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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昭雪之后 完结+番外-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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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
  顾从絮哼他:“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相重镜笑容顿时消失,盯着面前暴露他喜恶的灯,恨不得一手一个把灯芯给碾碎。
  瞧见那似乎曲谱的纹路,相重镜面如沉水:“这是危弦的,所以你想灭了?”
  顾从絮不好意思说自己嫉妒了,冷哼一声:“是它故意挑衅我,跑到我嘴边让我吞的。”
  相重镜:“……”
  从秘境出来后,顾从絮和孩子似的好像一直长不大,遇到事情只会莽,有好几次都让相重镜极其无奈。
  后来不知是不是融合了那几块丢失的龙骨,顾从絮终于有点恶龙的做派,心智也逐渐成熟了,相重镜十分欣慰。
  只是还没欣慰多久,这条活了千年的恶龙竟然又在和一盏灯置气。
  相重镜差点笑出来。
  “多大了啊真龙大人?”相重镜眸里全是温和的笑意,“一盏灯而已,别放在心上。”
  顾从絮还是瞪那再次出现故意挑衅他的灯,看着又要蠢蠢欲动想吞。
  相重镜知道顾从絮的本性,他不会只因为这灯是曲危弦的就这么闹别扭,八成还有其他原因。
  见顾从絮就算像孩子一样不要脸的生闷气也不告诉自己,相重镜猜测那原因应该不怎么光彩,可能会让真龙大人丢人,所以只好自己去找线索。
  顾从絮一边生闷气一边去偷偷摸摸看相重镜有没有在关注他,就像是在闹脾气的孩子似的,相重镜也乐得纵容他。
  相重镜看了看周围一圈的灯,很快就发现了顾从絮不开心的原因。
  ——围在顾从絮身边的那一圈龙纹的灯,似乎比其他灯盏黯然许多。
  相重镜了然。
  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这龙纹灯就和其他灯盏不一样,那么格格不入,温柔地开解恶龙:“三更,你往好了想,这也许并不是属于你的灯呢。”
  此言一出,在等着相重镜哄他的顾从絮立刻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你难道背着我还有别的龙?”。
  相重镜:“……”
  相重镜自己对这识海的灯都一知半解的,怎么可能给顾从絮解释这独属于顾从絮的灯为什么这么暗。
  相重镜满脸无辜,只好胡说八道:“你看啊,这灯和其他灯是不是不一样,说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是最特殊的。”
  顾从絮极其好哄,闻言眉头轻蹙,试探着道:“真的?”
  相重镜信口胡诌:“自然是真的,也许等这灯彻底亮了,我就非你不可了呢。”
  顾从絮脸一红,小声道:“胡说八道。”
  虽然这么说着,但顾从絮越看这奇特的龙纹灯越觉得开心,也不管相重镜了,盘膝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围着自己转圈的灯盏,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瞧见他这么好哄,相重镜心软了下,看着他的神色更加温柔。
  下一瞬,顾从絮眼睛一亮,眼睁睁看着那黯淡的灯盏火焰微微一跃,似乎更亮了些。
  相重镜瞥见,不知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灯盏该不会真的……
  相重镜吓了一跳,不敢再想顾从絮,赶忙逃出了识海。
  曲行的衣冠冢已经下葬了,曲危弦呆滞地看着,心中的悲伤一点点往外渗,等到积攒到了一定程度,那木棺已经下了葬。
  曲危弦的悲伤戛然而止,眼眶发酸却哭不出声,神色更茫然了。
  相重镜眼尖地看到那衣冠冢上送葬阁的印记,眉头轻轻一挑,心道宋有秋本事倒是大,竟然真的把棺材卖给了去意宗。
  等到丧礼忙完后,曲危弦便病倒了,明明火毒已经消除,但他却浑身滚烫如热炭,怎么都无法消除那热意。
  相重镜见状不太妙,忙将满秋狭请了过来。
  满秋狭本来对其他人没有兴趣,身体发烫要么走火入魔要么像凡人一样发了烧,不值得神医出手,但他耐不住相重镜软磨硬泡,只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过去了。
  只是到了后随意瞥了一眼,满秋狭眼睛突然一亮,凑上前握住了曲危弦的手腕去探脉。
  相重镜见他肯医,也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顾从絮坐在窗棂上,曲起一条腿,懒洋洋地摆弄着一堆竹条,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瞥见相重镜这么紧张,他嗤笑道:“你真奇怪,明明这么痛恨曲行,却对他儿子这般关心。”
  相重镜心不在焉道:“他是他,曲行是曲行,我能分得清楚谁对我好。”
  这世间对他的善意太少,所以每一丝每一缕相重镜都会拼尽一切死死抓紧。
  顾从絮哼唧了一声,也不知是在不屑什么。
  相重镜见满秋狭诊得认真,没有打扰他,退到外室的窗户旁,去看顾从絮在弄什么。
  “你这是……”相重镜挑眉,“在做灯?”
