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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谋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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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马车,她娇羞的坐在他的腿上,主动搂着他,帕子递到眼前。
  “帕子,送给相爷。”
  这是林愉一针一线绣的,戳了手指,淋了雨,也许手疼之时流过泪…
  林愉做的不多,都是本分。
  只是这本分恰如其分落他眼中,驱之不散。
  傅承昀靠在椅后,伸手盖住双眸,嘴角似笑似嘲,“…林愉!”
  林愉二字自他口中溢出,拖着尾音缱绻多情,带着隐忍的思念,好似很快就要泛滥成灾。
  “也该回来了吧!”
  他松手,露出困倦泛红的双眼,里面幽深如谭,带着风过密林的诡啸,更深处藏着愧疚的不安。
  飞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傅承昀。犹记得上次见到这样的相爷,是在五年前扶棺而归,上京高高的城墙之上。
  他受尽唾弃,仍不可一世。
  本来飞白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相爷他的对头来了,如今看着,还是说吧…
  也许,是好事。
  “相爷。”飞白远远的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
  傅承昀伸手拿过桌上宣旨,意味不明的盯着。
  “讲。”
  “有人来访,人在院中,相爷…可要移步。”
  傅承昀眼眸未动,“撕拉”一声碎了宣纸,轻薄的画作落在地上。他却没有看一眼,狭长的眼尾扫过院中,看见那个身影突然笑了。
  “是该移步。”
  他站起来,虽未低头,却准确的跨过宣纸,负手朝外走去。
  院中,那个一身劲服的男子坐于轮椅,直视抱臂嘲讽他的傅承昀,不动声色的推着轮子走近。
  傅承昀将他上下扫过,啧舌遗憾道:“萧策,你竟还没死吗?”
  萧策拍拍手上灰尘,未语。
  边上的飞白下意识躲到树后,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开口的好,两个都惹不起。
  “你还活着,我怎能死。”萧策拿着鎏金请贴,背脊挺直。
  “你萧家败落了,如今一个帖子也要将军亲自送吗?”傅承昀余光看着那请帖。
  “这是明日萧家接风宴请帖,顺手拿的,想施舍几个闲人去热闹热闹。”
  他面不改色问道:“傅相爷日理万机,定不是闲人。”
  傅承昀但笑不语。
  飞白插嘴道:“萧将军,其实…明日休沐,相爷不忙,能去能去…”夫人可在萧家呆着呢!岂能没空。
  傅承昀瞪他一眼倒没有反驳,飞白点足逃脱。
  院子里面只有两个人,萧策木着脸,“这个给你,不是不行。”
  傅承昀捏着袖子,他好像明白林愉为什么经常手里捏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忍着不开口,也只有这样才能忍着不发火。
  轮椅滚在地上的声音沉闷,稳稳的停在傅承昀眼前,萧策抬头,“傅二,叫声姐夫,我给你啊!”
  风吹动傅承昀垂落的细发,他眯眼看着这张十年如一日讨厌的脸,嗤笑道:“萧二,你做的什么白日梦?”
  四目僵持而望,不知几时,萧策收了请帖,默默转身。
  “那便祝傅相爷——
  “夜夜孤枕,直至天明。日暮黄昏,独赏霞光。至于林愉,萧家能养。”
  “萧二,你现在为了讨好媳妇儿,是和我耀武扬威来的吗?”
  傅承昀骂着,奈何没人理他。
  …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林愉置身在一片冰寒,目之所及荒凉萧瑟。
  山很高,路很远,朔朔被风刮在脸上。她只能看着那架马车卷着黄沙疾驰而去,任由她狂奔凄喊,没有一丝回应。
  林愉攥着裙角,无法忘记泪眼婆娑时看见长路徘徊的他,那于微凉中挑起的车帘,他那双幽深幽深的眼眸。
  傅承昀回头了,他真的回头了。
  于是她心喜,大叫:“傅承昀——”
  马蹄声渐远,被黑暗吞噬,没有因她的声音停留。
  “傅承昀——”
  林愉嘶声力竭,“傅承昀——”
  哪怕他只是犹豫着朝她迈出了一步,林愉便生诸多勇气,朝他奔跑。
  “傅承昀,傅承昀…”一声一声的叫。
  唯有风声过耳,凄寒裹体,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没有追上傅承昀。绝望之中心生悲戚,双腿软绵跌倒在地,最后随着无边的落寞。
  慢慢的,林愉陷入黑暗,疼痛在沉睡中袭上眉梢,化成久不挥散的郁气。
  她梦魇中浮沉,酸胀中悔恨…
  为何她没有早发现这个回眸?又为何她没有跑的更快、叫的更重?
