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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的未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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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一语成谶。
  谢风华与老季一起,跟庄晓岩在审讯室里面对面坐了四十多分钟,愣是一句有助于案情进展的话都没问出来。
  庄晓岩并不是不配合,她在态度上堪称非常配合,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就是说的全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话。
  比如老季问她,你为什么隐瞒自己跟周平山以前的邻居关系?她回答,那是因为自己童年过得很惨,而周平山是见证人,她不愿面对悲惨的往事,自然就不会主动说周平山是她的邻居。
  老季又问,范文博死的那天晚上你报警说遭遇家暴,身上的伤到底是周平山打的还是范文博打的?
  她答,当然是范文博打的,当晚谢警官跟我在一起,她亲眼看到范文博对我喊打喊杀,报警也是她帮我打的电话,不信你问她。
  老季再问,但我们查到同一天下午,你与周平山出入附近平价酒店,出来后他手上有伤,你带着大墨镜遮住脸。
  她说,我是跟周平山去了旅馆,但那是因为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叫我去开房,我一开始没意识到这点,以为他好心帮我离婚才去的,但进去后他动手动脚,我意识到不对就马上离开。他手上的伤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我怎么会找人来打自己,我又没疯。
  老季问,周平山已经承认是他动手,而且我们从没查到你这三年来有任何求医记录和家暴报警记录,范文博从来没家暴你,报假警做伪证,凭这两条就可以刑事拘留你!
  庄晓岩居然面不改色,反问在场的警察什么算家暴?范文博时不时打我耳光,揪我头发,踹我两脚算不算家暴?这些伤去验连极轻微都不算,犯得着就医?报警了你们警察愿意受理?
  她由始至终都坚持自己无罪,有理有据,逻辑通畅,致力于营造自己无助弱小的形象。然而与此同时,她的神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时候的庄晓岩一改之前深入人心的柔弱形象,全程一直不仅平视老季,目光还时不时瞥向一旁的谢风华,她的眼神中尽是嘲笑和挑衅,仿佛在说没错,我就是在胡说八道,我知道,你们也知道,但你们能奈我何?
  老季甩出杀手锏:“周平山已经把他与你合谋杀死范文博,并伪造成反家暴正当防卫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庄晓岩,你抵赖是没用的。”
  “他胡说!”庄晓岩反驳,“我丈夫死是意外,为什么出现这个意外有视频为证,我不知道小周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不就因为我不答应跟他鬼混就怀恨在心吗?呵,男人,表面上看人模狗样,剖开了全一肚子坏水。”
  最后一句话她难得带上了点真实情绪,因而显得格外尖酸刻薄。老季有些替周平山不值,叱责她:“谁都有资格说,就你没资格!知道吗,一直到刚刚,周平山还在竭力揽下所有罪状帮你开脱!”
  庄晓岩无所谓地问:“那你们怎么得到他跟我合谋的口供?还不是他亲口说的?”
  老季被噎了一下。
  庄晓岩嗤笑:“还说不是一肚子坏水,呸。”
  谢风华轻轻吐出一口气,合上宗卷,对老季说:“你先出去一下。”
  老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起身离开。
  谢风华看着庄晓岩,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那只在范文博家找到的夜莺玻璃镇纸,放到她面前。
  镇纸晶莹剔透,夜莺栩栩如生,庄晓岩一见之下眉眼微动,抬头盯着谢风华。
  “这是范文博用的还是唐贞用的?”
  “就范文博那手狗爬字,犯得着用镇纸这么高级的东西吗?”庄晓岩白了她一眼,“我姐学了两年书法,你不知道?”
  谢风华皱眉:“贞儿学书法?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去练书法?”
  “因为范文博胡扯什么练书法能修心养性……”庄晓岩瞥了她一眼,偏头一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谢风华说:“我知道你决不会在我面前承认什么,你讨厌我,很久以前就讨厌,对吧?”
  庄晓岩瞥过视线,讥笑说:“说得好像你喜欢过我似的。”
  “没错,我们互相不喜欢,但要说我讨厌你,绝不至于。你毕竟是贞儿最心疼的妹妹,以前我也想当你是我妹妹来着。晓岩,没能及时发现你跟范文博的婚姻不正常,没能在贞儿走后照顾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向你道歉。”
  她说完这句话后有个奇异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庄晓岩就会抓起这个玻璃镇纸朝自己脸上狠狠扔过来。果不其然,庄晓岩闻言勃然大怒,讥讽嘲笑全然顾不上,只剩下刻骨的嫌恶与愤怒,她伸手一把抓起那个镇纸,真的朝谢风华兜脸砸了过去,谢风华及时地脸一偏,玻璃镇纸直直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这动静惊动了外面的警察,门立即被推开,好几个刑警冲了进来,将庄晓岩抓起,胳膊后扭戴上手铐,庄晓岩一边挣扎一边发了疯似的尖叫:“谢风华,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不恶心吗?虚伪!贱人!你不配听到了吗,你他妈不配!你不配提唐贞的名字,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她死的时候你在哪?死那个为什么不是你,你才该死,你最该死!”
  她很快被押着要出去,谢风华说了一声:“等一下。”
  大家停下,庄晓岩依然一幅恨不得过来咬死她的表情,谢风华走到她跟前,深吸一口气问:“你到底为什么杀范文博?”
  庄晓岩嚣张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说:“你是警察就可以诽谤我啊?我没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遭遇家暴又不幸守寡的弱女子,我能知道什么呀?”
