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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深(重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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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章和进殿之后; 也不行礼,而是径直走了过来; 把我从地上扶起,“你不用跪。”
  他向来识大体; 可见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沉声走到那妇人面前,眼里似有惊涛骇浪; 阴森可怖,“把你刚才的话; 再说一遍。”
  那老妇人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面向成章和; 战战栗栗道,“回太子殿下的话。。。。。。”
  成章和眼底浮起了一丝杀气; “想好了再回答。”
  而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很快收起了右手; 似乎刻意在掩饰着什么; 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而在下一刻,那老妇人却突然改变了口吻; 涕泪涟涟道,“是民妇一时糊涂,无中生有,冤枉了太子妃娘娘。”
  此言一出,殿内噤若寒蝉; 太后同皇后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我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坠了地。自古帝王多疑心,当年宁王谋反,爹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险些助纣为虐。先帝惜才,并未追责爹爹,皇上更是重用爹爹,这一桩桩改朝换代,可谓是险象环生,能戴罪立功,已是万幸。我纵然是个木鱼脑袋,也万不敢做欺君罔上这种事。
  可因先前跪得太久,双膝一直发软,眼前更是漆黑一片,根本听不见旁人说了什么,迷糊中有个温暖的怀抱搂住了我。
  醒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又四处看了看,果真并不见阿幼。我火急火燎地下榻,念叨着要去找阿幼,却在门口被成章和拦下了。
  他和我一样,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你醒了?”
  “阿幼呢?” 我揪着他的袖子问,“阿幼在哪里?”
  阿幼虽不是我亲生的,可这几年含辛茹苦,倾尽真心,我们两个之间早就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同亲生的没有任何分别。
  可成章和的神情告诉我,事情恐怕不妙。
  “皇祖母喜欢阿幼,所以想留他在福康宫住上一段日子。”
  “成章和,阿幼在他们的眼里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宁王是罪臣,是要跟你父皇抢皇位的罪臣,罪臣的后辈子孙有活路吗?”我越想越觉得凶多吉少,也为成章和的懦弱而感到可悲,冷笑道,“你要是做不到,又何必允诺?阿幼,他虽不是我们的亲骨肉,可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嫡亲的孩子。我要去找他回来!”
  我不由分说,就要往宫外走去,却被他死死地拽了回来,“谢瑶,我比你更担心阿幼,可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你冷静点。”
  我挣脱开来,抹了抹泪水,红着眼,“那你把阿幼还给我。”
  成章和的掌心松了又紧,却始终不肯给我一个承诺,只是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阿幼到底怎么样了?”我不敢相信,自己不过睡了一觉,就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我不能接受也很自责,如果我当时没有昏倒,我一定抱着阿幼不松手。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能早点告诉你真相,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看起来十分自责和懊恼。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想告诉我,阿幼再也回不来了吗?”我整个人突然打起了寒战,嘴唇哆嗦着,双手变得冰冷。
  “成章和,要是阿幼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你明知道阿幼离不得我,太后娘娘虽是他的曾祖母,可前些年走动甚少,谈不上有多亲密,而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心存侥幸吗?”
  “我既做了阿幼的娘亲,自然要护他一世周全,”我心中越发不安,试探着发问,“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阿幼的生死,你知道宁王与我爹爹交好,就该想到今日,说到底阿幼不过你们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谢瑶,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当年堂兄把阿□□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会有今日的情形,”他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青筋暴露,“可我真的尽力了。”
  “好!我不勉强,”我点点头,对他失望到了极点,“阿幼也不需要这样一个懦弱的爹爹,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是要以谢家嫡女的身份去同皇祖母理论么?”他疾步上前,再次将我拽了回来,“你去了,谢家真的就脱不开罪责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你去!”
  他松开我的手,彻底沉默了。
  阿幼才会喊娘亲的时候,他不在,开始蹒跚走路的时候,他还是不在,他公务缠身,我也能谅解。可现在阿幼身处险境,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实在难以控制心里的悲痛和怒火,朝着他的脸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下去。
  他是要逼我在阿幼和谢家之间做一个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很残忍。
  我在宫里躺了一日,成章和也不知去了哪里,自始至终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一桌子的晚膳备得整整齐齐,我却丝毫没有胃口。睹物思人,哪怕是饭菜,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阿幼。
  红桑看了看外头黑漆漆的夜色,满脸忧色,劝道,“小姐,殿下也一定不愿意看着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局面,当年留下小皇子,也定是无奈之举,殿下有时候虽性子执拗了些,可心里一直都是有小姐的。”
  “红桑,你不会明白的,”我冲她无奈地笑笑,“良娣那么喜欢孩子,可他偏要把阿幼往我这里送,我以为当年围猎场的事,他早已释怀。没想到,阿幼倒成了他牵制我谢家的一个筹码。爹爹若是别有二心,前些年又何苦为朝廷出生入死?今日之事,谁又能说,这背后不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出戏,否则又怎会那样冷静?”
