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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谋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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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傅承昀笑说着,飞白顿觉屋子里面冷了几分。
  “一,从何知?二,谁人劝?”傅承昀的目光从周嬷嬷,到顾氏,最后看向被风吹散的烛光,始终不辨喜怒。
  周嬷嬷忙道:“右相苏夫人那知,二夫人劝。”
  “很好,好的很。”他扣着把手,一下一下的敲。又不经想起林愉,想起她那双不谙世事的眼,就和这经风颤弱的烛光,需他护着。
  在交好时,那小小的人儿,如塘里荷花不堪雨露。
  她会哭,会叫,会去接纳,明明委屈还要试着回应他的癫。那样美好的林愉,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人惦记,因为她是他的妻,眼中只能有他。
  他也不许人惦记,但别人帮她惦记了。不知当时,她是作何感想的?可有心动?
  帝妃之尊,多么诱人。她那般单纯,要是被人哄骗了,他当如何?谁又能还他一个夫人?还他一个林愉?
  这样想着,他第一次妒火横生,看向小顾氏的眼神阴冷,那种和经年相似的阴冷让小顾氏一骇,往后紧紧的贴着墙壁。
  傅承昀翘着腿,金线绣起的靴子从红衣之下露出,转而双脚踩在地上。他站着,顾氏目之所及皆是他冷冽的身影,就见他嗤笑着扬起头,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护在心尖的人,你敢欺她。”他眼带杀意,“真当我,吃素的?”
  傅承昀拎起茶壶,注清水入杯,哗哗的水声在寂静之中那么突兀,顾氏听着,难免烦躁。她注意到傅承昀眼中杀意,心里一凛,“你敢杀我,我是你祖母。”
  “呵,也对。你是我祖母,我怎么会让你死呢!”傅承昀阴笑着,把水递给顾氏,顾氏不接。
  傅承昀望着,“嫌脏吗?那又能如何呢?哪怕这是毒药,你也得接。”
  “手别抖。”他轻呵道:“接——”
  顾氏一惊,接了。
  “孙儿望祖母百岁无忧,生不如死呢!”
  他说完,笑意顿收,一脚踢开地上碍人的脚凳,踩着地上的鲜血,走到角落的一个针线筐,取出里面一把剪刀,在烛光上炙烤、赏析。
  “谁教你不长记性,好好的命非不要呢!你恨我,刀子往我身上插,无所谓。”反正他这样的人活不活着都无所谓,可…
  “你动她做什么?”
  “我的人,你既然动了、想了,那就要承担后果。”冷意从傅承昀眼中流出。
  顾氏贴着墙,戒备的看着他手里的剪刀,“你欲何为?”
  傅承昀没理。
  他逆着光,红衣被风吹的鼓起,孑然孤傲的站在门口,侧脸阴翳中惊艳,举世无双。那双看尽百态的眸子不紧不慢的望着,看着黑暗的蔓延,一切不友好都在夜里涌动。
  半截神树隐隐若现,似乎被人抱着寻求安慰,仔细看时,又似什么都没有。
  他盯着那树,眼神久久未动,隐隐有笑意沁出。
  其实,他不适应孝安堂的光,他喜欢黑暗。哪怕是子夜也目能视物,这是常年摸索中练就的,没人知道他曾在黑夜背着尸体,从最初的滚烫,到最后枯骨。
  “杀害祖母,你不怕神明厉鬼吗?”
  傅承昀不屑。
  “我不惧黑,亦不惧鬼,他日入了地狱,孙儿也当是厉害的索命鬼,索尽负我之人。”他活着,就是为了把每一个厌恶的人送下地狱,享受他们眼中无助的挣扎,最后憋死在发臭的泥潭。
  飞白明显看到他的不耐,主动上前询问,“相爷,如何处置?”
  傅承昀回头,看了一眼被顾氏紧紧攥在手心的茶杯,可惜感叹道:“叫你喝你不喝,往后…怕是难了。”
  他把剪刀甩给飞白,轻轻松松道:“她舌头既污了夫人耳朵,剪了吧!”
