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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回答我最后一个。”
　　白眉道长两颊的肌肉群往上抬了抬：“最后一个？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哪不明白？不明白‘你们’指的是谁，还是不明白暗算隐瞒指的是什么？”
　　“都不明白。施主，贫道行事向来磊落，也惯于独自行动，当真与你所说的行径毫不沾边，施主你恐怕认错人了。”
　　莫语也不着急，靠回椅背，像在聊家长便饭一样自然道：“你说你又易容又变声的，用的是什么方法？”
　　“我这是真材实料，没有易容变声这种东西。”
　　“那我扯一下你的眉毛，应该会很痛吧？比撕下假眉要痛。”
　　“当然很痛，这是真眉，施主说笑可以，可别动手。”
　　“你一直采取防守措施，是你老板要求的吧？你老板不在，自己对付不了吗？还是这又是什么骗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抱歉施主，我没有老板，实在听不懂你的话，你怕是糊涂了。”
　　“你不自称‘贫道’了？”
　　“……”
　　“那不知道长认识一位姓路的法师吗？”
　　“……”
　　白眉道长看着莫语有一瞬错愕。
　　旋即莫语看到道长的眼睛迅速一眨，视线偏开些许，面上的肌肉群轻微抽了一下。
　　两秒后他才移回视线，面色有些发黑，似是不在意地哼出一口气才道：“不认识。”
　　莫语都不用再看他表情，便道：“说谎。”
　　白眉道长面露不悦：“小施主，说话要有证据，你一直血口喷人很没有礼貌。”
　　“要证据可以，你靠过来，我看看你那些长须是真是假就可以了。不过你拒绝也没关系，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可以换人，去找真正的‘白眉道长’，您姓杜吧？之后的事情就不劳杜先生费心了，不送。”说罢莫语站起身来，一副要走的模样。
　　白眉道长忍不住一拍桌子：“喂，你不要太嚣张啊！”
　　“是你们过分。”
　　“哪里过分？！”
　　“你说的谎都被我看出来，你还装，不过分吗？上次不打招呼就让我诈死拿我作饵，不过分吗？这次更是乔装打扮直接骗上门来，这也不过分吗？！”
　　白眉道长又气又急，一口咬死：“听不懂你说什么！”
　　莫语冷笑一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道金符举到道长面前，另一只手捏住符的上方：“那这道符你看得懂吗？看不懂我撕了。”
　　“你——”
　　看着莫语说到做到的一脸狠劲，白眉道长气得快七窍生烟，唇上的胡须都被他的呼吸喷得不断飞起。
　　他又是一拍桌子，认命似的倒回椅子上，瞪了莫语一眼：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把符放下！”


第095章　坦白
　　听到白眉道长，不，杜宇航认命般的回答，莫语放下金符，却没有放回兜里，而是拍在桌上。
　　她瞬间收敛起不依不挠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怒意和犀利，看得杜宇航内心直打颤，腹诽这个子小小的女生，发作起来气势怎么一点也不输阵。
　　杜宇航看一眼明显被她嫌弃了的金符，也心有不悦，瞥一眼她：“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假的？”
　　莫语惊现他说话已经恢复年轻的原声，不由惊奇难道他之前的声音没借助道具，纯粹是现装的？同时也很是不悦道：“下次变装再专业点，换衣服前洗洗澡。”
　　杜宇航一惊，不可思议地闻闻自己手臂：“什么意思？也没臭啊？”
　　“没说你臭。”
　　“那还有什么味？”
　　莫语不想回答，静静地看着他。
　　杜宇航看她那表情，自己又深深闻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啊，不会是香火味吧？”
　　莫语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杜宇航撇撇嘴，十分不服气：“我一个法师，身上有香火味不奇怪吧？你就靠这个一棍子打死我？”
　　“早上白眉道长说有急事离开公司，接着你就出现在学校，你离开以后没多久，白眉道长又回到公司，这算起来不巧吗？”
　　“你又知道？”
　　“你找温凌说要走的时候，我在和她打电话。”
　　杜宇航想到当时找温凌，确实看到她正在和谁通话来着，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啊。
　　可他还想狡辩：“就不能又是一个巧合？”
　　莫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腹诽这人都承认了，怎么还不依不挠。瞥了他一眼不耐道：“我刚才提到常眠山恶灵，你嘀咕怎么就混到一起了，我其实听到了。我从头到尾没说是什么恶灵，也没说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奇怪不说，还把他和新娘归到一起，不就证明你就知道内情了？还有，你说谎都写在脸上了我能不知道吗？”
　　杜宇航听到后面一句，都不顾前面说了什么，怒道：“你瞎说，劳资骗人专业的，怎么可能写脸上？！”
　　莫语不想再接话，指尖在铁艺桌面一敲一敲，发出低低脆脆的声音。
　　桃花般的眼睛冷冷看着杜宇航，杜宇航从那眼神中察觉到审视，目光尖锐，好似能刺透人身，直达内心。
　　他突然感觉就这眼神，什么样的心思都会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难不成这次露陷这么明显？
　　莫语没了和他打哈哈的耐心，直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杜宇航回过神来，笑得一脸灿烂：“别误会，这次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莫语蹙起眉，“哪门子保护？”
