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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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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明明是歪理,但却不得不承认,也是一个——歪打正着。
  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心上刮动。
  阿弦忍着难过,道:“我的确是个不幸的孤儿,可我绝不会因此而心怀恶毒,以他人的不幸为乐。”
  敏之愣了愣,继而道:“闭嘴!那是你蠢!”
  阿弦道:“那就算我蠢好了。”她不等敏之反应,转身往门外走去。
  敏之叫道:“给我站住!”
  阿弦却头也不回,一跃出门去了。
  一路往南华坊而行,阿弦没了之前的顾忌,只想快点见到崔晔。
  不管是卢氏还是太平的事,没什么比直接询问崔玄暐更快了。
  崔晔不在府中。
  崔府的那些下人却对阿弦的到来显出极大的热心,其中一个自告奋勇道:“我知道大爷现在在吏部,只怕吏部的老爷们不认得十八弟,我带你去就是了。”
  阿弦因着急要见崔晔,便不曾推辞。
  这人又叫备了两匹劣马,领着她一路转过长街短巷,来至吏部。
  仆人到门口略一招呼,吏部的门官放行,仆人陪着她入内,一路也遇见了几个吏部办差的公人,见了仆人,都含笑招呼,可见都是认得的。
  不多时,仆人止步,往前指着一处院落道:“那是我们爷平日里办公的所在,十八弟直接过去就是,我便不打扰了。”
  阿弦谢过,那人自去。
  院子里静悄悄地,阿弦沿着廊下往前,见到前方有一扇窗户半开,她折到门口往内瞧了一眼,屋内并无人影。
  阿弦不确定崔晔是否在此,因实在太过肃静,又不敢贸然出声召唤,便悄然迈步入内,抬头张望。
  正在徘徊,右手边的里间中徐步走出一个人,身着暗花细麻苍灰色公服,头戴进贤之冠,手中捧着一册书。
  一眼看见来者竟是阿弦,崔玄暐将书册合上。
  他的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格外惊喜的意思流露,阿弦对上这样平静的眼神,忽然自觉来的唐突。
  “阿叔,”阿弦惴惴唤了声,还未说话,崔晔走过来,举手在她腕上轻轻一握,引着她到了里间儿。
  “来找我是为了何事?”让阿弦落座,崔晔就在她旁边坐了。
  旁边的火堆上吊着一个炉子,崔晔举手提起来,取了个银杯,倒了半杯茶:“握着。”
  阿弦接了过来,原先的那点儿不安被他在举手投足间化为乌有,银杯透出和煦暖意,如同方才被他握着手腕的感觉。
  自从来到长安后便暌违良久,阿弦几乎忘了她一度十分依赖的这种感觉。
  阿弦定了神:“阿叔,我听外头好些奇怪的流言。”
  崔晔道:“原来真的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既然是流言,自有消散的一日,你放心就是了。”
  “阿叔的意思,是说那些都是假的?”阿弦惊喜交加。
  崔晔微微一笑:“谣言止于智者,不过这谣言能让阿弦亲自来找我,我却是感激他们的。”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阿弦不依叫道,“可知我听说之后担心的什么样?而且、而且是谁散播这样可恶的流言?阿叔一定要查出来!”
  崔晔道:“好了,你来真的只为了这件事?”
  阿弦一怔,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还……还有另一件。我……听说公主殿下出了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崔晔眉间也多了一抹忧虑之色:“这个却是真的,殿下至今尚下落不明。”
  阿弦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喃喃道:“早知道,我昨儿答应她就好了。”
  太平昨儿出宫的时候,曾百般厮缠,想阿弦跟她一起。
  阿弦却因太平的身份而一口回绝,谁又能想到竟一去出事?这会儿回想,心中竟十分后悔。
  崔晔见她呆呆出神:“你是说,答应陪公主同去?”
  “是,”阿弦低头道:“我或许……可以保护她。”
  崔晔道:“不必自责,本跟你无关。何况就算你跟着也是无济于事,对方武功十分高强,我府里的侍卫都伤了三个。”
  阿弦道:“不是,在事发前,我看见过公主被人追的场景。我本来、本来预知到她会有危险……”
  崔晔略觉意外,旋即道:“阿弦,你将你所见情形,详细说给我。”
  ——阿弦所见的不多。
  只是太平奔逃而已。此刻竭力回想当时,阿弦道:“像是在黑松林里,公主的裙子被地上的树枝刮破了,跌在地上……”
  太平望向身后,瞳孔之中人影闪烁,她到底是皇室里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回答她的,却是很利落的一记封穴,太平软绵绵地倒地,另一人将她拦腰捞起,扛在肩头:“到手了,退。”
  阿弦说罢,崔晔道:“黑松林……对了,可看清几人的脸?”
  阿弦道:“那三个人都是蒙面的,并看不见。”
  崔晔沉吟片刻,忽问:“公主被带走之时,你可还看见别的什么了?”
  “别的……什么?”阿弦不懂。
  崔晔却道:“没什么,只是如今说来你是唯一的目击者,故而问的详尽些,好找寻其中线索。”
  阿弦道:“阿叔,是什么人居然对公主下手?是皇后的仇人么?”
  “未曾水落石出前,谁也说不定。”
  阿弦问:“他们是绑走了公主用以恐吓呢,还是要……他们的意图是什么?”阿弦未曾说出口的,是一个“杀”字。
  自打跟太平相遇,那女孩子着实算不上“温柔有教养”的高门淑女模样,甚至屡屡冲突,可是一想到她会有事,仍叫阿弦周身发冷,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觉不适。
  崔晔道:“如今皇后娘娘将此事密藏调查,就是怕打草惊蛇,让他们作出难以挽回的事来,所以暗中加紧巡查。至于他们的意图为何……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这是何意?”
