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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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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贤忙不迭地领着太平加快脚步,终于赶到两人身旁才止步,借着幽暗火把之光。见袁恕己跟武三思对面而立,一名差官站在两人跟前儿。
  差官旁边一块儿假山石凭空移开,露出底下黑幽幽地洞穴。
  李贤倒吸一口冷气,太平虽也有些害怕,但仗着人多,便怂恿道:“这是什么?快下去看看!”
  三思道:“底下潮湿阴冷,只怕不是殿下待的地方,您还是先出去等候吧?”
  太平不肯罢休:“我都走到这里来了,当然要看个究竟。”
  当即袁恕己在前,李贤拉着太平居中,武三思殿后,慢慢地下了台阶。
  果然如先前的差官所说,这地牢密室充满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似乎有些腥潮,又似是霉烂,太平捂着口鼻,跟在袁恕己身后。
  却见他忽然止步,转头看向甬道一侧。
  太平正想问他看什么,袁恕己道:“灯笼。”
  旁边差官送了一盏灯笼上前,袁恕己挑高在墙壁旁边照了一照,却见是一枚小石子般不起眼之物,跌在尘埃之中,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太平俯身:“是在看什么?这个么?”竟举手捡了起来。
  袁恕己才要阻止,太平已经举高在眼前,见此物却并非石头,依稀有杂玉之质感。
  太平疑惑道:“这个、这个怎么像是……”
  李贤在旁看得清楚,忙道:“太平快扔了!”
  太平已经看了出来,失声叫道:“这是一颗牙齿?!”手一松,那牙自指间坠落,却给袁恕己当空一抄,已经将那颗牙握在手中。
  武三思在最末,听见太平叫嚷忙上前来,正好袁恕己也对着火看那颗牙,见他走来袁恕己道:“梁侯的密室里,如何会有此物?”
  武三思道:“这个……却也不足为奇,想是谁不留神掉了的。”
  袁恕己肃然道:“宋牢头的头被发现之时,缺了两颗牙齿,其中一颗是在朱雀大街上发现的,另一颗一直不知所踪,本以为是大街上人多腿杂弄丢了也是有的,偏梁侯这里也有一颗……不知是不是宋牢头没了的那颗?回去仵作对一对,即刻知道。”
  武三思心头发冷,佯作无事:“笑话,那人的牙齿怎会落在这里,当然是合不起来的。”
  袁恕己不理,只将这枚牙齿收了起来,重往前而行,却见前方地势有些高,有几节浅石台阶往上。
  一名差官上前禀告道:“少卿,这里显是被水冲刷过,但仍有血腥气。”又指着中间儿的一处:“这里气息最重。”
  李贤跟太平都也听见了,太平已没了之前的好奇,紧闭双唇,眼中透出些惊悸之色。
  武三思道:“少卿,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说这里有血腥气,是因为前些日子闹了鼠患,我叫人捕杀了几只老鼠,如此而已。你可千万别捕风捉影,冤枉好人。”
  袁恕己不为所动,环顾周遭,目光如炬。
  若只靠怀中的牙齿,虽然大大地增加了武三思的嫌疑,但,证据仍嫌不足。
  就在袁恕己暗中皱眉之时,外间有一人悄悄走了进来,正是沛王李贤的贴身侍童。
  那侍童先是看了在场众人一眼,目光在袁恕己身上停了停,才上前对李贤道:“殿下,方才门上崔师傅离开时候,交代了几句话,说的是:请殿下不要一味耽溺猎奇,留神蹉跎一事无成。还当拿出磐石无转的心性来,专心仔细,方有所得。”
  崔晔平日里虽也谆谆教导,似这一次临去还留下这大段训话,却是罕见。
  李贤心觉古怪,却也拱手称是。
  太平道:“哥哥,崔师傅怕你被我带坏了,故意说这些话,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亏得他苦心。”
  袁恕己正在旁边静听,直到太平说完,袁恕己双眉一扬,回头再看。
  此时密室里有数盏灯笼照彻,袁恕己盯着那血腥气最重的地方瞧去,忽然摘下一个圆圆地灯笼,走到那处。
  众人都不知他要做什么,袁恕己却将里头蜡烛熄灭,沉吟着把灯笼略举高了些,然后撒手。
  那灯笼坠落地上,摇摆片刻,竟顺着往外滚了过去!
