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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璟想，行，那就这样吧，凶也凶过了，这时唐栩疯狂打信号，让陆璟过来。
　　“又没人反你野，那么着急干嘛，我……”陆璟边吐槽着边切屏。
　　当他看到唐栩扛着三个一丝血的野怪，等他来补最后一下时，吐槽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璟哥哥天下第一：来吃野怪。
　　…璟哥哥天下第一：我的错。对不起。
　　弹幕几乎要陷入癫狂，陆璟的大批女粉终于在这一天回想起了嗑CP的快乐。
　　要知道陆璟前段时间跟风行双排，都是你留大招我憋惩戒，为了抢怪无所不用其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操作犀利性格柔顺的打野简直在一瞬间填补了她们内心无数绮丽幻想。
　　一时间弹幕被【啊啊啊啊】【我可以这打野太乖了我真的可以】【我尖叫到邻居问我为什么在家里养鸡】淹没，中间偶尔夹杂着想认真学技术的电竞粉【那组三狼怎么能拉这么远？？？】的疑问。
　　陆璟只能假装没看见那些弹幕，努力让自己把目光专注在屏幕上，以掩饰扬得太高的嘴角。
　　他走过去一个技能把三个野怪收了，拿下62块钱。
　　——
　　这场游戏已经差不多进入垃圾时间，唐栩干脆操控自己的英雄自动平A打着野怪，专注看直播间。
　　他这三年经常看陆璟直播，当然知道今天的风向和往日不同，比如以前陆璟和风行双排，弹幕最多的互动也就是陆璟粉丝和风行粉丝互相口嗨争论谁是谁的爸爸。
　　但现在他们都在说配一脸之类的话，让唐栩想起以前自己的直播间，他记得很清楚，那会儿就连他直播间礼物榜第一名的土豪ID都是“替小璟璟献上爱意”。
　　陆璟一脸认真地玩着游戏，甚至刻意多了些话，一本正经地向大家讲解如何在20分钟四个大件的情况下脸滚键盘拿下更多人头。
　　他唇角一直挂着淡淡一抹笑意。
　　唐栩想，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吗？
　　那时候我应该比现在的他开心吧。
　　可惜时过境迁。
　　胃里传来一阵抽缩般的疼痛，唐栩弯了下腰，蜷缩着的姿势，身体会舒服一点。他看了看时间，九点钟，确实不早了。
　　因为时差和身体的关系，他有点疲倦。
　　想想陆璟现在应该不那么生气了，唐栩在聊天框打字：这把打完我要下了。
　　“这么早？”陆璟问，“晚上有安排？”
　　哪来的安排，唐栩有点想笑，这是在试探我吗？
　　…没，有点困了，想休息。
　　于是弹幕刷过一片【打野弟弟好好睡觉】【看看人家看看你】。
　　短短半个晚上，陆璟的粉丝已经对唐栩这个号好感度飙升。
　　“行。”陆璟说，“那这把打完你去歇着吧。”
　　他语气挺平淡，听不出是真的行还是赌气，如果是以前的话，肯定是赌气，但现在的陆璟是怎么样，唐栩拿不准。
　　这时候他听到陆璟身旁阿龙说：“带我排吧璟子哥，虽然我没法像打野爸爸这么C，但是我不送啊。”
　　“下一盘再说。”陆璟说。
　　这盘游戏很快结束了，唐栩在双排房间跟陆璟道别之后下了游戏，看看战绩，一晚上一把都没有输，他和陆璟交替拿MVP，估计照这个架势，明天就能上大师了。
　　唐栩吃了两颗胃药，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电竞酒店的灯光是橘黄色系。
　　这种黄昏般的色调容易让人觉得寂寞，但早点休息就不会寂寞。唐栩起身，准备洗澡睡觉。
　　手机上陆璟的直播间还没关，唐栩边看边换衣服。自己下游戏后，陆璟拉了阿龙进队，但接着他站起来说：“我去个洗手间。”
　　直播的延迟有十几秒，所以几乎是陆璟的人刚刚走出摄像头取景框，唐栩的手机屏幕就黑了。
　　他愣了一下才看着屏幕正中的小头像反应过来，陆璟给自己打来了微信电话。
　　唐栩一条腿蹬在棉睡裤里，呆了得有五六秒，才小心翼翼摁下接听键。
　　“这么早就睡了？”陆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有点累，我还在倒时差。”唐栩说，“有什么事吗？”
