让他儿子看个够。

　　　　“其实唐亮大多数还是很稳重的，他只是太清楚那祖传秘方的含义，所以面对责任有点吓到了。”听出老唐话语里的落寞，何驰安慰道。

　　　　老唐笑了，笑得很释然。

　　　　他一边招呼着何驰坐下，一边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何驰对面。

　　　　“我这个儿子我其实最了解。他人聪明着呢，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懂。只不过……”老唐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因为他太聪明了，把很多事都看得太透彻，所以反而像个老头子似的做什么都没有干劲。”

　　　　何驰没有说话。知子莫若父，老唐说起的唐胖子的另一面是他不熟悉的。

　　　　“你们几个娃从小一块野到大，什么都能说。你找机会帮我劝劝他，让他别把担子想得太重，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由他承担。但如果他决定要承担，就不允许掉链子。否则无论他长多高长多壮，该揍他我还得揍。”

　　　　老唐本想板着脸装严肃，却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何驰第一次发现老唐也能有这么暖的笑容。

　　　　“行了，你也别太刻意，一切都随缘吧。”老唐收起了笑容，起身回厨房继续忙活。

　　　　“对了，这有早上刚烤好的猪蹄，你自己拿几个啃着先垫垫肚子。”

　　　　端着老唐递来的一盘猪蹄，何驰心里有点纠结。明明是自己嘴馋的老唐亲手烹制的正宗烤卤猪蹄，但他却因为昨晚啃太多冒牌货，现在一看见猪蹄就反胃。

　　　　***

　　　　唐胖子和他妈妈采购完回来的时候何驰正盯着满满一盘猪蹄发呆。

　　　　唐胖子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很没良心的大声嘲笑何驰。

　　　　“笑什么笑，收拾东西去。”唐胖子挨了他妈一下，接过大包小包去了储藏间。

　　　　“小何休息好了啊，我们还说快点回来叫你起床免得上班迟到呢。哎哟，这老唐，大清早的就给你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来，这是银耳汤，回来路上亮亮给你买的，说酒后喝这个舒服。你说我们亮亮这么细心怎么会都26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啊，小何你平时也帮忙留意下有没有适合她的好姑娘啊。”唐胖子的妈妈性格跟他爸完全两个样，话特别多。何驰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端起银耳汤一边喝一边“嗯嗯嗯”应声。

　　　　“妈您可别，何驰这看女孩的眼光基本就是残疾级别的，您还是发发慈悲还是让我自己选吧。”唐胖子没心没肺拿何驰的伤口开玩笑，让他很是无语。

　　　　“那你倒是自己找去啊。你看看隔壁的小王，瘦猴一样都能找到个漂亮媳妇。他妈妈每次跟我说起媳妇我都抬不起头来，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你妈。”唐胖子他妈一说起他的终生大事就颇有怨念。

　　　　见老妈又要发作，唐胖子赶紧向何驰递去个求救的眼神，何驰却装作没看见，埋头喝银耳汤。唐胖子见状咬咬牙隐蔽的朝何驰比了个“三”的手势，何驰这才心领神会。

　　　　“完了，忘记星期五早上要开早会了，唐亮你能不能送送我。”何驰装出一副着急火燎的样子。

　　　　“那还等什么，走啊。”唐胖子早已经迫不及待。

　　　　“这就要走啦？来小何，猪蹄给你包起来带回家吃。亮亮你开车小心点。”

　　　　唐胖子抢着接过猪蹄然后拖着何驰逃一般出了门。

　　　　***

　　　　门一关上两人就放缓了脚步。

　　　　“就这事敲我三顿饭，不合适吧？况且我昨晚还请你喝酒了。”唐胖子很不要脸。

　　　　“还提昨晚？光昨晚我替你啃那些猪蹄就得值三顿饭。”何驰又想起昨晚的惨痛经历，不由的一阵反胃。

　　　　“嘿嘿嘿。对了，我回来之前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吧？”唐胖子忽然严肃起来。

　　　　“你怎么知道？”

　　　　“那老头我还不熟悉吗？刚看他老在厨房里偷偷往这边瞟。”知父也莫若子。

　　　　“让我关心你的成长，说得挺多挺深入的。老实说，你爸那语气跟在交代女婿似的，感觉就像是要把你托付给我一样。”

　　　　“我要是从了你，那你的兔耳朵妹妹怎么办？”

　　　　“什么兔耳朵妹妹？”

　　　　“你昨晚喝多了之后时不时咕哝着‘乖，让大爷我捏捏你的兔耳朵’，小子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啊？”

　　　　“覃怡？靠，忘记了跟覃怡约好的活动也在周末。”

