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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本无情-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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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还能动的翅膀,随我从南走到北,天亮到天黑。不幸的是,从前常常听我讲秘密的那棵梨树,竟然被我给靠死了。许是因为它本就是一株瘦弱的树苗,而我去的太频繁,又经常倚着它睡觉的缘故,这回稳妥了,我再不用担心它会否成精,然后泄露我的秘密。

  后来没几日,楚离凡重新移了株幼苗过去,我也再不好意思去摧残那些无辜的树木,最多也就是进去走走停停,想想事情,那株新的树苗细高挺拔,枝叶苍翠,只是总不见开花,别的树都是一夜春风便开出满树洁白,它倒好,傲慢的很,万花丛中一点绿,大有一副老子说不开就不开的脾气。

  我只去药谷看过一次豆芽,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该离那孩子远一些,万一不小心度了口魔气过去,他楚氏家族的纯粹精魂就此也就断绝了。主要也因绣颜一见到我,就要发狂,水姑姑不敢多留我。不过,她侍弄小孩子果然是有一套的,到底是神医,才几日功夫,豆芽面色红润,头发也长得又黑又密的,不似刚出生时候黄焉焉的样子,抱在手上也是沉甸甸的,都有些吃力了。只是,那孩子还是幼儿脸庞,眉眼间就已然是一副老谋深算,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楚离凡是不准外人在长生殿留宿的,水留心曾不止一次的暗示,她可以留在长生殿里照料豆芽,这样一来,方便了我不说,也不至于日日都要分开着过。我觉得真是个好法子,这样起码免去了每个夜里,他不是酌酒就是弄琴的,我只能像根柱子一样杵在一旁的尴尬。然而,他不准的事情,就是一丝一毫都通融不得。

  在魔域住惯了,南华的日子显得格外清苦,没什么好看衣裳穿也就罢了,吃也没得吃,这么一山的神仙都是喝风饮露的,楚离凡更是如此,饮酒时候有一地月光就能就下半坛去,也不见他吃过什么下酒菜。我却吃惯了零嘴,这嘴巴乍一空闲下来,空虚的很。

  这一日,临风不知怎的长了本事,竟独自下了趟清风峡底,长长的喙叼回了一条肥鱼,雀跃着蹦跶到我跟前,那一看就是碧清池里的品种,壮硕有力,鳞片泛着青光,被临风钳着,还不停的翻挺挣扎,别处是滋养不出那样厉害的鱼的,临风仅有一扇翅膀,能捉到它,也是厉害了。毕竟以往,我抓它们都要花很多功夫和力气。

  麻利的拾掇了鱼鳞和脏器,折了根梨木枝穿起来,只是这生火就难倒我了,楚离凡的小厨房已经许久不开火,干柴木料皆是没有,我又不能现到梨园取湿木生火,湿木烟浓,片刻功夫就会被抓个现行,凭空取火的咒法更是没学过……临风闪着乌溜溜的眼珠歪着长长的脖颈,那样子像是在问我:到嘴的鱼就让它飞了不成?

  我看着树枝上雪白的鱼肉,自言自语:“我要是不吃你,你岂不是白死了?”

  为了掩人耳目,便于暗度陈仓,我与临风一直躲在长生殿后身,此处离藏书阁,只隔了一道墙,甚好。那里面藏书众多,之前去过一次记得,很多旧时典籍,上边灰尘积的早已看不清原貌,拿来生火,正合适。

  我特意在角落里选了套旧的不成样子的,在一方硬纸皮匣子里码着,一摞十本有余,省着点用烤熟一条鱼不成问题。书皮都不知所踪了,里面的书页也是磨损的厉害,被遗忘在书架的最底层,极不起眼,想来是一部早已弃用的书籍,就算是哪日有人来寻,找不到也不足为奇。

  纸张被烧成外圈乌黑的小纸片,只能看清还有零星字迹,我与临风吃的十分满足,它甚至将鱼骨都尽数吞下,不留一点罪证,深得我心。

  然而,还是东窗事发了。

  第二日一早,俨掌门竖着眉毛急吼吼的登上长生殿,手里捏着几片尚未成为灰烬的纸片,一把甩到桌案上,气急败坏道:“那孽障做的好事!”

