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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媚玉堂-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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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孤身在外,终究令人担心。
  梁靖并不知她前世跟永王有过怎样的纠葛,但韶华早逝,想来也是伤心之事。那些记忆涌过去,并不容易承受。
  种种担忧腾起,梁靖回到兴平巷的住处时,脸色沉如浓墨。
  但如今永王盯得太紧,他若贸然离京,必会令对方起疑,打草惊蛇。他斟酌后,便往韩林那边递了封信,只说那位俞瀚的身份他先前已有察觉,会派人查实,但此人既有心相助,且深知徐德明底细,务必好生招待。且东宫这边行事,徐德明未必不会察觉,要韩林务必好生照看保护,不得叫那位俞瀚出差错。
  信的最末,又将玉嬛的安危郑重嘱托了一遍。
  他已调入东宫,虽资历尚浅,因办事稳妥,加之跟太子性情相投,便格外得器重,与太子詹事几乎不相上下。这封信寄出去,韩林必会照办,他又怕出岔子,将先前寻来保护玉嬛的那几人派往灵州照应。
  虽如此安排,到底相隔千里,鞭长莫及。
  梁靖哪会再让此事耽搁下去,当即与太子计议,筹划尽早动手。而后又以祖父身体不适为由,火速回了趟魏州,说服武安侯爷假托病重,暂且把身在灵州的堂兄召回来——前世两虎相斗,梁元辅派了长子去灵州照应,暗中协助,梁靖是知道的。如今既打算拼死一搏,自须将武安侯府从中摘出来。
  如是忙碌一阵,到二月中旬,灵州那边便有了动静。
  ……
  有玉嬛洞悉内情,在旁协助,韩林很快便摸清了徐德明的底细,而后以动制动,迫得徐德明阵脚稍乱,露出不少破绽。
  随后,将这些事尽数捅到了都督李辅跟前。
  李辅虽上了年纪,却仍景明帝帝信重,有极坚毅的忠君报国之心。见韩林将线索证据都摆到面前,哪能不怒?一面派了两位亲信暗中查证,一面便格外盯着徐德明的动静,恰巧那边被韩林逼得露了马脚,当即捉个现行。
  ——结党营私、谋夺军权,这在永王看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在李辅而言,却已是大逆不道的心思。
  随即,这位老将便具本陈奏,将这些事都报到了景明帝那里。
  景明帝坐镇朝堂,哪能不知道两个儿子夺嫡时的诸般的心思?君臣这么些年,他对李辅那根直肠子也算是知根知底,虽恼怒于永王大胆的行径,却也怕里面有猫腻,便派亲信前往暗访。
  这一查,桩桩件件,俱是实打实的事,证据确凿。
  这些奉密令行事的钦差还没走远,徐德明便察觉不对,辗转探到风声后,彻底慌了。
  结党营私、谋夺军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罪名,哪怕他尚未做出太多有损朝廷的事,追究起来,革职问罪是跑不掉的,没准还需吃十几年牢饭,或是发配苦寒之地服役,再无翻身之日。
  原本是想搭着萧相的船挣一身富贵,谁知事没办成,却落得这么个罪名,徐德明心神不宁地想了半日,觉得事已至此,以萧相那行事,未必真的会尽力保他。
  若老实认栽,不止挣不到前途,下半生还得背着罪名穷苦度日。
  他心里惊慌,苦思出路,便在此时,有人给他指了条富贵险中求的路——
  投匪。
