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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什么名字？”丛笑笑问。
　　“温展。”温斯年并不避讳，直接回答。
　　这倒让丛笑笑有点差异，她以为戒备如他，不会对她说儿子的名字。
　　毕竟，他那么明显得护着他，视若珍宝也不为过了。
　　“很好听的名字，很可爱。”丛笑笑接道。
　　“是吗？”温斯年侧头，目光落在温展身上，眸色充满柔光，似乎连一直紧绷的唇角都弯了弯，“是很可爱，名字是我起的，想让他展翅高翔。”
　　透着点得意，透着点自豪。
　　还有那么点可爱。
　　丛笑笑忽然发现，温展的可爱是不是也随温斯年的？内敛的可爱？
　　通常别人夸你孩子很可爱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顺口接的客套话，虽然丛笑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像温斯年听了这么高兴，甚至是兴奋的也是少有。
　　“他几岁了有？”
　　“下个月刚满三岁。”
　　“还这么小。”
　　丛笑笑低头捋了捋温展盖住额头的齐刘海，露出方展的一角额头。
　　温斯年顿了顿，末了才道：“这么小，就要跟着我……”
　　他话没有说下去，整个人却沉了一大截，与刚才谈起给温展起名字的时候判若两人。
　　看着他眸子中陡然黯淡下去的光，丛笑笑摇摇头却道：“不是的，他会很开心的。”
　　温斯年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疑惑地重复：“开心？”
　　丛笑笑笃定地点头：“对呀。”
　　“跟着我流浪，会开心？”
　　“难道不是吗？因为跟着你呀。”
　　丛笑笑的回答很自然，少女纯真的眼眸中没有夹杂一丝功利性的东西。
　　她没有必要从他身上谋取什么，倒是反过来从一见面还是，就是他在给别人一直招惹麻烦。
　　她同他接触过的世界中所有人都不一样，尽管至今他选择相信的这个女人，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温斯年却突然之间，有点贪恋她那双纯净不含杂质的眼睛。
　　她说温展跟着他会开心，即使是流浪也会开心。
　　这无疑是他半个月以来跌入泥泞低谷来听到的最戳心窝子的话。
　　铁汉子也有心，铮铮男人也有柔情，更何况他并也不是什么铁血军心的钢铁之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突然出现，他现在可能继续过着周而复始重复的刻板生活。
　　没有感情，没有欲望，孤身一人，与整个世界保持距离。
　　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有一个家，还能有一个孩子。
　　这些曾经奢望难求的东西突然有一天美梦成真，让他珍惜得愿意用骨子里所以的傲气去换，哪怕是入赘，哪怕是放弃本来的理想。
　　只要有一个家，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然而直到半个月前，他才知道他是个笑话。
　　温斯年，你傻不傻。
　　傻。
　　再给他一次机会要怎么选择？
　　也许会跟当初——一模一样。


第14章　他是温斯年
　　温展睡得很沉，像只小狗似的蜷缩在丛笑笑身上，即使离开了温斯年，手还是抓着他的指头不放。
　　他很依恋温斯年，温斯年也一样，虽然人不在自己身上，眼睛倒一刻没有离开展展。
　　虽然知道他看的是怀里的小人，可是丛笑笑还是在温斯年眷情款款的眼神下汗毛耸立，感觉浑身都不怎么自在。
　　忽然间想到是第一件事竟然是出门的时候穿的这条裙子太短了，现在坐在这里会不会走光。
　　最关键的是她的重点不是放在走光上，她想得是万一走光了温斯年会不会觉得她不太检点。
　　这就过分了。
　　丛笑笑从没见过有孩子会睡得这么沉，他们折腾得动静不小，温展却一直香沉沉的睡着，没有醒的意思。
