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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妻-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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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久很久不曾这样自由自在地骑过马了。
  此刻不需去考虑那些礼仪规矩,不需在意任何人的眼色,不会给爹娘丢脸,不会连累弟弟。
  她就是她自己。
  她高喝一声,“驾!”
  前头是碧树成荫的深林,浓绿的颜色一望无际。
  她没有想过要不要停下来等一等那些追逐她的人。她想狂奔,想逃到很远很远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道尖利的破空声。
  安安的呼吸为之停滞,今日没有围猎的环节,只是赛马,怎么会有人朝她射箭?
  可是……这只箭来得太快,实在实在太快,她回过头,在看清楚直冲面部的箭头的同时,被不知从哪儿扑来的一道巨大的力量推下马去。
  “世子!”
  林中有人,在喊一个陌生的称谓。
  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了。
  她被什么东西覆住,然后不受控制地朝山下滚去。
  痛、晕。
  她快把内脏都颠簸出来了,细小的石头和枯枝划破她的手她的脸。
  天旋地转,滚动晃似永无尽头。
  安安在一阵锐利的疼痛中晕去。
  ——
  无数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安安,赵家大小姐在赛马过程中失踪,赵晋闷不吭声,他带着人,疯狂地在林中搜寻着女儿的影子。
  街心的一辆马车里,安安手腕上包裹着白纱,虚弱地靠在车壁上。
  车外是谁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个方向是回家的方向,而她此刻也是安全的。
  柔儿看见安安的时候几乎吓傻了,清早出门时她的女儿还是好端端的,此刻,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是细小的伤口,更严重的是小腿上的伤。
  伤势被人处理过,用两块夹板固定住移位的骨头,细细的脚踝肿起来好高。柔儿不知该找谁来问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送她回家的人早已经走了。
  而赵晋还在山上搜人没有回家。
  安安昏睡着,温热的汤药被勺子送到她唇边,她本能地启唇把药饮入。
  热的温度,湿的药。
  她心口一紧,攥住了被角。
  像那个人的嘴唇……
  他吻了她……


第149章 
  霍骞知道; 他们正在下坠。
  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她; 让她少受些锉磨。
  此刻他心里想的,只有如何保住她不要让她受伤这一件事。
  他忘了自己肩膀上的痛; 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遇到这些事。
  终于,不受控制的滚落停止了。
  他们撞在一棵树上; 撞的很重。
  他闷哼一声; 肩胛处的疼痛越发火辣起来。
  但长期的训练让他比常人更能忍痛,他看见姑娘晕厥的脸; 下意识去探寻姑娘是否有受伤。
  很糟糕; 他到底没能好好护住她,她裙角一片殷红; 小腿好像受伤了。
  他单膝跪在草地上,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四周只有草木,毫无人烟。他的从人带的不多,不知能不能击退那伙贼人。
  而后他望着姑娘的脸开始思索,现在该怎么办?
  她晕厥了; 腿上正在流血。是该放任不理还是?
  肩头灼烧般的疼痛令他思绪断了一下; 适才滚落的过程中那只脆弱的羽箭已经折断,此刻只有一只铁质的箭头嵌在他的肉里。他伸手试了试; 两手都够不到,且没有镜子的话; 他也没有办法自己把箭头剜出来。
  他索性不再理会肩上的伤; 站起来试了试; 其他伤势都不重,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此刻姑娘的安危比较重要,他把她扶起来,解下自己的袍子叠成枕头形状放置在她脑后,让她躺的舒服一些。
  接下来,是先处理她的伤还是先去找人来帮忙?
  他想了会儿,否定了后一个念头。追兵人众,又都是高手,他受伤的情况下,更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还是尽量隐匿行迹,等从人来找他比较好。
  他打量着姑娘。
  她生得娇俏,鼻子很挺,秀气的唇因受伤失血而微微发白。虽是个极美丽的少女,可他见过的美人非常多,原该不会注意到这朵还没完全长开的小花才是,为什么他却总是注意她,想逗她说说话呢?
  “对不住,连累你跟着我受苦啦。”他笑着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指尖不小心触到她脸上细腻的皮肤,他触电般把手收回来。过了一会儿,他重新伸出手,在距离她面部一寸之处,微微发颤地踯躅着。
  她脸蛋光洁滑嫩,像新鲜的水豆腐,那么软,那么白,那么嫩……因这张小脸太漂亮,连脸颊上细小的擦伤都跟着变得可爱起来。
  他喉咙发紧,喉结滚动了两下,不知道是受伤后头发晕还是男人遇到一个美丽女人时的本能发作,他心里生起了一股非常……龌龊的想法,——反正她不会知道,摸一下?
  他的手停在她脸颊畔,天人交战中,理智占了上风。他收回手,没有无礼地随意触碰。
  他已经连累她受伤了,不能再做这么下流的事。至少、至少也要她点了头才能……
  正胡思乱想着,姑娘那羽扇般的睫毛颤了颤,小腿上的疼痛让她缓缓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霍骞那张狼狈的脸。
  他模样生的好,出身又尊贵,安安看到的他,总是气定神闲含着一抹笑,瞧来亲切,可眼底又隐隐蕴了几丝疏冷,这个人非常复杂,总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
  安安不喜欢他,特别是在被他利用后,她对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因此醒过来看到这张脸,她立时警觉地蜷缩起来飞快朝后退去。
  身后棵树,她脑袋在上重重的撞了下,而后思绪回笼,她回忆起适才发生过什么。
  她在林中跑马疾驰,有只羽箭朝她面门射过来,而后侧旁冲出一个人来,替她挡住箭然后抱着她滚到一边……
  她蹙眉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青年。
  他苦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你……没事吧,赵小姐?”他救了她,就在刚刚。
  安安脸色缓和了一点,腿上的痛让她浅浅呼了一声,移目看过去,发觉自己小腿正在流血,她试探想动一动,剧烈的疼让她脸色变得惨白。
  霍骞蹲下来,温声道:“好像不仅是皮肉伤,你腿上的骨头像是断了,要是不及时处理,以后也许会落下残疾。”
  安安抿唇望着自己那只腿,没有吭声,她扶着树想站起来,腿疼得厉害,她才晃了晃身形就重新跌坐下来。
  “赵小姐,我没骗你,你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安安抬眼看他,“怎么处理?这里又没有郎中。”
  霍骞道:“我会处理断骨和皮外伤,你信不信我?”
