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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镯子随时可以取下，但拿下来不能再戴回去，不能再压制你的修为。”
　　一次性的？也即是说，她返回古也要趋利避害，令自己少遇危险。为了此行的成功率，尽管不摘镯子。说起来长天也想跟着她溯古，可是月娥实在没那么大本事把这尊大神也一并请回去。
　　妻子要孤身涉险。长天的脸色，着实难看了好几天。
　　“对古之人而言，你来自未来。因此后世发生的这许多事情，你都不可令他们知道，以免干扰命数，徒增不确定的麻烦。”月娥正色道，“最好便是将你的存在抹去，让所有人记不得你。”
　　原来……是这样。宁小闲嘴角慢慢勾起：“也是说，我要想法子劝服阴九幽了？”那个时代的魂修只有一个，想要抹去她存在的痕迹，当然只能找阴九幽。
　　“那是你的事了。”
　　“算包括阴九幽的所有人在内都失忆了，天道也还是记得的罢？”阴九幽可没本事把天道的记忆也抹去。
　　月娥耸了耸肩，不说话。
　　宁小闲微微一哂。难怪天道胜券在握，处处抢占先机，原来早在四万五千年前从她这里听说了未来。
　　“关于未来，关于七重天劫，天道到底知晓了多少？”可是只看天道的表现，又不像事无巨细通盘知晓。
　　月娥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那取决于你告诉阴九幽多少。”
　　“还有什么要问的？”
　　宁小闲沉吟稍顷，才摇了摇头：“没有了。”所以，阴九幽夺“寸光阴”、毁法则界的作法，到底是不是得自她的授意呢？
　　月娥伸手在空虚虚一划，撕开了一道裂隙：“进去吧。宁小闲你记着，我所知道的一切，只到此为止。你到底能不能有后代，我并不清楚。我们……后会无期。”说这话时，她望着的却是身边的言先生。
　　佳期如梦，如今却该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已道尽了千言万语。
　　宁小闲沉声道：“多谢！”深吸一口气，一步跨进了时空裂隙当！
　　她没有回头，因此并未看见身后的月娥去挽言先生的手，然而指尖还未相触，她化作细小光点，袅袅消散。
　　言先生望着自己的手，倚着树干滑坐地，像是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重量。
　　有水珠落在桃树下，一滴，两滴……迅速渗入了泥里。
　　正月还没过完，学生不会门。院门外车马辘辘，有欢声笑语，却显院里凄戚冷清。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用一百年的陪伴让他刻骨铭心。直到她离去，他才知道忍受了无数年月的游离于世、孤单寂寞并不是隔岸的烟火，而是刺骨噬心的毒％~药！


后记5　情，不知所起
　　吃下去了，怕是终生都不会痊愈。
　　……
　　隔日天明。
　　言先生一动未动，布衣下摆都被清晨的露水打湿。
　　他倚着的那株桃树，却在缓慢地吐露芳华，一夜之间开出了满树琼粉。
　　觉出异常，言先生终于抬眸，对焦了好久才望见眼前站着的人。
　　他自己有多失魂落魄，对方看起来有多清傲华贵。
　　“神君？”言先生笑得惨淡，“她已送宁小闲已经回去了。”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想拦住月娥，不让她完成使命。可是他心底明明白白，月娥若不将宁小闲送回去，那一段卷入了整个世界的因果不会展开。而月娥本人，从一开始不会出现。
　　那么这一百年的温情，根本不复存在。
　　她是不愿言先生忘记她，才贯彻自己的使命。
　　她想活着，想活在他的记忆里。
　　看他这副模样，长天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只从树拈下一朵桃花：“三年又六个月后，平青州洛河镇的赵氏人家将有一名女婴出生，你可以去看看。”
　　言先生此时不复平日敏锐，闻言茫然抬头，只见撼天神君的目光别有深意：“如果你等不及，赶去地府见一见也不妨，此刻正在第一殿。”
　　他，他是说……？言先生心底涌来一阵狂喜，理智却要他小心翼翼求证：“神君，她、她进了轮回？”
　　“这是玄天娘娘的意思。”自家丫头太心软，长天也有几分无奈，“你在这里枯坐一夜，也算和她扯平了。”他早来了，只是宁小闲要他保月娥一点记忆，投生转世。旁人办不来，他还是有办法的，毕竟月娥为天道效力数万年，还有一份功劳在身。
　　不过言先生当神棍多年，宁小闲烦他神神叨叨，定要他亲试一回求而不可得、怨却不可泯的滋味。长天才让言先生在这里枯坐一夜，体会人间至苦。
　　他家的小妮子蔫儿坏，满腹的阴谋诡计，可他怎那么喜欢呢？
　　言先生嚯然起身，眼重又有了光彩：“等娘娘回来，我亲向她道谢！”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他是一秒也不想多等了。
　　长天摇了摇头，缓步踱出了小院。
　　她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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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转星移，再张眼，她已身处一片林地。
　　地面潮湿，厚厚的落叶踩起来很松软。她还嗅到了一丝咸腥，那是海水特有的气味。
　　离海好像很近，可惜她失了修为，否则可以听到潮汐涨落的声音。
　　她并不好这是哪里，因为眼前矗立着两棵高耸入云的巨树，即便放在大劫难之前的巴蛇森林，能与它肩的大树也寥寥无几。
　　更何况这两棵树同根偶生、相偎相依，这么高大的身段、这么独特的造型，实在是辨识度很高啊。
　　她轻轻呢喃出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扶桑木！”
　　传说，这是金乌栖息的家园。
　　月娥直接将她送到了四万五千年前的东海之滨、扶桑木树下？
　　林子很密，天色好像也暗下来了，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过夜，然后好生想想怎么找到这个时代的长天。
　　南赡部洲很大，这时候他会在哪里呢？
　　所幸，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太久。
　　因为她才刚刚拨开头一片落叶，听到空传来异响。
　　准确地说，是扶桑木好像传来怪的响动，好像是……鸟叫？
　　紧接着，头有样东西掉下来，落在她足边的落叶，滚了两圈。
　　木头？她拣了起来，不须端详，亲和植物的本能告诉她：
　　这是扶桑木的一部分，准确来说，是一块树芯。
　　唔，树芯？她蓦地瞪大了眼，等等，这该不会是……
　　“月光杯！”穷的小尖嗓子从神魔狱传来，“娘娘，月光杯还在咱这里呢！”神王被镇入七界以后，神魔狱也物归原主，穷自然跟着回来了。这一回长天无法亲至，让她带了这件保命的宝贝。
　　头的声响变大。
　　宁小闲抬头，赫然望见一条巨蛇从天而降，浑身黝黑，头长角。
　　别以为按原例缩小为后世的百分之一，她不认识他了！
　　他轰然砸在地面的时候，恰好听见她口又低又细的呼唤：“长天……？”
　　直立起来的巨蛇和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果然是长天呢，那对金眸她绝对不会认错。
　　头传来愤怒的鸟鸣，还有翅膀扇风扑枝的响动。
　　那是金乌，并且不止一只！
　　她刚听出金乌声音的气势汹汹，眼前蓦地一黑：
　　巴蛇张大嘴，将她和扶桑树芯一口吞了进去，而后毫不犹豫往地底一钻，瞬间没了踪影。
　　千钧一发之际，他逃走了，徒留怒气冲冲的金乌在空来回盘旋。
　　宁小闲：“……”
　　原来他喜欢吞人的毛病，从这么小养成了！
　　说好的推倒小鲜肉开荤呢？为什么先被吞进肚子里的人是她？
　　……
　　约莫是巴蛇在地下穿行，她在黑暗度过了数十息，突然被甩出蛇口，滚落地。
　　有一个轻柔的声音惊讶道：“这是作甚？”
　　这是一片小小的林间空地。她一抬头，望见营火边坐着一人，紫衣黑发，面容女子还要俊秀，还长着一双招人的桃花眼。
　　这张脸、这个人，她熟悉已极，却是头一次见着他真正的身躯。
　　阴九幽？
　　少掉了后世的算计和深沉，这时的阴九幽眸子里一片清澈，看起来弱安静却是无害。
　　“扶桑木芯。”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恣意，“这个赌，我赢了。”
　　她心头咚咚跳得很快，他变回人形了？她一回头，能见到他了。
　　阴九幽也望见了她怀里抱着的树芯，却指了指她的人：“这个呢？”
　　“路拣的。”
　　她再忍不住，嚯然转身。四百年来的修养和含蓄，都被扔到九霄云外。
　　这一回望，恰见那人年少，华茂春松。
　　营火在微风拨弄下跳动不已，对面而站的两人影子被拖得老长，在很远处交融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
　　正如后世。


