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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黑吃黑
　　这伙人已经控制住了一楼大厅，第一步已经完成，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确，拖了这么长时间，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叶定邦趁着人质还处于慌乱之中，现场还没有稳住，掐着嗓子问道：“银行怎么骗了你的钱？”
　　领头人环顾一周，没看到是谁提问，但是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正好问到劫匪的心坎上，他们这次行动并不是单纯的搞钱，他们也想的揭露张家的真面目，让大家看看，张家伪善，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在人命上堆积起来。
　　“你们都不知道张家是怎么发家的吧，他们杀人抢劫，害死了很多人。让老人没有子女赡养，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让孩子失去了父亲，家中没有了顶梁柱，一家人孤苦伶仃，孩子不能上学，只能乞讨为生……”领头人越说越说激动，这些事都是他亲眼所见，还有更惨的没有说出来。
　　有姐弟俩和父亲相依为命，一家人全靠父亲微薄的薪水月俸过日子，父亲被人杀害之后，姐弟俩就没有了收入，兄妹俩靠着邻居的救济活着，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世道不好，邻居的日子也不好过。万般无奈之下，姐姐把自己卖入烟花巷，赚钱养活弟弟，还能让他继续上学。
　　弟弟很认真的学习，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每个月只有一天能见到姐姐。他很珍惜这次机会，每次见到姐姐，姐妹两人都很开心。姐姐每次都会买一只烧鸡，弟弟最爱吃，姐姐就在旁边看着，说她吃饱了，每天都吃的很好。实际上姐姐过的并不好，有的时候身上的还有伤，弟弟心在滴血，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作欢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心里发誓，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姐姐从火坑里救出来。
　　他很努力的赚钱，想要给姐姐赎身，可是姐姐没等到这一天。在约定的时间姐姐没有回来，他去打听才知道姐姐已经死了，尸体都埋了，随便用草席子一卷，扔在恶劣郊外的乱葬岗。老鸨只给了他三枚大洋，直接就扔在地上，像是在施舍。
　　弟弟很想一走了之，想到以后的生活，不得不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大洋，然后疯了一般跑到乱葬岗，想要找到姐姐的尸体，他去找了很多地方，弄的满身尸臭，最后筋疲力尽的昏倒，最终也没找到尸体。他在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就这么没了，从此以后没，只剩下他自己。
　　这个故事很感人，叶定邦相信头领就是故事中的弟弟。他的悲惨经历的根源就是北方铸造局库银失窃案，这个案子牵连了很多人，大多数人都过的很悲惨，这些人要抱团才能活下去，所以他们很团结，上下都是一条心。一旦遇到触发点，就会迸发出强大的能量。
　　触发点就是铸造局的案子，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疑问，他们调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怎么就在张家最弱的时候发现案子和张士维有关系？
　　领头人的讲述博得了一部分人质的同情，在大厅里办业务的都是普通民众，这种事情他们多少都听说过。在被挟持的状态下又听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很容易引起人质的情感共鸣。
　　中年妇女摸着眼泪说道：“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有一个人表态，其他人都跟着附和。领头人没想到人质这么配合，有点意外。
　　“谢谢了！”领头人居然还冲着人质鞠了一躬。
　　处理完人质，下一步就要对付的是银行的员工和刚才制服的护卫。
　　叶定邦瞪大了眼睛，盯着员工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在这些工作人员当中，同样有可能有劫匪的人。
　　在大厅工作的都是银行最低层的员工，以女性为主，在处理账务上，女人心细，不容易出错。
　　当枪口指向女人，他们发出低声尖叫，身体往后缩，挤成一团。这些人中只有三四个男的，想把女人护在身后，可是他们也很害怕，在枪口下瑟瑟发抖。
　　“只要你们老实听话，我也不为难你们，讨生活的都不容易。你们中要是有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张家，那我就不能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我们听话！”一群人急忙表态，银行的薪水不错，他们赚的也是辛苦钱，没必要为了钱把命搭上。
　　叶定邦没有发现疑似内鬼的人，也有可能有遗漏，员工太多了，又挤在一起，无法看清每一个人的表情。但是他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庞，都有可能知道他警察的身份。
　　最后剩下的就是这伙请来的武行，不等领头人说话，他们中的一个抱拳说道：“青山不改，细水长流，兄弟，抱个的万儿。”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是绿林，也不是道上混的，我们只是为了报仇而来。我们也不想和诸位结仇，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领头人也懂黑门切口，说了几句还在点子上。
　　“好说！”偏门这些人都是亡命徒，真要玩起狠来，劫匪未必能毫发无损。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打开银库之后，他们还要把银子运走，真的得罪了偏门，他们出不了四九城。
　　劫匪还不知道已经得罪了偏门，误杀了银耗子，偏门绝对要血债血偿。有几个偏门手下眼里放着凶光，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领头人又冲着众人拱手，带着一队人上了二楼，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
　　这伙人还是不专业，居然都不搜身，叶定邦的身上就藏着两把枪。估计偏门这些人身上也有武器，都有各自的路子。
