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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不仅眼瞎，还智障。
　　毕小絮轻叹一声后，顺手将手里的符丢在一边。一旁的辛川见到后，连忙拿出其中一个符塞进她的口袋：“不行啊，这东西得随身带着才灵验。”
　　接着他像是买一赠一似的热情介绍了几个简单的辟邪小妙招，其中之一就是他先前说的吐口水。
　　据说口水里沾着阳气，可以一定程度上起到驱赶邪物的作用，但也仅能驱赶驱赶那些小到不行的鬼怪，若是遇上真正的大家伙，别说吐口水了，吐血都没什么用。
　　毕小絮见辛川说得玄乎，也懒得拆穿，她还记得先前那个女鬼那一脸类似嫌弃的额表情，相比较而言，她更趋向口水更具有将鬼恶心走之类的功效。
　　一夜未眠，刚开始毕小絮并不会觉得困乏，但是听着辛川用极其干净的声音说着异常飘渺的内容，她越来越觉得晕晕欲睡，只是刚一闭眼，李守鹤死前那扭曲的头颅立刻浮现在眼前，她一惊，聚散起的困意立刻烟消云散。
　　正巧这时辛川问起了有关李守鹤的事情，她便简单说了一些，见辛川不太理解，于是拿起茶几上的纸张，简单地在图上画了她昨天看到的直播界面。
　　毕小絮曾在高中学过一阵子素描，所以画得还算像模像样。
　　辛川拿着她画的纸张看了看，眉头微锁。接着他又跟毕小絮要了密码，闷头看起了直播，一看就是一整天。
　　中途毕小絮简单煮了点儿面，辛川也不客气，拿起其中一碗直接往嘴里巴拉。
　　直至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毕小絮实在扛不住了，听着辛川手机里传来的女主播清脆可人的声音，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闭着眼眯了一阵。
　　她并没有睡得特别踏实，总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偶尔被惊醒的时候睁眼看到辛川，虽然对方仍旧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但多少会令她感到一丝踏实。
　　迷迷糊糊的，她被一阵女人的哭声吵醒。
　　本以为辛川又在看什么奇葩直播的毕小絮不满地睁开眼，朝着辛川瞥了一眼后重新磕上眼皮。
　　只是这一眼后，她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
　　辛川手机里直播的女声仍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而她所听到的哭声仍旧断断续续地传来。
　　毕小絮似乎意识到什么，她一个机灵坐直身子，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果然看见熟悉的直播屏幕，而今天的主角变成了一个女生，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蜷缩着身子蹲在原地，惊恐又无助地看着四周，脸颊上都是泪痕，不时有泪珠顺势滑下。
　　毕小絮捂着嘴倒吸一口气。
　　怎么又是这个直播？！
　　她双眼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此时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五分。
　　一旁正低头看直播的辛川似乎察觉到毕小絮的异样，顺势牛头看她，见她此刻面色泛白，连忙丢开手机跑上前，“怎么了？”
　　毕小絮将手机屏幕转朝辛川的方向，沉声道：“直播开始了。”
　　“你是说杀死李守鹤的那个直播？”
　　“对。”
　　辛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屏幕：“可是在手机屏幕上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
　　他指了指手机，“我只能看到你手机屏幕上的待机画面。”
　　毕小絮疑惑地将手机翻过来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手机屏幕里女生的脸上出现了血痕，对方吃痛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捂住伤口，双眼中的惧色更浓烈了。
　　——明明是在直播，为什么辛川看不见。
　　毕小絮咬了咬下嘴唇，她重新将手机屏幕对着辛川：“你真的看不到吗？里面有一个女生，现在确实是在直播。“她焦急道：“是真的，我没骗你。”
　　辛川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别急，我相信你。”
　　“可是，你为什么看不见？“
　　“也许是我自身的缘故，毕竟我从小就无法看见那些东西。“辛川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也可能是，这种直播会挑选观众。总之你先把看到的告诉我吧。”
　　毕小絮点点头，拿过笔和纸，在一旁画了张简单的页面布局。
　　辛川拿过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指着左上角“249”点了几下，接着又拿出上午毕小絮给他画的图，“多了两个。”
　　毕小絮顺着辛川所指的位置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是自己写错了，但是当她将视线重新挪回手机屏幕上时，确确实实看到了上面显示着“249”这三个数字。
　　方柯：哈哈哈久违的漂亮姑娘，今天慢慢玩。
　　王沙：别太过分，给她一个干脆吧。　
　　方柯：凭什么？那些倒霉男人直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冒头？呵，心疼啦？要一个干脆是吧？要给你给啊。　
　　黄志中：行了，别吵了。
　　直播期间的消息不多，所以当这几条消息跳出来的时候，毕小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将内容念给辛川听，后者听完后陷入了一阵沉思。
　　“啊，礼花又出现了。”毕小絮见屏幕上不断闪现的不同图标的礼花，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虽然屏幕里的礼花看起来绚烂多彩，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特别讨厌这玩意儿。
　　“什么礼花？”辛川好奇道。
　　毕小絮简单介绍了一番后，辛川捏着下巴沉吟片刻，指着她画的示意图上的礼物图标，“你点这个试试？”
　　“这是什么？”
　　“如果是普通直播的话，应该是给主播打赏用的内容。”
　　打赏？打赏她是知道的，毕竟她经常看的吃播也是可以打赏的，只是这种直播的打赏……
