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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林第三美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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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若子箭射向我,你会怎么做?”崔拂雪又问道。
  岑折叶思忖片刻,喜得快要跃起来朗声道:“少……不,拂雪,在我心里,你我早就是好朋友了!”
  崔拂雪微微弯了弯唇,故意问道:“是吗?”
  岑折叶不假思索:“自然。世上百种人,虽性情喜好各有差异,但是人与人相处合不合意投不投契,几下就知道了。我呢,虽与崔少令出身迥异,也没有正经上过学习过礼仪,又是身无长物,实比不上拂雪你贵比王侯的做派……”说着说着他自己疑惑了,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么一说差得好像实在有些远。”
  忽然他听见崔拂雪轻笑一声:“那又是谁说’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海内贤豪青云客,就中与君心莫逆’?“
  岑折叶摸了摸鼻子讪笑:“正是在下。”
  “是说得好听口是心非吗?”崔拂雪又问他。
  岑折叶停下轮椅走到他面前正色道:“当然是真心。方才是我拘泥了,给拂雪赔不是。”说着便俯身抱拳作礼。
  崔拂雪静静地望着岑折叶的发顶。岑折叶自己雕了一根竹簪束发,说身无长物家无余财是真的。秦桑桑趾高气扬地对自己说她这位师兄是如何出尘脱俗潇洒不羁也是真的。崔拂雪刚想直起上身,胸口仍一阵隐痛,他只能倚在椅背上戏谑道:“快起,难道还要我赐平身吗?”
  这么僭越的话他二人都不当一回事,岑折叶闻言站直了与他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岑折叶其人,何须谁来赐平身?
  岑折叶遥想这两年前的事,又想到拂雪说他是一朵野花,那或许是要比家花香些。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转过各种念头,随即跃下廊架将一地裂帛一一拾起。
  绣纹许多都破碎了,但是能辨得出有合欢百合和鸳鸯交颈这些吉祥图案。这绣的是绣娘的手艺,也是崔拂雪的心意。
  岑折叶回首往来一路,后知后觉原来拂雪对我有这样的情意。他将那些被震碎的布帛拢到一处抱到怀里,就像是抱住了崔拂雪伤情的心。他暗想,我与拂雪那样好,怎么就叫他流泪了呢?
  他发着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花影蔓延至脚边才发觉天色已晚,崔拂雪一直没有回来。
  耳畔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一听便知不是崔拂雪,便还坐在紫藤花架下放空自己。
  潘莘一见他那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闹不清这二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便清咳了一声惹来岑折叶抬头,笑道:“阿岑在这儿啊。”
  岑折叶又耷拉下眼帘嗯了一声。
  潘莘走到他身侧,岑折叶懒懒道:“你怎么穿过这里的阵法的?”
  潘莘哈哈大笑:“我绕过来的呗,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把守,全去前面疏散送客了。”
  “那老陈、高旭他们几个人托我来看看你,怕你被、嘿嘿,有什么不测。”潘莘拍拍他的肩道,“几个老小子不懂,我番龙懂。崔拂雪连我都这么礼重,可想而知对你的心了。”
  见岑折叶抱着一团喜服样的东西,他心道这崔少令也算是情深了,这是正儿八经想同他岑兄弟成亲啊。
  当此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和岑折叶交代道:“崔少令在前头说他那位契兄弟因事耽误一时来不了了,请大家伙吃了一顿好的再各人包上一份礼,也算宾主尽欢了。还好他两边亲眷长辈没来,就当是武林聚会吧。”
  可今日之后江湖上谁不知道崔拂雪这位有钱有颜有地位的贵公子被个男人甩了呢?潘莘忍着不说这话,怕刺了岑折叶的心。
  岑折叶听了这话叹了一声:“我方才坐这儿一直在想,我要不要随他出去结了契再说。”
  潘莘眉毛一扬追问道:“然后呢?”
  岑折叶拍拍怀里的碎帛道:“拂雪既撕了这身衣服,那便是决绝之意。他才不愿意我勉勉强强全他面子,我也不愿意骗他。”
  潘莘忍不住低声问道:“他若愿意呢?”