  安安睁大眼睛,“这、这不可能!”
  ——
  天色暗下来,日暮时分,山底已经很黑了。
  霍骞用木枝将姑娘的小腿固定住,撕下衣摆上的一块布条缠住那两块木头,抬起眼来认真地道:“稍后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让郎中重新为你处理一下,暂时先固定住骨头,不要乱动,知道么?”
  安安适才见识过他处理外伤和她的腿伤,对他懂得医治伤病一事已然信了五分。
  两人沉默地靠坐在树上,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瓶,倒了几粒红色的药粒出来,“饿了吧?这是清心丸,能舒缓疲劳,对身体有益的,你吃上几粒,靠在树上歇一歇,待会儿你爹就会找到你。”
  确实饿了,错过了中饭,现在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了,跑过马受过伤,体力消耗的厉害,安安把药接过来,看他把药瓶收好,不由问,“那你呢?”
  霍骞摇头:“药会让我放松,万一附近有贼人,我没法保护你。”
  安安听到这句,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异样,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在别扭着。
  她仰头吞了药,没一会儿连疼痛都不那么明显了,她知道药力正在发作,她怕自己睡过去,不得已找话来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放箭的那些,是什么人?针对你来的?”
  算是共过生死,她走不了,身边又只有他一个,她对他的厌恶感,已经不那么明显。
  霍骞仰头望着如血的残阳,语调颇带几分寂寥,“是我母亲的人。”
  安安讶然,“你说什么?”
  “我母亲,确切地说,是我继母,也是我亲姨母。”他转过头来,苦笑道,“有兴趣听个故事么?”
  安安机械地点了点头,他此刻的样子好陌生,不像平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他。放佛有种巨大的痛苦蕴藏在他清淡的眉眼下。
  “我爹本来想娶的人不是我娘,他派媒人上门,说要迎娶张家四小姐。我外祖等人商议,四小姐是庶出,跟太太隔着肚皮,怕嫁的太好将来仗着丈夫的势不听娘家摆布,万一再撺掇着丈夫跟娘家做对就更不美了,他们想道,对方又不曾见过几个小姐,就是把别的姑娘嫁过去,死咬她就是四小姐,对方也不会知晓。等入了洞房夫妻恩爱起来,就是日后发觉娶的不是四小姐,多半也不会怪罪了。于是我母亲——张家三小姐就被嫁了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李代桃僵,这不是骗人么?可那些人没觉得自己有错,他们认为自己是为她好,嫁了身份尊贵的丈夫,日后便是人人艳羡的将军夫人,这该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哪有人会不愿意?可她是真心不愿嫁,她与娘家表兄青梅竹马,两家早就暗中说好,等表兄及冠就来求娶,可三小姐终究拗不过家里人,表兄再好,总不如风头正盛御前红人。她就这样嫁了过去,怕被丈夫发觉自己是假冒的,又怕完不成娘家交托的重任,好在,我爹那晚喝多了,他根本分不清面前的是谁。我娘和四小姐本就是姊妹,样貌也相似,竟就这样蒙混了过去。可第二天醒来,我爹就大发雷霆。”
  “他发觉自己上当了,心心念念想要求娶的女子被人调了包,他如何不气?他把新娘子从床上拖下来,揪着她的头发要带她回娘家要说法。”
  “将军府那么多的下人,那么多亲眷,他们眼睁睁的在旁看着,看着我娘穿着寝衣,被男人揪着头发拖出去,拖过花园,一直冲到垂花门前。我娘跪下来,苦苦哀求,说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求他看在两人已有夫妻之实,饶过她一回,饶过她娘家。”
  “可我爹在气头上,他怎么肯?他上阵杀敌,几进几出擒拿敌首,被敌人射掉了左手两指,就是为了风风光光的把他心爱的人娶进门。”
  “我娘成了笑话,成了将军府最大的笑话。人人都能欺负她,侮辱她,下人们也敢奚落她,没人当她是个人。我爹夜夜买醉,婚事已上呈御前,不能说换人就换人,哪怕告状到皇帝那儿去,念着我外祖父当年那点功绩,多半也会劝他息事宁人将错就错。”
  “我娘在府中受尽白眼,她受不了,挂起白绫自尽。与此同时,我爹约了心上人在苦苦地诉说衷肠。我娘被救回来了,郎中来把脉,发现她已有身孕,我祖母开始劝我爹,要他认命,要他看在我娘肚子里的孩子份上,不要再去计较……”
  “头半年,他态度真的变了,甚至有时还会在我娘房里留宿。我娘以为他的气消了,小心翼翼地服侍他,讨好他,生怕他再迁怒了娘家。我娘怀孕的第九个月,有一天我爹端着碗药进来。”
  “我娘本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直觉那药不妥,她退后,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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