　　　　（本章完）
………………………………

第22章　吃货覃怡

　　　　何驰学生时代的成长环境少有同龄的女性，之后的恋爱史又太过简单，这就造就了他钢铁直男的属性――他分辨不太清楚化妆和不化妆的区别，判断不了女孩们说没生气是真没生气还是快气炸了，也搞不懂女孩们关于“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的108种用法。

　　　　和一些直男癌患者不同，他时常因此而苦恼。即使现在已经恢复单身，他也始终觉得不了解女孩的想法并不值得骄傲，相反麻烦事倒是不少。

　　　　比如最近几天何驰就苦于不知该如何跟覃怡相处，因为完全不了解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共同经历了停电那晚之后，两人互相认可为朋友，关系本应该很融洽。但何驰第二天上班时见到的覃怡却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场，只在工作需要的时候跟何驰说上必要的话，办公室之外的照面也只会有礼貌性的微笑。

　　　　但何驰确信那晚的感觉不是错觉，因为每当他盯着办公桌空着的一角发呆时，覃怡总会朝那一角砸过去一罐加油打气的咖啡。而这个时候她的笑容是有温度的。

　　　　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让何驰时常生出去拉办公室电闸的念头。

　　　　***

　　　　拜唐胖子所赐，何驰到公司时面容憔悴，头顶乱发，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如果不是手里提的大袋猪蹄的话，这造型会更像落魄艺术家几分。

　　　　但也托唐胖子的福，何驰比正常情况提前很长时间到公司，足够他避开上班高峰期，这副发迹了的乞丐造型不用广而示人。

　　　　如何驰所料，这个点办公室里还空无一人。他把装猪蹄的袋子往办公桌上随意一放，赶紧先去洗手间整理仪容。要是被那群八卦的老同志们见了他这副样子，还不得脑洞大开即兴编出段苦情戏来。

　　　　简单收拾后坐回办公桌前，何驰做了个深呼吸，整个人清爽多了。

　　　　忽然间一股淡淡幽香传来，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感觉是熟悉的味道。

　　　　“对了！是覃怡的味道，那晚在电梯里闻见的。”何驰对那味道印象深刻。

　　　　他往覃怡办公桌的位置探了探鼻子，那香味果然越发清晰，把他引向了桌下一个抽屉。

　　　　何驰没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也向来尊重个人隐私，然而直觉告诉他抽屉里可能藏着一对兔耳朵。于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把手伸向了抽屉的把手。

　　　　手越靠近心跳越快，到把手跟前时却又停了下来。何驰抬起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再转过头看了看办公室门口，一咬牙打开了抽屉，刹那间香气四溢。

　　　　直觉并不准，抽屉里只一个香囊压着一叠照片，并不见兔耳朵。

　　　　失望之余，他拿起香囊把玩了起来。照片是不敢碰的，好奇心再强底线也还是要有的。

　　　　这香囊鸡蛋大小，倭角形状，紫色丝绸缝制而成，用暗金色丝线镶了边。香囊一面绣了绿荷托着的红莲下一尾锦鲤欢快的游着，颇为精致；另一面只简单绣了个“缘”字，对比之下感觉空落落的。

　　　　明明已经把香囊捏在手里，香味只是变得清晰，却没有更浓甚至发腻。何驰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整个鼻子凑了过去深吸了口气。

　　　　“阿嚏～”

　　　　何驰打了个大喷嚏，捏香囊的手不小心一用劲，被里面的香粉撒了满脸。

　　　　“完蛋了。”

　　　　何驰赶忙把香囊放回原处，关好抽屉，然后去洗手间清理。

　　　　清理脸上的香粉并不难，沾点水擦两把就没了。除去那萦绕香味却太难，何驰花了很长时间一遍一遍的洗，一遍一遍的擦，到后来也不知是香味散了还是自己的鼻子已经习惯了。

　　　　再次回到办公室，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些人。

　　　　覃怡坐在办公桌前收拾着东西，应该是刚到不久。

　　　　何驰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坐回了座位。出于心虚，他不敢看覃怡，埋着头自我反省。

　　　　眼睛不看，其他感觉反而灵敏起来，他清楚听到覃怡在抽鼻子捕捉味道，之后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

　　　　“我无心的……”

　　　　“那么大一口袋吃的摆桌上还说无心？诱惑立志减肥的人，其心可诛。”覃怡假装认真的说着，却没忍住把自己给逗乐了。

　　　　口袋？她指的是猪蹄？

　　　　“是老唐家的烤卤猪蹄？”似乎是通过袋子上的logo认出来的，覃怡脸上写满了感兴趣。

　　　　“嗯。你喜欢就给你吧，我吃挺多了。”何驰把袋子递给覃怡。

　　　　覃怡没客气，接过袋子后看着那logo眼睛都直了。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上班，她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自己把猪蹄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