　　毕小絮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毕小絮点开礼品的图标后，上面显示着好几种图标，比较好认的是水、山以及闪电，剩下的较为抽象，她不是特别清楚。
　　她将这些图案一一画给辛川看，辛川一见，脸色越发凝重。　
　　毕小絮捏了捏隐隐轻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点着中其中一个图标，接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
　　（01）微风：非主动脉位置的割伤，二级疼痛。　*100RMB
　　（02）清风：非主动脉位置的割伤，二级疼痛。　*200RMB
　　（03）凉风：非重要位置的割伤、贯穿伤、伤口随机，三级疼痛。　*500RMB
　　（04）大风：非致命的砍伤、切伤、贯穿伤、伤口随机，三级疼痛。*1000RMB　
　　（04）飓风：非致命的砍伤、切伤、贯穿伤、伤口随机，三级疼痛。*2000RMB　　
　　每一行字其那面都有一个空着的圆圈，像是等待被选择似的。
　　毕小絮看着上面的文字，拿手机的手猛地一颤，险些将手机摔到地上。
　　她忍着内心的恐惧将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告诉辛川，后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她原先临摹出各种礼花图标的纸上写起了什么。
　　联想起之前每次礼花出现时李守鹤身上多出来的伤口，毕小絮若是再联想不到二者之间的联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行刑的手法根据程度不同，被清清楚楚地分了级别和类别，那么观看直播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参与到伤害甚至杀死主播中来。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又为什么要这样？
　　毕小絮无意识地拽着头发。
　　“果然是这样。”　正当毕小絮陷入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中时，辛川突然将面前的纸推到她的面前，上面除了几个独立的横条图案外，还有几个意义不明的文字。
　　“这是什么？”
　　“八卦。”辛川点了点毕小絮画在上面的图标，“用来打赏的礼物一共有八种图标，分别是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对应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比如，你刚刚选的是不是这个？”
　　“对。”
　　“这是风，对应八卦里的‘巽’。”说完，他又将手指朝着旁边的图标挪过去，“这是水，它对应八卦里的‘坎’如果不是窒息的时长，应该就是钝刑一类。”
　　毕小絮听着离奇，她顺手点开与之相同的图标看了一眼，确实是以“小溪、河流、瀑布、湖泊、海洋”这五个词所组成的选择，而后面跟着的则是五种程度不同的钝刑。
　　之后辛川又猜对了剩下的几种，每猜对一种，他的脸色便黑上一分。
　　直到最后，他才紧了紧拳头，喃喃了一句：“啧，这下麻烦了。”

　　第5章　第五章

　　毕小絮不太理解辛川说的“八卦”之类，但是“这下麻烦了”这五个字她听懂了。
　　这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已经不是“麻烦”能表示的范围了。
　　手机屏幕里那个女生撕心裂肺的叫嚷和求救声透过手机直刺进毕小絮的耳膜，原本干净娇俏的小姑娘此刻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挣扎的同时甚至沾了许多灰尘。　　　
　　毕小絮不忍多看，将脑袋微微扭向一边。
　　辛川仍旧盯着面前的纸张一脸凝重，他在左上角上标有名字的那一行画了好几层圈。
　　苏悦悦。
　　那个女生的名字。
　　陡然升高的尖锐惨叫令毕小絮头皮发麻。她不自觉咬紧下唇捂住耳朵，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的她突然溢出一股子无力感，这种感觉远超她所有的恐惧。
　　对方尖叫着，嗓子里似乎在喊着什么，因为音调太高，声音破碎得厉害，毕小絮只能勉强辨识出类似“哥哥”这个词。
　　更为凄厉的尖叫声在中途戛然而止，只留下断断续续“呃——呃——”的声音，仿佛是最后遗落的不甘。
　　之后，一片安静。
　　毕小絮轻轻翻过手机，上面已经恢复成手机的待机页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辛川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盯着毕小絮的脸：“结束了？”
　　她无力点点头，“这种杀人的直播，今后还会有么？”她喃喃道。
　　辛川点点头，“可能性很高。”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辛川没有回答。　
　　毕小絮自认从小到大她都活得特别简单顺利，除了偶尔能见鬼外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今后她依然想继续简简单单的生活，而不是像这样亲眼看到一个熟悉或者陌生的人在手机屏幕里绝望而挣扎的死去。
　　她恐惧而又无力，看了那么多英雄主义的小说和电影，当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才深知一个人的能力是多么的渺小无用，她帮不了任何人。
　　不仅如此，在一遍一遍的杀人直播后，她可能还会变得越来越麻木。　
　　她不要这样。
　　她不要。
　　她想换手机。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瞬间，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但是当她准备起身去拿钱包时，动作又僵住了。
　　先不说换了手机之后这种杀人直播是不是仍会继续，假设她以后真的能够避开杀人直播，那么之后呢？
　　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正在发生，却逃避是的假装毫不知情，这样的自己，岂不是已经变得麻木了吗？
　　不，不能这样。
　　正当毕小絮暗下决心打算天亮再去警局走一遭时，一旁的辛川突然说道：“我打算去李守鹤家一趟。”
　　“嗯？”
　　“他通讯软件上留的生日不知道是真是假，加上我也需要找一点他的贴身物品。”
　　“你找他的贴身物品做什么？”
　　辛川沉声道：“招魂。”本就好看的脸在此刻似乎变得有些可靠。
　　此时此刻，哪怕是深知辛川不靠谱程度的毕小絮只觉得心跳重重地跳了一下。
　　辛川在网上订了张去李守鹤家的火车票。
　　“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