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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总在欺负我-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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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先前藏得好好的,这会儿怎么露了如此马脚。
他没有贸然前往,而是骑马踱回曲园,打算至少筹划一夜再去探看。
不知不觉将近黄昏,百鸟归巢。子煦见得路边一对老夫妇正守着一个油锅在做一张面皮裹两根葱的吃食,虽做法简单,却吸引了不少食客。他向来对尘世的吃食没有什么兴趣,但想起家里地板上还睡着个好吃的徒弟,午饭没吃几口,倒是先醉倒了,不妨买上两个带回去。
他一手提着微微渗油的油纸袋,闻着甜面酱的香气,从马厩走回小楼。傍晚风大,将整座楼上下的纱帘吹起,层层叠叠,他远远看到,盼晴已经从地面滚落温泉池子,不禁好笑。
快步走进去,想到醉了酒泡在水里总归不好,倘若淹坏了怎么办,急忙放下手中的纸袋,蹲在池边,掐住她的腰往外提。
“哗啦”一声,泛着鳞光的长尾带起一串浪花飞扬。
☆、端午雄黄(三)
水花极缓慢地在眼前散开,却声势浩大地遮蔽满眼,将夕阳散成无数道耀眼的光芒,刺痛子煦的双眼。
他的双手还握在盼晴的腰间,盯住剧烈起伏的温泉池子,那条长尾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又藏进水下。
他用左臂抱住盼晴,右手一点点探到水下,终于触到冰凉光滑的鳞。
怀里喝醉的盼晴,张开双臂,反倒勾住子煦的脖颈,口中喃喃道:“颜煦,带我走,我们躲起来,过一辈子……”
曾经的鲛人族是神族,但被削了神籍,全族关押在东海水牢;除却鲛人族,水族再没有神,都是精怪妖邪,修行到顶的,也就只是些灵物……
子煦收回湿淋淋的右手,将盼晴放回池子当中,现在他再不用担心她被淹坏,水,当真是她的天地。
雨?她说的分明是鱼才对。
谎称神族,单单这一条便可以治罪,毁去一身修行也不过分。可惜了她天资聪慧,满身灵气。
天上各神仙府邸池子里,都有历经磨难跃过龙门的鲤鱼,她许是当中一条,过于贪玩,谎称为别家童子,亦或者,她当真从前在汉崖府是星渊天尊养的一尾鱼,也未可知,且饶过她也无妨。
子煦盘腿坐在温泉池子边,池子里,盼晴仍然睡着,全身舒缓,裙裾飘在水面,于是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和旁人的并无二异。雄黄酒的作用,还是太弱太短暂。
朔月的夜,漆黑空洞。子煦木然地坐了一夜,待到天边泛起青色,西子湖面腾起团团晨雾,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小楼。
盼晴做了场酣畅淋漓的梦,梦里,颜煦骑着黑马,抱着她,一路向北,再不回头,走进茫茫的风雪中,走出去一辈子,那一世,他们陷入无尽的冰天雪地当中,只有彼此,却拥有了整个世界。
醒来时,身边有“悉悉索索”声,勉强睁开眼,看到两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看她,见得她醒了,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又拼命地大嚼特嚼。终于看清,是两只松鼠,正抱着烧饼似的吃食卯足了劲儿啃。
舀起水泼这两个毫无廉耻的贼,果真猥琐地逃出去,顺着院中的松柏爬上去不见了。地板上只留下碎渣,散发着甜面酱的香气。
吃力地从池子里爬出来,身上重了十几斤,仰躺在地面,看火烧云照亮湖面,肚子饿得厉害。余光瞟见,碎屑旁有个油纸袋,油纸袋旁有张信笺,伸手取过来。
神妖终究殊途,师徒缘分已尽。
先是一愣,而后跌跌撞撞地冲进马厩,只余一匹白马孤零零地吃干草,一副食之无味的模样。
“二皇子殿下,听说城南有异象。”白哥难得收到些不是八卦的正经消息,马不停蹄地来曲园禀报子煦,却看到浑身淌水的盼晴,和空荡荡的小楼,“盼晴,你家大人呢?”
