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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总在欺负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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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京城东南角的珞珈山,白雪皑皑,此时远看如一个雪美人,身上是红色绸带,从山脚向山上蔓延,横生出曼妙的花枝。
正元街上正好也有灯会,许多寻常人家的百姓也涌到这街上。小孩子红扑扑的脸蛋,被雪天冻得似红苹果,一手被父母牵着,另一手还举个糖葫芦,时不时咬一口,酸得直摇头,却忍不住还要继续咬一口。
轿子离正元街越来越远,来到珞珈山,没有预料的冷清。山脚下已是各家花轿,马厩里匹匹好马不安分地甩动马尾。
珞珈山花灯会,只向三品之上文臣武将与皇亲开放,并且年轻男女无须避讳,这一点和皇伯伯的无为而治不言而合。于是家教较严的府里的千金,大多也会在今天出来。
四个小厮在山脚轿子边候着,和其他人家的仆人,一起喝喝小酒,讲讲主家的八卦,很是惬意。
子婵扶着盼晴,沿着那天悻悻而归的路往山里走。
山路两侧,胖乎乎的沙弥石像里,一支支摇曳的花烛,将整条山路照亮,蜿蜒盘山而上,一片和暖的烛光在脚踝边氤氲开来。
越往上越亮堂、越往上越热闹。
到了半山腰,珞珈寺外环绕山腰一周的松木栈道上方,盏盏花灯次第开放,惟妙惟肖的腊梅冬雪、海棠夏荷,在薄如蝉翼的花灯上同日开放,更兼灯芯里烧着的除了蜡烛,还有西域进贡的香料,梅的清幽、桂的香甜、牡丹热烈、莲花淡雅,让你无须多看灯上剪出的花样,便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盏花灯。
沿着珞珈寺背后,一条被烛光点亮的小路,再往上走几百级石阶,就到了珞珈寺的第二峰,这个峰头虽没有第一峰高,却是个被上天鬼斧神工削平的山头,也有传说是神魔大战时,神君一剑横劈掉了山头,才成了现今的模样。
山顶有个圆形的池塘,汩汩淌出温热泉水,从一侧缓缓流向山下。于是沿着这池山泉下流的一道两侧没有半点积雪,反而鸟语花香。温泉之中浮着常年不败的一塘莲。
池塘背后,一道锦屏竖立,上头两个小人儿,在山清水秀的星夜相见。
呀呀,姑娘姑娘,你在等什么人儿?
呀呀,公子公子,请莫要上前。
嗬嗬,姑娘姑娘,告诉我在等什么人儿?
哎哎,我在等心上人儿,他就从那皎皎星汉来。
哈哈,姑娘姑娘,我就是你那个心上人儿哟。
哎哎,公子公子,我怎知你就是那心上人。
咦?我可不已经在姑娘你心上么?
原是个讲俏皮话的皮影戏,盼晴回头,难怪在这儿讲这样的俏皮话,原来从这儿抬头望去,星汉汤汤,满天灿灿。
抚了抚胸前那颗乌色的鲛珠,定要变黑它,丢进那片浩瀚当中。
睁大眼睛,从下面向上看,想看透那片星河,看到河边的竹屋。
一步一步挪向前,冷不丁脚下一空,完了,这是要滚下几百级台阶下。腰肢被人一握,一抬头,一双英目正望向她,两道剑眉微微一拧,而后舒展。
“对不起,在下无理了。”他见盼晴已站稳,便退到一旁。
尘世间的人就是假客气,明明帮了她的忙,还要这样谦逊。盼晴摇摇头,却不知该说什么,脸已经红了。
子婵握了握她的左臂,“奴婢代小姐谢谢公子,敢问贵姓?”
