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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杨傲担忧的看了寸心一眼，这才缓步回房安歇。
　　　　屋外竹叶沙沙，雨水之声不绝于耳。
　　　　寸心扣上房门，一个回身才发现屋内烛火燃着。
　　　　幽幽烛火之下竟坐着一个人。
　　　　说实话，那一瞬间她竟有些惊吓，自己房间中莫名的坐着一个大男人，她能不惊吗？
　　　　只消第二眼这种惊怕就没有了。
　　　　毕竟做了千载的夫妻，虽是聚少分多，貌离心也离，但是千年的夫妻名份摆在那里呢！
　　　　而这千年时光中，她的确满心满眼都是他。
　　　　杨戬虽是三界第一战神，但说三界第一美男子似乎也不过份，她也承认当初第一眼着实是看中了他的样貌，后来又被他迷的三晕五倒舍身忘死的，这也着实不能怪别人。
　　　　如今男人还是当初的那个男人，样貌也没的改变什么，只是当初那份凶狠的毁天灭地也要报仇的戾气被打磨了不少，如今静如沉渊，懂得隐藏情绪的他，或是变聪明了，或是长大了……或是没有人能挑拨他的心绪了。
　　　　似乎感觉有人在看他，本在专心想事情的杨戬转头就发现寸心站在门边上，淡然一笑：“寸心。我在等你。”
　　　　等她？
　　　　寸心扬了扬眉，他竟然也有等她的时候？真是稀奇。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寸心叹息道：“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这是在说他么？怎么这口气有几分像是对待儿子的感觉？
　　　　虽是司法天神，但是他的礼仪方面一直学的不好，而与他来往的那些人也多数不在乎这些。
　　　　看他一付不打算走并且要深谈的模样，寸心只得转身又将房门打开……
　　　　或许打开门才能减轻于他共处一室时的压迫感。
　　　　只是杨戬一个瞬步竟来到她的身，伸手从背后拥着她。
　　　　冷风迎面而来，她可感受到他身上温人的温度，还有那颗激动的心，但是……
　　　　寸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他便是一颗毒、药，外表的糖衣虽然诱人，但是绝对不能被诱惑，不能吃。
　　　　挣脱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寸心转过身来，正面的面对杨戬。
　　　　杨戬只是深深的看她，突来一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寸心有些莫名其妙。
　　　　杨戬有些感慨：“今天看到渊渊就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嗯？”寸心静待下文。
　　　　“傲儿当年是否如渊渊今天这般哭闹着和你要父亲？幼时傲儿也是否如渊渊这般明知原因却理直气壮的不讲理？你当时又是怎么哄劝他、安慰他？而你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呢？”杨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到傲儿今天为般逼渊渊，却让我想到也许傲儿曾经也是这般的逼迫着自己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寸心秀眉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为些都过去了！”

　　☆、第33章　夫妻再交锋（倒V）

寸心秀眉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这些都过去了！”
　　　　但是真的都过去了吗？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想起那个伸手连五指都看不见的地方。
　　　　漆黑一片，冰冷彻骨，没有一点音声的死寂，甚至连一点点生命气息都感觉不到。
　　　　她在那个地方待了一百多年，每日每日所感觉到的只有千刀万刮被一刀一片凌迟的痛苦。
　　　　痛久了她也会感觉麻木，她甚至想着就这么一了百了算了，直到那一日，她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娘，这里好黑……”
　　　　她肚子里的一个小生命，是她期盼以久的小生命，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却是她活下去的支撑，她心喜如斯。
　　　　“娘，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好冷，而且好疼……”
　　　　“很快很快就好了。”
　　　　她提起仅剩的法力护住腹部，虽知效果甚微，但是她真的尽力了，她们母子一定会熬到他来救他们为止的……
　　　　“娘，这里好可怕，咱们离开好不好？”
　　　　“等你父亲要救咱们好不了好？”
　　　　“那父亲什么时候来？”
　　　　“快了。”
　　　　……
　　　　父亲什么时候来？
　　　　快了。
　　　　……
　　　　那父亲什么时候来？
　　　　快了。
　　　　……
　　　　那父亲什么时候来？
　　　　快了。
　　　　……
　　　　这样的对话傲儿问过她无数次，她是回答过无数次，这样的答案是希望亦是安慰，但他始终没有来，他们母子千辛万苦等来的是东皇……那一刻她真的感觉他们的缘分尽了。
　　　　不去想他了，也不会念他了，对他她真的死心了。
　　　　一个人的感情和经历是有限的，她再疯狂也是有个限度的，对他的感情亦是有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的话，会被连根拔起的。
　　　　眼见寸心久久不语隐入沉思中，那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让他心惊，杨戬连忙出言，想将她入沉绪中拉回来。
　　　　“寸心，你在想什么？”
　　　　寸心恍然回神，只是淡淡道：“想起了往事……”
　　　　杨戬心知寸心所谓的‘往事’可能并不美好，但他还是选择听下去。
　　　　“傲儿小的时候的确有找过父亲，那是我们被囚于西海禁龙渊的时候……”寸心的表情始终都是平平淡淡的，只是那浑身散发出的忧伤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纵使我们的婚姻并不美满，以合离收场，但在傲儿的心中你的地位仍是无法取代的，他一天一天的盼着你来接我们、来救我们，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即使没有失望但也被漫长痛苦难敖的时间磨平了。”
　　　　“后来救我们的人是东皇，傲儿虽然高兴但也不免的些遗憾，因为他希望来救我们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的兄弟、你的妹妹、你的外甥、你的嫦娥、你的三界众生……等你忙完了这一切，这才想起我们，听说你去过西海禁龙渊了，虽然晚了些，但是那时傲儿真的很开心……”
　　　　寸心每说一句就像在杨戬的心上挖了一个洞一般，而且这洞越挖越大了……
　　　　杨戬声音哽咽：“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决定将他生下来的，所以我就该对他的生命负责。”寸心柔柔一笑，很满足：“我没有后悔过生下他，以前是，以后也是。他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的支柱，是我的骄傲……”
　　　　杨戬听她这么说是又难过又激动，那般的孩子，即使想法和理念不同也不碍他于他的激赏，心中斗然升了一种身为人父的欣慰，只道：“傲儿也是我的骄傲。”
　　　　寸心闻言只是奇怪的看着他，那只有那满眼的不赞同他是看懂了。
　　　　“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何苦要让他背着你负着你的期望呢？”
　　　　“我没有！”杨戬急急的辩解：“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在意他呢？”
　　　　“在意不意和什么身份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曾是你的妻子，但是也只是顶着你妻子的虚名罢了，你可曾在心中真正在意过我？”寸心的语气中已经少了抱怨，完全的就事论事：“也许在你心中傲儿是你的儿子，但是从你的一言一行中我完全看不出你是将他当做儿子来对待的……任何感情都是双方的，若只有一方不断偏执的付出，那么这份感情注定长久不了。”
　　　　“太上忘情，而并非无情，只是将这情给了天下苍生，但是在我看来，你的天下苍生可以是任何人，却并不包括我和傲儿……”正是因为看的清看的透，所是那种痛苦对最是明显彻骨，寸心凄凉道：“这种极为不对等的感情，我一个人受着就好，但我不想傲儿受到这样的伤害。”
　　　　“我没有想伤害你们的意思……”杨戬连忙，他真的没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
　　　　“当你想和傲儿合好，却不愿意在行为上付出；他将你排在心尖尖上，你却将在排在苍生之外时，这本就是一种伤害了……”寸心几乎乞求道：“不要再招惹傲儿了，算我求你了！”
　　　　杨戬骇然，寸心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
　　　　“你不希望我与傲儿相认？”
　　　　寸心点头，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是！”
　　　　重重的一击，几乎让他站不住了，杨戬只能反复强调血源上的关系：“傲儿是我的儿子。”
　　　　“一点血脉罢了，你可曾为他做过什么？可有教养过他？可有善待过他？他最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那时他在发表他的月光宣言，他要为了嫦娥去下界为妖，这么一想寸心只感讽刺，只道：“如今天条已改，神神相恋通婚也属正常，想必愿为真君大人生孩子的女人可以从南门排到二郎真君神殿大门口去，你又何苦为难我们母子？”
　　　　只听杨戬急道：“可她们都不是你……”