  庄晓岩被押了下去时还一直在笑,老季等她被带走后皱眉骂了一句:“真是不知死活,等证据出来有她哭的时候。华,谢风华,你想什么呢?”
  谢风华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什么,就觉得好像这一幕做梦梦见过似的。”
  “你梦见这疯娘们?”老季笑,“不用跟我说,不用猜都是个噩梦。”
  谢风华也笑,只不过笑得有些虚弱。
  这时谢风华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她爸爸老谢。
  老谢的声音朝气蓬勃,嗓门大得要穿透耳膜:“华啊,你在哪呢,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城北分局这边。”
  “办事呢?”
  “办完了。”
  “吃早饭了吗,哎不对,是吃午饭了吗?”
  谢风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她怕老谢担心,忙说:“正要去呢,放心吧。”
  “等会要没事,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你李叔?他还没出院呢,”老谢压低声音,“放心,爸陪你,绝不让他提不该提的事,也不给他机会跟你抱头痛哭。”
  “我何至于跟谁抱头痛哭。”
  “你不会,他会,老李一向肉麻。”老谢又问,“你来吗?”
  谢风华想起李格非生前跟李叔来往挺多,叔侄俩感情甚笃,以前也经常一起见面,李叔人老实忠厚,跟老谢也玩得来,于情于理确实该去看看,于是她说:“行吧,那我现在过来。”
  “好,我把定位发给你啊。”
  “行。”


第27章 过渡章节,求花求票~
  李叔在李格非还活着的时候,与谢风华算不上熟悉,顶多只是见过几面,听李格非说了些叔叔的趣事而已。
  他们真正熟悉起来,是从李格非失踪后开始。
  原因很简单,在帮忙找李格非这件事上,再没第二个人像他那样尽心尽力,毫无怨言了。李格非父亲早逝,母亲在打击之下日渐糊涂,找人这件事基本就落在谢风华和李叔肩上。为了搜集侄儿在世的哪怕丁点可能,他几乎是不计成本,不惜代价的。有好几次,谢风华查到一些远在外地的又不知真假的消息,李叔知道后便会二话没说,关了自家那间小店,拖着自己那条负过伤的右腿,不远千里坐火车去那些偏远的小地方勘察消息是否真实。
  当然了,所有的消息无一例外全是落空,但落空并不难受,难受的是一次次落空后又要重新开始,不知从何找起的心情。每当这种时候,李叔便会不顾自己风尘仆仆,反过来安慰谢风华没事,咱们不灰心。他指着全国地图笑着说,你看中国就这么大,我去这趟,至少证明了格非没在那,咱们可以排除这个地方。
  明明中国疆域大到不可思议,在这么大的土地上找一个人,大海捞针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无望。但在谢风华最难过的时候,这句看似精神胜利法的话,却曾给过她莫大的安慰。
  后来旅途中差点出了事,谢风华便不敢让他乱找了,李叔虽然慢慢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但一直跟她保持联系。有时候工作不顺心,去他开的钓鱼用品专卖店坐坐,什么也不说,照样能得到莫名的平静。
  因为李叔人品好,老谢跟他也慢慢熟络起来,加上李叔早年做过民警,跟老谢算共同战斗在公安干警一线的老同志,两人说得来,一来二去,变成了经常出门钓鱼的好友。
  只是谁能想得到,居然有天能一鱼竿垂下去,钓上来自己遍寻不着的亲侄子的遗骸?
  李叔一见之下,当场就心脏病发,在此之前他的心脏好得很,从来没出过毛病。
  谢风华叹了口气,在医院门口顺手买了个果篮,拎着进了住院区。她迟迟不来这,其实有些近乡情怯,很怕两个曾那么努力找过李格非的人一碰面,那种悲伤与挫败会成倍地排山倒海倾覆而来。再加上凌队那边专案组对案子的进展并不大,毕竟隔了好几年,尸体都化为白骨,相关证据很难采集。
  她不知道跟李叔碰面说什么,难道说不好意思,据说专案组到目前为止也就拼出了大半个李格非?而我被踢出了专案组,正忙着帮城北分局查别的案子?
  李叔听了只怕要再厥过去。
  临近病房门口,谢风华迟疑了一下,寻思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老谢,确定一下他在哪。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从走廊另一头的电梯走出来,他身穿黑色 T 恤和深蓝色牛仔裤,明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装束,穿他身上,却硬是给人萧杀决断之感。男人跟她一样也是手拎果篮,只不过他的那个看起来包装要高级很多。男人抬头,在看清他的脸那一刻,谢风华就忍不住微微一笑,叫了他一声:“老慕。”
  老慕看到她有些诧异,走过来问:“这么巧,你也来探病?”
  “是啊。来看一位长辈,你呢?”
  老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古怪:“不会是李格非的叔叔吧?”
  谢风华挑眉:“是啊,你认识他?”
  “这可真是巧,”老慕带着她朝一间病房走去,边走边说:“你叫他什么?”
  “李叔。”
  “我叫他姐夫。”
  谢风华吃惊:“你还有个姐姐?”
  “嗯,不过关系有点复杂,同父异母,”老慕说,“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那种,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但说来也怪,我跟她前夫,也就是你说的李叔关系还行,当初我去当兵还是他帮我报的名。”
  谢风华举起果篮拦住他:“等等,你姐不会就是那个抛下李叔跟别的男人跑国外去的老婆吧?”
  老慕无奈地说:“就是她。”
  谢风华半张着嘴,尴尬地笑了笑。但凡认识李叔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件陈年往事,当年李叔还在当民警时曾经人介绍结过婚,娶的老婆人虽然长得不错,性格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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