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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总在欺负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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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鏖战(二)
几丈高的紫色屏障,被天兵刀剑砍过,腾起如海涛般的波浪,却严丝合缝。像隔着一条竖流的河,那侧是一个深不见头的黑色山洞。
盼晴想起万年前,苍籍周身也是这般紫色的结界,像极了妖艳的罂粟花。爹爹挥剑划开一道口子,恶战就此开始。她低头看看自己腰间,没了爹爹的青冥剑,还有这把青冥针。传说集远古天地之灵气凝成的青冥钢,只有那么丁点儿,只够星渊的一把剑,别的也许还有零星散在茫茫世间,极其珍贵。
她右手刚按在剑鞘上,被子煦捉住手,小巧的青冥针就被他拔走。他示意天兵们全部退后,望了一眼跟着他的盼晴,副将急忙拉住她一齐后退。
子煦将青冥针上举,闭目运气。从北而来的雪花,逐渐转圈,继而围绕着子煦和剑,在他的上方,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剑尖似乎开了个常人无法看到的口子,雪花急急地往剑尖涌。
“他有调集江河湖海风雨雷电的本事?”盼晴吃了一惊,那本是真龙族的技艺。
“子煦上神师从星渊天尊的时候,几乎习得了天尊所有的技艺。”副将压低声音同她说。
爹爹真是个不小气的师父,这么比比,子煦倒什么都没教盼晴,真真是个小气的师父。
随着青冥针指向紫色屏障,漫天的雪花凝成尖利的刀锋砍过去,发出尖锐的声响,出现一条浅浅的裂缝,周遭兵士全都叹气惋惜,却发觉才刚刚开始,雪花前赴后继地涌向裂口,千刀万刀似的劈过。
巨响之后,屏障炸裂,而后消失无影,留下空荡的山洞。不等子煦抬手,副将已安排好阵列,两列两列往洞中去,临了还不忘吩咐两个传令的上天去禀报这一新战况。
子煦将青冥针递到盼晴手中,“你在这儿等……”
剑一回鞘,盼晴头也不回地跟在眼前的队列后跑进山洞,听得后面子煦步履紧随。
合虚山从外面看,不过一个时辰脚程就能转山一圈,然而走进这山洞,才知道内有乾坤。左军涌入洞口跑出去约两个多时辰,才勉强看到亮光,前方忽的传来惨烈的嘶吼声。
盼晴右手再一次握住剑柄,却又被子煦按住。他快了半步,走到她前方,“女孩子家家,别一门心思想着打打杀杀,跟着我就好,不要冲在前面逞能。”在她手臂上重重一握,敛了方才玩笑的意味,“听到没有?”
被他握疼了,“嗯”一声,这才被松开,忙抚了抚被他掐住的地方,突然这样严肃,吓她一跳。
终于走入那一片光亮中,盼晴一手扶额搭凉棚,才适应突变的光线,看到的是一个合围有好几里长的空地,古树参天,花草缤纷,同洞外完全不相同的气象,却压抑至极,因为周围巨石嶙峋,高耸而望不到顶,这才意识到,这便是上通天界下通幽冥的那条通道,沿着四周的山崖一直向上爬,就能上天了。
青色的山崖上,层层叠叠的铠甲,全部都是魔兵的身影,一直绵延到视线望不到的地方。
弓箭手立刻即位,闪耀火光的箭矢射向攀爬的魔族,一团团挣扎的黑影从空中坠落,砸在古树鲜花上,溅出血污。
带着邪气的利箭瞬间从山崖上的各个岩洞中反击,最先冲到空地中心的天兵即刻毙命,进入空地的天兵们四散找寻掩护躲藏。
盼晴在一块土坡背后蜷缩着身子,隔着几步远,子煦背靠一棵苍松。
“蹭蹭”尖利的声响刮过盼晴的心,她听不得这钢索剐蹭岩石的声响,浑身颤抖,抬眼看到子煦也是一怔,他探出身去查看,只一眼便回过身,面色阴沉,“盼晴,听我的指令,让你跑,就沿来的路出去。”
“我自己出去也没什么用……”
“你在这儿,我还得照看你,你出去就帮了大忙。”他不等盼晴分辩,斩钉截铁地道:“不要待在这儿让我分心。”
分心,居然会让他分心,盼晴一时间心中潮潮的,乖巧地点头,等到一个时机,向来时的洞口跑去。
震天撼地的巨响,被突来的气浪击倒在地,九尾乌钢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到方才土坡的背后,子煦一手揽住她的腰。回望来时的路,一道崭新的紫色屏障。
“这是个圈套?”盼晴望着满眼受伤殒命的天兵,内心惊惶无措,从来没有过完全战胜苍籍的时候,每一次击退他,都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一次,是要用整个左军来陪葬吗?