  可惜,没有如果。
  她叫了,他走了。
  恍恍惚惚,好似有人握了她的手,就像儿时每次伤心难过时,被阿姐抱在怀中。
  阿姐哄她,“小青丝,绕青丝,给阿愉绕个姻缘丝。”
  姻缘已成,青丝愁成思。若阿姐知道,定然是指着她的脑袋骂了吧!
  “好阿愉,觉睡足了,该醒啦!”有人在耳边唤,宠溺又温柔。
  林愉忍不住随着那思念的声音睁眼,入目便是那张常年带着病态的面容,柔弱的眉眼藏着温和的疼爱,手紧紧的握着她。
  林愉恍若梦中,酸胀的喉咙溢出许久未叫的两字。
  “阿姐?”满满的不可置信。
  林惜见她醒,笑着给她掖掖被角,“醒了,醒了便好,阿姐回来啦!”
  说着林惜轻咳两声,眼底青黑的守在她身侧,温柔的拍着她。
  林愉知道她身子早些年熬坏了,心疼她照顾自己半晌,坚持让她躺下。姐妹两个便如儿时那样并肩躺着,林愉偎过来,林惜自然的抚着她的背。
  “阿姐…”林愉搂着她的手臂,小声道:“我成亲了。”
  “我知道。”
  “你不罚我吗?”她仰头,看着林惜。
  林惜的笑声如水凌,缓缓流过,嗔怪的点点她的额头,“你觉得成亲错了吗?”
  “没错。”
  她从来没有觉得嫁给傅承昀是一个错误,别人的避之不及,是她的冷暖自知。
  “既然没错,便不当罚。”
  林惜垂眸和她对视,烛光下带着一如既往的支持,“阿姐虽不知你何时对他起的心思,但阿姐相信你若不愿,当有我当年玉石俱焚的勇气。”
  “你是我的妹妹。”哪怕无生母教授,也该有和她一样的勇气。
  林愉眸光闪烁,赖着她的温香,不到三十背井离乡,身体的孱弱早早让她华发早生。林愉看着,忍着心酸和她分享道:“我遇上他,方知一眼一生,都是真的。”
  “我喜欢他,喜欢了好些年…”
  林惜望着怀里的姑娘,她的眼睛从来藏不住心事,就好像提起傅承昀就亮如星昼。
  为一人心喜,却被一人丢在街头,这样的委屈随便换个人都要没完没了,奈何是林愉。她打小就是死心眼,偏执的很。
  林惜深吸一口气让理智回笼,她希望林愉幸福,若傅承昀是她的幸福,她愿意接受。
  她心疼的抚着林愉初醒的眉眼,手下的人好似比姑苏分离的时候又瘦了许多,“阿愉,我相信你的缘分。但你也要记住,母亲拼命生你,阿姐疼你入骨,也许别人对你不公,但你是我们的无价之宝,万不能自轻自贱。”
  “你心甘情愿没有错,若为这心甘情愿…脸上少笑,眼中无光,那便是对不住你自己。”
  林愉喉咙酸胀,点头应是。
  她一直知道,自己父母缘浅,却有世上最好的阿姐。
  “阿姐望你余生欢愉,赠你愉字。”林惜搂着她,每一次虚弱的呼吸都那样费力,“如今,我回来了,再给你前进的勇气,和转身的余地。你不是什么都没有…”无父无母都没有关系。
  “且有阿姐给你撑着。”林惜说。
  听着这样的话,再想起一个人被丢在街上的孤独无助,近日尽力讨好的小心翼翼,林愉再也忍不住,埋进林惜的怀里,哽咽出声。
  林惜安慰着她,却没有让她别哭,“哭吧!在阿姐这里,随便哭。哭过了就站起来,笑着迎上去。”
  “阿姐,我知道。他敢丢下你,我就叫他知道,不是谁他都能随意丢下。”
  “对,我们阿愉这般好!”