☆、千人渡劫会(一)
面前华服出行的公子,微微拧了拧眉,“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盼晴的心里微微一凉,今夜能上得了山、赏得了灯的,都是三品以上或是皇亲国戚,他一句不是富贵人家,分明只是不想相交的托词,只这一刹,竟是小小的失落。
“多谢公子,告辞!”既是这样,她也就不执着于道谢了,冲他微微鞠个躬,带着子婵,又顺来时的山路往下走。回到珞珈寺前花灯的繁华中去。
女子多的地方,是非也必然多。盼晴在这赏灯、猜灯谜的热烈之境沉浸了没半个时辰,已听了不少八卦。
譬如,大哥与颜太师的长子竟是平分京畿第一帅之称的,甚而至于,就她听着的这些议论,欢喜颜太师长子的千金还要多些,这么说来,大哥整日眼睛长到额头上,到头来不过是个第二?颜太师长子有什么好?诚然,上课的时候她们不懂的他都懂,她们都懂的,他更是烂熟于心,可他是老师啊,这也正常。对了,听说他比大哥白净一些。现在这些千金哟,光因为大哥黑,就把他抛弃了,未免太低级趣味了些。
然而,京畿第一帅也并没有什么用,颜太师长子是皇伯伯心里内定的驸马,这些千金真是贼心不死,公主的驸马也敢觊觎,再帅又有什么用,至多至多只能做个驸马府里的妾,况且就公主那骄纵的模样,做个妾哪还有活头?还不赶紧弃暗投明,转投大哥,他花是花了些,可是没有主啊,夫人一位虚席以待,拼一拼还有正房的可能;即使初赛不济,挤一挤,委屈一下侧室进府,只要和大哥感情培养好,哪还需要把夫人放在眼里?照样惬意过日子。她这眨巴眨巴眼睛的光景都想得通的道理,这些千金居然想不通,着实愚钝,不可成器。
“哎,我怎么听说颜太师的长子和盼晴郡主有婚约?”边上谁出来这么一句,险些把她吓得又往下滚几百阶下去。
明明是公主亲口告诉她的,这个上课,早几年其实有其他师傅的,只是因为皇上觉得效果不佳,自己唯一的女儿可千万不能是个睁眼瞎,才急急忙忙换了一个。这其实不过是个牵强的托词,现在就是给公主塞个文曲星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精进,她已经在破罐子破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这个上课,分明就是让两个年轻人提前熟稔熟稔,先行培养感情,将来势必又多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皇家许多听起来神乎其神的传说,差不多都这么来的,正所谓,事实真相不重要,会炒作才重要。
“不可能吧,颜太师和肃亲王斗得多凶啊?怎么可能突然结亲呢?驸马人选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盼晴偷偷回头,想看看这个姑娘是谁家的,这才叫眼力好,通事理。
“真的,我爹爹回来告诉我们的,是肃亲王亲口说想促成这婚事。”
盼晴大吃一惊,爹爹就是这么把她卖了的,他还信誓旦旦要给她找段好姻缘,为此她背了多少心理包袱,转眼他要把她嫁到仇人家里去,正不是羊入虎口吗?指不定人家一想到和他斗就恨得牙痒痒,这气肯定要撒在她身上。爹爹怎么能这么狠心,不可能的,要么这姑娘爹爹耳背,要么这么姑娘耳背,他们爷儿俩定有一个听错了。
“恩恩,这么一想也挺有道理的,说不定颜太师也有意呢?这样两边就都不要斗了。”
“不对,颜太师和肃亲王结了秦晋之好,太子殿下可怎么办?他年轻体弱的,东宫三师都是些没用的老头子,他怎么能没个帮靠?”
“他呀,颜太师和肃亲王好还是不好,他都掌不了实权,那两个哪个不是老谋深算、弄权之人啊。”
“啧啧”大家觉得这话说得特别有道理,不觉陷入一片赞叹的沉默当中。
这么说来,那老师可能是盼晴未来的夫君了?突然很明白,公主为什么没事总要趴在锦屏上试图偷看老师的样貌,她现在也特别盼着过了正月去上课的时候,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子。好端端的让她嫁人,肯定要提前做做心理准备。
出来玩玩,还玩出这么大的心思来了。盼晴忧心忡忡,抓着子婵就往山下走,哪管那山上烟火四射、浮光流转。
轿子一颠一颠回府,盼晴在上头坐着,一抬头,吓得连声音都来不及出,就晕厥了过去,试想你突然发现轿子顶上的缝隙里,正有两双贼兮兮地眼睛瞧着,能不慌吗?