山清水秀的山中谷底,转眼就尘土飞扬,血腥满布。耳边只有厮杀、呻吟,和九尾乌钢索的声响。先前子煦藏身的老树被连根拔起,带起迷人眼的尘屑。远远的,盼晴隐约看清一个身影。
一身半新不旧的袈裟,转动佛珠的样子,正是那个云游僧。盼晴的脑中突然充满了寺庙、僧人、佛塔、浮岛的影像,白芦国作恶的魔兵不也隐藏在如是山如是寺中吗?那个禅房后种满罂粟花,从未露面过的住持,难不成就是这位云游僧。
子煦已经飞身跃出,墨阳剑直刺云游僧。
“打赢了还不回去,偏要进来送死,成全你们!”那位云游僧看起来嘴唇都没动,可一时间山中满是他的声音,一遍遍回荡,震得双耳隆隆作响。
看不清从哪个方向飞来的九尾乌钢索,向子煦的背后飞去。万年前,爹爹和娘亲的血洒满无忧谷;几千年前,在天上,子煦的元神替她挡了一击,那遍地的红色,成了盼晴最深的梦靥,赤红的热血,热烈得如凤凰花,洒在一丛丛的芦苇之上。她不要再看到被这钢索戳穿的身影。跳出去,挥剑奋力砍向钢索。
一声脆响,钢索偏向另一个方向,直直戳在横躺在地的老树上,居然戳穿几人才能合抱的树干。
子煦飞快地向盼晴一瞥,见她没有受伤,直逼云游僧。
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僧人,嘴角一挑,手中的串珠蹦出一颗,而整个手串却没有散,依旧好端端在他手中转动。那颗跳动的佛珠,转眼成了山一样的黑色烟雾,挡住子煦的剑气,甚至抵挡住他的火。
那是魔,都是这么多年来,云游僧游走天地炼成的魔。那个手串上有多少的珠子,就有多少修炼到炉火纯青难以收服的魔。
盼晴和子煦,被这团无形无状却无处不在的魔,困在空地的西北角。
云游僧大约也想速战速决,将空地里的天兵们全都赶尽杀绝,又几颗佛珠蹦落在地,顷刻显出原形。
苍龙剑法是古老又威严的一套剑法,然而却难敌这无处不在的敌人,盼晴几乎凭着本能左突右刺,疲于奔命,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身突然一片火海,还没来得及惊叫,被子煦抓着后心,退回身后山崖的缝隙间。
黑色的一团魔,只用片刻功夫就熄灭了这一圈火,盼晴惊恐地看到它直向他们逼来。
“这个洞口被我封住了,它进不来。”子煦宽慰道。
盼晴这才发觉,无意识的,自己死死拉着子煦的前襟,这会儿心下一松,不好意思地放开手,转头看四周,方才是情急之下的一躲,没成想,这缝隙堪比山洞,宽敞得容得下他们俩四下活动。
“坐吧。”子煦招呼她,“进了这种乱局,他们都会想法子藏身的。”
盼晴呆立在缝隙边,这么多天兵,这么快就……
“副将派传令兵上天了,援军很快就到,熬一会儿就能出去。”子煦指指对面一块平整的山石,“睡一觉,明早一切都结束了。”
听他语气冷静到冰冷,盼晴不安地走到坐着的他跟前,“苍籍的屏障这样隐蔽,他们找得到吗?即使找到了,他们又没有青冥针,能进得来吗?这儿每一个修炼成的魔,都很难对付,他们来了有用吗?”
