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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_袖侧-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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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觉得她面善就去违逆她你就蠢了。
  于是翎娘就在一片平静中上任了。回忆起当初在澎城当个书吏遇到的反对和排挤,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次的顺利。
  而之后的招收女书吏,似乎就更顺理成章了。
  玉将军自己都是女人,地位不低的心腹户曹也是女人。这两个人还都是又年轻又貌美的女人呢,若身边都是男人的话,也有点不太好吧。多招几个女人在她们身边帮忙,似乎……合情合理啊。
  这些是公事,论过之后,便是翎娘的私事了。
  “要成亲吗?”竹生打趣问。
  饶是翎娘已经历练得脸上能硬撑着,那耳根也有些发红,怒道:“说成亲也是他,说不成亲也是他!”
  竹生讶然:“阿城反悔了?”哪来的狗胆?
  “他说仗还没打完,还有的打。他说怕现在就成亲,万一他死了,我就要守寡。”翎娘气道,又问,“竹生,还要继续打吗?”
  “还得看情况。”竹生道,“我们这点人……现在是丰邯两边打得热闹,没工夫管我们。等他们消停了,腾出手来收拾我们,我们就不够看了。最好的就是在他们能腾出手之前,尽快壮大。但要想壮大,就得要更多的地盘。若不是诸磊的金库撑着,澎城冀县加起来,也养不起这么多兵。”
  朝城守一心为民,留给竹生的是财政赤字。诸磊横征暴敛,反而让竹生发了笔意外之财。竹生原计划在冀县的扩张少不得要动用她的储备黄金,不想竟暂时不用了。
  竹生一出去就是半个多月,翎娘更是与大家半年未见,晚间便开家宴,几个人一起坐下吃饭。
  席间一壶温酒,说说笑笑,话题自然而然的又转到了公事上。
  “丰军攻打赫明的这一路溃败了。分兵本就是下策,丰国国主太过贪心了。”范深道。
  “安州那边呢?”竹生问。
  “依旧胶着。”范深道。
  众人分席而坐,竹生在主位,范深下她左手下首。两个人为了说话,便凑得有些近,低声的交换着彼此掌握的信息,发表自己的见解。
  七刀把着酒盏,盯着他们二人。继嫉妒过阿城之后,他竟然开始嫉妒范深了。
  范深已经四十岁了。若不是翎娘一直不嫁,他这个年纪,孙儿辈的早该绕膝奔跑了。
  七刀原不该嫉妒一个对他来说称得上是“老头子”的男人,但范深与竹生之间的亲密着实与众不同。
  竹生看翎娘、阿城,目光中都带着长者般的慈爱。七刀纵然说不出来,也能感受得到。
  在那么多人中,只有范深在竹生这里得到的待遇最不同。竹生看他的目光,是平等中带着尊重的。他们这些人中若说有谁,能并敢和竹生并肩而立,这个人只能是范深。
  最奇异的是,这两个人明明年纪相差悬殊,身上却有一种奇妙的共通的气质。因为这种共通性,当这两个年纪差了很多的人熟稔亲密的交谈,眼中带着默契,话音里一点就透的时候,看起来便丝毫的不违和。
  七刀囿于年纪和见识,还不能明白其实这两个人身上所谓的共通性的气质,是岁月的磨砺和知识的积累。
  竹生虽然有着年轻的身体,却装载着成熟的灵魂。
  她的人生经历、知识累积注定了她的所思所想的高度,远远的超出了此间绝大多数人的上限。也只有范深这样学富五车的大儒,才能跟上她的思维和脚步。
  也只有在面对范深的时候,竹生才能真正平等的而非居高临下的去看待他。这就使得日常待人淡漠的竹生,看起来与范深格外的亲密。
  这种亲密,令七刀深深的嫉妒。
  男人们都喝酒,包括才十五岁的七刀。最后范深和七刀都醉了,唯一还算清醒的竟然是杜城。这大概是因为阿城一直在和翎娘说话,顾不得喝酒的缘故吧。
  他和翎娘一起,把吃醉了的范深送回房中,而后他提着灯,送翎娘回房。
  诸磊掌握冀县的时候,纳了许多美姬。人太多,他便不断的修房子。这里便宅院很多,翎娘没有再和竹生挤一个院子,她自己有了单独的院落。
  “还好吗?”阿城四下里转圈,“我照从前家里样子给你布置的。可惜家里那些书都没带出来。”
