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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大哥治病。”
　　这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应该是山寨的郎中，面对肖兵，根本不敢说个不字。
　　“二爷，我的包袱没带。”
　　“那你还不快去取。”
　　“二弟，二弟……”庄义生虚弱道：“我自己可以治。”
　　“喔。”肖兵挠了挠脑袋。
　　“你先给我烧些热水烈酒来，再取些跌打损伤的药物……”
　　庄义生伤在胸口，再进一寸，杨展飞的枪便挑破了他的五脏六腑。
　　肖兵取来热水，庄义生清洗伤口，敷上草药，用白布将自己包起来。
　　现在失血过多，庄义生目前很是虚弱。
　　“大哥，我还能做什么？”
　　“你帮我打听一下，看山下是什么情况？”
　　“是。”
　　肖兵从屋子里走出来，点了两个人：“你，还有你，进去伺候我大哥，他要吃便吃，要喝便喝，如果他有半点不顺心，我就砍掉你们的脑袋。”
　　两个人赶紧进屋，一点也不敢得罪肖兵。
　　肖兵叉腰站在大门口，道：“我大哥吩咐了，让你们去下山打听消息，现在所有人都下山，帮我大哥打听消息。”
　　“嗯？”
　　黄亮睁大眼睛，我才是黑风寨的老大对不对，咋地，庄义生刚来，就全得听他的。
　　寄人篱下懂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
　　他轻咳一声上前：“二弟……”
　　“怎么，你嗓子不舒服？”
　　“呃……没有。”
　　“你不愿意听我大哥的吩咐？”
　　“我……不敢。”黄亮挠挠头，道：“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所有人都听好了，立刻下山去打探。”
　　庄义生躺在床上，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山寨的郎中照顾他，端茶倒水，熬药换汤。
　　肖兵一天过来三趟，最后恨不得睡在屋门口。
　　“我大哥怎么样了，怎么越治越糟糕，是不是你故意害我大哥。”
　　郎中叹道：“他身上的伤倒还好治，关键是心里的伤，现在他无精打采，心如死灰，再这样下去，伤病会越来越重。”
　　“听不懂。”肖兵道。
　　“呃……”郎中无语。
　　“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治好我大哥？”
　　郎中道：“他身上有伤，又流了太多血，你有办法，就去给他找些伤药，再打些野兽来进补。”
　　“好，我明白了。”
　　肖兵当天就出去了，跑到山里抓野兽，又四处抢劫伤药。
　　今天打来一只野猪，明天背过来一只灰狼……
　　庄义生一个人当然是吃不完的，倒是便宜了陆大勇这些人。
　　就这样每天进补，他的伤势倒是渐渐好转，只不过整个人还很虚弱，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郎中捧着一碗药汤进来，道：“二当家打来了一头猛虎，熬了虎骨汤，你快服下吧。”
　　“多谢先生了。”
　　“将军看上去似乎有心事？”郎中道。
　　庄义生轻咳一声：“见了太多死人了。”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两国打仗，大人物争来争去，遭殃的都是些小人物。”郎中道。
　　“是呐，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庄义生叹了一声。
　　一碗热汤入腹，体内一股热力化开，倒是有了些力气。
　　庄义生勉强走出屋外，见外面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懒洋洋的。
　　“庄监军，庄监军……”
　　陆大勇，梁苍几人凑了过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庄义生道。
　　陆大勇叹了一声：“只剩下三百几人了，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断手断脚，下半辈子只能做个废人。”
　　庄义生也不知该说什么，炮灰团三千余人，打到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一。王林，李园等人已经战死沙场。
　　幸存之人中，大部分人是庄义生的执法队，以及梁苍等十几个超级生。
　　前者是比较苟，后者是比较弱，战场冲锋时都不敢在强，如此倒也保全了性命。
　　“庄大哥，庄大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黄亮兴奋地从山上跑下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残兵败将。
　　胡远、黄升等等，都是军中的将官。
　　“庄监军，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胡远等人围了上来。
　　“你们……”庄义生顿了顿：“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胡远和黄升未语先叹，胡远道：“本来还是好好的，我们已经打下了腊月关，结果冯厌的兵马突然杀出来，击溃了我方大军。廖将军率领井将军，宁死不降，力战而死。”
　　庄义生糊涂了，道：“他们是怎么打入腊月关的？”
　　“不知道。”胡远和黄升同时摇头。
　　庄义生一头雾水，都打到现在了，怎么失败的还不知道。
　　腊月关被打破后，胡远和黄升落荒而逃，一直在附近游荡。
　　残兵败将，几无立锥之地，这次碰到了黄亮，就被拉上山来。
　　“庄监军，现在腊月关被北燕拿下，黄风关也落到敌人手中，离州防线，已经是千疮百孔。”
　　“现在冯厌聚集大批兵马，正准备大举进攻。”
　　黄升和胡远同时道：
　　“请庄监军领兵，统率我们，否则这些溃兵，都将成为敌人刀下之鬼。”


第332章　临危背锅侠
　　“我？”
　　庄义生咳嗽一声：“我初涉疆场，一没有领过兵，二没有打过仗，有什么资格率领大家。”
