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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为笼-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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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我托人买了点产妇能吃的营养品,说是补铁,放在一进门的地方了,你记得按时吃。”宋谨和突然想起这茬,轻声嘱咐。
  “不用,我吃着医院开的铁剂呢。再说你看看我这气色,如此红光满面,根本不贫血。”
  宋谨和侧脸望过去,对方的脸颊因为最近吃太好,胖了些。看着确实圆乎乎,泛着桃花般的红晕。
  因为嫌麻烦,王思年出月子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发修了修。干净利索不少的同时,倒也让宋谨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多吃红肉,里面含铁多。”宋老师小课堂又开课了。
  “说起肉,你统战工作做的不错。”王思年调侃道,“没想到老黄这么一位警觉性极高的同志,都被你的几根火腿肠收买了。”
  男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女人轻推了他一把:“怎么,夸你两句你就美成这样?”
  宋谨和摇摇头。
  他还真不是因为这一两句夸赞而开心——他是为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这间舒适的有些过头的屋子里,男人和女人肩并肩的坐着。他们的宝宝就躺在面前的小床里,因为熟睡,鼻间发出小兽似的“舒舒”声。
  真好,宋谨和心里想。
  他不敢奢求更多,现下的时光,已经是老天最好的赏赐。
  窗外雪越下越急,随着呼啸的北风打起转,啪啪拍打窗户。老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一声二踢脚的声响,倒是让人记起大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虽然已经到了二月,但今年阴历长,这会才到年根儿。
  “你今年打算怎么过年?”王思年随口问道。
  去年和前年,宋谨和都是来王思年家过的节。那会儿他们还是未婚夫妻的身份,这层窗户纸没有被捅破,如今情况却不比从前了。
  男人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随即作答:“工作挺多的,那天可能要加班。”
  工作确实不少,但主要原因还是无处可去。
  徐建的父母远在国外,而自己的养父养母,不提也罢。
  他既然用宋谨和的身份死过一次,这辈子是不打算再回那栋京郊别墅了。
  没有什么密友,也没有家人,宋谨和成了真真正正的一缕浮萍。
  说到底大年三十,无非也只是365天里的一天,和其他日子没什么不同。
  那么独自过这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自己过也挺好的。”他可能是怕女人多心,补充道。
  “这样啊。”王思年回答,看不出表情。
  沉默了片刻,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男人问:“是不是累了?”
  女人夜里要起来喂四五次奶,睡不了整觉,白天确实容易犯困。
  “有点儿。”王思年来的实诚。
  宋谨和起身:“我先走了,你和宝宝好好休息。”
  女人点头,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男人走到门口,掩上房门。
  他一步一滑的身影离开小院,渐渐消失在疾行的风雪中。
  王思年躺回到床上,侧过脸,看着女儿肉嘟嘟的脸。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无法忘记的号码。
  “喂?”
  对方几乎是一秒就接了起来。
  “宋谨和。”
  “嗯?”
  王思年咽了口口水,把心里涌起的冲动吐了出来:“今年过年……还是来我家吧。”
  宋谨和立在茫茫雪中,看不清来处,找不到归途。
  他的心在砰砰直跳,血流冲刷鼓膜,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然后他说:“好。”
  ***
  大年三十,张灯结彩,除旧迎新。
  杀最肥的鸡、宰最肥的猪、炖最香的鱼。
  今年五环以里不让放鞭炮,所以各家各户剁起白菜格外用心,铁刀菜板乒乓作响,恨不得把缺了的那点子热闹劲儿全补回来。
  火红的窗花贴在玻璃上,灶台滚着咕嘟咕嘟的热汤,擎等着包好的饺子下锅。
  多么喜庆的年。
  王思年的爸爸突然耍起新花样,大晚上的非要去买德庆居的卤煮。王妈喷了老伴两句,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准备冒雪同去。
  “你们俩在家看孩子能行吗?”王妈换好羽绒服,有些不放心。
  “稳。”王思年比了个ok的手势,
  “快点快点,别墨迹了,一会儿人家就关门了。”王爸着急起来。
  “就你事多,大年三十吃什么卤煮,脑子有泡。”王妈气得锤了他两下。
  挨了锤的王思年爸爸戴上毛线帽,嘿嘿一笑,拉着妻子出了门。
  老一辈的感情大抵如此,嘴硬心软。石头似的壳子里,全是蜜一样的芯子。
  屋里瞬间就剩下电视机的声音。
  春晚倒计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拜年的微信一条接着一条,宋谨和的手机更甚。
  生意场上寒暄不断,面面之交们像开了心灵感应,一股脑的同时群发起恭贺新禧来。
  男人不胜其烦,开了静音。
  “宋总真是业务繁忙。”
  王思年刚调侃完,却听到“嗡——”的一声。
  沙发突然震动,是自己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姐妹团。
  她为了哄孩子睡觉,此时正抱着宝宝在客厅走来走去,因此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接。
  而宋谨和恰如其分的起身,示意自己可以照看女儿。
  就在王思年还思虑的时候,对方的胳膊已经伸了过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孩子在母亲的将信将疑中被倒了手,换到了宋谨和的臂弯里。
  宝宝竟然很给面子。