  翎娘在澎城与竹生同住。竹生随遇而安,对身外的条件要求不多。翎娘也随着她,心思都扑在了公事上,无暇顾及这些。
  到了冀县这里,她的房舍却是阿城在收到她要来的消息后亲自使人收拾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阿城对她房中摆设十分清楚,此时有了条件,便尽量照着记忆中去规整。
  翎娘一进到这屋里,便知道这是阿城的手笔。父亲也能规整出大致的模样,但对她房中各种细碎玩件了然于胸,还能照着尽量找出相似的替代物的,只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
  “先喝茶醒醒酒。”翎娘煮茶给他。
  阿城便笑嘻嘻的在她旁边盘膝坐下。开心于翎娘关心他。
  翎娘从前当然也关心他。只是两个人有了婚姻之约后,这份关心便突然变得格外甜蜜起来。
  阿城便在等水沸的期间继续给翎娘讲他离了澎城之后的种种。哪里挨了一刀,哪里被扎了一枪,如何的凶险……诸如此类。
  说道惊险的地方时,翎娘是屏住呼吸听的。
  待讲得口干舌燥,茶恰煮好。饮了茶醒了酒,阿城欲待离去。
  翎娘却问:“有事?”
  阿城摸不着头脑,道:“无事……”
  “既然无事,不要走了,便宿在这里吧。”翎娘淡淡道。
  阿城骤然睁大眼。
  翎娘垂眸不语。


第94章 094
  当初范深替翎娘回绝了两门不太靠谱的求亲时,翎娘便与父亲表明心迹,意欲终身不嫁。
  范深对她道:“嫁或不嫁,都在你。若有良人,莫辜负,若无良人,自求清净,亦无妨。只是……”
  范深知她不愿嫁人更多是因为曾经的遭遇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这令作为父亲的他极是心痛。他沉默许久,才道:“只是男女敦伦,阴阳调和,原是人生欢事。你年华正好,莫如寻一二情郎,不要负了青春一场。”
  翎娘明白父亲的心意,当时随意应了,内心中却无丝毫波动。
  那些男人,那些恐惧,那些疼痛,在后来很长时间都是她的梦魇。她是从来没想过,再让任何男人碰触她的身体。
  现在想起来,父亲的话,竹生的话……都是对的。他们是盼她好,盼她能跨过那梦魇,消灭那伤痕。
  若无良人,清净自守,明明是很不错的选择。偏偏阿城这个家伙要坏了她这份清净,扰乱她的内心。
  他缠着她求娶的那段日子让她很烦躁。却偏偏在这种烦躁不安中,会梦见他。梦见他们还是幼童时,牵手而行。走着走着,便忽忽长大了。可那牵着的手,一直没放开。
  什么叫若遇良人莫辜负?她看着杜城憨厚的眉眼,便情不自禁的想牵他的手。她听到他征战在外遇到的凶险,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不肯现在就行婚礼,是怕不能给她将来。可这乱世啊,人那么脆弱,说死就死了啊。她不想等,她不敢等。她怕错过了他,真的会追悔莫及。
  翎娘思绪纷踏之时,阿城忽然立起身,膝行到她身前。翎娘抬眸,倔强的看着他。
  阿城唇角忽然勾起笑意,凑过去低头,亲了亲那倔强姑娘的唇。
  翎娘身体绷紧,两手在膝上握拳。阿城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拳。他手大,带着练刀磨出的茧,将她两个秀气小拳完全包住。
  “不行。”他放开了她的唇,认真的拒绝了她。
  翎娘的拳骤然握得更紧。阿城的手也将她包得更紧。
  “不行。”他说,“还没过六礼,现在还不行。等你成了我的妻,我自然想宿就宿,爱怎么宿就怎么宿。”他得意。
  翎娘看着他发呆。
  这是他从小牵着手长大的女子。
  阿城爱怜的拢了拢她的鬓角,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轻声的跟她说:“翎娘,仗还没打完。竹生她……她一直在增兵,我们迟早要跟丰国大军对上。不是流匪,是丰国正儿八经的军队。这是硬仗,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怎样。”
  “我怕你会有孩子。你的性子啊,若有了孩子,必然不会改嫁,会一个人养孩子。”
  “那样太辛苦了。我不想你那样。”
  翎娘的眼睛,忽然湿润了。
  “蠢货。”她骂道。“我们跟竹生是一体,你们若是败了,冀县澎城难道还能活吗?”
