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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完结+番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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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闻讯而来的谢辞在人群中搜寻着江景昀的踪迹,环顾一圈后也没能看见,最后定在谢谙身上。
  “谢疏雨!”谢辞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谢谙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厉声质问道,“我舅舅呢?!”
  “……什么?”
  “我舅舅呢!他们说我舅舅去救你了,我问你,我舅舅呢?他人呢!”谢辞怒不可遏地瞪着谢谙。
  谢谙怔住了,猛地回过头看着火海里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心跳没由来乱了几分。
  他面色骤变,一把打开谢辞的手,以破风穿云之势准备再次冲回火海,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时便看见江景昀提着霜雪,满身是血,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二……二哥哥。”谢谙看见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声音突然哽住了,伸出手想要扶住他。
  江景昀置若未闻,身子往一边侧了侧,避开谢谙伸过来的手,握紧霜雪,目光直视前方,一步一顿地走着,所经之处,留下一串红黑的脚印。
  谢谙往江景昀脚下一看,那黑色的长靴已经被火烧穿了底,每走一步便能看见足底的血迹混着焦底落下印记。
  “舅舅!”谢辞从没看见过江景昀这般惨状,鼻子一酸,直接抱住他哭了起来,“舅舅!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你别走了,我背你回去!”
  江景昀就这么呆呆地任由谢辞抱着,良久,方才轻轻推开他,整个人才从浓雾中挣脱出来,薄唇无力翕动,声音低如蚊呐:“谢……谢辞?”
  “是我是我,舅舅,是我!”谢辞抹了把泪,哽咽着应道,“舅舅,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了,只有自己,只有……我自己。”江景昀顿了一下,固执地摇了摇头,声音缥缈自九天外飘来,风一吹便能消散。他绕过谢辞,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舅舅!”谢辞泣不成声,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景昀身侧,伸手想要扶住他,可看见他那一身血淋淋的伤痕无处下手,急得红了眼,哭得愈发大声。
  江景昀充耳不闻,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青石板路裹着他那染血的足迹,微风吹拂起他那被火洗礼过后黄黑交织的长发,清癯纤瘦的身姿如石缝间长出的嫩芽,于天地间一片孑然,独不肯弃其坚韧。
  他不是顽石,也非草木,受伤了也会流血,痛了也会哭。他也想有个人在他耳边温柔呢喃,递给他一捧清泉,静静地等着他苏醒。
  可是等了一年,两年,以至于更久,什么也没有等来,干脆也不再等了,不需要了。累了就歇,疼了就抹药,死了就直接火里一躺,一把灰散了个干净,反正也没人会在意。
  世人把他奉在高山之巅,都喜欢远远看着他,却不敢靠近,他也就忘了该如何去亲近。
  他对谢谙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是他一直不敢承认并且鄙夷厌恶的事实。那年月下提灯等他的少年,言笑晏晏间终是将那一盏朦胧灯光刻进心头。
  谁能想到万丈雪山,千尺积雪覆盖下,也曾小心翼翼地开出一朵灼灼桃花,经年不腐,绚烂多姿。
  去年永州一事,他对沈晴鹤有愧,终是他做的不对,谢谙恨他也是正常。只是……心头的酸涩苦楚无可言说,事情真相无人愿信,他亦不会主动提及,一切委屈苦闷只能压在夜半无人时偷偷回想。
  只是现下场景,他无法直视谢谙与沈晴鹤,一身伤痛也压不住那不断外露的酸楚与不甘,火海里那钻进骨缝间的绝望还在蔓延。
  唯有借着走下走动的步伐,才能唤醒仅有的冷静。
  独捧一抔新雪,静览万古风霜。三千长灯不识,人间尽是他乡。
  被困在仓库里的正是被掉了包的梅念达,他蓬头垢面地被无常拖了出来,奄奄一息地躺在谢谙脚边。
  借着人群的遮掩,他用那烧得几欲成炭的手哆哆嗦嗦从衣襟里掏出一本黑皮册子递给谢谙,断断续续地说道:“还……还请,侯……侯爷,收下。”
  谢谙弯腰接过册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何内容,虽说误打误撞,却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连沈晴鹤都死而复生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一桩桩一件件都值得庆祝的。
  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心情反而更加沉重,脑海里始终都是满身是血的江景昀。
  “先把人带回明镜司找药师医治吧。”谢谙把册子收好,上前对着仍守在前线督促着官差救火的一位执镜史道,“一切先等景王恢复后再做定夺。”
  “是。”
  谢谙抱着沈晴鹤跟在离江景昀十步之遥的距离,他也不是没想着上前,只是一过去就被谢辞给劈头盖脸地给骂了回来,也不再自讨没趣。
  江景昀这人就跟头驴似的,也不知道在倔些什么,拒绝任何人搀扶,拖着一身伤痛缓步前行着。
  谢谙勾着头循着地上的足迹走着,那斑驳殷红的血迹异常刺目,比天上的日头还要让人无法直视,心绪被搅得天翻地覆,怒意化作汹涌波涛,拍岸击石,久久不得停歇。
  你江老二服个软就这么难吗?让别人帮个忙搭把手是会死吗?你要真想死就找个干净地方一个人死去!
  谢谙抬起头看着看着江景昀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心里不断咒骂。可是视线怎么也挪不开,腾出的一只手无意识的在空中虚扶着。
  一……一百六十……二百三十……三百……六百……八百……一千……一千一百五十三。
  总共一千一百五十三步,谢谙心里默念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步数,目光复杂地看着停留在景王府门前的江景昀。这头倔驴一个人走了这么远,他就不会疼吗?