  岑折叶闻言抬起头来,想了想道:“你都道他是何等傲气的人。”
  “那你真的,真的不喜欢他?”潘莘试着把崔拂雪想成一个女人,一下子思路清晰,给他掰扯道,“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金玉之身,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长得又极美,对旁人是冷若冰霜,独独对你如春风一般。你看看你看看……”他绕着一周指道,“不要你彩礼,婚礼只要你出席,你放眼过去一草一木一亭一阁这可都是嫁妆呐。”
  岑折叶见他一脸兴奋,僵笑道:“你搞错了,拂雪是男人。”
  “哦,因为男人所以你不爱啊?”潘莘点点头,“这倒确实没法。”
  “两个男人在一处,便是旁人不说闲话,毕竟咱们江湖中人不做长舌妇,可娃娃生不了,据说做那事也麻烦得很……”潘莘觑了眼岑折叶,放缓了口气道,“当然,你们俩也能发乎情止乎礼。”
  岑折叶摇摇头:“我不是说他是男人我便不能爱他,我是……”他忽然愣住,被自己问倒了,他望向潘莘道,“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
  潘莘假意落了脸色,冷哼道:“我知道,他是最好的那个。”
  岑折叶想摆手解释,但最终还是“嗯”了一声说道:“他是我下山以后最亲近的人了。要说朋友有很多,他是最要好最重要的那个。番龙,你不要怪我实话实说。”
  潘莘朗声笑道:“我自然不会怪你,这是实情。我们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年半载的也未必能遇上一回,只是大家性情相投到哪儿都能玩到一处去。你和崔少令不同,你们合为双璧斩妖除魔捍卫正道,那可是传奇无限。你们两个人年纪相仿,走到一处看着就比我们相衬。”
  “说白了,你当他好兄弟,他当你是老相好。”潘莘咂咂嘴,“番龙话糙理不糙。这里头必是有什么误会。你小子啊,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而那崔拂雪,又是无情还是多情?”他说着摇摇头,叹了一声,“平生最不能负是深情,你多想想,不要学我那个提裤子就跑的爹。”说着说着他自伤身世,背着手要走,边走边道:“不过也不用想太多,不爱就不爱嘛,你也不欠他什么。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崔拂雪眼见着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就不许他不成一回啦?我看这都有命数。阿岑啊,我先走了,若有好消息也别忘了告诉我。”
  潘莘背着身子招招手道别,岑折叶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不管怎么样,我倒真不会舞一点灵犀给老潘看。
  潘莘步入回廊,正见到不远处站着一身霜色的崔拂雪。他连忙行礼,崔拂雪拦住道:“不必多礼。你既来到此处便是知道内情的。”
  潘莘踌躇了下点点头,暗想这崔少令总不能杀人灭口吧?却听崔拂雪问道:“他怎么样?”
  “阿岑还坐在花架下面发呆呢,他心里也不好过。”潘莘暗搓搓安抚下崔拂雪。
  崔拂雪听了他的话抬眼深深地看向他,缓缓道:“你唤他阿岑吗?”
  潘莘不解其意应了声,崔拂雪忽然笑了,潘莘惊得睁大了眼睛,连连退了两步。
  崔拂雪沉沉笑道:“此番倒是劳你一路奔波远来,崔某奉上薄礼,还请潘兄莫要推辞。”
  潘莘连说不敢不敢,大着胆子偷觑崔拂雪神色,心下叹息忍不住为他二人和解一番:“少令主,你是人中龙凤,旁人得了你的爱慕只怕是感激涕零都来不及。便是真的心里不愿,为着这这那那的念头也得应了。可是阿岑你更是知道的,他哪管这些?他心里是真看重你真觉得为难。我同他相识这么久,哪里见过他今日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呢?这世上的情意分许多种,可也不是泾渭分明的。就比方这结契事,不就是例子?”
