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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明白了什么，吴邪轻声说了声“抱歉”，再次替张起灵包扎好重新裂开的伤口，迟疑地张了张嘴：“小哥，有没有可能，这个空间，只是个幻境，是我们的错觉。”
　　他会做那样的梦，太不正常。这个世界，或者说陨铜，应该是能诱发出人的心魔，提取出他自己都忘却的模糊记忆，生成最真实的幻象。
　　他原以为长沙城外的浓雾是因为夜深之故，换个角度思考，那极可能是因为陨铜所化空间只能由他们的记忆衍生，他们未至之地，陨铜自然也无法幻化。
　　若这只是陨铜所制造的犹如罗刹海市般的幻境，并非真正存在的时空，那么，它就无法使他们回到未来。
　　张起灵安抚地拍了拍吴邪的后背，“吴邪，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真是真，假是假，真是假，假是真。不要沉溺于这个世界的虚实，迷失了方向。”
　　房间内，再复静谧。
　　吴邪空洞的盯着身上的花被套良久，才对着张起灵道：“小哥，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坐会。”他跨下床去，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从包里翻找出烟盒，抽出根纸烟叼进嘴里，安静地斜视着梳妆镜中的虚影，如之前的张起灵一般一动不动。
　　感觉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吴邪才抬起头，视线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张起灵的睡颜和他规矩的睡姿。片刻后，他将纸烟放在桌上。
　　那烟头已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还带了点晶亮的口水，在桌上晃悠了一下后，停了下来。
　　吴邪抽出大白狗腿，拿着白布擦拭了会儿，满意地看着能清晰的映照出他双眼的如镜刀身。他低下头在上面吹了口气，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刀身上的雾气慢慢消失，露出他的脸来，如是几遍后，才停下幼稚的举动，莫名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今天9：00还有一更，昨天没写完，还差点，所以一分二了。


第23章　
　　屋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时，张起灵就醒了，他和吴邪一起出了门去，绕过大厅后门的湘绣屏风，藏在帘后向前看，解盈心正和年轻的吴老狗相对而立。
　　吴邪走过去，在解盈心身侧站定：“奶奶，爷爷呢？”
　　解盈心嗔道：“他呀，带着三寸和钉子散步去了。小邪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早点，快去吃吧。”
　　“奶奶，他是我的朋友，让他和我一起去吧。”
　　“我说呢，他怎么突然闯了进来，小芽也不拦着，原来是来找你玩呢，去吧去吧。”
　　吴邪朝着吴老狗使了个眼色，领着他跟上了带路的小芽，四人在绕过廊道后进了一间大屋。三人在餐桌边落座之后，吴邪开口让小芽退下。
　　看到小芽的背影消失在屋外，吴老狗冷冷地道：“你不是吴垢。”那个被吴邪称为奶奶的女人，他根本不认识。
　　似是感受到了自家主人和吴邪之间的怪异，黑妞静静地趴在地上，眼珠子溜溜的转着，看看吴邪，看看吴老狗，最后停在被它圈在腹下的三寸钉身上。
　　“你之前信了？”吴邪的语气很惊讶。
　　吴老狗额头的青筋一跳，颇有些恼羞成怒，他确实动摇过，还不止一星半点儿。毕竟，那段往事鲜有人知。
　　“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吴邪想要转移吴老狗的注意，却明显没有成功，他叹了口气，“我们出去看看吧，你这府里什么也没有。”
　　是啊，他的府邸，怎么吴邪的爷爷奶奶会住在这里，还安逸的和自己家似的。吴老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退后一步走在两人的身后离开了吴府，决意见机行事。
　　三人走在街道上不久，就与张启山和齐铁嘴迎面遇上。看到张启山摆出了防备的姿势，吴邪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反倒疑惑地看着路过的行人。
　　那两个人，他竟不认得。
　　“小邪，”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出现，打破了僵局。
　　齐铁嘴的视线在两个吴老狗身上转悠了几遭，“像，真像，老五，这你爷爷？”
　　“你滚！”吴老狗忍不住爆了粗口，却还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个男人，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乍一眼看去，谁都会以为，那个男人和他有着血缘关系，而且，那个男人的身边竟然也跟着两只西藏獚。
　　三寸钉和三寸、钉子已经打成一片，互相舔舐着毛发，用汪星语说着自己的小秘密。三只一模一样的西藏獚挤在黑妞的大白肚皮下咬耳朵，把高个的黑妞当成了遮风挡雨的保/护伞。
　　黑妞在原地小踏步，差点把自己扭成麻花，也没有甩开这三只熊狗子。
　　吴邪弯下腰轻轻抚摸着这三只西藏獚，之后，他抱起其中的两只，一手托着一只递给吴老狗：“爷爷，奶奶正在找你呢，你再不回家，她要生气了。”
　　吴老狗伸手接过，将它们塞回袖子里：“哎，好好，我这就回去。小邪，你也别玩得太晚，天亮前记得回家，外面不安全。”
　　见吴老狗走远了，齐铁嘴委屈的说：“老五你干嘛呢，我又没说错。”吴邪之前叫了吴老狗一声哥，他便真以为两人是兄弟了。
　　相比单纯的齐铁嘴，犹有疑虑的张启山始终没有放下戒心。他一直注意着吴邪身边的张起灵，当他看到张起灵的右手被绷带缠绕着，与他手上的伤口在同个位置时，他微微睁大了双眼，急急去看张起灵的右手，却发现张起灵把右手插在了裤兜里，他无从得见。
　　仿佛感觉到他的注视，张起灵抬起眼眸看着他，那双眼睛淡如清水，无波无澜。
　　“你们这是要去找二爷吧，”吴邪扫视了一圈儿，发现二月红不在张启山身边，“快走吧，再不去，二爷怕是要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齐铁嘴疑惑。
　　“我爷爷早就去世了，难道，你们未曾见到自己心念之人？”吴邪察觉到齐铁嘴和吴老狗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唯有张启山紧抿着唇若有所思。
