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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过后的廖宇宁换了一身轻便常服，现在他穿的是米白衬衫加浅灰长裤，衬衫材质看起来天然而柔软，似乎凑近一点就可以感觉到布料下的体温。
　　慕戎真希望自己可以上前把脸贴在廖宇宁肩头，然后深深吸气。
　　隔着布料，一定可以感受到紧致的皮肤，宜人的体温，以及淡淡的、悠远的、属于廖宇宁的美好气息。
　　我还从来没有抱过他呢，慕大少充满幽怨地想。
　　上辈子他们之间仅有的肢体接触也就赛场上的几次握手，这辈子……好像也只拉过他的手。
　　对了，在PD077的时候，是不是他把我从逃生舱里抱出来的？
　　就算不是他抱的，为了检查我的状况，他肯定也摸过我的身体了！
　　宁宁的手摸了我……慕大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顿觉血气上涌、心跳加速。
　　“少爷，是这样的吧？”罗伦突然碰了碰慕戎的胳膊。
　　心猿意马的慕大少猛然回神，隐约记起刚才罗伦似乎说了什么“那也是慕将军与夫人的意思”，于是立马接话道：“是的，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知了家里长辈，我父母非常支持，全家人都祝福了我们——”
　　“咳咳、少爷！”罗伦赶紧干咳几声打断慕戎离题万里的表述，“少爷，我们刚刚谈到礼物的事情。”
　　“礼物？哦，礼物！”慕戎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宁宁，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代表了我对你的心意、呃、谢意，我衷心希望你能够喜欢。”
　　就跟定情信物一样呢，慕大少美滋滋地想。
　　“如果慕家要表示感谢的话——”昨天晚上马洛维特曾经这么说，“少主不妨就接受下来吧。有来有往，才是与人相处之道，一味施恩而不肯接受回报，反而还会让人忌惮。”
　　慕家送的这份谢礼，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廖宇宁并不打算拒绝到底，但慕戎语义暧昧的表述却让他很想改变主意。
　　礼物？
　　六年前入学欢迎会上那场气势汹汹的下马威，应该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礼物了，廖宇宁腹诽着。
　　事实上，这次慕大少为廖宇宁准备的谢礼是一艘高空摩托艇，那是柯提斯机械工程公司最新出厂的守望者悬浮艇。一般悬浮摩托艇的飞行高度都在三米以内，而守望者可以达到三百多米，这个高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民用飞车，故而一推出就受到了热烈追捧。
　　守望者目前尚无法大规模量产，柯提斯公司采用了定向限售的销售模式，普通人根本买不到。
　　对于这一款悬浮艇，廖宇宁也曾动过心，守望者价格虽然贵，但他也不是买不起，就是获取定向购买资格要费点力气，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慕学长。”廖宇宁说：“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没有高空悬浮艇飞行执照，拿着守望者飞不出限高也是浪费。”
　　在天阙，高空悬浮艇飞行执照是比守望者的购买资格还要稀缺的东西，天阙航空管理局基本已经关闭了这种执照的申请通道，而无执照高空飞行是触犯法律的严重罪行，廖宇宁当然不会去做。
　　“执照资格我已经帮你申请到了，接下来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慕戎笑容满面，语气骄傲地说：“考试的话，我知道宁宁肯定没问题的！”
　　趁着慕大少去调试新开箱的守望者，廖宇宁拦住罗伦，“罗伦学长，慕学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罗伦露出谦和的微笑，“廖同学，请相信我们家少爷的诚意。”
　　廖宇宁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罗伦态度恭敬，甚至还用上了敬语：“这次实战考核中，廖同学拯救我们家少爷于危难。少爷因而对您生出了爱慕之心，这是一份非常诚挚而炽热的感情，希望您能够接受。”
　　什么？
　　廖宇宁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罗伦认真的表情告诉他，他听到的都是真的。
　　廖宇宁甩了甩头，不太确信地看向罗伦：“学长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玩笑。”罗伦的态度依然恳切，“这件事已经得到了慕将军与慕夫人的首肯，慕氏全家都希望少爷能够赢得您的欢心。”
　　廖宇宁：？？？
　　“对了，既然您已经成为我们家少爷的今生挚爱，那么请允许我用廖少爷来称呼您吧。”罗伦说着又鞠了一个躬。
　　廖宇宁：！！！
　　本来以为慕戎只是撞坏了脑子，谁知道这毛病居然还跟病毒一样能传染？！


第11章　原地结婚
　　多年以来，当廖宇宁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他都会去求助于他的老师马洛维特，然而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听说慕家少爷亲自过来送了谢礼。”同在一处宅邸里住着，慕戎上门的消息瞒不过马洛维特，客人告辞以后，他就找上了廖宇宁。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马洛维特说：“可惜他快要毕业了，剩下的一个月时间，少主一定要抓住机会，尽快跟他建立情谊。”
　　建立情谊？
　　这个完全没必要，廖宇宁想，信不信我现在点个头他就能跟我结婚。
　　当然这种因为撞坏了脑子而产生的爱慕之情是没有意义的，他能突然爱上我，当然也可以突然不爱。
