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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前的诸葛大力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似乎随时都要咬人的样子。
　　事实上，她刚才也的确咬过了。
　　“不动。”诸葛大力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李哲也不说话，抬地诚信友善的手径直伸向诸葛大力自由平等的腿。
　　“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诸葛大力的最后两个字突然带上了疑惑的语气。
　　她原本以为李哲这个狼人终于要在月圆之夜显出原形，对她这个无辜的普村下手了。谁知李哲竟然从她的被子下面抽出了一本书。
　　正是她刚才看的那本《哥德尔、艾舍尔、巴赫书：集异璧之大成》。
　　“你压到书了。”李哲平静的样子和诸葛大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嫌硌得慌。”
　　说着，他直起身，把书放在床头柜上，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诸葛大力对面，沉静得仿佛入定的老僧。
　　诸葛大力眯起眼睛，认真地观察李哲的举动：“不对，他的肩膀在以3度左右的角度，每秒五到六次的频率颤抖。他在狂笑！”
　　明知道李哲刚才是在故意吓唬她，可诸葛大力却又不能和他算账。毕竟李哲只是拿书而已，倒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了。
　　李哲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在诸葛大力的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诸葛大力懊恼地瞪了李哲一眼，又没办法反驳他的话。
　　李哲得了便宜又卖了乖，当即见好就收，走到衣柜旁边翻找被子。
　　“柜子里应该有两条被子，你都拿出来。”诸葛大力再李哲背后提醒道。
　　“为什么？难不成这么热的天气你要盖两床被子？”李哲疑惑不解。
　　“小朋友不要有那么多问号。”诸葛大力的语气坚定得不容反驳。
　　李哲毕竟刚刚逗了大力这个单纯的少女一番，良心多少有些不安，便老老实实地把两床被子都抱了出来。
　　诸葛大力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把最后的那条被子卷成一个长条放在床的正中央：“床的右边归我，左边归你，不许越界！”
　　李哲看着那一条被子卷，不禁失笑：“你这划的是三八线还是楚河汉界啊？我睡觉不老实，万一半夜不小心滚过界了怎么办？”
　　诸葛大力把枕头往李哲怀里一扔，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么老老实实不许过界，要么就去客厅睡沙发。
　　李哲忽然从诸葛大力扔枕头的动作里看到了他未来婚后生活的影子。结婚之后如果他和诸葛大力吵架，大力会不会也遵守万千女性的传统习俗，把他赶到客厅去睡沙发？
　　咦……想想都觉得天怒人怨，他的大力应该不会这么残忍。
　　李哲把枕头放在界线的左边，轻手轻脚地躺了下去试试感觉，又坐了起来：“让我我不过界也行，但这条被子卷能不能往下挪挪，我都看不见你了。”
　　“不能。”诸葛大力否决了李哲的无理要求。李哲又不是睁着眼睛睡觉，就算把被子挪下去，睡着了还不是一样看不见她。
　　“男人，苦啊。”李哲一边失落地摇头，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睡衣爱国敬业的扣子：“就连这种小小的合理诉求都得不到满足。”
　　“你又在干嘛！”诸葛大力眼睁睁地看着李哲解开一半的扣子，这才回过神来，猛地转过头去不敢看他。
　　“我不太习惯穿着睡衣睡觉，你也不会介意吧？”穿着衣服睡觉，李哲总觉得束手束脚的，不利于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感受柔软的床单与皮肤摩擦时带来的惬意。
　　“你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习惯。”诸葛大力同时身后李哲把衣服扔到椅子上的声音，更加不敢转过头去。
　　“哪里奇怪了？据统计90后有15％的人睡觉不喜欢穿睡衣，你们00后则直接把比例拔高到了三分之二。可见我这个习惯有多大众。”
　　李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裤，决定还是放它一码，否则恐怕诸葛大力不只是把他撵出房间这么简单，甚至可能一怒之下，把他从窗户直接扔出去也未可知。
　　躺在床上，用脚把被子去勾到自己身上，李哲望着天花板一声叹息：“我就是那最平凡不过的芸芸众生啊。”
　　“晚安。”诸葛大力“咔”地一声关上灯，迅速地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以免有些人趁着黑灯瞎火对她下手。
　　李哲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诸葛大力的身影，他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就晚安了？我还想多看你一会儿呢。”
　　诸葛大力把头埋在被子里，压根儿没有搭理李哲。安静的夜里，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第一次和李哲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中间隔着一条被子，但诸葛大力还是紧张了起来。
　　身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诸葛大力不知道李哲在干嘛，她把被子掀开一点点，露出一双眼睛看向李哲。
　　她的双眼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透进来微弱的光，她看到李哲也正用手肘撑着上身，隔着被子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诸葛大力发现自己心跳的节奏似乎越来越快，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就这么静静躺着，心率都能直接攀升到高强度有氧运动的心率水平。
　　李哲伸手扯了一下诸葛大力的被子：“别蒙着头，闷。”
　　“你的手过界了！”诸葛大力发出了严正警告。她的神经有些紧绷，李哲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她进入防御状态。
　　看着诸葛大力如临大敌的样子，李哲无奈地笑笑：“好，我不过界，你可以把自己放出来了吧？”