　　“把你现在地址发我，我给你点个外卖。”陆璟说，“你还没吃饭吧，吃点东西再睡，砂锅粥怎么样？”
　　唐栩怔住。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的饮食起居，可为什么是陆璟。
　　为什么陆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退让，替他说话，甚至对他嘘寒问暖。
　　“不想让我知道地址的话你自己点也行。”陆璟听他不回话，又说，“我给你报销。”
　　这人是个傻瓜吗，不知道被人背叛过以后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吗。
　　之后陆璟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待着。
　　唐栩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问出这个问题时唐栩已经做好了得到一切答案的准备，包括陆璟被这个问题打醒意识到今天自己有多么不正常，立刻跟唐栩双删，也在预想之中。
　　陆璟陷入沉默，沉默时唐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他回答。
　　“就点个外卖而已，不要这么上纲上线吧，宝贝？”
　　陆璟笑了笑，很随意地说。


第6章　晚安失败
　　“我不是上纲上线，我……”唐栩想辩解，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本来脑子就乱的，陆璟又喊宝贝，即使明知道他就是随口称呼，唐栩还是成功脑袋短路。
　　陆璟等了他两秒，看他接不上话之后说：“你什么你，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古以来有欠债的问债主问题的道理么？”
　　“没有。”唐栩无奈回答。
　　“对嘛，所以问那么多干嘛。”陆璟说，“对你好点你还不乐意了，非得把你微信挂论坛上才高兴是么。”
　　“没有，我又不是抖/M。”唐栩终于稍微恢复了点语言能力，“可是你这样子，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才好。”
　　“回报我？”陆璟带着笑问了句。
　　这个语气突然让唐栩觉得有点危险。
　　果然，陆璟说：“要回报我的话，给我阐述一下你当年离开LSG的心路历程怎么样？”
　　唐栩：“……”唯独这个是真的没办法说。
　　“算了，谅你也不会说。”陆璟连礼貌性的等待都没有，径自接口道，“你看，所以就不要说这种话，要报答我又报答不来，不过你放心，帐我都记着呢，实在不行你就肉/偿。”
　　“……”唐栩按了按眉心：“好好说话能不能别突然搞黄/色？”
　　“瞧瞧，黄色都不让搞。”陆璟提高了嗓门，“这是欠人债的态度吗？”
　　唐栩无语地擦了把汗，“对不起，我错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样，你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就当分期先还我一笔吧。”陆璟说。
　　“你说。”唐栩谨慎地说。
　　在陆璟刚刚一顿狼言狼语之后，他还真怕陆璟会说出什么他接不住的东西来。
　　“只要你真心想做肯定能做到，当然了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没办法。”陆璟稍微顿了一下，又说，“要求很简单，既然回来了，这次别无缘无故跑路了，OK吗？能做得到吧？”
　　这句话戳了唐栩一下，陆璟得多么没有安全感才会拿“不许无故跑路”来提要求，还用了一堆看似轻描淡写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在意。
　　“好。”唐栩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能是答应得太快，陆璟反倒半信半疑地追问了一句：“真的吗？这么爽快不像你啊。”
　　“真的。”唐栩又说了一次，“这是我欠你的。”
　　短暂的沉默，然后陆璟笑了笑：“行，信你这一次。”