子煦拉住她的手腕,再用一点力气,盼晴大约就要摔倒在他身上,但他松松地握着,仰头看她稚嫩又焦急的脸,“明天一早,这一切都会结束,你安心睡吧,我这做师父的,本领没教什么,要是连徒弟的命都保不住,那还叫什么师父。”
盼晴的双手手腕分别被他宽大的手掌握着,胸中暗流涌动,想抬手摸他的脸,动不了;想张开双臂抱住他,也动不了。只能应下来,这才被放开,返身坐在他对面的山石上。他大约很累了,背靠着山壁已经闭眼,一时间,狭小的山洞中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盼晴盘腿坐着,细细地打量他,合起的丹凤眼不见往日威严,反倒像在温柔地笑。他信心十足,没有理由不相信。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来。
明早都结束了,他们也就结束了。
深吸两口气,抱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我不怕送命,只怕见不到你。”他的呼吸如先前一样平稳,睡得很沉。盼晴仰起头,看着他微抿的薄唇,终究没有敢吻下去,只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啄,又重重一抱,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倒头睡下。
☆、神魔鏖战(三)
对面传来细小轻微的呼吸,像幼兽绵密尖利的牙齿,轻轻啃噬子煦的心,热切而难耐的情绪在胸腔里奔腾。
蓦地想起,幼时独自在星汉边的竹屋修炼,陪伴他的,只有院中屋檐上一窝青鸟。把柔弱的雏鸟握在手心,那绵软微颤的小东西。没成想,它睁眼头一个看到的就是子煦,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整日整日跟在他身后。
它错认了父亲,却不算错,凤族是整个羽族的统领,是他们的神明,而如今,子煦是凤皇的储君,所有的羽族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孩子。
十五万年来,他朝乾夕惕,勤勉克己,因为他是个皇子,大哥殒命后他成了太子,需要学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是不苟言笑的父皇对他说得最多的话。
他极少有畏惧,就连万年前面对苍籍,不得不将自己生生拆得四分五裂、元神出窍时,他只觉得疼,却不害怕。
至于痛失挚爱的诅咒,对他而言像个令人敬重的神话,就如同凤隐山后凤族的陵寝一样,他听从并遵循,对祖先与神明的敬畏是他全部的感情。
如今,他居然害怕。在曲园,盼晴醉酒倒在温泉池子里的那一天,他看到腾空而起的长尾,他怕得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当时他想,她是个冒充天神的妖,而他居然没有勇气斩杀她,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若是旁人知晓他居然心软,会如何看待他,他第一次害怕。
被魔兵束缚在水下时,他脑中只有她的样子,他怕真的从此各别天涯,却更怕她傻到还要跟着他,下到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江底来。
而她被砍倒在芦苇滩上时,他如被霹雳贯穿全身,头一次想起,那个诅咒还有别的可能,也许对象根本不是姚女。他想到的只有保住她的命,不管神也好妖也罢,活着便是好的。
他终于体会到诅咒的可怕,不再是个空洞泛泛的故事,而是活生生的,细腻的肌肤、娇俏的脸蛋、调皮却不任性的性子、乖巧又体贴的脾性,会统统消失在这个世上。她才四万来岁,已经吃了不少苦,没有见过三界的盛世、却体会过无尽的艰辛。
斩灭木梳精的那个夜晚,她伤心地蜷缩在人流中,她的心思他已经懂了,当时就该遣走她,可不知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要拖到他开始为她牵心挂肚的那天,才想到让白哥送走她。
洞外厮杀不断,天兵们知道审时度势就地躲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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