  她乖得很,换人抱也没哭,只是瞪着圆眼睛,打量着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便宜爹。
  王思年松了口气,趁这个功夫,从沙发上捡起手机。
  “我们可想死你了!”电话一接通,对面火一样的热情就传了过来。
  肖爽刚回国,今年因为被催婚的事情没有回老家,和高琳琳留在北京抱团取暖了。
  王思年这段时间忙昏了头,好久没和朋友联系,于是亲热的在电话上聊了起来。
  而男人没有分神去听她说了些什么,把全部注意力都投向了怀里的小怪物身上。
  “你长得像谁呢?”他忍不住问她。
  刚过了月子的婴儿是不会回答的,鄙视的吐了个口水泡泡。
  她还远没有长开,自带婴儿清一色的小趴鼻梁。从双眼皮上看,像王思年,但从薄嘴唇上看,又像自己。
  不管像谁,对他而言,都是世间最稀罕的珍宝。
  宝宝无意识的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询问哪里有奶可以喝,又似乎是在打哈欠。
  “你是饿了,还是困了?”宋谨和轻声问。
  孩子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小眉头一拧,大有“刁民竟不知朕的心意”的愤怒,准备嚎啕大哭。
  宋谨和吓了一跳,学着王思年的架势,抱着她来回来去踱起步来。
  而王思年放下手机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男人像端|炮|弹|一样端着孩子——当娃的不敢哭,只能哼哼唧唧;当爹的不敢乱动,只能横向平移。
  两个人都摸不清彼此底细,格外小心翼翼,如此一来竟然相安无事。
  王思年噗嗤一声笑了:“宋大人,把炮|弹|还给小女子吧。”
  宋谨和对怀里这软绵绵、奶香味的一团上了瘾,摇头拒绝:“我还想再抱一会儿。”
  好不容易有机会抱抱亲生女儿,他又紧张,又舍不得。
  女人笑着坐到沙发上,磕起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王爸王妈满载而归打断了这出无声哑剧,用突如其来的动静成功把孩子吓哭。大人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轮番哄劝,才把嚎叫的人类幼崽哄睡了。
  孩子一旦睡了,剩下的夜就是成年人们的欢乐时光了。
  一顿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饺子配着德庆居的卤煮,确实不错。
  王思年的爸爸很想让宋谨和小酌几杯,但被女人抬手劝阻了。
  “爸,他现在不能喝酒。”王思年说,“养身体呢。”
  男人正准备拿起酒杯的手停住,因为女人这句关心的话,后半场显得有些走神。
  饭局结束的时候,天公不作美,雪下得更大了。
  路上泥泞不堪,开车着实不方便。连电视新闻上都发出了暴风雪预警,让王思年一下子想起了那次天降正义的西安之行。
  她因为恐怖的回忆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于是默许了宋谨和在自己家赖一个晚上。
  王妈张罗着铺好了床,用的还是结婚时候的那套喜被。两只大红鸳鸯在枕套上脸对脸,展现出劳动人民朴素的审美观。
  卧室门关上,王思年女士回身,对正想要爬上床的男人甩过一个眼刀。
  对方无辜的耸耸肩,抱起了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是想拿被子去地上睡的。”
  男人说的不错,地上铺着宝宝暂时还用不上的爬行垫,确实可以睡。
  王思年理亏,啪的一声关了灯,让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明明到了睡觉的时间,宋谨和在爬行垫上翻了几个身,却觉得异常清醒。
  他鼻间萦绕着消散不去的香气,躁动不安。
  最后男人忍不住出声:“年年,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困意。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你不是还要吃药吗?那个氟哌A醇。”女人淡声说。
  不管她表现得多么不在意,但她对自己在吃的药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宋谨和胸中洋溢起沸腾的暖意。
  而王思年顿了顿,又说:“按时吃药,早点养好身体。生病太遭罪了。”
  宋谨和压抑不住激动,坐了起来,在地板上挪动几下,靠在了王思年的床边。
  “你想干什么?”女人如此问着,却没有太往后退。
  男人没想干什么。
  他只是把头埋进王思年散开的发中,深吸了一口气,让肺里浸满对方的气息。
  女人唔了一声,在黑暗中侧过身来,面向了他。
  男人跪在床边,真心实意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王思年愣住,然后回应:“大过年的,别说这个了。”
  “不,我要在今年说。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留在旧的一年,新的一年就会顺顺利利了。”
  “你呀。”女人叹了口气,“封建迷信害死人。”
  宋谨和却笑了,拉住了王思年的手,在她的指尖,印下了一枚炙热的吻。
  女人好像被这热度烫的瑟缩了一下,而男人坚定的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
  他欠身,含住了女人丰厚的唇。
  吻是湿热的、让人窒息的、不顾一切的。
  他们在撕咬彼此,发泄心中的愤怒、感伤、回忆,以及……爱恋。
  女人勒紧了男人的脖颈,似乎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而男人抚摸女人的后背,纤细的肩胛骨好像蝴蝶,展翅欲飞。
  王思年从急促的喘息中缓过来,断断续续的问:“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你。
  宋谨和点头,搂她入怀:“我记得。”
  ——但你,也希望我在身边。
  这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像是两只受了伤的野兽,在巢穴里依偎取暖,难舍难分,舔舐彼此不能愈合的伤口。
  狂风依旧在敲打着窗沿,窗外积雪未化,冰冻的隔阂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融的。
  我们不可能遗忘过去。
  但我们也许可以带着过去,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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