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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应该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就算没有大伯父的事儿，我估计他以后也不会在叶家多待！”
　　“这孩子……唉……唉……”
　　别人的话叶正明可能还不信，可女儿的话，他却很是信任，闻言放下心里刚刚升起的念头，连声叹息，不再说啥……
　　傍晚时分，老宅这边，正屋里虽然亮着烛火，可却没有半点饭香味传来，显然今天发生的事儿，让马氏根本没心思做饭。
　　至于赵氏，看在孙子马上就要成别家人的面子上，倒是也没骂她。
　　虽说也没吃饭的心思，可考虑到丈夫的身体，她还是进了灶房，炖了三个鸡蛋羹，和叶方分着吃了。
　　大房屋里，于氏出屋了一圈，问着从灶房传来的鸡蛋香味，摸摸自己饿的直叫唤的肚子。
　　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敢触赵氏的眉头，转身又默默的回了屋子，幸好他们屋里还有几块糕点，勉强还能垫垫肚子。
　　“咋样，瞧见大郎了吗？”她刚一进屋，炕上的叶正德就一脸期盼的问道。
　　于氏摇摇头：“没有，现在天色晚了，我估摸着大郎今个儿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明早咱们再看看。”
　　说完这句，她瞥了眼坐在炕上，神情呆滞守着女儿的马氏。
　　走到他身侧，低声冲他问道：“娘那边你去问过没？那六亩地，可卖出去了？”
　　提起这事儿，叶正德脸上浮现出一抹烦躁，他挥挥手：“没呢，那可是一百两银子！”
　　“加上今年天不好，村里人都在忧心地里的粮食，听了这事儿，直接就给拒绝了。”
　　于氏眼中露出一丝关切：“那咋整？地不会卖不出吧？”
　　叶正德一咬牙说道：“明个儿一早，我去邻村问问，那里有几户有钱人家，说不定能买下来。”
　　事关自己的性命，就算身上的伤还没好，他也顾不得了。
　　于氏点点头，压下心头的忧虑，没再说啥。
　　希望……希望那六亩地能卖出一百两银子吧。
　　这在往年里，倒是很轻松，叶家田地侍候的精心，都是上上等的田，一亩卖上个十七八两是很容易的事儿。
　　可今年不一样，从去年冬天到现在，都没落下过一滴雨，地里的粮食眼看着就要减产。
　　在这节骨眼上，就算是家里有闲钱的人家，也舍不得花这么多银子买地。
　　万一真有灾，他们完全可以再等等，等旱灾彻底爆发，然后以更便宜的价钱，买下看中的田地，岂不是更好？
　　这一晚，老宅里除了李氏一家，不管是正屋还是大房里的人，睡的都不咋踏实。
　　一夜过去，天还没亮，正屋和大房屋里就有了动静，没咋睡踏实的叶正德匆匆穿上衣裳。
　　吃了几口糕点垫了垫肚子，和正屋里的赵氏两人说了一声，就走出了家门。
　　巳时中旬，离家一晚的叶文昊回到了老宅。
　　他趁着赵氏待在屋里，没瞧见自己，飞快进了屋子，拉着母亲的手来到了灶房。
　　小屋里的于氏听到动静，正想跟上来，炕上的五郎却突然大声哭喊起来。
　　她犹豫了下，担心儿子的哭声吵到赵氏，惹来谩骂，只能不甘心的回了屋，哄起了儿子。
　　灶房门口，叶文昊小心的冲屋外瞅了几眼，确定没人跟着自己，连忙把门给关上。
　　一脸关切的冲马氏说道：“娘，你昨晚上还好吧？祖母有没有为难你？”
　　“呜呜呜……大郎，你就是娘的心肝啊，你都要离开娘了，娘哪里还能好？”
　　马氏听到问题的刹那，忍不住就哭开了，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了三弟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是不是就是三弟妹口中的报应？
　　因为自己曾经做下的没良心的事儿，她遭了报应，报应在了她身上，她儿子身上？
　　如果不是报应，她捧在手掌心养大的儿子又怎会离开自己？女儿的婚事又怎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憋闷的喘不过气来，猛的拍了自己胸口几下，眼泪流的更凶了几分。
　　叶文昊看着这般模样的母亲，心里也很难受，可和母亲相比，他更想离开这个家！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他想要摆脱祖母和父亲，他想要摆脱这个家！
　　想到这里，他握住母亲的胳膊，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塞到她手里。
　　嘴上低声说道：“娘，我昨日去镇上和薛家娘子提了父亲的事儿，恳请他们多给咱家些银子。”
　　“她同意了，她一共给了我二百五十两，这一百两银票娘您拿着，日后要是不想在叶家待了，也可以离开这里。”
　　“娘，你一定要把银子藏好，谁您也别告诉，包括妹妹！”
　　马氏看着手心里的六张银票，脸上呆了下，却不准备全拿了，飞快抽出几张塞回儿子手里：“大郎，娘不用这么多。”
　　“这五十两你拿着，万一那薛家对你不好，你手里有点儿银子，心里也能踏实些。”
　　“不用，娘，那薛家娘子待我极好，我在薛家待着，不会缺银子的，娘您拿好了！”
　　叶文昊没接银票，重又塞回马氏手里。
　　说完这些，他担心门关太久，会被祖母发现，顾不得再和母亲说啥，飞快走回门边，打开门。
　　目光扫过门外，确定他们刚刚的话，没人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他这口气刚松完，就见赵氏走出了屋门，瞧见他，小眼唰的放出光来：“大郎，那薛家娘子咋说的？银子拿来了吗？”


第579章　你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
　　叶文昊往她身边走了几步，老实回答道：“拿来了，我好言和薛家娘子说了咱家的事儿，她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这是一百五十两银票！”
　　说话间，他把拿在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
　　赵氏高兴了一瞬，看到手心里的银票，心又提了起来：“银票？这东西能换银子？你可别被那薛家给蒙了！”
