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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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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圉师小声道:“天官,你下个月要成亲了……”
  崔晔眼神一暗,继而垂眸。
  就在这时,外间有人叫嚷:“不能进去!站住!”
  众人尽数惊诧,不知什么人敢在这种肃穆机要的地方闹事,刹那间所有目光都看向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首。
  ………
  自从赐婚的旨意一下,阿弦跟崔晔的相处多了很多忌讳,随着婚期将至,阿弦也一直避免跟崔晔照面,省的更多流言蜚语。
  但是这一次,却全数推翻。
  阿弦扫了一眼堂下坐着的众位举足轻重的官员们,无视众人或惊诧或骇异或玩味的目光,她只看着一个人,并且向他走了过去。
  崔晔突然有些坐不住。
  方才的侃侃而谈沉着应对,似乎在阿弦出现的一瞬间都临阵脱逃,连他也很想“临阵脱逃”。
  就在尚书令起身要询问的时候,阿弦一把握住崔晔的手:“跟我出来。”
  崔晔喉头一动。
  阿弦见他不动,俯身盯着他道:“随便说两句胡话就想把我糊弄过去?有本事把事情做的再机密些怎么样?你不让人知道,能不能也别让鬼知道!”
  双眼中虽是泪,看着却像是两团火。
  崔晔的脸色转白。
  中书舍人秦桐看到这里,好似抓到了找回方才丢掉的面子的机会:“这是在干什么?当尚书省是什么地方,当众谈情说爱,成何体统!”
  阿弦回头:“闭嘴。”
  秦桐一震,恼羞成怒:“你、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阿弦道:“不错,我早已经不成体统了,现在更是什么也做得出来!”
  秦桐突然想起昨日听说过的种种故事,总算悬崖勒马,他转头看向别处,若有所思,仿佛当场失忆。
  阿弦仍是紧握崔晔的手腕,她看向崔晔:“你跟不跟我走?”
  现场鸦雀无声。
  众位大人瞠目结舌,只有程处嗣,许圉师,魏玄同,刘审礼等知道根底的,暗笑地静看好戏。
  所有目光的聚焦之中,崔晔缓缓起身。
  眼中泪光闪烁,阿弦却了然地一笑,转身拉着他出门去了。
  刹那间,身后肃穆的堂中,似乎响起了无数眼珠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第339章 天大的事
  且说尚书省的议事厅里; 众位向来见多识广的高官显贵们,却做梦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会目睹如此奇景。
  秦舍人因被崔晔驳辩在先; 被阿弦斥责在后; 自觉脸面扫地; 本想垂死挣扎; 却直接被阿弦的“勇悍”气势吓得“失忆”噤声。
  如今见两个人都走了; 他才突然失忆症痊愈一样,嘀咕道:“哼; 这是女官么?简直是女匪。”
  突然旁边席上,魏玄同思忖着喃喃说道:“若是女匪,那么被带走的天官……难道是、那被强抢了的压寨夫……”
  刘审礼侧目。
  许圉师跟程处嗣没有忍住; “嗤嗤”笑了出声。
  不提尚书省里众人反应各异; 只说阿弦紧紧握着崔晔的手; 将他从议事厅带了出来,一路往外。
  先前她闯来的时候; 尚书省的侍卫们虽知她的身份,多有忌惮; 但毕竟这是政机要地; 所以曾试图拦阻。
  奈何阿弦身法轻妙; 势若破竹似的往内; 反把他们撇在后面。
  等阿弦进了厅内; 他们本也要入内“捉拿”; 可见众位大臣都正襟危坐; 神情凝重,连尚书令也并未有什么指令,他们便不敢造次,只守在门口静观其变。
  在目睹这样的一场“奇变”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阿弦带着崔晔去了,面面厮觑,震惊啧叹,难以言喻。
  ………
  阿弦是骑马而来,她心急离开尚书省,出了门后,便拉着崔晔要去牵马。
  忽然,崔晔手上微微用力,止步不前。
  “干吗?”阿弦警惕,“你还要回去怎地?”
  崔晔低低道:“我是乘轿来的。”
  阿弦皱眉瞪他:“那又怎么样?”
  她有的时候是勇者无畏,果觉异常,有的时候却实在是一根筋的可以,竟没有想明白崔晔这话的意思,反而大大地误会了。
  崔晔回头,等候的轿夫跟侍从早看见他们出来,当即忙抬着轿子赶了过来。
  崔晔道:“你难道想在大街上……两个人同乘一骑吗?”
  阿弦道:“又怎么样?”
  “你……”崔晔轻声叹息,他摇了摇头,拉着她躬身入了轿子。
  阿弦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傻笑道:“早说明白,我还以为你仍是要跟我分道扬镳呢。”
  崔晔不言语。
  轿帘重又落下,轿子里就静默下来,这情形,却有些像是上一次两人同轿而行,但是……
  阿弦想到上次不欢而散,心头又是一阵沙沙地疼,咕咚咽了一口唾液:“你上次,对我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崔晔仍旧不答。
  阿弦想了想,有些难以出口:“你是故意要对我说那些话,因为……”
  那天,崔晔说出那些伤人至深的话,阿弦就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相信那些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但偏偏就是。
  正是因为纳闷之极,无法想通,此后,心里又伤又恨,恨不得再找到他,大骂大闹一场,又恨不得离开千里之远,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可恶至极的人。
  然而一想到过去相处的种种,心就像是被人抓着不停地揉搓,甚至还要沾上一点盐巴,疼得要满地打滚。
  所以阿弦不敢让自己回想,因为一旦回想,就意味着沉溺,她会无法自拔地深陷在崔晔给予的种种关切、种种温暖以及无法忘记之中,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会觉着陌生的人。
  但是阿弦不想。
  阿弦对自己说:“我之前被陈大哥嫌弃,也算是有了经验,就算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无所谓而已。”
  她重复着这样告诫自己,又严禁自己回忆以前的点滴,就像是所有都没有发生,昂首而若无其事地继续现在的生活。
  所以在周兴家里,听到那两个尚书省的小吏说起,才会那样痛不可挡暗暗地无法忍受。
  周兴家里那两个鬼魂无意中透露了天机,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似的,阿弦由此,隐约明白崔晔为什么会残忍地那样对待她。
  这世间几乎没什么能让他性情大变成那样,除非是……死。
  可此刻阿弦却仍是无法说出口。
  她虽然知道鬼魂之语不会出错,可是一旦当面问起来,得他承认,又该怎么办?