  我正捧着茶碗和临风在台阶上比试谁喷水吐得远,闻言手一歪,茶碗摔了个粉碎,连忙拍打着临风圆滚滚的屁~股,叫它找个妥帖去处躲一躲,毕竟是帮凶嘛,要不是踩着它,我也翻不过藏书阁那道院墙去。

  楚离凡长眼一扫,我便老实的理好裙摆,跟了进去。几本书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我鄙视着俨如圣的小题大做。楚离凡捡起其中一枚纸片,端详了一会儿,垂眼问我:“可是你做的?”

  我偷瞄一眼他的神情,以为事态并不要紧,遂点点头,答:“烤、烤鱼来着。”

  “烤鱼!”俨如圣就差老泪纵横了,指着我的食指抖个不停,使了肺腑之力,才痛惜的道出一句:“你拿我的《易水诀》烤鱼!那可是,孤本啊!”

  我被他吐气时候的铿锵之力震得耸着肩后退了一步,无辜的小声嘀咕:“孤本你不再誊一份备着,还由着它在角落里落灰……”

  “你还有理了!我放在自己的书阁中,还要提防它丢了不成?你用什么不好,取火的法术那么多,你偏偏、偏偏……诶!”他捶足顿胸。

  “法术生的火没有自己生的火烤的好吃啊。”我不知死活的解释一句,随后立马识相的躲远了些。

  俨如圣大概从未如此失态过,指着我的鼻子对楚离凡说:“她就是故意如此!”

  那些纸片已经被俨掌门带来的随行弟子重新收集起来,楚离凡拿了一片,对着阳光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拍拍我紧张的掐在一起的手指,低声道:“你怕是根本不会生火的咒法吧,我那,还有一本《百夜纪事》。”他说完,周围不知道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听他继续说:“那书也是孤本,可宝贝得很,皮子是楠木的,生的火更旺更耐烧,保准你的鱼外酥里嫩,下次,找我来拿,不要翻墙了。”

  他这是、这是说的反话吗?未等我反应过来,他转而又对俨如圣说:“你且带弟子去我的书房挑拣,喜欢的尽管拿走便是,过些日子都拿去生了火,可就没有了。”

  “离凡,你当真已沉迷至此!”俨如圣逼问,“你当真动情了,要以天下安危为赌注吗?”

  我心门处轻轻一扣,像被一只小兔子敲了开,忐忑的等待他的回答。然而,他却半晌没有作声,只是在他手里的碎纸片,被无声的揉成了细碎的尘。他负手转身,周身冷冽,没有指向的问了句:“不然,要我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然呢,不然呢,不然呢,不然呢?





第69章 浮生几醉
  不然,要我如何呢?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有不知如何,无可奈何。

  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发问,至上之仙,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么?  

  俨如圣却还在一旁追根究底:“我一再退让,是相信你能有自己想明白的一天,若是知道你越陷越深,那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一马。”他指着我,力竭声嘶。

  我忽然很想骂人,这天底下,怎么就没有一处,没有一个人,能让我从容的过点消停的日子。楚离凡将我留在南华的用意,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太玄妙,不提杀我,由着我为非作歹,着实想不通。

  这件事到底还是没能被激化起来,一位少年弟子匆匆忙忙自殿外小跑进来,禀报说,玉师兄察觉药谷方向腾起黑雾,急需请掌门大人前去辨别。

  俨如圣闻言一怔,随即宽掌拂过,他的观微之术已至顶级,随意一处可观乾坤。

  如今的南华,百年内因魔灵之扰已折损门中两人,一提及黑烟,黑雾,黑纱之类,便人心惶惶如惊弓之鸟一般,也在常理之中。

  我也急于求证,之前私底下往魔域传的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了,我甚至做好了打算,若是这个月过去,还是没有普满的消息,我便厚着脸皮去求始元,她想怎样敲打我都好,命数也随她去改,哪怕将我发配到雪山,修炼个千年万年也认了,起码将普满的下落告知与我。我这贱命一条,再背负不起旁人分毫的情分。