　　叶文昊没看她，低头回道：“因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好拿，薛家娘子担心我路上的安危。”
　　“这才特意把银子换成了银票，祖母您放心，咱们农家人是不认得这个，可是县城的那些差吏一定会认得！”
　　赵氏听了这话，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也没夸奖孙子，拿着银票转身就进了屋子，和丈夫说这个好消息去了。
　　巳时末，早早就出门的叶正德，脸色不太好的回了叶家。
　　正屋里的赵氏和叶方，还有于氏等人瞧见他这神色，心立刻就是咯噔一下。
　　赵氏更是直接问道：“老大，你咋这样子？那六亩地卖出去了没？”
　　叶正德想到了不久前遭遇的事儿，眼底阴沉了一瞬，回道：“卖了，只是……就卖了八十两银子。”
　　“你说啥？那可是六亩上田，一亩少说也值十八两银子！你咋才卖了这么点？”
　　他话音刚落，炕上的赵氏就忍不住咋呼起来。
　　这么一算，他们家直接就亏了二十八两银子啊！她捂住胸口，觉得自己痛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连带着孙子多拿回来五十两银子的喜悦，都淡了不少。
　　叶正德抿抿唇，本来就不咋痛快的心，让她这么一说，更难受了几分：“今年的天不好，我好话都说尽了，人家也不松口。”
　　“就给这些银子，多一两都不给，我问遍了两个村子，就只有那户人家肯买，我也只能卖了。”
　　不然能怎么着？儿子就算能拿回来一百两银子，也还差一百两呢，把田地便宜卖了，好歹能有八十两银子。
　　他回来再求求娘，凑够这一百两，实在不行，那二十两银子就只能自己掏了，总好过被押入大牢，没命强吧？
　　赵氏虽然知道儿子话说的没错，可心里依旧不舒坦，嘴上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一群黑了心肝的玩意儿，就知道欺负咱们这些老实人……”
　　另一边的叶方休息了一夜，起色不仅没好，看上去反而更差了几分，闻言沉沉的叹息一声：“咱们卖的急，不怪人家压价。”
　　“幸好大郎这次多带了几十两银子回来，这二百两总算是凑齐了。”
　　叶正德双眼一亮，唰的就看向了儿子：“大郎，你带回来多少银子？”
　　这岂不是说，他自己的那些银子保住了？
　　叶文昊张嘴正想回答，就被炕上的赵氏打断，没好气的瞪着儿子：“你知道这有啥用？咋着，你还想多拿不成？”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是一百二十两银票！你拿着应付衙门里的人！行了，行了，都给我出去吧，哎呦，我的这个心啊……”
　　捂着胸口又叫唤起来，也不知是在心疼失去的田地，还是在心疼卖田少得的二十多两银子。
　　总之，心里不痛快就是了。
　　叶文昊出去之前，回望了炕上的两人一眼，他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就算他为了父亲“卖”了自己，他们在乎的也只有父亲，自己拿回来了这么多银子。
　　一句夸奖都没有就算了，就连问都没问自己一句，什么时候离开叶家。
　　父亲也是这样，他在乎的就只有自己的性命，这个家，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母亲！
　　邢氏一家拎着提盒过来老宅时，恰巧看到了离开此地的差吏背影。
　　看到这一幕，叶蓁立刻知道大伯父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几人脚步不停，进了正屋。
　　叶正明放下提盒，顶着赵氏仿佛能杀人的目光说道：“父亲，我和孩儿他娘今个儿听说了家里的事儿，马上就来了。”
　　“孩儿他娘念着你的身体，还特意给你熬了人参乌鸡汤带过来，您和娘等会儿都喝一碗，补补身体。”
　　他话音刚落，炕上的赵氏就冷哼一声：“哼，今个儿才知道？你蒙谁呢？不想出银子就不想出，你这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
　　“咋就这么巧？衙门里的人刚走，你就来了？现在家里的田地没了，我和父亲就要饿死了，你开心了？真是黑了心肝的东西！”
　　就算叶正明知道母亲不会说啥好话，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听了这话，依旧不咋舒坦。
　　旁边的叶蓁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上前一步反驳道：“祖母，当初是祖父做主，和我家断了亲。”
　　“这次又是大伯父自己做下了错事，被官家惩罚，大伯父先前对我家做过啥，您难道不清楚？我家凭什么要出这银子？”
　　“可即使如此，我们念着您和祖父的养育之恩，知道你们身体不舒服，特意前来探望。”
　　“您若是不想看见我们，我们这就离开，也省的加重了您的病情！”
　　赵氏被这番话给气的不行，捂着胸口就大声叫唤起来：“哎呦，我的天爷啊，你们听听她说的这叫啥话？”
　　“她这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啊！我一个老婆子，临到老了，竟还要看孙女的脸色，这还有天理吗？老二，你就这么干看着？”
　　叶正明沉默几息，再开口时，没有接赵氏的话，只是冲炕上的叶方说道：“父亲，人参乌鸡汤在提盒里，您和娘趁热喝，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炕上的两人有啥反应，拉着妻子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叶蓁和妹妹连忙跟了上去。
　　屋里的赵氏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儿子吗？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拍着大腿就哭喊起来：“我的天爷啊，这个儿子是白养了啊，他个没良心的……”
　　话喊到一半，就听身侧的丈夫沉重的叹息出声：“唉……儿子这心，是被咱们给伤狠了啊，这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