  阿弦又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颤:“真的,是因为我吗?”
  崔晔问道:“你在说什么?”
  阿弦道:“康伯说我会害死你,上次在轿子里你也问我记不记得康伯说的话,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你的身体才不好。”
  崔晔面无血色,蹙眉道:“胡说,跟你有什么相干。”
  “但你上次明明这么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着眉,忍无可忍。
  阿弦紧盯着他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总不肯明说让我猜,我哪里有你那么聪明?”
  崔晔缓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阿弦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崔晔道:“我的身体的确不好,但不是因为你,是……在羁縻州受的旧伤,先前孙老神仙本就警告过我,是我高估了自己……”
  虽然曾有孙思邈的诊断,但崔晔以为他会好转,一切也的确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好转,他从情场失意婚姻不幸,到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阿弦,在他苦苦地等到阿弦开窍后,两个人甚至还被赐婚,看样子的确都顺利安妥。
  崔晔以为会陪伴关护阿弦生生世世,虽然阿弦小他许多,又常常地跳脱无忌,但他对自己始终坚信不疑,只要有他在,一切就不会变。
  谁能想到,最先撑不住的居然会是他。
  阿弦一刻屏息,才又问道:“所以你想推开我吗?那推开以后呢?”
  崔晔道:“我只是不能娶你,仍会像是以前一样……”
  “像是以前一样?”阿弦笑:“阿叔你真的这样以为吗?你可知道,假如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这样做,跟以前陈基那样对我有什么两样?”
  崔晔的心头刺痛。
  风水轮流转。
  当初他看穿陈基的心意,虽然面上淡然,暗中却鄙薄陈基为人,更不想阿弦被他所伤。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阿弦以陈基做比……相提并论。
  他闭了闭双眸:“我只是想你好。”
  “真的想我好,就不该说出那些话!”阿弦推开他,猛然起身,不妨头撞在轿顶上,发出“彭”地一声。
  崔晔忙将她又抱了回去,忙看她的头是否受伤,嘴里急急问:“疼不疼?”
  阿弦听着这简单的问话,嘴一撇,泪纷纷跌落:“疼,疼极了,疼的要死了。”
  崔晔一楞。
  阿弦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抓着自己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听了你那些话,比死还难受。”
  崔晔看着阿弦,双眸微红。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样清晰而沉重。
  阿弦低头之时,目光掠过他挺括的雪白领口,她下意识地将他抱住:“我喜欢阿叔,你却说不喜欢我了。若这是为了我好,那么,你拿刀子在我心头狠狠地戳一刀,那都算是对我好了。”
  崔晔的心绞痛起来:“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是为我好?”
  崔晔道:“我只是恨自己,许是我耽误了你。”
  “耽误?”
  他艰难地说:“你本来……会有更好的人……”
  阿弦明白了他的意思:“比如……少卿?”
  崔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却不搭腔。
  阿弦盯着他:“你说袁少卿比你好,是不是当真的?”
  崔晔沉默,继而道:“他的身体是比我好。”
  这个答案……
  阿弦“哈”地一笑,她举手擦了擦眼泪,若有所思:“那……为了感激阿叔的好意,我是不是该去找少卿?不对,少卿已经有了赵姑娘了,这可怎么办,那不如我去当妾?反正少卿向来爱护我,他的身体又比你好,想必会勉为其难地接受一妻一妾,你说对么?”
  那像是描绘过般的长眉,皱起一个令人心疼的弧度。
  崔晔沉静的双眼中却透出怒意:“胡说!”
  阿弦毫不退缩,紧紧地对上他的目光:“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我没说让你当妾。”
  “哦……”阿弦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那我只好求少卿也取消跟赵姑娘的亲事,可是少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怕未必肯辜负赵姑娘……”
  她皱眉思忖,突然道:“有了,不如阿叔跟我一起去求他?把事情原委一说,他一定会感动地答应。”
  崔晔又怒又笑:“你还不住嘴?”
  “我说的不对么?”
  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被两人在嘴上作为武器般使用的袁恕己,似乎感应到了两人的心意,及时雨似的出现。
  “是崔天官在轿子里吗?”轿子外,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却的确是袁恕己。
  之前袁恕己因从桓彦范嘴里听说了崔晔悔婚的机密,惊怒交加,本料到阿弦一定难以接受此事,想去探望,去周家的路上,却恰遇见了崔晔的轿子。
  对袁恕己而言,这真像是崔晔自己撞上来的,他满心的惊怒正无处宣泄,正要好好地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
  轿子缓缓地停下。
  崔晔的侍从行礼道:“袁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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