  除了成章和,我实在不知道谁还会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且能顺顺利利地把这消息传到太后的宫中,并没有留有半点破绽。
  我还傻乎乎地以为,只要三年一过,他就会放我走。明明期限就在眼前了,世上又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他分明就是想困住我,困住谢家。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日,我在阿幼和谢家之间,来回挣扎,很是痛苦。
  而福康宫那边也丝毫没有半点消息,我让红桑前去打探,前前后后,不下十次,可那边的宫人口风紧得很,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因为阿幼的事,多年未犯的旧疾又缠上我。起初是进食的时候,嘴里泛苦,但后来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
  也找过几个御医请过脉,口径都是出奇的一致,说是肝火犯胃的呕吐吞酸,并无大碍。
  只有我自己心里总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病起势虽缓,邪气却十分亢盛,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阿幼离开的第四天,宜春宫外的闲言碎语,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红桑怕我闹心一直未提,倒是我自己起先发现的。
  这事本就牵扯众多,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宫人添油加醋以后,越发不得见人了,更有甚者胡乱猜疑,阿幼是我和齐修贤的孩子。
  人云亦云,而谣言止于智者,偏偏智者永远会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
  我不去想这种种闲言碎语,和良娣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但我必须得多留个心眼了。
  但我还是等到了那个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那天同往常一样,我让红桑挑了些拿得出手的珠钗发饰,前去打点福康宫的宫女,好从她们嘴里探出点口风来。
  可红桑又纹丝不动地带了回来,哭声隐隐道,“小姐,她们说叫奴婢往后不要去了。”
  我起先想到的便是,那些宫女不愿意再为了一点小贿赂而干这些时刻掉脑袋的事。
  我问红桑,这丫头摇了摇头,唇色惨白,声音打颤,“小姐,小皇孙夭折了……”
  天地间仿佛失了光亮,喉咙间像是被塞了棉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三个。
  迷糊之中,红桑握住我的手,我听见四周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和宫人手忙脚乱的雾影。
  我日日夜夜守着,唯恐福康宫那边有个什么响动,每日睡不安稳,可还是等来这样的结果,叫我怎能不痛心?
  我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觉得身下软绵绵的,床榻在飘,连着大殿也在晃,烛光像是熊熊大火,在眼前铺开。
  我轻声唤着阿幼的名字,耳畔穿来成章和的声音,他同样轻声唤我,没有多说什么,衣服上淡淡的松柏薄荷香,凉凉的,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无力抬着双眸,将他从身边推开,“成章和,我不要再见到你!”
  “谢瑶!”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什么,只是低低抽泣,听得我心里更是烦闷。
  我一直迷迷糊糊,辨不清他在哪个方向,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镯子拽了下来,砸了出去。
  玉镯触地,叮叮当当碎了一地,声音有些刺耳。
  我再次逼问他,“成章和,你难道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
  他原是想弯腰去拾捡碎玉,听我这么说,不得不停下手来,朝我看了一眼,血红的眸子微微肿着,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待他脚步临近门口时,我又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停下脚步,身子僵僵地现在原地,木讷了好一会儿,才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成章和走之后,我又想到阿幼,整个人都给哭蒙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哭得累了,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夜里起风了,还伴着电闪雷鸣,我直直地躺在榻上,双眼空洞,没有半分精气神。
  红桑喂我吃东西,也根本吃不下去,吃了又吐,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阿幼的离世,我一直缓不过来,哭到最后,眼泪也干了,就端着绣架去庭院里,照着秋阳,给阿幼的新衣刺绣,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地缝。
  而成章和也再没有出现在宜春宫,期间也有宫人来回过话,冷秋到了,皇上的病又加重了不少,又因为阿幼的事,成章和没少同他起争执,双方精力憔悴,险些父子成仇。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文,这一世不是真正的结局哟


第59章 
  这些话; 我只听一遍,并未往心里去,可后来才发现; 就是因为我的疏忽; 而酿成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阿幼夭折不过小半个月,可宫里的一切似乎又大变了样。
  我并不焦虑; 三年期限很快就到,马上就自由了; 可以忘记过去; 好好重新开始。
  景和十六年,秋分才过; 树梢上的叶子落了七成,却在这时; 谢家下入了诏狱,罪状乃通敌叛国; 里应外合,妄图投奔相邻的敌国。
  又因罪状过重; 便直接绕开了三司,由太子主审此案。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一头栽到在地; 手肘磕在门槛上,鲜血簌簌地流; 神情也有些恍惚。
  爹爹一战成名,满腔热血通通献给了朝廷,而今将军不能战死沙场,却恐怕要这般不清不白地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中,实在叫人心寒。
  那我再一次见到成章和; 在议事殿旁边的偏殿之中,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圆领袍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面对着厚如小山的奏折,目光坚毅,神情淡然。
  他身旁原是有内侍候着,做些研墨添茶的活,在看到我挥手之后,便稍稍退了下去。
  我不是没见过他认真的样子,尽管身边有灯盏为他而亮,可看起来身影难免有些凄凉和孤单。
  我并未多言,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爹爹是清白的。”
  成章和听到我的声音,这才从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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