　　“他睡眠质量真好。”
　　温斯年闻言怔怔地看着温展摇头：“不是，他睡的时候通常会不踏实。”
　　“哦？”
　　“你看到的只是因为太累了。”温斯年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后又看到了我。”
　　丛笑笑猜他大概是说，颠破流离终于看到安心踏实的人，然后才能安心一枕日红的意思吧。
　　“你们父子俩感情很好。”
　　温斯年攥着温展的小肉手背许久没有说话。
　　丛笑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温斯年淡淡地道：“相依为命，当然感情好。”
　　她心里兀地跳了下。
　　“相依为命，呵呵，不、不至于吧。”丛笑笑干声笑了笑。
　　这词用得也忒沉重了。
　　温斯年做了一个摸口袋的动作，丛笑笑猜测他想找烟。
　　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烟，总之他的手在裤袋处虚停了下，然后重新撑在地板上。
　　丛笑笑倒因为温斯年的动作视线落在他的右腿上。
　　有血渍干涸，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丛笑笑咬了咬唇问：“要紧吗？”
　　“不知道。”
　　这个回答……
　　“是怎么受伤的？”她换了个方式，并没有抱着能得到回答的希望。
　　果然，温斯年长久的沉默。
　　“走吧。”温斯年扶着墙根勉强站起来，伸手要接过温展。
　　丛笑笑摆摆手抱着温展也站起来：“这点小人我还能抱得动。”
　　“还有三层。”
　　“哦？”丛笑笑已经踏前两步跃过了温斯年，转过身看着他，“那我们比赛？”
　　不待温斯年反应过来，她一口气猛地上了一整层。
　　温斯年果然跟不上。
　　“快点加油。”
　　她冲着他比了一个加油，然后消失在弯道拐弯。
　　带着他致命珍贵的儿子。
　　温斯年扶着梯口的扶手，暗暗努力抬脚向上，唇角因为痛感抽搐，眼角却因为某种不能言喻的情绪微微眯起。
　　这时候要跟他比赛爬楼梯？
　　这世上居然有比温斯年还傻的人。
　　呵。
　　唔，痛。
　　温斯年弯下腰，专心攻克最后几层难跃的楼梯。
　　*
　　温斯年怎么都没想到，他憋着最后一口气上完最后一层的时候，却还看见丛笑笑抱着温展站在楼道口游荡。
　　这点路程，他花了多少时间心里清楚，以为她早就进屋了。
　　丛笑笑正伸着头像梯口的地方张望，看到温斯年终于上来了才嘟起唇可怜涔涔地样子：“钥匙没带。”
　　李梅珠没有坐在家里堵门，丛笑笑松了口气。
　　可没等她大气喘匀，才发现钥匙没有带，大风意外关合家门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起来，这会儿站在门口才彻底傻眼了。
　　温斯年听到之后什么都没说，拖着身子靠着墙终于挪了上来，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丛笑笑跟着他自然地进了2301，反主为客，本来是热心帮人的，这下子直接过渡到要蹭邻居的屋子过夜。
　　丛笑笑选择主动地忽略这个话题：“你睡哪？”
　　温斯年关合大门，接过温展就朝卧室走，然后体力到了极致，他晃了两下幸亏被丛笑笑扶助。
　　他并没有拒绝。
　　于是两个人合着一起抱着小温展，把他放在床上。
　　一个简单的单人木床，睡上一个温展就咯吱作响。有简单的被褥，蓝色格子，看起来像是大学宿舍的布置。
　　天，怎么会这样。
　　丛笑笑不能不觉得温斯年简直太奇怪的了，带着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难带还不够奇怪吗？
　　简直太神奇了，太诡异了，太神秘了这个男人。
　　“你怎么办？我这里只有一张床。”温斯年的声音打断了丛笑笑脑中不断上涌的问号。
　　丛笑笑彻底傻眼：“隔壁不是还有一个房间？”
　　温斯年住在她对门，房型跟她家是完全一样，只不过左右对称相反。
　　所以甭想蒙蔽她，就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丛笑笑顿了顿，欲哭无泪地痛诉：“你不是以为我想故意蹭房吧？”
