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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柏家的车子就停在门前。
　　柏程渊率先上车，林冉提起裙摆，一只脚已经踏到车上。
　　余光一瞥，恰好看到一个男孩站在大门前，纠结着要不要按门铃。
　　林冉犹豫片刻，忽然灵机一动：“麻烦稍等我一下。”
　　丢下这句话，径直朝男孩走了过去。
　　柏程渊靠坐在车上，抬眼看过去。
　　恰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随手点了接听，电话那边顿时传来邹辰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将手机稍稍撤远了些，眉头微蹙：“有事？”
　　严齐将电话接了过来：“没事，邹辰疯了。”
　　“那就早点去治病。”
　　说着，柏程渊便要挂断电话。
　　邹辰在一旁喊道：“卧槽怎么没人信，我没认错，那天踩我的就是她！”
　　他动作微微一顿。
　　严齐笑着解释：“邹辰非说在酒吧里见到的人就是林冉，还说她趁你不在，对他造成了一万点嘲讽。”
　　“我都说了不可能，人家一看就温柔乖顺，多半就是他多想了。”
　　柏程渊视线还停留在窗外。
　　不远处，林冉微微弯着腰，和门口的小男孩说着什么。
　　上午的阳光打在她侧脸上，肤色透白，秀气精致，像一个瓷娃娃。
　　他按下车窗，她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林佳心让我和你说一声，她今天不能出来了。”
　　“啊？为什么啊？”
　　林冉眨眨眼睛，一脸无害：“因为她拉肚子了。”
　　“……”
　　柏程渊扯扯唇角。
　　“也不一定就是他多想了。”
　　严齐：“什么意思？”
　　他收回视线，关上车窗：“有些人，是和表面看上去不太一样。”
　　*
　　这是林冉第二次来柏家老宅。
　　下了车，林冉理了理裙摆，乖乖地跟在柏程渊身后。
　　门内两排人站的笔直，几名管家就立在不远处迎接。
　　绕过长廊，进了正门。
　　林冉忽然就有点紧张。
　　她的人美嘴甜，能在柏程渊身上随便施展。但是到了这里，却是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上次来还是订婚礼，林冉见到过柏家二老。
　　那是相当不苟言笑，哪怕她是柏老爷子亲口定下来的孙媳妇，也没见他露出过半分笑脸。
　　很明显，没人吃她那一套。
　　这场婚前的家宴，也就吃得相当拘谨。
　　林冉老老实实端坐在柏程渊身边，两人皆是安静地吃着面前的饭。
　　桌面上没人说话，除了筷子触碰到碗偶尔发出一声脆响，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一顿饭临近吃完，柏老爷子才开了口。
　　“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林冉微微抬起头，应了声：“是。”
　　柏老爷子头发斑白，看上去却很有精气神。这会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的。
　　“这门婚事还是三十年前，我和林大哥定下的。现在他人也不在了，我能有机会替他见证，还是很开心的。”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不知道我这身体状况，还能不能等到抱重孙子的那一天。”
　　“怎么会抱不到呢。”林冉歪头想了想，脱口而出：“您身子骨硬朗，别说抱重孙子了，重重孙子也是能……”
　　“咳咳。”
　　柏老太太咳了两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林冉立即反应过来，声音不由越来越小：“……抱到的。”
　　“……对不起，我多嘴了。”
　　柏程渊原本垂着眼帘，一句话没说。见状，这才抬起头，随手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多吃点。”
　　换言之就是闭嘴。
　　“哦。”林冉缩了缩脖子，重新低下了头。
　　良久，柏老爷子忽然笑了一声。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原本严肃的老人，笑的一脸慈祥。
　　“和你爷爷性子倒是像。”
　　他抬手放下筷子：“行啊，今天叫你们来，不光是为了吃顿饭。主要是有件旗袍要拿给你。待会吃好了，叫人带你去换上，看看是否合身。”
　　警报解除。
　　林冉眨眨眼，这会终于松了口气。
　　—
　　放置旗袍的屋子就在正厅对面。
　　柏老太太亲自带林冉和柏程渊前往。
　　一路上，她难得愿意多说几句。
　　“柏家从程渊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是做旗袍起家的。”
　　“这件衣服，很久之前就为准孙媳妇备好了。不过尺码偏小，一直想找机会改一改。”
　　她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林冉一眼：“不过应该不用了，你穿刚刚好。”
　　话毕，三人停在一间屋子前。
　　柏老太太道：“程渊，你带她进去吧。就在柜子上挂着。”
　　柏程渊微微颔首：“好。”
　　林冉跟着柏程渊进了门。
　　中式装修的宅子，什么都是古色古香的。
　　映入眼帘的红木衣柜上果然挂着一件月白色旗袍。
　　柏程渊抬手取下，递给林冉，淡淡道：“换上。”
　　说着，他下巴一扬，指了指旁边的隔间：“去那边。”
　　屋子不朝阳，视线有些暗。
　　房间不设门，除了柜门，没有任何遮挡。
　　林冉伸手接过，抬头问：“那你呢？”
　　柏程渊神情淡漠，撩眼看过来：“在这等你。”
　　“就在这啊？”
　　他静了片刻，调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她而站：“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林冉抱着旗袍，缩在一个角落里。
　　解开扣子，朝外望了一眼，确定他没有看过来后，开始手忙脚乱换衣服。