　　“监军此言差矣，现在北燕兵马其势滔滔，离州防线崩溃，他们将大举南下。值此时节，三军无帅，人心惶惶，监军应该站出来，统领三军，稳住局势。”黄升道。
　　“你们不也是将军嘛，为什么不能站出来？”庄义生。
　　“我们……”
　　胡远和黄升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摇头道：“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监军不可再推辞，此事关乎士兵性命，关乎国家安危，关乎我离州还能不能守得住。监军非为一人，乃是为了苍生。”
　　“愿监军为苍生考虑，担此重任。”
　　胡远身后的一帮残兵败将同时道。
　　庄义生道：“诸位说得有理，可我只是监军，从古至今，没有监军领兵的事，这于情于法皆不合。”
　　“监军大人，廖将军的兵符可还在身上？”胡远问。
　　庄义生从怀里掏出兵符：“嗯，还在这里。”
　　“这就是了。”胡远道：“现在廖将军已经归天，他将这兵符交给你，便是说明，他出事之后，军权由监军执掌。这是莫大的信任呐，监军万不可辜负廖将军的嘱托。”
　　庄义生咳嗽一阵，这兵符明明是我赢过来的，当时廖长空弄死我的心情都有，又说什么临终嘱托。
　　诸人一劝再劝，一定要庄义生执掌兵权不可。
　　“监军，该吃药了。”
　　梁苍和赵龙虎捧着一碗药过来。
　　庄义生顿了顿，道：“诸位稍等我片刻，等我吃完药再谈。”
　　三人进了屋中，梁苍还把门关上了。赵龙虎立刻道：“老兄，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嗯？为何。”
　　“你糊涂啊，你以为是好事呢，他们根本没安好心。”梁苍道：“这一战已经败了，离州防线崩溃，多少人力物力都化为幻影。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要负责的，谁来负责？”
　　赵龙虎接茬道：“本来该廖长空负责，但他已经死了，听他们说起，死得也算一条汉子。这种人，肯定是要树碑立传的，不能由他负责。”
　　“那就只能有他下面的人负责，胡远，黄升几个人，肯定是做了逃兵，上面怪罪下来，他们肯定要掉脑袋。现在把你推上去，就是让你背黑锅。”
　　“这是一颗烫手的山芋，千万不能碰。”
　　庄义生愣了愣，看着二人道：“往日看不出来，你们竟然很懂。”
　　“你别忘了，我就是做生意的，这种害人的事，我们从小到大见得多了。”梁苍道。
　　“失敬失敬。”
　　“你考虑清楚了？”
　　沉默半晌，庄义生轻轻嗯了一声。
　　他从屋里走了出来，黄升胡远等残兵败将同时迎了过去。
　　“监军大人想得如何？”
　　“此事关系重大，监军万万不可推辞。”
　　又是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诸位，诸位……”
　　庄义生摆摆手，道：“取我的金锏来。”
　　赵龙虎抱着庄义生的金锏过来，庄义生举在空中，道：“御赐金锏，代天行罚，仗打成这个样子，你们都有罪。”
　　诸人低下头没有说话，他们当然不承认自己有罪，可上面肯定是要怪罪的。
　　把庄义生推上去，不就是为了扛罪嘛。
　　“今日我许你们戴罪立功，你们愿意让我拿兵权，我便拿兵权。”庄义生道：“但我有言在先，若有令不尊，临阵脱逃者，我当场斩首，绝不姑息。”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妥了，没有问题了，有庄义生这个背锅侠在，大家的罪责至少能减轻一成。
　　胡远和黄升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庄义生还是太年轻，太幼稚，轻而易举就钻进了我们的圈套。
　　你以为我们是为你好，其实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到时候回到京城，你砍脑袋，可和我们无关。
　　“公子，公子……”
　　远处又传来声音，阿苦和一帮人跑了过来。
　　“公子，我可算见到你了，还以为你出事了。”阿苦见到庄义生，险些哭出声来。
　　“你是怎么回事？”庄义生道。
　　阿苦道：“我奉公子命令，去黄风关传讯，城中守将朱卯得知消息后提前布防，但奈何兵力薄弱，北燕又攻得太紧，朱卯力战殉国，城破之后，我和其他人一起逃了出来。”
　　“一直逃到此处，到今日才碰见公子。”
　　说着，阿苦递上金锏，道：“公子，我已将消息传到，特来复命。”
　　庄义生让梁苍托着这枚金锏，道：“好，你没有事便好。”
　　他抬起头对众人道：“现在两枚金锏都在我这里，我可以先斩后奏，诸位若是不从，可莫怪我不讲情面。”
　　“一切听监军吩咐。”
　　庄义生将手一挥：“现在，下山。”
　　“大哥，我随你一起下山。”肖兵站出来道。
　　黄亮在一旁不断使眼色，可肖兵完全看不见。
　　黄亮心里不太痛快，你们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咋地，临走的时候，还要把我的人拐走。
　　他是盼不得庄义生等人赶紧走，但他舍不得肖兵离开。
　　“黄寨主，是舍不得我家二弟嘛？”
　　“喔，不敢不敢，他在我这里屈才了，下山可以建功立业，这我是知道的。”黄亮道：“说实话，我巴不得和你们一起下山呢。”
　　“那不如黄寨主随我一起走，我现在缺人？”
　　“这个……我山寨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走不开，可惜了。”黄亮道：“别的事，别的事我一定帮忙。”
　　“眼下还真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还真有啊……黄亮睁大眼睛，我只是客气客气，你这个人咋听不出来呢。
　　“眼下我有许多伤员，先养在贵山寨，一切劳烦黄寨主，等事成之后，我上奏朝廷，许黄寨主一个官职。”
　　黄亮满心不情愿，我这寨主做得好好的，可不想当什么官。
　　“咋地，你不愿意？”肖兵道。
　　“愿意，愿意。”黄亮道：“二弟，我这可是全看你面子，什么官不官的就算了，日后你混好了，常来看看大哥就好了。”
　　说到最后，黄亮有些心酸：“你可要记得，普天之下，你不只有一个大哥啊。”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