  顾氏一惊,“你敢。”
  可惜没人应她,傅承昀一句话,自有暗卫上去按住顾氏手脚,顾氏瞠目欲裂,撕咬着破口大骂,“傅承昀,你个贱胚子,不忠不孝的王八蛋,我是你祖母,你不仁不义,是要遭报应入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你以为林愉有多么喜欢你,不就是一张脸吗?等她看见你满手鲜血的恶心样子,你以为她会陪你白头吗?”即便这个时候,顾氏骨子里面的骄傲不允许她求饶,她大骂着,好似根本不恐惧。
  周嬷嬷劝她,也被她一脚踢开,她只记得那些人的恶,不记得那些人的好。周嬷嬷自少年相伴,无一日懈怠,傅承昀也曾刀斩神木,留她性命。
  顾氏不顾一切谩骂,周嬷嬷疲累的瘫倒,不再开口,傅承昀也望着只有一株的神木,但笑不语。
  “你是没有心的,她暖不热你。等她明白了自然就会怕、会走、会厌恶,傅承昀…我等着你孤独终老,等着你炼狱折磨。”
  “啊——”
  凄厉的惨叫久久未断。
  傅承昀眼睁睁看着徒然挣扎的顾氏,飞白本就心疼林愉,手起刀落的剪去她满嘴污秽,很快那张苍老的面容上被抹上鲜血,顾氏久病的身躯蜷缩着在炕上打滚,痛苦呜咽。
  傅承昀歪头看着,眼神欣赏着炕上艳红画作,“祖母以为,你去的了天堂吗?”
  顾氏闷哼着,口中的血仍在溢出,用最后一点理智死死的盯着傅承昀,诅咒他。
  “你把毒药送入儿子口中,又把孙女送上老皇之塌,你以为,你去的了天堂吗?”
  里面血腥一片,顾氏惨叫不止,声音在夜色之下如同鬼魅,傅承昀看着满意的很,他欣赏的看着这一切,刻意挡着门口方向。
  傅承昀看的开心极了,正要进去刺激一下顾氏,手指忽然被一方柔软圈住。
  不用回头,花蕊般的香气穿破铁锈,丝丝缕缕的走进鼻腔。傅承昀眼中戾色尽褪,笑意如春风化雪,反覆上她冰凉的手。
  他无比温柔道:“舍得出来了?”
  说着脚步暗藏玄机,敏捷旋身,遮挡住满屋污秽,看向身后眼眶微润,倔强望着他的人,好笑道:“乖,这不是你该看的,把眼睛闭上。”
  女子双眸微闪,转而伸手环住他腰,一声不吭的钻进他怀里,傅承昀对此哑然失笑。
  “怕了?”
  他又哪里不知,她在那树后,藏了许久。


第三十六章 孩子   她的夫君当爹了,孩……
  他知林愉在; 也一直等她来。让他意外的是,林愉躲着,直到这一刻出来。
  这脾性; 倒…也不错。
  林愉是个记仇的人; 她的心软从来只给愿意的人。顾氏欲贱她; 她又凭什么以德报怨。傅承昀为她冲冠一怒; 林愉痛快。但同时; 她也清楚的知道; 只能到此为止了。
  傅承昀的身后; 不能因她再多骂名。
  “你在; 不怕。”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顾氏的哀呼近在耳畔,林愉忍着; 一双明眸装作稀松平常的望着他,没有惧怕。
  “相爷!”
  她握着他的手; 甚至不敢去深究这手上是否沾染鲜血,傅承昀为她沾血; 她不能怕。
  “回家了。”她扯着他。
  夜风吹乱了她的秀发,乌泱泱的墨色随着寒意沾在泛白的脸颊; 衬的她那双眼睛湿漉漉的。
  他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嫌弃的伸手给她把碎发夹在耳后,揩掉林愉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出来不看戏; 你出来做什么?看星星吗?”