　　☆、第34章　断绝关系（倒V）

“如今天条已改，神神相恋通婚也属正常，想必愿为真君大人生孩子的女人可以从南门排到二郎真君神殿大门口去，你又何苦为难我们母子？”
　　　　只听杨戬急道：“可她们都不是你……”
　　　　她、们、都、不、是、你。
　　　　这一字一字寸心听的认真仔细，但是心中却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是他对她的认定，他曾说过他妻子的位置上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现在这种认定听在她耳中却异常的嘲讽。
　　　　他以为这种认定是对她的好吗？
　　　　他以为这种认定是对她的恩赐吗？
　　　　他以为这种认定是她想要的么？
　　　　他终究还是不明白。
　　　　他也只是习惯罢了，习惯的作践她、欺负她，若换了别的女人他怕还不能适应……
　　　　而她应该理所当然欢天喜地的接受，然后默默忍受，不得反抗，反抗就是蛮不讲理无理取闹天下第一妒妇……
　　　　反正她是自认活该倒霉就对了！
　　　　可以她为什么一定要顺着他、让他习惯呢？她为什么一定要登上他心中狗都不如的妻子的位置呢？是谁规定的？
　　　　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寸心感觉这时人她都没发火，她的教养是越发的好了。
　　　　而有些奇葩就是天生了为磨练她的脾性而存在的。
　　　　“杨戬你不要欺人太甚。”寸心说的咬牙切齿。
　　　　“什么？”
　　　　杨戬只是说出了心中最直白的感受，怎地不明白就成了欺人太甚？
　　　　“汝之蜜糖吾之砒、霜。”寸心自嘲的一笑：“我现在没有自虐的倾向。”
　　　　杨戬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接受他心中的位置=自虐？
　　　　面对杨戬讶异的表情，寸心反问：“难道不是吗？我们已经相互折腾了近千年，还不够吗？”
　　　　或许被折腾久了，也变成习惯了……
　　　　“我只是、只是……”杨戬喃喃的解释道：“只是心疼傲儿，心疼你……”
　　　　他竟然对她用了‘心疼’这个词，寸心一时讶异的说不出话来，若放在千年之前她一定感动的痛哭流涕，千年之前他若是会心疼她也不会让她变成孤身一人……
　　　　——你若想回西海，杨戬陪你回西海；想见爹娘，杨戬陪你见爹娘。三界之内，任你驰骋。只要有杨戬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你。
　　　　如今想来，这些终究不过是空话罢了。
　　　　现在只知道心疼了，已经太晚太晚了。
　　　　寸心微微摇了摇头：“你对我们的心疼，是要我们用心痛来换的，你对我们的恻隐之心，却是要我们的真心来换的，不值得，不值得！”
　　　　这世上没有值不值得事，单看愿不愿意。
　　　　不值得=不愿意。
　　　　突然感觉和现在的寸心说话好累好累，以前的寸心虽然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