　　如果我在慕戎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利用这份爱慕获得了某些好处，那么一旦对方恢复清醒，最可能发生的就是恼羞成怒的他把手套甩在我脸上，要跟我决一死战吧。
　　廖宇宁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慕戎的对手，他的未来也不能被这个脑子进水的慕戎所破坏，所以对于慕戎接下来的追求行为，自己必须小心应对。
　　突然怀念起过去那个冷酷狂妄的慕戎了，廖宇宁想，至少作为一个标杆，那个慕戎为他提供了不少前行的动力。
　　唯一的好消息是，不管慕戎的脑子有没有被那种神秘病毒腐蚀殆尽，他留在帝国军事学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是他那样的权贵子弟，毕业以后也是要加入帝国军刷资历的。
　　廖宇宁认为只要忍过将来的一个月，生活又可以按部就班地继续，然而他严重高估了慕戎犯病之后的理智程度。
　　慕大少为了追求心上人，在离开廖宅的路上就已经决心要在帝国军事学院留校任教了。
　　“少爷要留校？”正在开车的罗伦听了很为难，“将军已经为您谋划好了去处，就在仙王军团驻守帝都星系的第一舰队里。”
　　仙王军团是皇帝陛下的嫡系部队，守卫整个仙王星域，第一舰队负责帝都星系，一向是最容易建功和升迁的好去处。
　　“那些事不急，过两年等宁宁毕业了再说。”慕戎坚决道：“反正留在帝国军事学院担任教职也属于帝国军编制，能算军龄的。”
　　罗伦：“可现在申请留校任教太晚了呀。”
　　对一般人来说，能在帝国军事学院留校任教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想要留校的深造生，都会提前一年向学院提出申请。现在学年即将结束，估计学院的人事安排早就定好了。
　　“如果不能留校任教，那就只能留级了，我本来就提前两年入学，留级两年也不算什么。”慕大少又说，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开始用无限向往的语气说：“那样我就能和宁宁做同学了，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罗伦：“少爷，以您的成绩是不可能会留级的。”
　　“这个有办法解决。”慕大少将双手往脑后一插，回头看向上方的飞车天窗：“我可以缺席下个月的毕业答辩，根据校规，连续三次答辩不通过就会被留级。”
　　“少爷，请千万不要那么做，延迟毕业对您的声誉会有影响！”罗伦赶紧说：“还是努力留校任教吧。”
　　虽然现在学校里谁都知道慕戎是个天才，延迟毕业什么的绝对另有原因，但扩大到帝都星系以外或者几十年的时间跨度之后，事情就说不清了。
　　“任教的话，一定要涉及宁宁所学的课程。”慕大少又提出新的要求。
　　罗伦倍感心力交瘁。
　　帝国军事学院每年实战考核之后都会有一个十天的短假，对于家在域外星系的学生来说这点时间还不够打个来回的，所以他们一般都要等到学年结束之后的那个长假才会回家。
　　说起来，廖宇宁只在第一学年结束之后回过风神星域，那一年，在黎明星一直顺风顺水的他头回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他是憋着一口气才坚持完那个学年的。
　　带着些逃避的情绪，廖宇宁回到了黎明星，他渴望故乡熟悉的环境能让他卸下心中的压力。
　　然而并没有那么好的事。
　　在廖家人看来，廖宇宁既然都已经被皇帝特旨召到了帝都星系，又蒙恩进入帝国的最高军事学府，显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陛下到底还是记着咱们廖家的功绩啊。”祖父廖广至说：“你好好学习，不负皇恩，大好的前程就等着你呢。”
　　鉴于那位功勋卓著的战神已经过世三十多年，廖宇宁不认为皇帝会因为自己是“廖行慎的孙子”就加以优待，更何况这份血缘关系还得打个折扣。
　　根据马洛维特的推测，廖宇宁很可能是被皇帝当成了备用的棋子，没准什么时候就要用他战神子孙的身份做文章。
　　“这是好事啊。”廖广至依然非常乐观，“一个人就怕没有用，只要你在陛下眼里是有用的，那你就有机会。阿宁，我希望你能抓住时机，建功立业！”
　　以后的长假，廖宇宁便再也没有回过黎明星，他用了自己需要抓紧时间学习的理由，廖广至听了很支持，甚至还出资在天阙购置了房产，以便这位家族之星能够更好地学习和生活。
　　很多年前，廖宇宁的母亲曾经对他说过，“阿宁，这不是你应该背负的责任，你可以跟我走，然后选择自己的人生。”
　　当时的廖宇宁拒绝了母亲的建议，因为他觉得那是他应该背负的，或者说年幼时期的廖宇宁就已经渴望做一些事，就像曾经的战神廖行慎一样，在某个关系帝国存亡的重要时刻横空出世、力挽狂澜，从而彪炳史册。
　　十六岁的时候，廖宇宁终于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幼稚和可笑，第一个教他认识到这一点的人是慕戎。
　　在精英云集、权势荟萃的帝国中心，他廖宇宁实在是太渺小、太无足轻重了。
　　那个学年，廖宇宁就像一张绷紧了弦的弓，他疯狂地学习和训练，最终在学年考核中拿到了年级最优。
　　当然一个最优是不够的，所以他越级向慕戎发起了挑战。
　　挑战虽然失败了，但那个过程中他曾一度占据优势，这使他生出了慕戎并非不可战胜的信念。
　　有时候廖宇宁觉得他其实是应该感谢慕戎的，尽管慕戎冷酷地将初入帝国军事学院的他打入了谷底，可是慕戎也给了他其它东西，比如认清自己的实力、比如明白自己的境遇。
　　之后每年廖宇宁都是学年最优，但他总共只向慕戎发起了三次挑战，四年级的时候他就放弃了那个挑战权，对外说法是他觉得慕戎太强大了，自己永远不可能战胜，实际上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与慕戎之间的差距并不仅仅局限在一项模拟战机比赛上。
　　廖宇宁深信，慕戎是自己的一生之敌，他们之间的对决将是全方位的。
　　假期还没有结束，廖宇宁便离开欧若拉回到了帝国军事学院，家里虽然也有训练室，但跟学校里的比起来还是太初级了，少许住几天还可以，久了就会影响他的训练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