　　确认李哲不会有其他的动作，诸葛大力这才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海边清新的空气让她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就这么睡了？现在才九点，睡觉是不是有点早。”李哲犹有不甘。怎么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躺在诸葛大力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床上，把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就太可惜了。
　　“你还想干嘛！”


第235章　邻居的小礼物
　　在李哲发出今夜第五次尖叫的时候，住在隔壁的法国老男人终于不堪其扰，怒气冲冲地敲响了李哲和诸葛大力的房门。
　　但在看到开门的衣冠不整的样子，和客厅沙发上裹着毯子的诸葛大力时，老男人那看遍世间百态的双眼里忽然流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
　　“抱歉打扰了你们美好的夜晚。”李哲还没开口，老男人却出乎意料地用法语先向他道歉：“年轻人，珍惜当下青春活力的时光，尽情享受爱情的美妙吧。祝你们今夜愉快。”
　　说完，他留给李哲一个饶有深意的笑容，径自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一头雾水的李哲呆呆地站在门口。
　　李哲原本以为隔壁是来吵架的，结果却只是客客气气地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关键是，那个法国老男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关上门坐会沙发上，李哲拉过一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按下电视遥控器，继续和诸葛大力一起看《闪灵》。
　　“刚才那个大叔在说什么？”李哲问。虽然他听不懂法语，但他家有人听得懂。
　　诸葛大力回忆了一下法国老男人说的话，总觉得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大叔说，祝你晚安。”
　　“合着他说了那么一大段，就是在说晚安？”李哲对法语的精练程度和实用性表示强烈质疑。
　　要是“晚安”两个字都能说上一分钟，那法国人一天天可就太累了。
　　李哲觉得那个法国老男人一定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只不过诸葛大力没有告诉他。
　　诸葛大力假装没有看到李哲疑惑的目光，只管盯着电视屏幕。
　　她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法国大叔的确是祝他们今夜愉快，和晚安的意思差不多……吧？
　　“啊！！！”李哲发出了今晚的第六次尖叫，抱紧了诸葛大力的胳膊。
　　诸葛大力无奈地摸摸的头，像个老母亲一样安慰道：“摸摸毛，吓不着。”
　　隔壁的法国老男人躺在蓬松的羽毛枕头上，眼中浮现出对往昔的追忆：“Oh，青春总是如此放纵而美好。真怀念当初再索恩的小村里，我第一次为玛丽恩献上一束野花时的场景。”
　　“或许我在结束假期回家的时候，应该给我那亲爱的老婆子带上一捧鲜红的玫瑰。”
　　想到这里，法国老男人起身拨通了前台的电话：“请给我的邻居准备一束鲜花和红酒，没错，记在我的帐上。记得，敲敲门放在门口就好，不要打扰这一对年轻的情侣。”
　　李哲正依偎在诸葛大力的怀里，紧张兮兮地看着电影，忽然听到背后想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一瞬间，他被吓得寒毛倒竖，只觉得一阵阵阴风从他的颈后吹来。
　　刚才替法国老男人开门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这一次他脊背紧紧贴着沙发，说什么也不敢起身。
　　诸葛大力无奈地摇摇头，用毯子把李哲卷起来，让他能多一点安全感，这才打开了房门。
　　门口的地上静静摆放着一束玫瑰花和红酒，诸葛大力疑惑起看向走廊，却没有发现人影。
　　“那是什么？”李哲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看着诸葛大力带回来的东西。
　　“或许是邻居送给我们的小礼物。”诸葛大力摘下玫瑰花上的小卡片，上面只写了一个词：la　passion
　　“卡片上写的是什么？”李哲好奇地问。
　　诸葛大力脸颊微微一红，把小卡片倒扣在桌子上：“看不懂，可能是祝福的话吧。”
　　见李哲伸手想要拿那张卡片，诸葛大力连忙把卡片抢过来揣进兜里，把那瓶红酒塞进李哲手里。
　　“你这是在邀请我小酌一杯？”李哲掂了掂手里的瓶子，忽然没来由地心潮澎湃起来。


第236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李哲躺在水面漂浮的充气床上，鼾声大作，睡得昏天黑地。
　　诸葛大力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李哲昨天晚上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让李哲打开那瓶红酒。
　　她本以为酒壮怂人胆，那瓶红酒能稍稍安抚一下李哲被恐怖片吓到九霄云外的三魂七魄。
　　可是她不知道李哲竟然这么天赋异禀，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后，李哲已经开始有些微醺了，恍惚之间他觉得电影里的那些鬼影似乎都冲出了屏幕，在他的身边打转转。
　　结果就是李哲整整一夜都抱着诸葛大力不肯撒手。以至于两个人这一宿谁都没能合眼。
　　苍天可见，他李哲绝对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铁血真汉子，不恐高，不怕水，甚至可以徒手去捉蟑螂鼠，但唯独对那些鬼儿啊魂儿的没有免疫力。
　　但凡是家里做生意的人，脑子里多少都有一点封建迷信的思想。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李哲从小就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深信不疑。
　　直到长大后，接受了一系列科学知识的教育，他才开始渐渐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是原生家庭对他思想的影响，不是简简单单教育就可以磨灭的。更何况后来，他听说有科学家证实鬼魂是真的存在的。如此一来，李哲心里那些到科学思想构筑的围墙，又裂缝了……
　　“啊！”
　　只听“咕咚”一声，水面的充气床上了已经不见了李哲的踪影，倒是旁边的水池里，有一朵巨大的浪花正在奋力地扑腾。
　　李哲睡得正熟，猝不及防地掉进水里，此时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一时之间竟然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