“我喝醉了,不是你和他接着喝的吗?”
“那已经是前天的事儿了。”白哥一扬马鞭,将曲园里里外外踏了个遍,一无所获。
“你说城南?”盼晴翻身上马,确实看到团团紫气在南面升腾。“跟我来。”
华灯初上,家家户户投出淡淡的光晕,糯米与苇叶的清香,混杂着火腿肉、蜜枣豆沙的香气,笼罩安临城,却也掩不住城南传来的异味。
从街巷中飞驰而过,路过一片果园,马蹄险些被冷不防隆起的树根绊住。吃了老树精这么多次亏,盼晴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拉住缰绳,向下俯身,用青冥针挑起一半根茎,惊得五六个树精现出原型,一字排开跪在路边,直叫“上神饶命”。
正在气头上,盼晴举剑就要一顿砍杀,听到一个孱弱的枣树精带着哭腔道:“可怜巴巴地守了这么久,昨天被红衣上神饶过了,我就说听他的话,再不为非作歹了,你们为什么不听?现在落在这两个上神手上,这些上神们没事把自己神力藏得这么深做什么?我这树精生涯,怎的这样坎坷。”
白哥抓住他的前襟,“什么红衣上神,把话说清楚,饶你一命。”
“昨天一早,一位红衣青年骑黑马打这儿过,一看就修为不浅,以为是位年轻法师,我们一时糊涂,觊觎他的修为,想绊倒之后吞了他,谁知道他举剑就将我们全都逼出原型,神力无边,吓得我们磕了成百上千的头,他训斥一番就放过我们,自己走了。”枣树精长了一张赤红的脸,实在不好看。
“他就该把你们的根全挑断!”盼晴扬了扬青冥针。
白哥拦下她,转头问地上跪着的,“红衣上神往哪儿去了?”
整个果园的树枝树叶全都指向南面。
“走!”白哥双眉紧拧,少有的严肃神色。
“饶了他们继续在这儿害人?”
“他们经历了两次生死关头,以后肯定再也不敢了。况且二皇子打出生到现在十五万余年,对这些害人的妖精,从来都格杀勿论,难得这仅有的一次手下留情,不要违了他的意。”
难得的开恩呐,盼晴翻身又上马。两匹马停在滚滚江边,已经有一匹黑马在原地踏步,满眼无神。不是涨潮的时机,却江面沸腾,仿佛烧开了般,凶险异常。
“二皇子,不会下去了吧。”白哥急得直拍大腿。
“下去,怎么了?”她也担心,却没有白哥这样慌张,好歹子煦是斗神。
“羽族一向畏水,念了避水诀便施展不开手脚,况且,二皇子最为精通的火,到了水下便毫无施展余地,他怎么能自己下去呢!”白哥在水边急得团团转,转头对着盼晴,“你赶紧上天请救……”
话还没说完,盼晴已经“噗通”一下滑入水中,水花又小又精致,空余她的嗓音在江面飘荡:“你赶紧上天请救兵。”
“胡闹!”白哥扎入水中,几下便赶上盼晴。
“你看着不畏水啊。”盼晴吃了一惊,继而猜出了几分,“你是鸬鹚?”