　　莫非，陨铜能辨析人的思想，使这个时空随心而动，在人的思维中被否决的违和之事，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吴邪想，他或许能从二月红身上，探寻到一些真相。
　　一行人各怀心思，彼此戒备着来到了红府，见到了陪着丫头洗纱帐的二月红。
　　二月红站起身挡在丫头面前，直视着张启山的双眼：“佛爷，你来了。”他顿了一顿，语气决然：“你知道丫头对我有多重要，我不会再离开她，我将会留在这里。”
　　张启山厉声劝阻，然而二月红为情所困，完全不听劝告。一时之间，双方各抒己见，僵持不下。
　　“二爷，你……”齐铁嘴看了一眼丫头，只一眼，他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撇过头去，“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若是继续逗留，我们可能会被困在这里无法回到阳世！何况，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
　　“这里一定是真的，丫头一直在这里等我，现在她终于等到了我。”二月红避开张启山的视线，“我没有佛爷的鸿鹄之志，只想待在这个小门小院，和我的丫头共度余生。”
　　张启山闻言怒道：“余生？你和她在一起还能有余生吗！你还不知道她究竟……”他边说边伸出手去，欲将二月红和丫头分开。
　　二月红狠狠推开上前的张启山，紧紧握住丫头的柔夷，情绪激动地喊道：“不许你这么说！佛爷，我一向敬你，但是我不许你诋毁她！她是真的，她就是我的丫头！”
　　张启山怒极反笑：“好，她是真的，她是真的你带她一起走啊，走，我们走啊！”
　　二月红迟疑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去询问丫头：“丫头，你愿意和我走吗？”
　　“二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丫头握了一下二月红的手，巧笑嫣然，她看着二月红的脸，久久没有挪开双眼。
　　一行人快步穿越人流稀少的街市，吴邪走在边缘，悄悄地拿起了路边摊上的一个小香包握在手里。
　　二月红拥着丫头绕开了一个迎面而来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确定了丫头毫发无损后，终于心安。
　　丫头看了一眼二月红紧张的神情，眼帘低垂，遮住眼中的疑惑，摇摇头：“二爷，我没事的。”
　　出了城门，吴邪回身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下是他并不熟悉的长沙城，此时，城门边有两个朦胧的人影比肩而站。
　　一行人照着原路回到了陨铜，二月红紧握住丫头的手，无比焦虑，他真的很害怕，在进入陨铜的那一刹那，他将会再次失去他的丫头。
　　若真如此，他会疯的。
　　他久久无法迈出脚步，甚至生出了退缩之意。
　　紧挨着他的丫头，突然柔声道：“二爷，我们走吧。”这一道轻柔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浇灌了他心中的荒芜，也挽留住了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他，二月红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去。
　　张启山、齐铁嘴、吴老狗紧随其后。
　　手腕被轻轻握住，吴邪会心一笑，随张起灵穿过陨铜，腕上的温度在脚踏实地的前一秒消失了，吴邪站稳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张起灵，随后将注意放在了丫头身上。
　　意料之外的，他手中的香包消失了，然而，丫头却脱离了陨铜的世界，回到了现实。
　　看着欣喜若狂的二月红，他的心静如水，仿佛早有预料。直到这一秒，他竟也没想过，要通过陨铜的神秘力量让他所珍视的人复活。
　　感性和理性同时压抑住了他的妄念，阻止了他再入陨铜。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后天15：00更新，么么哒（づ￣3￣）づ╭～。
　　大概是心里有了章程，写的挺顺畅的。谢谢大家支持：…D！


第24章　
　　抬起的脚尖重回地面，吴邪将手覆在陨铜上，指尖伸进陨铜上一个狭小的孔洞里左右触摸了一下，不同于想象中的沙质触感，而是另一种预料之外的坚硬质感，有棱有角的。
　　视平线上的陨铜表面似乎透明了一瞬，露出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像极了小哥。
　　吴邪惊疑地眨了一下眼，后退了一步，脚跟却碰触到了什么，迫使他停下脚步，被他踩到的东西发出咕咚的声响，他往下看去，登时浑身一激灵，毛骨悚然。
　　他的脚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尸身，认识的，不认识的，下层是陈旧的骷髅，上层是新鲜的死尸。骷髅骨上有着深浅不一的斑驳刮痕，应该是死者死前伤到了筋骨，头骨和肋骨上甚至还有因为没有完全腐烂而萎缩成褐状物的面皮、肌肉。死尸则是全部面朝地下，肢体怪诞扭曲，脊椎骨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而不是正常的那种微鼓。
　　吴邪弯下腰去看了看，它们每一个都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刚才踢到的是个发黄的骷髅头，骷髅头双眼处那两个空空的黑洞正对着他，蜡黄的宽长牙齿大开着，似笑非笑，细细观察，应该是它的下颌骨脱臼了。
　　暗红的血水滑过他的鞋底，蜿蜒着从尸体间的空档流向陨铜的支撑点，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只能任由鲜血漫过他的鞋底。大量的鲜血像是被驱使一样凝聚一点，在血水的滋润下，整块陨铜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连带着周围的气流都回旋扭曲，如火如荼。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吴邪，吴邪……”
　　从遥远彼岸传来的呼唤让吴邪骤然清醒，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再看四周，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臆想，通通消失不见。他看了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