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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总在欺负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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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的总会来。
夜间盼晴刚睡下,外面来人通报,皇后娘娘要见盼晴。
匆匆赶到交泰殿的时候,二哥垂手立在床边,惊得盼晴一个激灵。扭头一看,娘亲还睁眼看她,冲她伸出胳膊,有话要说。
☆、宫廷旧事(三)
盼晴一下跪倒床边,只见到娘亲嘴唇动了动,就进入了永恒的平静。
四周宫人全都跪倒在地,哭声一片。
盼晴摇着二哥的手,“娘亲有什么交代、有什么要我们做的没?”
爹爹自登基以来,终于步入皇后的寝宫,推门而入,满殿素白,悲恸欲绝。
二哥扯了扯盼晴的袖子,拉着她拐到幽长的走廊上。“先帝驾崩那会儿,徐严在如是寺剃度,他倒真承了徐老的模样,可现今已经——”他小心翼翼地盯着盼晴的脸,怕她一下子承受不来,见她波澜不惊,倒吃了一大惊,“皇后薨,是国丧,如是寺的师父会入宫来超度亡灵,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走之前,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哥……”盼晴眼眶一热,却没有泪。这尘世间,有这样个哥哥,再是纨绔,对她终是好的,能有个这样的家人哪怕只一个,也是好的。这趟不该来,往后她再上哪儿找这样体贴的哥哥去。
按规矩,皇子公主们是要在交泰殿前跪满三天,却因为爹爹在殿前悲痛到失态,他们仨被遣了各自回去。
盼晴心里难受得慌,一个跃身,坐到了花亭顶上。夜空无云,近中秋的空气里满是桂花甜香。
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远远比大哭一场更难受。
“什么人?”花亭之外,隔着两层甬道,一个兵士提起手中的灯笼,身上铠甲耀耀。下一秒,他已跃身立在盼晴身边,气势汹汹,灯笼贴近盼晴,灼人得紧。“公主殿下,冒犯了。”杀气瞬间掩下去。
盼晴这才打量他,“是永皓?坐。”
他倒也没那么拘谨,大大咧咧地坐下,但把灯笼给灭了。
盼晴多看了他两眼,这样英武的男人,居然长着双好看的桃花眼。
他陪着,见盼晴一言不发,“公主心情不好?”
心说,这不明摆着嘛,反倒抬起杠来,“谁说的?”
“看得出来。”
“子非鱼,安知鱼之悲?”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悲?”
“知子莫若父。”
永皓长大了嘴,“小人一直觉着自己脸皮够厚,没成想,一个不小心,倒让公主占便宜去了。”
盼晴带着小人得志般的笑。
永皓却没有半分恼意,“公主笑了就好。”
远远传来铠甲的声响,想是旁的巡夜兵士仍然往来不绝。
“小的先下去,免得被当刺客拿了,公主心情好了,也就回去睡吧。”永皓潇洒地一跳,消失在夜幕与宫墙的阴影中。
仰头看比盘子还胖一圈的月亮,缺了一个角,眼看就要中秋,给人一种赶不上变圆的错觉。
方才,看到大哥锁着眉,纵使先前说了许多和娘亲有关不中听的话,这会儿他的伤心是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来的,可是他仍旧不理解娘亲,就连盼晴,也是在听了二哥的话,才知道娘亲这么多年有多孤单。
与一品大将军早就是多少年前的过往,赐婚之后,她对二皇子是满心欢喜的,早就听闻,他是个怎样能文能武的皇子,而她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能有这样的指婚,着实超出她对自己人生的期待。
然而,大婚之前,她的父亲将两个女儿召到书斋一番深谈,这指婚,是恩赐,更是任务,她们在二位皇子身边,要照料他们的起居,也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传回太师府里,才能更好地辅佐太子。
姐妹二人,脸色很难看,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眼后,各自回院等待大婚。
那一眼,两人以为明了了对方的意思,事实却相反。
二皇子这边,婚后二人,谈天说地,甚为合意,因为都是庶出,生出惺惺相惜的意味来,既是此生最信赖的人,她索性全盘交底,但娘家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只求来日能从轻发落。若是有来日,不管是否有来日,她都想好要与丈夫同舟共济。
谁成想,大皇子妃那边,纵使从前在太师府受尽白眼,却始终认为父命如天,虽与大皇子举案齐眉,背地里对太师知无不言。
姐妹二人因为会错了意,相互也泄了许多信息。
太子与皇子间的较量下手愈发重了,又因为这两位皇妃的缘故,变得错综复杂,痛脚一旦被抓住,总落得血淋淋的,恨意也加剧。
说好的从轻发落没有实现,太师府全府上下一片血海、姐姐自缢前对二皇妃痛心疾首地斥责、又想起过去自己的过失导致二皇子吃了许多苦,痛苦至极之后,好像一切就都淡了。
以为吃斋念佛、远离纠葛是自我开释的法子,其实不过自欺欺人,这么些年,她没有一天不活在自责当中,忠于夫忠于父,她都没做到,她都失败了。都说忠义两难全,到头来,她一样都没能做到,还有比她更蠢更无用的人吗?她的父亲、胞姐、甚至整个母族都唾弃她,对丈夫,她似乎又配不上他的信任。
这是怎样水深火热、自我煎熬的日日夜夜,盼晴无法身受同感,却觉得,那定是非常痛苦的。
娘亲临终前,对二哥说,人这一辈子,总难两全,至少,跟着你们自己的心,成全一样吧。
就要见到徐严了,也许是在尘世间见到他的最后一次,不知怎么的,心里堵得慌,不知单单因为这个徐严莫名让人牵挂,还是因为知道他是天上那个子煦。若只因为这个尘世里的人,他们的交言,也并不比当初第二段情史里尘世间的公子多,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若因为他是子煦,他们已经八千年没有见过了,尘世间的生命如蜉蝣,几十年总能过完,为何如此坐立难安?果真是长大了一点,烦恼也多了起来。