  这当然不是没名没姓地投匪,而是明目张胆地去做,要惊动朝堂。
  如今世道虽还算太平,但世家势大,盘剥百姓,却已是各地习以为常的事。老百姓有温顺的,亦有生而悍勇的,似灵州这等地方,因临近边塞民风粗犷,加之气候颇为干冷,不似别处富庶安逸,吃苦的百姓太多,便格外难管束。
  等世家盘剥得愈来愈厉害,官服赋税日重,许多人便愤而投匪,混口饭吃。
  久而久之,流匪们拉帮结派,有了数处匪窝。
  这些土匪们虽说装备不似军中器械精良,却都好勇斗狠,又不像军中纲纪严明,行事便格外猖狂。官府数次剿匪都无功而返,反而纵得土匪声势日盛,大有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架势。
  若徐德明带着部下精锐投匪,将几处匪窝勾结起来闹事,只要能扛过官服剿匪的军队,朝廷必定会有所忌惮。届时,朝廷无力剿匪,又怕百姓跟着闹事动乱,必会行招安之策,将闹事的匪首们召回去做官,重新做个相安无事的局面。
  这样的事,以前也有过许多先例,只要徐德明找朝堂故旧这般提议,事情必定能办成。
  如此一来,徐德明不止无需问罪,还能保住富贵,再谋出路。
  一番话滔滔说来,口若悬河,画了个又大又好吃的饼。
  徐德明武夫出身,本身又不算太聪明周全的人,满心里怕革职问罪,又想不到好的出路,听见这提议,顿觉眼前一亮。
  他身在灵州数年,对当地匪类的情形当然极为清楚。那些匪窝仗着山势之力,一群乌合之众说聚便聚、说散就散,朝廷数次出兵都拿他们没办法,若他带几位得力的亲信过去,又有在灵州经营数年的亲友势力,到时候必定能抗住剿匪的大军。
  只要朝廷杀不死他,他这儿又闹个不停,招安的事便指日可待!
  如此一想,顿觉此计别出心裁,甚是精妙,当即部署一番,带着几位铁了心跟他混的部下欣然投匪。
  ……
  京城里,景明帝瞧见密探报到的消息,盛怒异常还没来得及处置,另一道奏报便飞到了跟前——徐德明谋事败露,带着部下亲信兵马,竟自投到山匪窝里去了!
  这消息传来,举朝皆惊。
  景明气得帝狠狠砸了好几副茶盏,当即命李辅整治兵马,发兵剿匪。
  李辅上了年纪,已然不及从前骁勇,平素里喝着药汤整治军务还算稳妥,真要提刀上战马,却早已不似从前威风。他手下两位副手,徐德明已然投匪,韩林有心把事情闹大,激起景明帝满腔怒气后狠狠坑永王一把,哪会使出全力?
  再往底下,虽也有能打仗的,却因徐德明带走几位、韩林藏了几位,战力便损了五成。
  从二月底到三月中旬,李辅连着三番整兵剿匪,却都无功而返,反倒损兵折将,底下的先锋们伤了大半,连他都觉身体不支,倒在了榻上。
  接连战败的消息传来,土匪气焰愈发嚣张,而朝堂之上却颇为萎靡。
  景明帝对此很是头疼。因灵州北临边塞,南接京城,不敢轻易调两处兵马去跟那一伙土匪较劲,而在灵州境内,兵马虽不少,却没个得力的将领,这般没头苍蝇般打下去,得不偿失。
  朝会上,便有人试探着提议,说土匪闹事虽可恶,毕竟也是百姓子民。既凶悍男对付,不如招安过来,为朝廷所用,将招安来的兵将分散派往南北各处,拧紧的绳化为一盘散沙,便再没了跟朝廷较劲的本事。
  届时不止添了朝堂兵力,也能不费一兵一卒,除掉那祸患。
  这提议说出来,景明帝脸色颇为难看。
  群臣们既不敢附和,也无人反对,一时间鸦雀无声。
  便在此时,太子越众而出,道:“朝堂有朝堂的法度,军中有军中纲纪。徐德明犯了朝堂律令,转而投匪,这是该当斩首的大罪,焉能招安再用?灵州兵粮充足,只因李都督年迈,又有徐德明从中作乱,才致剿匪不力。儿臣举荐一人,可平定此祸乱!”
  他说的斩钉截铁,似对此事极为笃定。
  原本景明帝沉目盯着御案的景明帝骤然抬起头来,“谁?”