  “舅舅,到家了!到家了!别走了,我们到家了!”谢辞吸了吸鼻涕,抹了把眼泪,带着厚重的鼻音说道。
  江景昀闻言似梦初觉,浓黑的睫毛簌簌抖动着,薄唇翕动,一个字音也没能发出。
  他转过身似乎想要看什么,猝然间整个人如那绷紧弦过后突然松开的弓,眼睛一闭,直直往后倒去。


第21章 江老二,喝药啦
  “凭什么要让谢疏雨这个操蛋的狗比玩意去照顾我舅舅!”
  谢辞瞪着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恶狠狠地指着一边闷声不吭的谢谙,“要不是因为他我舅舅会成这个样子?”
  “李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了?谢疏雨就是个从里坏到外的萝卜,外面看起来白白净净,里面早已经烂成泥了。”
  “不行!万一他给我舅舅喂耗子药怎么办!”
  “世子殿下若是能进去的话就您亲自喂吧。”躲在一边廊庑下听着谢辞骂了半天的陈无计忍无可忍,直接夺过李年手中熬好的汤药塞到他手中,朝门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
  谢辞看了看手中的汤药,又看了看落花时节前布下的结界,一时语塞。
  就在江景昀晕倒之际,谢谙毫不犹豫地把沈晴鹤交给谢辞。自己则抱着人直奔落花时节,胡乱替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便急匆匆折回去找沈晴鹤去了。
  谢谙带着沈晴鹤来到自己的院子,确认他并无大碍之后给他输送了些许灵力,便一直守在床边,就跟那看家的忠犬一般安安静静守着主人,一步也不肯挪开。
  想着江景昀身边自是有人照顾着,无需他再去凑热闹。于是谢谙就这么心安理得的陪着沈晴鹤,贪婪而又小心地打量着沈晴鹤。
  现在的沈晴鹤比印象中瘦弱了许多,却依旧不失清隽。
  卷翘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覆下,在眼睑处留下两窝浅浅的阴翳,神秘又不失温和。如细瓷般白皙光滑的脸颊上有一处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宛若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后仅存大致模样的海棠花。
  风采盎然,碧罗为裳,颇得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之致。
  可惜谢谙没等欣赏多久就被李年急匆匆地给请到了落花时节外,还没搞清楚具体情况就听见谢辞那絮絮叨叨的声音。
  “能进去吗?”陈无计皮笑肉不笑地问,“不能进的话就起开。”
  “谢侯爷。”陈无计又把目光转向谢谙,“劳烦了。”
  “管家不是能进去的么?”谢谙有些错愕,心里还惦记着想沈晴鹤醒来第一眼见着的是自己,语气有些烦躁。
  “进不去啦。”管家为难地摇摇头,“那玉牌进出一次后便会自动失效。王爷每天都会修补结界,得换新的玉牌才行。”
  “还有结界呢?”谢谙有些意外,“我上次怎么没看见?”
  李年也一脸懵,敢情上回安平侯不是自家王爷领进去的?
  现下陈无计也有些怀疑地看着李年,没好气道:“找我消遣呢?这个得另外加钱。”
  谢辞:“钱钱钱!就知道钱!医者仁心,你有吗?”
  陈无计:“我有的是钱,你有吗?”
  谢辞:“……”
  有钱了不起哦!
  “行吧,我试试。”谢谙急着回去,也不多犹豫,接过李年手中的汤药就这么大喇喇,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没被结界上的灵力打伤,就连头发丝也没竖起来。
  谢谙进来时依旧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结界,直到他转过头看着院门口不信邪的谢辞顶着一头被雷劈过般齐齐炸开的头发以及嘴里冒出的缕缕轻烟。
  现在谢谙总算是看见那道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结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无计嫌弃地拿着自己的小算盘把谢辞往一边推了推,然后朝谢谙摆摆手,喊道:“麻烦侯爷喂完药后多待半炷香时间,看看王爷有何不适的反应。”
  “对了,最好是再帮王爷伤口上抹一下药。请侯爷务必记住,药一定要全部喝下去!”
  谢谙:“……”
  进了屋,床上并没有看见江景昀的身影,反而一大坨被子跟蚕茧似的躺在床中央,不时微微抖动着,仿佛里面正在孕育着飞蛾,下一刻便会破茧而出,展翅高飞。
  谢谙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阵,这个蚕茧好像是他堆起来的,目的是防止江景昀受凉。
  他把药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掀开那厚重的被子,露出江景昀那张比纸还要白上三分的脸,身上汗涔涔的,活像是从水里刚刚打捞上来。
  鬓发被汗水洇湿后紧贴在脸颊,似那蘸足墨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的江景昀给他的感觉就是被挑了刺的刺猬,尖锐的外壳褪去后露出里面如豆腐般脆弱的皮肉,显得弱小无助。
  因着伤口并未上药,流出的血水混着汗水再一次浸湿里衣,原本柔软的布料和者黏腻的血水贴在伤口上,变得僵硬无比。
  谢谙顿时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给他穿衣服,现在又得重新给他脱下。
  撕扯下来的布料无异于把正在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谢谙跪坐在床边,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别的原因,扯着布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昏迷中的江景昀终于不再压抑着自己情绪,如画的眉眼因疼痛而凝结成一团,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身子难受得想要蜷缩起来。。
  谢谙见状立马起身虚压住他的双腿,不让他随意翻身。
  不得动弹的江景昀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声嗫嚅着:“疼。”
  “没事的,没事的,不疼了。”谢谙再一次放缓手中的动作,一边扯着被血浆粘住的布料,一边鼓着腮帮子不住地在伤口上吹气,不时还摸着江景昀的脸柔声安慰道,“不疼了,不疼了,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乖,再忍忍。”
  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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