　　叶定邦脑筋一转，猜到偏门这些人为什么没动手，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不吃腥的猫。他们十有八九是想黑吃黑，等到劫匪打开银库，把里面的银子搬出来，偏门再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银子搞到手，杀手谋财，一箭双雕。


第329章　身份暴露
　　人的贪婪是没有底线的，张家号称北平第一富，银库中的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偏门的人之前可能没什么想法，现在有了。这一伙人比劫匪危险，他们是真正的亡命徒，都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刚才领头人的故事对他们是一点用都没有。
　　叶定邦都无奈了，劫匪就是一群蠢货，看不出这些偏门家伙是最大的威胁？
　　这一伙人虽然没人说话，但是眼神加上手势，一样可以交流。再加上混出来的默契，这些家伙在劫匪的眼皮下商量怎么对付劫匪。
　　偏门的手势自成一体，高飞或许能看懂，叶定邦只能靠猜。偏门的人打不开银库的门，他们打算银子搬出来之后下手，把这些人全弄死，把所有罪名都推在劫匪身上。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处理现场的目击者，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出办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偏门就是黄雀了么？当然不是！
　　还有黑龙会虎视眈眈，偏门没了银耗子，拿到银子也吞不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反而因为这笔钱他们会成为各方势力重点打击的目标。
　　在黑龙会的背后还有人，这么大的场面怎么少得了顾家卫队。顾家才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人。
　　都在自作聪明，都在算计别人，同时被别人算计。
　　智者和庸人有一个显著的差别，智者知道什么可以干，什么不能干。而庸人永远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做聪明，计划万无一失！
　　绝对不能让偏门动手！叶定邦在为人质的安慰考虑，偏门这伙人有极高的可能选择灭口。如果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就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叶定邦打了一个冷颤，这就是人性中残忍黑暗的一面。有时候一旦动手，就没有办法停下来，会有一股力量推着他继续前进。
　　想要阻止他们也不难，只要偏门的人知道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一枚大洋都出不去。铤而走险只能搭上自己的小命，死的毫无意义。
　　咚咚咚……
　　楼上传来杂乱的声音，并没有听到枪声，说明楼上进行的很顺利。劫匪已经控制了最重要的二楼，掌握了二楼就有了通往地下银库的通道。
　　就剩下三楼还没沦陷，三楼的人如果够聪明，这会儿已经察觉出不对劲，或许张奇峰已经从暗道或者跳窗跑了。
　　叶定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估计高飞已经赶到，指挥巡警把银行周围团团围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记者十有八九也来了。鬼市的新闻没碰上，但是张世银行大劫案肯定有爆点，特别吸引眼球。
　　下一步该怎么办？
　　叶定邦正在盘算对策，一队工作人员被从二楼赶下来，这些人都是银行会计，掌管银行账目和投机。这些人才是银行的关键，正是有了他们，张家的钱才能生生不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给老子走快点！”一名会记走的慢了点，被劫匪一脚从楼梯上踹下来，趴在地上差点站不起来。
　　这个动作有问题。不止踹人的劫匪，他的同伙都对这些人不满。会记和劫匪之间没有交集，恨意来自什么地方？
　　叶定邦仔细看着每一个人，在这伙工作人员中看到了张奇峰的秘书，那个有点小精明的女人，但是没有看到张奇峰。他是没来还是落到劫匪手上？
　　摔倒的会记半天没站起来，两名劫匪上去一顿拳打脚踢，下手非常狠，打的会记快要昏死过去。
　　“别打了！你们要打死他了！”张奇峰的秘书站出来，挡在会记身前。
　　“大家别误会！”劫匪解释道：“别看他们穿的人模狗样，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鬼市的新闻都看了吧，鬼市上那些人赚的黑心钱就是通过他们的手存进银行，变成合法财产。”
　　人群一阵哗然，没想到张氏银行还干这种事？劫匪看到有人还不相信，拿出几本账本扔进人群中，上面记载了张氏银行和鬼市之间的金钱往来，每一笔都不是个小数目。
　　除了会记，一般人看不懂账本，只看到一些数字，少则几千大洋，多的上万。正常的生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人质开始相信劫匪的话。
　　账本传到叶定邦手上，叶定邦翻了几页，刚开始他也看不明白。看了一小会儿，才摸出其中门道，是一种类似复式记账的方法，收入和支出分开记载，但是都在一页上，有特殊的标记方法，需要仔细留意才能看出问题。
　　这种记账方法就是为了保密，账本落到外人手中，很难看出其中问题。可惜遇到了叶定邦这个怪胎，在被挟持的情况下看出问题，再有点时间，他就能破解账本的秘密。
　　叶定邦又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芊芊。再往下翻，又看了郭毅，两人名下的钱都不少。
　　郭毅家里是做杂货生意，怎么会上到这个账本上？这中间……
　　“你看的时间太久了！”叶定邦的举动太显眼了，其他人只看几眼，叶定邦拿着了十几分钟。
　　叶定邦低着头说道：“上面的钱太多了，我看呆了。”
　　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叶定邦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盯着他，其中一道就来自张奇修的秘书。
　　暴露了？
　　叶定邦大脑高速运转，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是站起来坦白自己的身份，还是继续隐藏下去。身上的武器需要藏起来，不能让他们收走，哪怕枪膛中只有一颗子弹，都有可能扭转局势。
　　“你抬起头来。”一名劫匪说道：“我怎么看你很眼熟，你来办什么业务？”
　　叶定邦很配合的举着双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