  林愉抽搐着,“阿姐,我拼尽全力追他…”
  “我追了好久。”追不上,一个人跌倒的滋味,真的很冷。
  林惜便忍着轻咳,告诉她,“追不上就停下,等他追你。”
  “好。”
  林愉坚定的回答,她不能一味退让。


第二十三章 我不敢?   “你知道怎么哄……
  傅承昀那样的人; 冰寒如刃,清冷似冰。哪怕曾予一瞬的缱绻,又能真正为她折腰吗?
  林愉从来不惧怕朝他奔赴; 作为女子又隐隐期待着他可以同样朝她奔赴。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 如春风难扯难散。
  林愉不敢再想; 躺在林惜温暖的怀抱中静静睡去; 只觉得那砰砰跳动的心; 有些快了。
  翌日; 林愉没等人来就换上了姑苏定制的碧霞暗纹褶仙裙; 涂唇扑粉; 簪花描钿,灼灼面容粉嫩含春,曼妙身姿袅袅如烟。
  她站在铜镜前弯腰细看; 勾勒的眉眼未语三分笑,举手投足尽显风姿。若要萧家伺候的丫鬟说; 林愉比之当初大婚的林惜,更多妩媚。
  这样风姿; 若非进了傅相后院,怕是难护。
  “嬷嬷; 棠棠自己拿荷包。”
  不待多想; 外头孩童稚嫩的嗓音打断了众人思路。
  转眼间,奶嬷嬷牵着四岁的萧棠进来。
  小姑娘生的和林愉有几分相似,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含笑而立的林愉; 手里紧紧抓着她的小荷包。
  “这就是棠棠吧!”林愉弯着腰,和她打招呼。
  “姑娘不是一直念叨找姨母吗?如今姨母就在,怎的不上去说话啦!”奶嬷嬷蹲下,声音刻意放的很轻; 好似怕吓到了萧棠。
  尽管如此,萧棠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在奶嬷嬷的后面,引的林愉心疼。
  萧棠今年四岁,当年林愉江南访亲就是为了萧棠降生,后来机缘巧合遇上傅承昀,她一直把萧棠当作自己的福星,宠之不及。
  离开的时候这是一个不怕生,见人就笑的姑娘。奈何林惜多病,萧策残疾古怪,没有林愉带着,萧棠常年待在四方小院,硬生生成了这般胆小的可怜孩子。
  林惜有心教导,每每体力不支,萧策其人浑身阴霾只能让萧棠害怕,久而久之拖到了四岁。
  这样想着,林愉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她头上的双丫髻,指着她抓着的荷包道:“棠棠不认识姨母啦?你看,你怀里的荷包还是我绣的,是不是?”
  萧棠闻言看了看自己的荷包,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要张口却犹豫着没有张口,只朝林愉可爱的笑笑,伸开双手要林愉抱。
  奶嬷嬷诧异道:“姑娘鲜少要人抱,可见血脉亲缘还是和您亲。”
  林愉心情甚好的抱起萧棠,让人在后院人少的地方摆了果盘,开着连接街市的后门和萧棠坐在那里,“棠棠真乖。”
  萧棠望着她也不说话。
  奶嬷嬷害怕外头有什么冲撞了两人,委婉规劝,“这门大开,不太好吧!”
  林愉摆手,“无妨的,总要多接触接触人,棠棠才能不害怕。这里是众位官员府邸聚居,没人不长眼来冒犯。”
  如是,奶嬷嬷看着萧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也就不劝了。
  许是林愉对她过分疼爱,加上以往林惜耳濡目染,慢慢的萧棠也会依赖的往林愉怀里钻,间或仰头会心一笑。
  三月春风,温和细润,吹在两个同样好看的面庞上。林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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