　　室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她太匆忙了，还是扣子太难系。
　　她手都举酸了，身后的那两颗扣子始终系不上。
　　半晌后，她终于放弃。
　　几步走到柏程渊身后：“我换好了。”
　　他回身望去。
　　林冉一身月牙白旗袍，领口三排藕荷色的扣子。肤色在暗光下衬得冷白惹眼，泛着白皙的光泽。
　　她天生就是一副美人相，身材纤细。旗袍贴身，曲线婀娜优美。
　　一头绸缎般的黑发披散在耳后，古典韵味浑然天成。
　　柏程渊目光沉了沉。
　　林冉被这样盯着，莫名就有点紧张。
　　她舔了舔下嘴唇，问道：“好看么？”
　　柏程渊移开视线：“一般。”
　　“……”
　　一般就一般，反正也不指望你能说好看。
　　紧张感荡然无存。
　　林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我有两颗扣子系不上，程渊哥哥，你帮我一下。”
　　说着，她将长发捋到侧面，露出凝脂般的脖颈。颈线优美，皮肤细腻，洁白剔透。
　　柏程渊看着她光洁的后背，微微怔了下。
　　※※※※※※※※※※※※※※※※※※※※
　　是的，作者本人出面说一下，柏狗是害羞了。


第7章　
　　林冉等了半天。
　　没等到柏程渊帮她系扣子，反而等来了关门声。
　　？
　　她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
　　林冉有点无语。
　　不帮就不帮，转身就走是几个意思？
　　最终还是柏老太太进门，亲自帮她系好。
　　一切整理妥当，林冉原地转了一圈。
　　柏老太太眼中闪过惊艳之色：“果然很适合你。”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赞美。
　　林冉也不例外，得到称赞后，旗袍就都不舍得往下脱了。
　　如果不是管家低声提醒，材质娇贵，容易起皱。林冉都准备直接穿着这身回家了。
　　临近傍晚，两人与柏家二老告别。
　　林冉站在柏程渊身边，乖巧地挥了挥手：“我们下次再回来看你们。”
　　柏老爷子点点头：“那就婚后见了。”
　　虽然婚后见对林冉来说不是什么好词，但还是礼貌地甜笑：“爷爷奶奶再见。”
　　柏程渊看了她一眼。
　　笑得真情实感，倒是不见外。
　　暮色正浓。
　　路灯还没亮起，橙红色的光铺在地面上，绵延到天际。
　　郊外远没有城市的喧嚣，偶尔一阵风夹带着鸟叫传来，连带着人的心情都一同平静下来。
　　一切都很祥和安静，除了林冉。
　　她走在柏程渊身侧，大概是因为心情不错，说的话比平时还要多一些。
　　“今天进门之前还好紧张呢，印象中爷爷奶奶都是很严肃的人。”
　　“相处下来才发现很慈祥嘛。唉，说到这里，我忽然也有点想我奶奶了。”
　　“她也住在这种安静的地方，只不过在隔壁城市。我大概有一年没见过她了。”
　　一直沉默的柏程渊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你。”
　　“我？”
　　“话可以少一点。”
　　“……”
　　林冉被噎了一下。
　　好好的兴致瞬间就没了。
　　是是是，好好好。
　　我还懒得和你说呢。
　　林冉垂下头：“程渊哥哥不喜欢我多话，那我就不说了。”
　　两人驻足在屋檐下。
　　她尖俏的小脸隐在阴影里，一脸委屈。
　　柏程渊视而不见，抬腿便走。
　　林冉刚准备跟上。
　　余光一瞥，之间右边的房梁，忽然垂下一只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蜘蛛。
　　正在织网，肉肉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林冉顿时头皮发麻，嗷的一声窜了出去。
　　她张牙舞爪跑到柏程渊身侧，下意识想去抓他的胳膊。
　　手还没触碰到，又停在原地。片刻后，重新垂在身侧。
　　两人视线相触。
　　林冉吓得脸色煞白，却始终离他一步远。
　　柏程渊垂眸看着她，没说话。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疑惑。
　　林冉深吸一口气，捂着狂跳的心脏，解释道：“你不喜欢我碰你。”
　　她可是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不小心扑到他怀里，他的表情有多难看。
　　她才不想给他误会和嘲讽的机会，就算她林冉吓死在这，也不会碰他一根手指头。
　　柏程渊静了静，才道：“你有这么听话？”
　　“对呀。”林冉一本正经：“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不做。”
　　柏程渊勾了勾唇角：“三年前我好像也说过，不喜欢你追我，也没见你收手。”
　　你以为你是万人迷！
　　你以为我稀罕追你！
　　林冉咬牙切齿，表情格外温柔。
　　土味情话张口就来：“因为我喜欢你，我相信只要努力，就会让你也喜欢上我。”
　　柏程渊狭长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是吗？”
　　“是的！”林冉点头如捣蒜：“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的。”
　　她话说的认真，眼神却毫无感情。
　　柏程渊移开目光，轻嗤了一声：“那还是别努力了，歇歇吧。”
　　“……”
　　林冉忽然很想给他那漂亮的后脑勺一板砖。
　　—
　　两人上了车，柏程渊立刻开始处理手上的工作。
　　黄特助坐在副驾驶汇报进度。
　　林冉不想触霉头，很配合地做了一路的哑巴。
　　折腾了一整天，她也累了。
　　头靠着车窗，几乎是没多久就被黄特助的术语催眠了。
　　身边的人难得安静，柏程渊微微侧过眼去。
　　林冉睡着了。
　　头歪着，睫毛轻轻颤动。
　　车内开着空调，偶尔拂过她脸颊边的发丝。
　　车顶灯光亮微弱，撒在她的侧脸上，看上去细腻柔软。
　　像一只安静的鸟。
　　“欧洲那边的合作正在跟进，业务已经渐渐拓展过去了。”
　　黄特助正对着柏程渊汇报，柏程渊抬了抬手，他立刻停下嘴边的话。
　　片刻后，柏程渊低声道：“空调也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