  “儿臣身边的梁靖。他曾在军中历练,履立军功,又通晓兵法韬略,颇有计谋。儿臣已与他商议过,他对此很有把握。”
  这话说出来,景明帝便如久旱之后终于盼得春雨,稍稍展颜。
  待朝会散后,便将太子和梁靖召往麟德殿单独议事。
  隔日,梁靖便带了景明帝挑选的五百精锐,奉命赶往灵州。
  

第50章 第50章
  梁靖北上灵州剿匪的事定下来, 永王大为气恼。
  他虽借徐德明的手在灵州搅弄风云,却没法事事亲至, 只派了身边信重的人前往指点,顺道盯着那边动静。先前接到徐德明投匪的消息时, 永王便觉得不对劲,命人递信过去查问, 谁知那边却杳无音信——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这之后, 徐德明的行事便渐渐脱离了永王的掌控。
  按永王的意思, 徐德明这罪名虽不轻, 若老实认罪, 至少能保住性命。回头等他稳住大局, 便能设法开脱, 而如今最要紧的, 便是将此事化小, 别往景明帝的肺管子上戳。谁知徐德明那般不识大体, 非但不老实安分,竟在投匪后连着叫朝廷吃了许多败仗!
  如今景明帝盛怒,太子趁机撺掇拨火, 不管徐德明是胜是败,景明帝必会追究到底。
  届时, 他和萧相恐怕都要受牵累。
  脏水沾到身上, 还叫人看出形迹, 这一仗就算徐德明大获全胜, 对永王也没半点好处。
  永王召了长史到跟前, 商议掂量过后,便命人亲自奔赴灵州,劝降徐德明并许以重金。
  徐德明那边听了,心中便自不悦起来。不过对方毕竟是永王的人,他也不想轻易得罪,便含笑应了,回到住处,却将亲信蔡振叫到了跟前——这蔡振便是先前劝他投匪之人,如今两人同在匪窝,性命荣辱牵系,徐德明对他自是格外信任。
  蔡振听罢,不出所料,冷笑了声。
  “将军觉得,永王这话能信几分?”他瞧着徐德明,丝毫不掩饰神情里的鄙夷,“若永王当真有办法保住将军,朝堂之上,凭借他的本事,难道还拦不住那剿匪的梁靖?将军远在灵州,或许不知道,他身边有位侧妃,出自武安侯府,便是那梁靖的堂姐。且他身后有萧相和两位贵妃相助,若真想救将军,也不过几句话的事。”
  这话正中徐德明心坎,不由叹气道:“但他却没拦住!”
  “依我看,不是没拦住,而是不想拦。”
  “不想拦?”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道理,将军可听说过吗?”蔡振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奕奕,“先前永王器重将军,无非是将军对他在灵州图谋的事有助益。若事情办成,将军自然是功臣。可如今……将军若认了罪,回头不慎招出实情,永王他逃得出去?说是劝降,其实是劝将军去送死。属下敢保证,将军一旦舍了这套战甲,还没出灵州,便能被他灭口!”
  这番话危言耸听,徐德明面色微变。
  细想之下,这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他徐德明什么身份?不过是永王的一枚棋子。有用时冲锋陷阵,若成了累赘,自然须丢弃,免得说出不该说的话,连累了正主。
  可他怎能坐以待毙?
  徐德明两只铁拳紧握,抬眼看着蔡振,“你也觉得不能信?”
  蔡振徐徐摇头,“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将军与他?永王想的是撇清自己,将军如今最要紧的却是保住性命。若老实认了罪,永王许诺的重金还没到手,命却丢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凭着本事站稳脚跟,到时候,情势则又不同了。”
  徐德明深以为然,“有道理。与其指望他信守承诺,倒不如靠自己。”
  蔡振便笑了笑,“其实将军也无须忧虑。那梁靖的底细我打听过,虽说立过军功,却也只二十岁而已,若不是有武安侯府做依靠,未必能有那点虚名。将军既决意绝境求生,不如听我一句劝,趁他没来,占下灵州城!到时候以逸待劳,他能调的兵马有限,耗不过将军。”
  “而朝廷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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