  密室之中无人出声,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看那灯笼骨碌碌……一路往前滚动,这情形无法形容的诡异,太平不觉抓紧李贤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瑟瑟发抖。
  那灯笼跳跃滚动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
  袁恕己跟着走了过去,他左右端详,目光落在左侧,一块儿半人高的青石贴墙耸立。
  袁恕己打量片刻:“灯笼。将这石头移开。”
  武三思皱眉:“少卿,你想干什么?拆了我这屋子?”
  袁恕己下颌一抬,两名差官上前,齐心协力推这石头,只听得扎扎响动,石头果然被推开,砰然一声跌倒在地。
  李贤有所预感,忙把太平搂入怀中:“咱们先出去!”
  太平虽然害怕,仍不甘心:“哥哥,且让我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
  李贤无法回答,他瞥了一眼那块被挪开的石头,原来石壁里头是凿空的,影影绰绰,像是坐着一个人。
  

第132章 滴血
  可那却已经不是“人”了; 像是死了太久; 整个儿干瘦的成了一具骷髅。
  沛王李贤毛骨悚然,他虽是男子; 毕竟年少,又出身皇家早早封王; 哪里曾亲眼目睹过这等骇人听闻的场景。
  心怦然乱跳,李贤心知绝不能让太平看见这些; 他小心压住太平的头,揽着她正要先行退出,忽然一名大理寺的差官颤声道:“这个人、这个怎么看来有些眼熟?”
  今日跟随袁恕己前来梁侯府的,有几个是大理寺的老人,最是查案经验丰富,且是长安土著; 但凡长安城中,不管是事件; 地方还是人物; 都如数家珍熟悉的很。
  此时壮胆细看,可以看出这骷髅似有些眼熟,又有一人上前辨认,同样难掩满面震惊。
  袁恕己毕竟并非长安城土生土长的; 正想问武三思这是“什么”,却见武三思也是一脸惊疑,仿佛是第一次看见此物。
  如今见差官们窃窃私语,袁恕己道:“出了何事?莫非你们认得这是谁人?”
  两名差官商议了会儿; 迟疑看了武三思一眼,才禀告道:“少卿,若我们认得没错儿的话,这人……是昔日韩王殿下的贴身侍卫。”
  武三思大叫:“胡说八道!”
  这会儿李贤正护着太平往前,两人都听见了,齐齐止步。
  太平惊疑:“说什么?爷叔的侍卫?”
  李贤惊地回头:“是韩王的侍卫?难道、难道是那个……”
  差官跟李贤口中的“韩王”,正是高祖的第十一子,算来是太宗的之弟。名唤李元嘉。
  韩王李元嘉向来名声出众,武德年间被封为宋王,贞观之时授潞州刺史,右领军大将军,后又改封为韩王。
  韩王修身自好,当时的诸王都不如他,也向来被文武百官称赞,前年才又封为泽州刺史。
  李元嘉身边儿有几名得力精干的侍卫,回京都受封的时候跟随左右,后韩王离京,众人自也跟随而去。
  但就在三年前韩王回京都之时,于朱雀街上遭遇了一场刺杀,事后高宗虽命大理寺携手刑部严加追查,却并未找到背后策划的凶手。
  反倒是韩王的一名近身侍卫唤作天风的在此事之后不久便失踪了。
  朝野之中便有传说,有人猜测是这天风背叛了韩王,同贼徒们联手策划了这场伏击,如今事情败露,便逃之夭夭。
  李贤忘了惧怕,只是震惊:“可看清楚了?”