  崔晔道:“他们大费周章捉走了公主,一定会物尽其用,正如你所说他们是皇后的仇人,当然会用一个特别的法子来对付皇后。”
  阿弦背上发寒:“恨皇后,所以报复在公主身上?”
  崔晔道:“不错,公主是个最佳的诱饵,绝不会无声无息杀了,所以他们定会有后招。”
  阿弦试着问道:“这动手的人是谁?”
  崔晔指了指她手中的杯子,阿弦会意喝了口茶,咂了咂嘴,太过清淡,宛若山泉之水,略带清甜而已,但心底张皇却由此减退。
  崔晔道:“你可知道昨日宫中紧急召集许多大臣,是为何事?”
  阿弦摇头。
  崔晔道:“李义府望气在先,‘勾结’长孙延在后,所以陛下跟皇后都怀疑李义府有反叛之心,究其原因,是长孙无忌等的遗事。昨日便是因为二圣召见,原来长孙无忌的故旧门生等,正密谋于长安行事。所以二圣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阿弦迟疑道:“那么公主遇袭失踪,会不会也跟他们有关?”
  崔晔道:“十有八九。”
  崔晔起身,转到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好了的纸来,递给阿弦道:“这个是许久前写好了的,只是寻不到合适机会,你拿了去,记得不要懒惰,每日必修一遍。”
  阿弦打开看了一眼,见白纸黑字,铁钩银划,笔走龙蛇,却正是孙思邈口述的那篇《存神炼气铭》。近来因过节又加上杂事诸多,阿弦几乎忘了此事,只在偶然想起来,便默念几句“若欲存身,先安神气”等,如此而已。
  双手接过来,小心放入怀中。阿弦道:“多谢阿叔费心。”
  崔晔默默看她一眼:“我知道你必有个留在周国公身边儿的理由,既然是这样选择了,未尝不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是……”
  崔晔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一下,“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弦道:“阿叔请说,一百件也使得。”
  “在知道别人开什么条件之前,不要先一口应承。”崔晔有些责怪地看她。
  阿弦笑道:“若是别人,我当然要先想一百遍那还未必答应呢,但阿叔不同,阿叔又不会卖了我。”
  崔晔唇角微动,却垂了眼皮,顷刻才道:“我要你答应我,有朝一日,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儿的时候,你一定要二话不说地回来。”
  阿弦吃了一惊,觉着这话大为古怪:“阿叔……”
  崔晔哼道:“不是一百件也使得么?我只有这一件。”
  阿弦思来想去:“我答应阿叔,横竖阿叔不会害我。”
  崔晔道:“一言既出……”
  阿弦摇头笑道:“我的玄影也难追,如何?”
  崔晔低低一笑。
  正此刻,门口一名书吏正好来到,忽然见崔晔面露笑容,一愣之下便站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阿弦忙站起身来,而崔晔也早恢复了之前那种淡然无波的神色,对那书吏做了个手势。
  那书吏会意退下。
  阿弦道:“我也该走了,不打扰阿叔做正事。”
  崔晔的手在桌上拢了拢:“听说玄影最近总跟在袁大人的身边?”
  阿弦道:“也是我的意思,我不想玄影跟着我在国公府出出入入。”
  崔晔道:“为什么?”
  阿弦道:“周国公常常要挟说把玄影如何如何,虽然我觉着他不至于如此,但总是妥帖些为上。幸好玄影也爱跟着大人。”
  崔晔抬眸:“那如何不送到我这里?”
  阿弦吐吐舌头:“我方才进来还汗毛倒竖呢,玄影如何使得。若被人非议阿叔就不好了。”
  崔晔默然:“那你不怕别人非议袁恕己么?”
  阿弦道:“不怕,袁大人身上的非议已经够多了,并不差这一件儿……这是他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自己说的。”
  崔晔忍不住又要笑,却咳了声:“既然如此,也罢,你先去,如果……关于公主殿下还有所得,你只管来找我。我会吩咐门上,不叫他们拦你。”
  阿弦道:“多谢阿叔,我记得了。”
  临出门时候,阿弦又想到一件事,因问:“阿叔,那天……你给我的雪团子,是从何处得来?”
  崔晔道:“是有个相识会做。”
  阿弦问道:“那人是谁?”
  崔晔道:“姓张,乃是宫中的御厨。怎么,还觉着可口么?若喜欢……改天我叫他再做一些。”
  阿弦听到“御厨”两字,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不、不必了,虽然好吃,但只是个念想,不用每日都吃。”
  转身时,阿弦又想起岁钱,舌尖上转来转去,却并未出口。
  崔府那下人很是识趣地留了一匹马,阿弦马不停蹄地往大理寺而来。
  大理寺原本是她呆过的地方,自有几个旧日相识,阿弦又是来找袁恕己的,因此十分便宜。
  还未见到袁恕己,先见玄影跑了出来,这几日玄影的毛色又油亮了许多,脖子上虽无黄金项圈,袁恕己却自作主张地给他做了个狗牌,上面用小篆体写了“大理寺犬”四个字,亦有小小地印章落款,赫赫威风。
  玄影“狗仗人势”,本就在大理寺出入自如,有了这面狗牌,以后就算再有马二这种地痞无赖要打它的主意,见了“大理寺”三个字,也要手软肝颤不敢造次。
  虽然背后也有些人非议此举,但袁恕己本来就是从争议里杀出来的官儿,那些话对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痒,浑不在意。久而久之,那些人也习惯了他的行事方法。
  两人相见,袁恕己不看阿弦,却仰头看天,脸色深沉,仿佛在观天象。
  阿弦随着抬头看了眼,见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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