完本感言
　　写完全书最后一个字，掩卷，泪流不止。
　　舍不得，舍不得长天，舍不得宁小闲，舍不得汨罗和皇甫铭，舍不得南赡部洲。每日里和这些书人物打交道，好像已经变成和呼吸同样自然的事情。
　　可是有一天要剥离，心会痛。
　　他们忠诚地陪伴着水云和所有热爱这本书的人们，一千四百多个日夜，从无间断。
　　四年的时间很长。有那么多人在宁小闲的陪伴下升入了更高等的学府，或者踏了工作岗位，或者嫁娶生子，或者看着自己的孩子从呱呱落地到学会打酱油……
　　四年的时间又很短，短到手心冒汗地敲下全书第一个字的那一幕，还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那样兴％~奋、不安和忐忑的心情，激励着水云一路向前，力争每一步都走得最稳。
　　前头水云和大家说过，写这本书像开着超大型客机，在天盘旋再久也终要落地。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这真是极难极难的一件事，容不得闪失，容不得疏忽，必须兢兢业业，全力以赴。
　　我不知道这样的收尾大家是否满意，但水云的确尽己所能。问心无愧，才是我给这本书、给四年来的心血、给所有读者的交代。
　　现在，我知道亲们和水云一样，意犹未尽。可是食七分饱才是最完满的状态。
　　丹青水墨，最美的都在留白。
　　所以，这样吧。
　　宁小闲和长天的故事，水云讲完了。
　　或许无数次元空间，当真有那么一个南赡部洲，当真有这样一个解救神君、开创七界的故事。
　　也当真有长天，有小闲，有无数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或许，我们都只是看客而已。
　　现在他们终于获得孜孜以求的大圆满，我们也该收回窥探的目光，因为水云这里还将有全新的画卷要呈。
　　真正的精彩，永远存在于未来。


定制番外　：小白龙与唐方（1）
　　撼天神君大婚前一个月，点绛楼。
　　这里是中京年头最久、字号最老的首饰铺子，卖出来的东西不仅精工细造，常常还附有五花八门的神通，深得女修喜爱。
　　不过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人就不会太多。唐方和南霜晚走进来的时候，柜前只有一位客人对镜试钗，似是试得满意了，对掌柜道：“还不错，包起来罢。”
　　她将钗子从乌亮的发丝中取中，唐方就听到身边的南霜晚轻“咦”了一声，快步上前。那客人听到声响回头，却是个明眸善睐的姑娘，瓜子脸、小瑶鼻，明艳中又见爽利。
　　她也在打量眼前两人。南霜晚是个温婉美人，面如芙蓉，生得自是好的，可是和身边的男子并肩而行，旁人的目光忍不住就往他身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