  林愉抿唇,“今夜没星星的。”
  她面上始终莞尔,眼神却一动不动,生怕什么入眼。傅承昀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 稍微用力,又把人带进怀中。
  “行了行了,没人看你,要哭就哭!”他拍着她,“装的一点也不像。”
  “我…”林愉藏在他温暖的怀抱,寒风被他刻意垂下的长袖挡的严丝合缝,他有意无意的轻抚就在肩头。
  林愉揪着他的衣襟,小声嘟囔说:“我才不哭,也不怕。”
  傅承昀轻笑,正要嘲讽两句,又感觉林愉蹭了蹭他胸膛,他就把话咽了回去。
  “我就是…”林愉断断续续道:“就是醒来不见你,睡不着。”
  其实她的泪已经出来了,心口突然钻进去的滚烫那样熟悉,傅承昀如何不知,只是不愿揭穿。林愉今日受惊,对他格外依赖。
  他“恩”了一声,旁若无人的哄着林愉,温柔的模样跌碎一众暗卫眼眶。
  顾氏看着,她恨透了傅承昀。失去舌头更让她疯癫凄喊,扑腾着要来抓人。暗卫制服这个一府封君,顾氏狼狈的被按着手脚,殷红从深不见底的口中不断流出,如红梅入雪,刺目腥红。
  林愉看不见她,但耳朵听的见,鼻子也闻的见,傅承昀的怀抱止不住那些乱象,甚至一寸一寸寒冷。
  林愉不可怜她,只是…不敢直视。
  她终是如小顾氏所说,亲眼看着傅承昀手染鲜血。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林愉睫羽煽动,水珠滑落,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阿愉困了,很困很困那种…”
  她仰着头,讨好的摇着他的身子,“相爷,回去嘛!”
  傅承昀垂眸,见她着实可怜,带着她走出让人窒息的屋子,站在台阶上,风吹在两人脸上,他看着她。
  林愉喘息多下,方觉复苏。
  傅承昀亲自解下外衫,披给她,他自己穿着薄薄的单衣,林愉拧眉,按住他的动作,“冷的,相爷穿。”
  她打着哆嗦,一天又哭又吓,声音有气无力,傅承昀捏了捏她的脸,“松开爪子,否则把你丢进去。”
  他指着身后的屋子,瞥她一眼。林愉缩了下脖子,抗拒的摇摇头,“相爷,别丢我。”
  她听话的把手松开,傅承昀点点头,满意的给她穿好衣裳。
  林愉个子娇小,因为是临时醒了跑来,满头墨发尽散,穿着他的长衫就和小孩穿了大人的衣裳。神色懵懂,模样娇俏,又好看又好笑。
  傅承昀穿好点点头,在她前面半蹲。
  “上来。”
  林愉不敢置喙,乖巧的搂过他的脖子,呼吸微弱和瓷娃娃般俯在他后背。飞白深觉林愉今夜不同,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见状,从孝安堂夺了一盏灯笼,小跑过来。
  “相爷,路上黑照明用。”他和傅承昀说着,灯笼却递给林愉。
  傅承昀其实看得清路,但他背着林愉,忍不住多份小心,朝林愉说:“接灯,照着回家的路。”
  照着回家的路,林愉心里一暖,顺手接过了灯笼。她记得就在今日,她和顾氏说,傅承昀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照亮她的,从来不是一盏灯笼,而是带她的人。
  他在,她亦在。
  林愉想笑,可哭的多了,她一时笑不出来,鼻口酸涩又怕人听出什么,索性一言不发,举着灯笼照在前头。
  傅承昀背着她慢慢的走,他衣衫的暖和后背的宽,如同在一个坚不可摧的壁垒,把林愉紧紧的护在其中。
  他们都没有说话,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却又比任何一次鱼水共欢时更加融洽。因为他们知道,这一路除了彼此,他们什么都没有。
  许久之后,在不断吹来的寒风中,他听见林愉趴在后面,和他说了一句。
  “夫君,谢谢你。”
  谢你风雨中来,照亮回家的路。
  傅承昀一愣,他也不知为什么,期待已久的“夫君”,听到的时候,忽然就没了那种愉悦,甚至心酸。林愉这一声夫君,藏匿了太多。
  是他没能护好她,让她独自熬过一切,然后无虞叫他一声“夫君”。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无论他对顾氏惩罚再多,有些伤害终究留在了林愉的心中。
  这样的林愉,心疼之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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