  “是魔气。”楚离凡淡淡开口,俨如圣的脸顿时僵硬起来。

  药谷虽属南华,却从不参与六界纷争,向来是一处平静祥和的世外桃源,怎会沾染了魔气?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俨如圣带头,随行而来的弟子紧跟其后,带了佩剑的御剑,没有佩剑的捏了降云咒,朝着药谷方向,片刻便飞远了,望过去只剩树尖那头的一盏小金光。

  我努力回忆这降云咒,之前用的很顺溜,云彩一掐就是一朵,一飞就能飞出去老远。奈何一着急起来,怎么念都不对,地上腾起白雾,踩上去便踏空,化作虚无飞烟,急的我原地跺了一圈的脚,还是没能鼓捣出一朵像样的云。

  楚离凡摇着头叹气,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朝天空勾了勾,便有一朵翘着尾巴的祥云乖巧的翻涌而来,稳稳的停在殿门口。他探出手掌来,我看了半天,才明白,那是让我先请的意思,我犹疑的看看天上,站了上去,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他随后也站了上来,同我并肩驶往药谷方向。


  药谷的院子,一片凌乱,晾晒药材的簸箕被打翻在地,药碾子也碎了,水留心平日里常搜罗些四海名贵药材回来,此时那些看似不大起眼的半干药材,零零落落,多半掺了土,糟蹋了。

  水留心站在院子中央,一片狼藉之中,面容平静,神色坦然的面对着俨如圣。普满在她身后,抱着肩膀一副看好戏的派头,束身黑衣,没有多余的布料,他身上唯一多余的布料就是那件披风,在我那里。没有了面具,他脸上遮了块黑色角巾,刚好是他外衫下摆少的那一块,一定是他出来时匆忙带上的。

  我三步并两步的翻下云彩,被楚离凡在身后揪住领子,重新拎回手边,耳畔热烘烘的,他的声音响起来,“慌什么……看看再说。”

  他这样一说,我聒噪的心自然就清凉下来,普满难道一直藏身在药谷?难怪四处都打听不到他的下落,谁能想到,他就在南华没离开过。最叫我按捺不住的是,水留心一向是刚正之人,怎会冒险在南华界内医治魔域中人,也不知道她在医治的时候有没有机会掀开普满的布巾看一看,我要是她,非得好奇死了。

  跟随而来的众位同门,都默默的退到院子边上,捡着那些还能用的药材,分类的分类,打扫的打扫,默契的装作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俨如圣这掌门做的真的是挺操心的,从他登上掌门之位开始,就没有过一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尤其,看着门中身居要位的一个两个都与魔界牵扯不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那是一种百舸千帆驶过,生无可恋死无门的一筹莫展。

  “留心,你没有话要解释吗?”俨如圣嗓音疲惫。

  水留心一直定定的盯着满地狼藉,水眸盈盈而动,却偏偏不开口。

  普满从来就不是躲在女人身后的脾气,他踱着步绕开那些珍稀药材,走到俨如圣与水留心之间,问:“水前辈,你可知,当年的太阴圣君,法力无边,六界之中已无人可与之匹敌,却为何愿与仙界修好?”

  水留心总算抬了抬眼,俨如圣却站不住了,脚步生生往前错了一步。

  “呵。”普满看上去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满意,他双手交叠在胸前,闲庭信步,声音在那方黑巾后发出来,瓮声瓮气:“因为,他知道他唯一的妹妹,倾慕于那个当时被送来做质子的少年,虽几次三番上当,明知那就是个圈套,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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