白哥虽也念着避水诀,却面色轻松,还显出得意,“我是羽族里水性顶好的!”却惊异地发觉,盼晴连避水诀都不需要,坦荡荡地冲他脸上吐出一串泡泡,向更深处的江底游去。
江面早已日薄西山,江下更是漆黑一团。盼晴掏出随身带着的夜明珠,哪只手拿着都不方便,索性叼在嘴里,冲白哥一回头,把他吓得险些破了功,继而看清是她,气得手脚并用,赶上就要打她,可她的双腿轻轻一摆,就甩开他老远。
水中混着污糟的腥气,子煦定是和魔兵交过手、甚至击伤了他们。
在一座小沙丘的背面,泛出幽幽的紫光,映衬出一片丛林般茂密的诡异图景,是水草。
“若是避水诀被破了,子煦上神,会被淹死吗?”盼晴叼着夜明珠,含含糊糊地问白哥。
“当然不会!”他见子煦被如此看轻,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心虚,“但他毕竟是羽族,难受至极是一定的,大概神力削弱大半,修为也可能会折损。”
绕过沙丘,钻进水草丛,像女子的长发,又像歌妓的水袖,绵软修长,轻柔地抚过面庞,盼晴却知道,这是最柔韧的植物,一旦被缠绕,难以脱身。
抽出腰间青冥针,一路挑开向她伸来的柔软触手,向密林的深处游去,耳边的声响都不如岸上真切,一切隔着江水,变得空旷沉重又苦闷压抑。
若隐若现的,一位红衣男子,被束在水草中,动弹不得。盼晴用手抓着夜明珠,向仍在远处搜寻的白哥挥舞示意,继而奋力地游向子煦。
在盼晴扑到他胸前时,子煦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
盼晴发觉,他周身的避水诀都还没破,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和他多说什么,拿起青冥针对着他手腕处的水草快速地切割。然而,再是锋利的刀剑,在这滑腻的植物面前,都显得无力,想要割开一个小口子都很费劲。
“倏倏”几声,像隔着几座山谷那样微弱,却猛地敲在盼晴的心上。她记得,万年前,那个平静的早晨,同往常并没有两样,就是在这样的轻响之后,猛然发觉,忘忧谷被魔兵团团围住,后来就是不辨日夜的恶战,这轻微的声响,便是她失去一切的开始。
她紧张地转过身,后背抵在子煦的胸膛,握着青冥针,四处张望,她不知道那些洪水猛兽会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她怕极了。
一声惨叫,透过丛丛倒挂的水草空隙里,她看到白哥被几个魔兵纠缠。腰间被子煦用膝盖重重一顶,“快走!”命令的语调又恼又凶。
盼晴摇摇头,靠着他,发觉被包围了,看不清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她急忙将叼着的夜明珠狠狠向远处掷出去,然而无数的箭矢已经在水中激起一串串泡泡,划开江水冲他们射来。
水下每一个动作都很累,盼晴却将青冥针挥舞成了一扇屏障,一支箭擦过她的脸颊,只听到身后“蹭”一声闷响,“不要!”回过头握住箭翎,然而箭头已经划开子煦的衣袍,扎进他的肩窝。
☆、你不好(一)
箭矢上紫色的邪气划开子煦的衣袍、皮肉,还有避水诀的那一道屏障,一瞬间他的衣裳全部湿透。
他不会淹死,盼晴不断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他会难受至极,伤了灵力,甚至折损修为,她怎么镇定得下来。
水草难以割断,对盼晴、对魔兵,都是一样的。她朝头顶斜游过去,用青冥针挑过一圈水草的中段,没有完全挑断,都很精准地切开大半,于是那些幽幽的植物,似乎能够感受伤痛,迅速地微曲触手,像个受伤的人蜷曲了身子,成为一个巨大的花苞,将盼晴和子煦包裹其中。
听得到魔兵在花苞外砍刺,她也发疯般地用剑去割子煦左手腕的水草,这些黏腻又软滑的东西,那么多股缠在一起。才割了一半,她的手剧烈地颤抖,因为她握着子煦的左臂,几乎完全埋头在他的怀里,感受得到他隐忍了许久了颤抖,他受不了水没头顶的痛苦。
“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盼晴先是小声劝慰,不知是劝慰他还是劝慰自己,而后急躁地大吼道:“忍一会儿,就一会儿!割不断!怎么办!”
右手还握着剑,左手捧着子煦的脸,轻轻咬住他的嘴唇,将她在水中能得到的气,全都渡到他口中。这一招似乎有用,他不再挣扎,平静下来。
右手又割了许久,终于一松,腰间被他轻轻一握。盼晴松开他的嘴唇,又向他的右手挥剑。子煦也抽出腰间的墨阳剑,砍向右手。
他终于摆脱了束缚。盼晴将青冥针向头顶掷去,自己游向远处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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