  顾从絮手指一顿,干咳一声,故作镇定:“是啊,我做着等元宵灯节去玩不行吗?”
  相重镜道:“元宵灯节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顾从絮:“……”
  顾从絮一晃腿,恼羞成怒道:“那我就明年去!”
  相重镜见他又被自己说炸毛了,那扭曲的满足感再次出现了,他倚靠在顾从絮的身子,偏着头笑着道:“行啊,我对元宵灯节可熟了,每年要买很多盏灯,九州所有做灯的掌柜全都认得我,买一百盏就会多送我一盏。”
  顾从絮:“……”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灯?!
  顾从絮突然想起相重镜最怕黑,也知晓他为何对灯盏这么热衷了。
  正在摆弄竹条的恶龙干咳一声,耳尖红红,低声道:“那我做完这个,就……就卖给你好了。”
  他原本想说“送给你”,但又舍不下这个脸,只好说卖。
  相重镜诧异地眨眨眼睛,好一会才笑道:“好啊,需要我用什么买呢?”
  他说着,勾唇狡黠一笑,又不记打地撩拨恶龙:“用身体可以吗?”
  顾从絮:“……”
  顾从絮仿佛早已身经百战,见状耳垂都不红了,微微垂眸,下颌绷紧,沉声道:“可以。”
  相重镜:“……”
  相重镜笑容一僵,差点伸手去拍自己这张管不住的嘴。
  就是欠,好好说话撩什么撩?
  两人相互撩骚这几句话的功夫,满秋狭已经诊断好了,对相重镜第一句话就是:“节哀。”
  相重镜脸上还未褪去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什、什么?”
  见相重镜脸都白了,满秋狭又补了一句:“但不是不能治,只是法子太麻烦。”
  相重镜连忙追问:“要如何做?”