  “我同他说过,我们是能既做兄弟又做夫妻的。”崔拂雪意外地应了他的话。潘莘瞥见他夕阳斜照下完美的侧脸,他正望向廊架那头道:“我这是在为难他了。情之一字我也不甚懂,所以犯了傻做错了事。其实我心里有个声音时而问自己,他真的爱你吗?可我也自负,不去想这件事。却原来,自有我难成就的心念。”崔拂雪转向潘莘道,“潘兄,往后我恐不能常与他一处。折叶行走江湖虽越发老练,但他心思赤忱侠义心肠,便有盖世武功也惧人心险恶。若有我顾虑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诸位多多照应。”说罢他抱拳作礼,颔首离去了。
  潘莘看他脚下还是盈盈公府步一副从容泰然的样子,却不知道心里有多乱多伤情。
  潘莘叹了一口气:“做光棍好,做光棍妙。”
  远处的崔拂雪眼中的光彩早已隐去。他想起在洛阳的那个花园里,岑折叶推着他边走边说笑,和他说“我唤你拂雪你也得唤我亲近些啊,不能再岑少侠岑少侠。我听你这少令主喊总觉得奇怪,不如你就叫我阿岑吧!”
  原来就连称呼也不是我独一个,我说什么这花只为我一个人开呢?崔拂雪自嘲地笑了笑,当下实无勇气再见岑折叶。
  那朵心花盛放时无人来赏,凋零时亦是悄无声息。


第8章 求而得
  武林少主崔拂雪结契未成一事一时间传遍南北,大家虽收了他的封口费不敢公然议论,但是私底下闲言碎语还是很多,不少人都猜那位他求而不得的契兄弟正是昆仑岑折叶。别的不说,这俩往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眼下似是分道扬镳了,还能因为啥?大家原本心照不宣的,后来发现一个是离开吴城去照顾病榻上的祖父,一个渺无踪影,一时又摸不清状况了。
  两年来武林中人最关心的事就是武林一代雄主崔逢崔老英雄的病情。人毕竟寿元有限,老人家也七十多了,天冷后身子告急,治了一年还是去了。
  朱园里红枫烈烈,除此之外则尽覆缟素哀乐不绝。这场丧事办了七日,吴城几被前来吊丧的人拥堵,连吴城令都派衙役前来维持秩序。七日后老令主归葬丘山,盟主令正式交到了崔拂雪手上。
  夜里崔拂雪到账房查点帛金簿子,崔兴忍了半天还是拿出其中一册翻到做了标记的那页,里面有一列:岑折叶 一百两。
  崔拂雪神色如常,甚至还笑了笑道:“他哪来这么多银子?”边说着他看了看日子,是昨日登记的。
  崔拂雪翻过那页,将垒了几摞的账簿翻来,揉了揉眉心道:“这些日子辛苦了,兴叔,你去城外别庄休养休养吧。”
  崔兴闻言赶紧拜道:“孙少爷,老仆不累。 老爷刚走,您一个人孤单。”
  崔拂雪微微摇头低低道:“这没什么,我素来如此。你也六十有余了,颐养天年是正经,不必推辞。”说着便离开了账房,一路上月影树影花影交错,他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有些失神。
  等穿过如火的枫林,他在草木凋零的廊架旁坐下,望着这片祖父亲植的枫林发呆。
  他的祖母闺名中有“枫”,这才有了这片枫林,有了朱园。
  崔家世代情种,到他这辈他以为会免俗。他崔拂雪没遇到岑折叶前是什么模样?未成想拂雪之下竟藏一片火热心肠,真是命中注定。
  他的父亲崔珣武能挥剑破云霄,文可搦管探花郎。当年崔珣一时兴起去了洛阳,结识了东阁大学士夏征之子,由此与其妹成就了一段情缘。夏家世代书香累世公卿,崔家则是以武着世江湖之主。皇帝不顾两家长辈的意愿赐婚二人,欲成一段佳话。然而崔拂雪之母去家千里,又不得阿家翁喜爱,绝世佳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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