　　想到精神病院的经历，她还心有余悸，强压着脾气摇头：“不需要，我会另请高明，不劳你们费心。”
　　杜宇航一听她要另请高明，就差没跳起来：“你上哪请去啊？现在商业道士水平还没我高，你找别人不是自投罗网嘛！你要去找有真材实料的，还没找到你自己就凉了你信不信？”
　　看到莫语瞬间阴沉的脸，他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诅咒她，忙缓和了语气道：“你也不要多心啦，上次是我们老板不对，手段阴险了点，所以才来补偿你来着。这次我们不收费，一个子儿也不收，保证你和温施主……温夫人平平安安，毫发无损。”
　　莫语有些生气：还谈收费？这些人都这么爱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吗？她正要严词拒绝，突然脑海闪过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新娘的事？”
　　既然对方一开始就伪装起来，显然早有准备，就是一个局。但新娘的出现就算是莫语本人，也是找道长的前一天才知道，他们怎么隔天就能做出反应？
　　被问道关键点，杜宇航整个人僵住，脸上的假眉须都纹丝不动。
　　好一会儿他才眨眨眼睛道：“之前我老板不是在你手心和眉心画了符嘛，嗯，那东西能感应鬼力，我们就知道了。”
　　“骗人。”莫语毫不留情拆穿他。
　　杜宇航有点纳闷：真是邪了，句句话都能被戳穿？
　　但他还是强硬道：“没有，真的是感应到鬼力。”
　　这句倒不是假话，杜宇航说起来都更有底气，一脸硬气。
　　莫语察言观色，发现此话不假，也就是说他隐瞒了具体方式，只承认结果？
　　——也就是说那这方式肯定是她不知道的，甚至是不能、不好让她知道的？
　　脊梁骨有寒意蹿上，莫语想不到自己又被怎样设计了。
　　就连自己去南阳观找道士也能预料到？不会被监听了吧……
　　杜宇航看莫语脸色都快黑得如雨天乌云了，心里也着急，路央祁派了个灵兽跟着她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她，不然保不准她怎么发作，如今之计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忙道：“你放心，我们没有干见不得人的事，这次也绝对不是利用你，是真的想弥补之前的过错啦。”
　　“不需要。”
　　杜宇航没辙：“那你也得为温夫人着想啊。”
　　……
　　杜宇航看莫语沉默下来，趁机继续道：“看你这些天表现，你显然是个聪明人，头脑灵活反应快，还有普通人没有的本事，听张帆说你的功夫还很厉害，就这样的条件，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说你很强不为过。
　　但是呢，恕我直言，你在鬼怪方面是一窍不通，战斗力基本等于0，就算再强你对付不了恶灵，再拒绝我们帮助，不是置夫人和自己于险境吗？”
　　看莫语拧着眉头，显然不想听杜宇航这番话，但杜宇航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你自己可以衡量一下，我可以明说，这次这新娘是个千年厉鬼，外面那些商业道士法师不可能对付得了，我也只能勉强替你们挡住她不让她伤害你们，彻底收服是没办法的。”
　　“我老板这次去湘西，江先生也在那里，我想应该是去帮忙了。过两天他忙完回来，就不用担心那厉鬼了，届时我想江先生也在，你要换人随便你，不用你说江先生也会替你摆平对不对？”
　　一听提起江先生，莫语抛开前面的所有问题，脸上有了愤怒以外的表情：“江锦？江锦在湘西？”


第096章　暂达共识
　　看莫语注意力被转移，杜宇航默念着“对不起老板就算不能我也要说了不然要坏事谁让你当初没规定呢”，一边点头：“对，好像到湘西处理急事了，我老板应该是去帮忙的，过几天回来。”
　　莫语想起杜宇航说过，路央祁在湘西电话时常打不通，挑了挑眉：“所以我一直联系不上他，是信号问题？”
　　“嗯，很有可能，路央说那边信号可差了。”
　　莫语长出一口气，不知是心里大石落下还是别的原因，害得杜宇航又提起一颗心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但很快她又皱起眉：江锦还需要人帮忙？多大的事？那他应该联系那法师了吧？即便这样也没时间给自己或温凌回个电话？
　　没事吧……
　　担忧爬上眉间，一张脸凝了水一般沉重。
　　焦虑的一瞬手指收拢，指甲在铁质桌面嗞一下拉出长刺音。
　　杜宇航看了一眼她的手，收回目光：“别担心，江先生不会有事的。”
　　莫语这才回过神来，却很快想起杜宇航之前说的一大段话，手又直接握死。
　　——恕我直言，你在鬼怪方面是一窍不通，战斗力基本等于0……
　　——就算再强你对付不了恶灵，再拒绝我们帮助，不是置夫人和自己于险境吗……
　　也就是说自己太弱了。
　　面对危险束手无策，只能倚靠别人，一旦别人也遇到意外，就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也保护不了，谁也摆脱不了。
　　这个认知算是近日风波以来，第一次如此深刻清晰地刻进莫语脑海，一笔一划被长钉凿进意识里。
　　还要被熔化的金水淋在上面，风干凝固，烫得皮肉焦糊发烂，只有这些字眼刺眼得讽刺。
　　莫语不喜欢弱这个字，因为弱代表着任人欺凌宰割，没有反抗的自由。
　　她从儿时决定反抗的那一天起，身上就没有一天皮肉完好，淤青无数、伤痕无数，一次又一次被训练她的人打翻在地，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从未认过一次输，从未低过一次头。
　　即便学会了防身和反抗的本事，也没有让她止步，因为她意识到还有太多可以轻松压制她的人，也意识到努力之下不断进步、不断强大的感觉是多么痛快，她选择从不间断地训练、成长，爬得更高。
　　现在她可以反过来把她的各个“师傅”打败，每一个教过她的人都由衷赞赏，也正因如此，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了。
　　原来换一个领域，她还是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