盼晴迎着东方一点鱼肚白,揉了揉头发,翻身下去回房睡了。
她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什么,一切几乎成了定局,见或不见有什么区别呢,她觉得自己幼稚。
这一觉睡得极短,因为转眼就被木鱼与诵经声吵醒,如是寺的大师们都已经入宫。盼晴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瞪着床头层层叠叠的床幔发了会儿呆。
“公主,肃亲王请您去交泰殿偏殿去。”子婵低头轻声道,特意避开左右宫女。
盼晴想了好一会儿,肃亲王已经不是爹爹了,是二哥,是徐严来了?反倒不紧不慢地坐在镜子前,“不梳二丫髻了,梳个一把头吧。”她有点看厌了自己像个小丫头的模样。
子婵梳妆是一把好手,末了还在她头上别了朵秋海棠,一如盼晴在这个尘世醒来的第一天那样,小心翼翼又精致地帮她装扮好。“一不小心,公主就长成了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走进交泰殿后,子婵就很默契地越走越慢,离盼晴越来越远。
盼晴独自走过一片松柏,绕过回廊,看到一个年轻师父靠在朱红柱子上打盹,红唇齿白的,看得盼晴直叹,这么好看的脸,别说是做和尚浪费,就是做个男子也着实浪费。
推开格子门时心跳一漏,而后整个世界都静了。
徐严背对大门,立在幽深的偏殿里,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两人相对无言。
“喵”的一声,冷不丁一只黑猫从他怀中窜出,贴着盼晴的腿一个劲儿蹭。
“上回事出突然,公主的猫,小僧暂时养了段时日。”他终于开口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步步朝盼晴走来。
盼晴的身后有阳光,于是他的身体、脸庞一寸寸地从阴影进入到明亮。盼晴以为终于见着了,会生出“也不过如此”的感慨;而事实是,他比心里的模样更鲜活更生动更难以放下。盼晴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因为尘世短短的一年,她突然知道了不甘,明明有这样一个人,她却要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她不愿意,若没有他出现过,她也许愿意,可现在,就是不愿意了。
背后的手终于伸到盼晴跟前,还握着一把剑,“公主的剑也落下了,一并送来。”
讷讷地接过,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
如意雕花窗棂外,经文朗朗、焚香阵阵,近午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夏日最后的绚烂与初秋的微凉。
“还有五天,我就要和骁族走了。”爹爹没有允许堂姐戴孝三年,匆匆地指了驸马;如今,情势也容不得盼晴为娘亲戴孝,就要去和亲。事情总是出奇的一致,也许是司命月老偷懒?
徐严一愣,轻叹一口气,“山高路远,骁地酷暑,公主要保重,小僧,小僧……”他的声音也弱下去,“小僧会为公主抄经祝祷。”
盼晴微笑着点头,此情此境下,一个有担当的男子,能做到的恰恰只是这样祝福吧,他只是个庶子而已。
惊天动地的“咣”一声,震得地动山摇,梁上居然落下一截雕花柱,盼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徐严握住腰,正如当初在珞珈山灯会相遇一样。
眼见着盼晴明显弱小,大白“蹭”窜上徐严的肩头,它果真是个忠诚度为零的宠物。
一时间喊杀声铺天盖地,繁杂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盼晴被徐严一把护在身后。
☆、宫禁之乱(一)
身披兽皮神衣、头戴鹿角的五六人走在长廊上,大步流星地往偏殿来,满脸沉着冷静,衬着那一身不开化般的装束,分外杀气腾腾。
徐严护着盼晴一步步后退。
他们花花绿绿堪比七彩神鸟羽衣的打扮,是萨满法师不错。他们应当在正殿之上跳大神,怎么跑
☆、宫禁之乱(二)
病来如山倒,多少年来,除了被合虚山下的雷劈,盼晴还不曾生过病,在尘世却一病不起。
即使躺着也觉得天旋地转,肩膀痛得像有火炽,当时受伤也没有这么痛过,也许宫中太医精通岐黄之术?又或者当初刀上有什么传世秘毒?
想起小厮的那句“还我颜家老爷命来”,当初那群贼人是颜太师府上死里逃生的家仆没跑了,他们落草为寇,又想为主家报仇,这份玉石俱焚的决心可气可叹,既是退无可退,用这些极端手段也未可知。
今天的萨满法师呢?紫竹国的游兵能混进来,也太有手段了,他们若有这样的好本领,怎么不能跑回紫竹国把旁落的帝位抢回来呢?这样一想,仍旧是皇伯伯的旧臣可能性更大些。
徐严的脸色愈发难看,白天在外头山林间奔走,傍晚回来,猎了许多野味自不必说,还捧了许多草药,那些草药都被他堆在屋子一角的桌上。
然而病症却没有好,反倒更沉了。
不知过了几日,有一天是被他摇醒的,醒来时正被他紧紧抱着,能听见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又重又真切。
又一句“冒犯了”,褪下她肩上的衣裳,清凉的草药敷在撕开的刀口上,“嘶”盼晴想叫却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倒抽凉气。
“忍一下,一下就好。”他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将柔嫩的肩包扎好,重又穿好衣裳,将她抱在怀里。
昏昏沉沉中,盼晴低声唤道:“子煦”,感到他一滞,这才有了两分清醒,自己当真病糊涂了,叫他子煦,他不记得自然不会应呀,“徐严,送我回家。”这一世里,至少还有个家可以期待,哪怕是个死,有亲人在身边,也是好的。
他沉声道,“好!”像从胸腔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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