好在醒来刚刚到府门前,也没人察觉出来,挣扎着从轿子里钻出来,手脚还是软的。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一老一少两个神仙立在轿子顶上,除了这二人喜欢这般吓唬人,估计再找不出旁的了。
她偷偷朝他们招招手,那胖乎乎的红衣老者欣慰地捋了捋胡子,打个响指便不见了踪影。却在她踏进自己院子的时候,又发现他们立在屋脊之上,真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找了个借口,让屋子里的丫鬟都候到院子里去,又打发子婵上厨房给她准备点血燕雪莲羹。总算屋子周围没有听得到屋子里动静的人了,盼晴朝房顶撅了撅嘴,口哨硬是没有吹响,但那二人也在伺机进屋子,一拍即合。
一跳下来,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白衣青年将一瓷瓶来历不明的药水,一股脑倒进子婵刚给她备好的洗澡水里。
“可让我们好找,请盼晴郡主沐浴。”两人大大咧咧往浴盆前一站,一左一右做出请的手势。
荒唐!真是荒唐!
“我沐浴,你们看着?”盼晴瞪大一双杏眼。
二人在一旁喜气洋洋地笑呵呵道,“对,我们看着。”
险些呕出二两鲜血,原来上天的神仙是这样大言不惭、不知羞耻的。
那老者仿佛思量过来,“郡主穿着衣裳在这里泡一下就上来。”
盼晴把衣领又紧了紧,狐疑地看着这俩人,别是哪儿来的采花贼,她看走了眼,以为是神仙。
“你们俩,是什么人?”嫌弃地退后两步,来者不善。
“郡主放心,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人。”白衣男子显然对她的猜忌感到很受伤。
“那也要看你们是干什么的。哪一行都有职业操守,土匪还有操守一定要斩草除根呢,我哪儿知道你的操守要得还是要不得?”
老者在年轻人耳边嘟哝,声音高得她都听得见,“都告诉她,她一泡,什么都忘了,我们这不算泄露天机。”
一老一少,商量良久,无非不过,要不要告诉他们的身份,告诉了她是不是能忘掉,若是忘掉了那还算不算泄露天机,他们三人若嘴严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其他人知道会不会传到天帝那里,传到天帝那里为这事儿天帝会不会罚他们,就权衡来权衡去,连“综上所述”、“总而言之”这样的字眼都用上去了,两人展开不绝辩论,滔滔如流水,浩浩如大海,半个时辰就那样过去。
在案上伏了半个时辰,睡了两觉醒来的大白,终于厌弃了这两个喋喋不休的人,直接冲过来,先是把二人一吓,而后趴在老者腿上,专心致志用它的爪子,在人锦绣裤腿上弹起了棉花,仔细听,还有点叮叮咚咚高山流水的节奏,裤腿上丝丝缕缕,迎风飘荡,好不漂亮。
老者痛下决心,“我是月老,不许笑,我就是那个帮人拉红线的月老,哎呀,叫你别笑你还笑,你们天界的虽都瞧不上我,尘世可拿我当上上仙,比财神的香火都旺啊!”
年轻人拍拍他的肩,小声道:“当心财神也在上头飞,被他听着你这样吹牛,可是要不高兴的。”
老者涨红了脸,比他那大红袍子都红,还怒了,“听着就听着,我说的那可是事实,世人是贪财,可好色的比贪财的多,贪财的大多好色,好色的未必贪财,不好色的一般都不贪财,不贪财的仍旧许多好色,老人孩子一般不那么贪财,可他们仍对爱情有憧憬啊,中年人一般贪财,可他们对爱情也有憧憬啊……”
盼晴看见浴盆里兀自噗噜噜翻起泡来,大概也是感知到这月老的三寸不烂之舌,烦得都冒了泡。
“好好好,尘世间您老人家香火最旺,什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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