　　温斯年眼角眯了下，唇角微微一抽。
　　“喔，我是真的忘带钥匙。”
　　“嗯，不是。”
　　温斯年深呼吸，又道：“但是隔壁房间是空着的。”
　　丛笑笑咽了咽口水，实在受不了好奇心折磨，越过温斯年跑到隔壁房间推开了门。
　　结果让她震惊，这是什么破房子，能住人吗？
　　温斯年说的隔壁空着是真的空着，别说一张床，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苍天，她又是满脑子小问号了。
　　身后有脚步动静，是温斯年，他跟过来现在正靠在门口，一脸淡然地看着丛笑笑吃惊的样子。
　　丛笑笑真的真的忍不住了：“为什么要住这里呀。”
　　温斯年淡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空壳房间，表情半点没有起伏，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没有钱。”
　　因为没有钱，浑身上下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因为那个女人说他胆敢离开金家的话就要扒得他底。裤都不剩，让他的尊严踩踏在尘埃里。
　　她做到了，连一分钱都不给他。
　　真的把他逼到了最艰难的绝境。
　　温斯年靠着墙根，眼睛里面藏着深沉的情绪。
　　突然很想抽根烟。
　　有杯老酒更好。


第15章　他是温斯年
　　老酒没有，高汤倒还温着。
　　丛笑笑的保温桶开盖还有热气，这个时间点香气诱得人饥肠辘辘。她看了下光秃秃的四周，对于能不能找到器皿盛汤十分没信心。
　　不会要举着保温桶开喝吧，丛笑笑稍微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立刻耸肩摇头。
　　太恐怖了。
　　“找餐具？”温斯年不知何时靠在了门边。
　　“嗯？……嗯”
　　丛笑笑下意识连连点头，她束手束脚地站在原地看着温斯年坡着腿慢慢走过来，在一处简易搭制的柜子里找出碗勺。
　　“你怕我吗？”温斯年把碗勺在水管下冲洗干净放在台子上。
　　“当然没有啊。”
　　丛笑笑开始倒汤，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声音小小的。
　　像个害怕极了的小兔子。
　　温斯年其实声音不大，但是气势太强，丛笑笑每次跟他的眼神对视，心里都能划过一层凉意。
　　温斯年靠在厨台边凝视着这个突然闯入他世界里面的女孩。
　　她一双手又小又白，动作细腻小心，用小勺子一点点地舀汤。那细细的手腕像是连只小勺子都拿不起似的，纤弱没有力气，充满了与他完全不同的柔弱感。
　　她很怕他，每次跟他眼神有短暂对视之后，就要低头慌乱半天，同刚刚带着他穿梭在黑暗小巷子里面时候完全不一样。
　　“喝碗排骨汤暖暖身子吧。”
　　丛笑笑端着两碗热汤，也不等温斯年回答，先一步从厨房里面出来。客厅有一张简易的茶几，看材质就是从旧家具市场淘来的二手家具。
　　两把塑料椅子，最土鳖的那种大红色。
　　丛笑笑正要坐下去，温斯年忽然拉着她的胳膊拦了一下。
　　“等一下。”
　　她站在原地，诧异地看着温斯年拿了一块抹布出来把桌椅全部擦了一遍，然后很随意地示意她可以了。
　　丛笑笑指了指其中一只碗：“你的。”
　　温斯年极轻地点下头。
　　热气腾腾的排骨汤对于饥肠辘辘的人就是天赐的诱惑。
　　温斯年也不是神，一碗热汤下肚让丛笑笑错觉他脸色好了一些。他抿唇喝汤的样子，斯文得像世家修养的公子，半点跟现在的落魄搭不上边。
　　必须谈一点深沉的话题了。
　　丛笑笑想了又想，这事情既然被她摊上了，就没有半途袖手不管的道理。
　　“你打算怎么办呢？我不知道你说的没钱到了那种程度。但是如果是你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支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