　　虽然语气听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凶，但很容易从中听出陆璟放松下来。
　　只是知道我不会走就这样么。这种感觉让唐栩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甜，可那种甜掺了玻璃渣，又甜又痛。
　　“行了，阿龙还等着双排呢，我得下楼了。”陆璟说，“还有，你真不要宵夜吗？”
　　“真的不用。我不饿。”唐栩想想，又加了句，“我看会你直播就睡了。”
　　陆璟在那边笑了下，像是因为唐栩的补充发言而心情不错：“行，那我先挂了。早点睡，明天接着双排。”
　　“嗯。”唐栩答应。
　　到最后还是让陆璟把为什么对自己好那个问题混了过去，不过现在想想，混过去也不错。避重就轻的，什么都不需要想。
　　挂了电话，唐栩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因为一直光脚站在浴室地砖上，胃疼的更厉害了。原本不让陆璟点外卖也不是为了客气，而是他真的难受到没办法吃饭。
　　唐栩顾不上洗漱，先吃了颗布洛芬，在床上虾米似的蜷着。
　　在欧洲联赛那两年，唐栩因为情绪不好常常不吃饭，落了胃病，然后因为持续的胃疼吃不下饭，恶性循环最后就成了今天朋友说的“你怎么瘦了一半”。
　　今天跟陆璟玩嗨了，忘记吃晚饭，晚上胃痛犯得就更狠一些，这种叫做现世报。
　　唐栩耳朵疼得嗡嗡作响，他把陆璟直播间声音开大了点，恍恍惚惚听见陆璟跟阿龙说“我等下去上”“开大”“这儿有眼吗”之类的话。
　　过了几分钟，布洛芬的药劲儿上来，胃痛稍见缓和。唐栩这才试探性坐起来，胃没再疼，他拿着手机去洗手间，边听陆璟直播边洗漱。
　　洗脸前唐栩照了下镜子，镜中自己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五官倒是柔和清隽，因为过于瘦的缘故轮廓显得分外深明。
　　镜中人看起来略显虚弱，头发也乱糟糟的，想想这几年无论身体状况还是心理状态都在低谷，头发居然还浓密得一如既往，真是三生有幸。
　　——
　　陆璟跟阿龙双排到凌晨一点多，因为之前跟唐栩双的胜率太高，排到的人都比较厉害，阿龙又不是上单玩家，所以最后是胜负各半。
　　下播时陆璟捏着阿龙两边脸：“我隐藏分都跟你打没了，怎么办。”
　　阿龙龇牙咧嘴地大喊着求饶：“没事儿的璟子哥，你跟那个打野爸爸排一排就又上去了！”
　　阿龙在训练室里喊“那个打野爸爸”，陆璟一阵心虚，生怕别人来问他在说谁，赶紧一巴掌糊过去把阿龙嘴堵上。
　　阿龙吚吚呜呜地挣扎了几下，陆璟才松开他，半真半假地说：“别在训练室里嚷这些，老李听见了又得开会，知道吗？”
　　老李就是刚才来找陆璟的李鸣，李鸣作风严厉，一言不合就开会训话，好多吊儿郎当进LSG的青训生都被他骂得服服帖帖。
　　阿龙委委屈屈点头，陆璟想了想又说：“那个打野是我朋友，人家性格比较低调，所以没在圈子里混，不打职业也不是主播，你不许出去宣扬，记住了？”
　　“好嘞。”阿龙认真地点点头，作为专业的小弟，对陆璟这种大哥式的安排他向来言听计从。
　　“行。”陆璟把国服小号退了，开始登韩服，顺便看了眼手机。
　　十点多的时候唐栩发了条晚安，他决定不回。
　　今天一天仔细回顾一下，陆璟心里其实有点憋屈，表面上是唐栩对他百依百顺，但其实除了秒游戏那件事之外，陆璟几乎每一次都输了，最后总是用“补偿我”才压得唐栩听话。
　　陆璟不想这样，三年前三年后都是自己倒贴，他想姿态高一点。
　　问题是唐栩对他杀伤力太大了。
　　虽然陆璟心里清楚，唐栩背叛过他，背叛过LSG，想起来也如鲠在喉，可今天听到唐栩声音之后，他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
　　他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对唐栩的感情三年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其中多了怨恨和不甘。
　　但唐栩呢，三年前他就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