  满秋狭道:“他体内被人封了个东西,我也探不出来是什么,只能强行突破他的识海里去看,搞清楚是什么才好对症下药。但修士的识海不会被人轻易进入,若是他稍有抵触,进入他识海之人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变成傻子。”
  相重镜眉头皱了起来。
  顾从絮一看到他这个神色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当即心里酸溜溜的,再次想起那盏不如曲危弦亮的灯了。
  只是恶龙就算再不喜欢也从来不会去干涉相重镜的选择,气呼呼地闷头去做自己的灯,打算做个和识海里一模一样的龙纹灯,到时候灌一大缸的灯油,让它亮得整个九州都能瞧见。
  相重镜不给他亮,他就自己亮。


第60章 强势缱绻
  相重镜的确有强行进入曲危弦识海的打算;顾从絮不干涉他,还在时不时惦记着蠢货美人的满秋狭更不会阻止他,还恨不得再往上添一把火才好。
  相重镜从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决定好了便立刻去做。
  满秋狭将潜入识海后如何去寻那封印的法子告诉了相重镜,随后撑着下巴在一旁看好戏。
  相重镜垂眸看着在睡梦中也满脸痛苦的曲危弦,伸出手轻轻在曲危弦头上摸了摸。
  因为禁地那神魂的融入;六十年前之事对相重镜来说就仿佛一场荒唐大梦;只有曲危弦在黑暗中捧来的那盏灯是真实的。
  相重镜叹了一口气;闭上眸将神识分出一缕;缓缓往曲危弦的识海里探去。
  他现在没有灵力,若是神识真的受到抵触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相重镜并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强行忍耐着一点点探进。
  修士的识海不能随意进入,哪怕昏死也会无意识地结出一层禁制来保护识海。
  相重镜本来还在思考如何破开那层禁制,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相重镜一路探了进去;进入畅通无阻;连一丝一毫的抵触都未察觉到。
  相重镜的神识顺利进入识海,在曲危弦识海化成人身;呆愣了许久;心中五味陈杂。
  曲危弦的识海一片荒芜的废墟;仿佛火焰焚烧过后的断壁残垣;地上还有无数焦黑的火纹;和相重镜的灯海全然不同。
  相重镜心尖微疼,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绪,打算抓紧时间去寻那折磨曲危弦的古怪东西。
  荒芜废墟萧瑟至极;相重镜往前走了不知多久,昏暗的天幕竟然还陆陆续续落了雪。
  相重镜站在大雪中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那冰冷的雪瞬间化为水珠,从他指缝滑了下去。
  一片如月光照耀的昏暗中,相重镜隐约发现不远处似乎正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相重镜微愣,朝着灯盏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越靠近那盏灯,天幕上的雪便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竟然化为了雪白的漫天飞絮,亲昵地围在相重镜身边打转。
  相重镜轻轻一拂,将漫天柳絮挥开,在看到那盏灯的刹那,倏地一愣。
  那是一盏豆粒大的油灯,漫天柳絮和不知何处来的风吹拂过去,将那灯的火焰吹得东歪西倒,眼看着就要熄灭。
  一双小手突然伸了过来,微微发着抖合拢着烛火,挡住周围的冷风。
  小小的曲危弦衣衫单薄,屈膝坐在灯盏旁,眸里全是纯澈无害。
  他一边护着灯一边好奇地看向呆愣的相重镜,弯眸笑了起来:“你是谁呀?”
  幼时的曲危弦虽然傻兮兮的,但很爱冲着相重镜笑。
  相重镜呆呆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烫。
  他走上前,蹲在曲危弦身边,垂眸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危弦,好一会才喃喃道:“我是重镜。”
  曲危弦歪着脑袋,疑惑道:“重镜?”
  这个名字好像唤醒了他,曲危弦身上落着的柳絮无风自动,逆流着飘向半空,将他披散着的长发也拂起。
  “重镜。”曲危弦摇摇晃晃地一手抓着烛台一手拢着火焰,迷茫地站起身,“我要给重镜送灯去。”
  相重镜眼眶一红,踉跄着跟着他起了身。
  他不敢去惊扰识海中的曲危弦,只能在后面缓步跟着曲危弦往前走。
  曲危弦抱着灯走了几步,像是失去方向似的脚步一停,呆呆站在原地,木然看着满天飞絮。
  相重镜轻声问:“怎么了?”
  曲危弦迷迷瞪瞪的:“我……忘记重镜被关在哪里了。”
  相重镜一愣。
  “在哪里呢?”曲危弦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突然定定看着空无一人的虚空,像是在质问人似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你把重镜弄到哪里去了?”
  自然无人能回答他。
  哪怕他用相同的话去质问宿蚕声,宿蚕声也给不了他答案。
  一片柳絮轻轻落在相重镜肩上,明明那般轻,相重镜整个人却像是被压垮了似的,踉跄了一下,缓缓矮下身,茫然仰着头看着曲危弦。
  曲危弦的识海空无一物,有的只有幼时的他,和一盏灯。
  满秋狭说曲危弦体内被封了东西,那东西十有**就是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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