  她抬起头看阿城,眼睛湿漉漉的,道:“这世道,不要想太多以后,惜取眼前吧。”
  翎娘说的亦有道理。
  高家堡、澎城包括冀县这里,都有许多半路夫妻。失了配偶的男女看对眼便搭伙过日子,很多都没有行过礼。不是这些人粗鄙,而是他们一路艰辛走来,谁也不知道明日是否还能继续活下去。繁文缛节的东西便成了浮云,每个人都想抓住真实的今天,不去想明日。
  阿城便犹豫了。
  翎娘抓住他的衣襟,抬头吻住了他的唇。翎娘的唇柔软芳香,令人身体发热,心生向往。阿城纠结犹疑中,想推开她。却被她捉住了手,引着他抚上她柔软的圆丘。
  阿城的脑中“轰”的一声……
  一灯如豆。
  帐子上的影子渐渐要合为一体。
  翎娘恐惧得紧紧抓住丝褥,指节发白。
  阿城的手覆上来,包住她的手。温柔的安慰,细细的吻,耐心的守候。
  “是我,是我。”他温柔的、不停的说,“别怕……,是我。”
  翎娘的手渐渐不再颤抖,慢慢松开丝褥。反过手来,阿城便与她十指相扣。帐中传来他唤她名字的声音。
  那影子终于由二而一。
  夜半时翎娘精疲力尽昏昏入睡时,模模糊糊的听见阿城的呢喃。
  他自后面紧紧抱着她。
  我们一定要打赢啊,他说。
  必须变强啊。
  救不了先生,救不了巧娘,救不了……你……
  那样的……绝望,再不想经历……
  后颈有些湿,有些烫。
  阿城,阿城……不哭。
  翎娘握着他的手,直到熟睡,都没放开。
  几日后,那商人如约而至。玉将军与一文雅男子一同接待了他。
  商人见那男子高冠短髭,儒雅不凡,请教名姓,知是信阳范氏范伯常,一时受宠若惊。又喜问:“敢问杜家子名城的,可是与先生为伴?”
  范深笑道:“阿城是我弟子,你如何识得他?”
  商人道:“他叔父与我相识,曾嘱诸位友人,他侄儿师从伯常先生,要我等如能寻到,带话与他。”
  范深讶然,问:“杜守初可安好?”
  阿城的二叔当年留在了曲城,行商贾事。不意后来盛公子引狼入室,不但失了领地,连他本人都被“请”去了陈国都城做“客”。先时阿城还托过人给他二叔带过书信,后来许国大乱,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商人笑道:“他便是托我等给他侄儿报平安。他无事,他去了陈国国都云台城,已在那里娶妻,我与他分别之前,他的妻子已经为他产下一女。他是读书人出身,行起商贾事来,却还更强于我等呢。”
  这层关系一扯上,大家立时便亲近了许多。
  城守府还备了宴席招待商人。
  竹生没有商贾鄙贱的意识,范深是不拘小节的务实派。面谈和宴席都进行得很愉快。他们从商人那里得到了想了解的信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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