  谨慎起见,差官道:“详细如何,带回寺内叫仵作查验便知真假。”
  忽然袁恕己道:“不必了,这人的确是韩王的部属无疑。”
  众人齐齐看他,武三思更是道:“何以见得?”
  袁恕己道:“我虽不曾见过此人,但却听说过此人最为忠心于韩王,曾有一次随韩王作战之中伤及左手,被斩断了三根手指。”
  随着袁恕己所指,在场之人皆看过去,连李贤都忍不住定睛细看,却见那骷髅的左手微微蜷曲,已透出里头的节节白骨,然而细看,果然左手只剩下了拇指跟食指而已。
  袁恕己道:“除此之外,最简单不过的验证法子,这面腰牌。”
  俯身,从满是碎石的地上捡起一物,吹去灰尘,腰牌上刻着虎头符,底下“韩王府”三字。
  李贤接了过来,惊诧之余,双目微红。
  袁恕己看着武三思道:“侯爷,敢问为什么韩王殿下的近身侍从,竟死在这里,还被封在石壁之中?”
  武三思紧闭双唇,从方才挪开青石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就难看无比。
  李贤涩声道:“堂叔,这是怎么回事?”
  太平靠在他身上,忘了惧怕,都等武三思回答。
  武三思摇头道:“殿下,我着实冤枉,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地牢武三思当然是常来的,很不陌生,也正如袁恕己跟阿弦所料想的,就在袁恕己接手宋牢头的案子盯上梁侯府之时,武三思就叫人把整个地牢清理一空。
  谨慎起见,甚至还打水冲洗了地上的血渍。
  谁又能想到,百密一疏……
  亦或者说天网恢恢?
  纵然梁侯喊冤,又有谁肯信他。
  很快,从梁侯府的密室地牢之中搜出了宋牢头的断齿,以及昔日韩王李元嘉的近身侍卫尸身也被发现之事便传了出去。
  在大理寺过堂之时,武三思坚决否认杀害宋牢头之事,他虽处变而不乱:“区区一颗断齿而已,许是散落在别处,给有心人故意扔进地牢之中栽赃陷害我的。”
  至于天风尸首之事,武三思更是一问三不知:“我对此事着实一无所知,试问倘若是我所为,我怎么会如此大胆将尸首藏在地牢,又偏请袁少卿进内搜查呢?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就在武三思上蹿下跳,大理寺无法定他罪名的时候,袁恕己所找的一个重要的证人终于找到了。
  那就是藏匿在渭县老家的张四哥。
  张四是个鲁莽之人,又从来惧怕武三思,原本咬紧牙关不肯招认。
  怎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袁恕己最会对付这些人。略施小计,张四便将如何逼供审讯宋牢头致死,如何分尸,又如何听从武三思命令借车抛了人头等事都说了。
  提起那石壁之中的侍卫,张四叹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初韩王进京都,那老儿自恃功高,浑然不把我们侯爷放在眼里……后来……后来我听说韩王遇刺,那个侍卫以为是我们府里做的,竟不知死活闯入府中,意图对梁侯不利,谁知他阴差阳错闯到地牢里来,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死,因怕处置不妥被人发现会惹出更大事端,便将他的尸首藏在石壁里……”
  这许多年他们在地牢中进进出出,从来无事。
  袁恕己道:“你们藏尸这一节,梁侯可知道?”
  张四道:“梁侯只知道那侍卫被我们杀死,他叫我们处置妥当,他倒并不知我将尸首藏在地牢之事。”
  袁恕己回想发现天风之时武三思错愕的脸色,原来是因为这个。
  袁恕己熬鹰似的熬了三天三夜,终于让张四将真相内情一一吐露,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他明明倦极,但却毫无睡意。
  就像是脑中绷紧了一根线,绝不容许半分松懈,可是这根弦绷得太紧了,让他隐隐有些恐惧,有种虽是会绷不住而断裂的感觉。
  袁恕己看着手中的供状,心底琢磨是要禀呈大理寺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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