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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时没想着要把老太太给撞死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跟她又没有仇怨，就是一时她来追我，我生气，但是我也不想杀人，我只是头脑发昏，没控制好车辆，导致撞上了她，我真的没想去故意杀她，我这么年轻，老太太年龄那么大了，我杀了她，要偿命的，我怎么会这么干。”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罪还是两罪
　　田九还跟之前回答的一样，不承认是自己是故意撞上老太太的，而孟浪问他这些话，当然并不是想让他不承认故意杀人，而是想让法庭知道，田九在当时确实存在意识模糊的情况，酒后驾车，他的驾驶能力受到限制了，也不排除田九因为一时没看到老太太而失手撞了她。
　　只是想把此案辩护成过失杀人案是不太可能的，但至少可以让法官在量刑的时候能加以考虑。
　　“你为什么要向左打方向盘？”孟浪又问。
　　“我往左打方向盘是因为我就是想躲开她，我要是看到她还没离开，不可能直接去撞他。”田九此话还是想避重就轻的意思。
　　孟浪听了，没再接着问他这事，而是说道：“你是怎么让警方给抓获的？”
　　田九道：“我当时翻车了，就站在路边等着警察过来，然后交警来了，就把我给抓起来了。”
　　“你当时逃跑了吗？”孟浪再问。
　　“没有，我没有逃跑，我老婆当时给我打电话，让我主动报警，但我当时脑袋不听使唤了，没来的及报警。”
　　孟浪听了，点点头，然后向法官说道：“报告审判长，我的话问完了。”
　　问话结束之后，公诉人却举手要重新对田九进行讯问。
　　法官允许。
　　公诉人问：“被告人田九，你当时翻车之后，为什么站在路边向过路的货车招手？”
　　田九道：“我当时拦车的目的是想借他们的手机报警。”
　　“你的手机还在车里，交警到达现场之后还能用手机跟你老婆视频，你为什么要借别人的手机？”
　　“我当时从车里爬出来，不知道手机还没有坏，如果知道手机还没有坏，我不可能扔下手机不与我老婆视频的，所以我才去路上想借别人的车子。”
　　听了这话，公诉人脸色不大好，觉得田九这是在故意说谎，明明他是想拦车逃跑，现在却说成是为了借手机报警，真是岂有此理。
　　“你肇事之后不报警，撞完人之后不报警，车子翻到田地里就想着报警了，为什么？”公诉人厉声问。
　　田九道：“车子翻了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所以想着要报警了。”
　　田九真是三进三出的老手，回答起公诉人问话来滴水不露，在这个事情上他怎么回答，涉及到他是不是自首的问题，虽然田九在事发后逃跑，只是因为车子翻了，才没有跑成，交警给抓到了，然而只要有一丁点机会，作为被告人，也想着朝有利于自己的地方进行辩解。
　　眼看田九有点狡辩，公诉人问完之后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放弃再在这个问题上进行纠缠。
　　讯问结束之后，法庭开始举证质证，本案客观证据和直接证据还是比较充分的，孟浪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好辩护的，举证质证完成之后，便进入了法庭辩论阶段。
　　公诉人先发表公诉意见，他说，被告人田九醉酒后驾驶机动车，危害公共安全，涉嫌危险驾驶罪，同时因与被害人发生争执，用车辆故意撞击被害人，导致被害人死亡涉嫌故意杀人罪，应当以危险驾驶罪和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数罪并罚，被告人田九在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刑罚执行完毕之后五年内又犯罪，属于累犯，应当从重处罚，建议在无期徒刑以上量刑。
　　孟浪听了，便开始为田九辩护，他说，首先，本辩护人认为，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田九犯有两罪不准，辩护人对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田九犯有故意杀人罪没有意见，但是对指控其犯有危险驾驶罪有异议，认为田九不构成危险驾驶罪，理由如下：
　　一，田九虽然是醉酒后驾驶轿车，但是其发生故意杀人的行为是在其行驶的路上，是其危险驾驶行为的一个延续，实质上是一个行为，就如同危险驾驶后发生了车祸，只会追究行为人交通肇事罪一样，其危险驾驶的行为应当被其故意杀人行为所吸收，应当追究其一罪，而不是两罪。
　　二，如果认为其危险驾驶行为是一个独立的行为，与故意杀人行为无关，可以一同追究，那么其故意杀人的手段就不存在了，其并没有采取其他手段将被害人杀死，而是通过驾车撞击的行为将被害人撞死，因此，其危险驾驶行为就是一种犯罪手段行为，其与故意杀人行为之间有牵连，按照牵连犯的规定，也应当择一重罪处罚，而不是两罪。
　　三，被告人田九虽然既有危险驾驶的犯意，也有故意杀人的犯意，但是这两种犯意并不是在同一时间产生的，而是在被害人故意在公共交通道路上阻拦被告人离开时，被告人才产生了故意杀人的故意，此时，其危险驾驶故意与故意杀人故意就生产了竞合关系，一个行为产生了两个故意，这是典型的想象竞合犯，也应当择一重罪处罚。
　　孟浪在这个问题进行了辩护，认为公诉人指控田九犯有两罪不对，而应当以故意杀人一罪追究田九的刑事责任。
　　这些话一讲出来，法官都坐在那里仔细听，公诉人则皱紧了眉头，乍一听上去，怎么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总觉得那里不太对。
　　接着孟浪又说，本案被害人有严重过错，虽然被告人在此之前与被害人发生了争执，但是被告人并没有伤害被害人的意思，而且当时被害人是不是碰瓷，侦查机关并没有查清，因此被害人跑到公共交通道路上，而且还是繁忙的红绿灯路口上，阻拦被告人车辆离开，躺在地上影响交通，其行为刺激了被告人，导致其失去理智，撞向了被告人，可以说，如果没有被害人的违法行为，被告人不可能产生杀人的故意，当时路口停着许多车辆，被害人迟迟不离开，严重影响交通，被告人三次倒车未果，这才撞向被害人，被害人在此起故意杀人案件中无疑要承担较大责任。


第五百一十二章　相互辩驳
　　孟浪把这个道理一讲，被害人家属坐在下面开始躁动了，有的人伸手指着他嘟哝着什么，但是孟浪没有理会。
　　接着他又说道，除了被害人存在严重过错外，本案还存在其他从轻情节，第一，本案属于激情杀人，被告人田九并不是要预谋杀害被害人，而是在被害人阻挠他离开，在他倒车三次未里的情况下才一时冲动撞向了被害人，应当予以酌情从轻处罚。
　　其次，被告人田九并非是直接故意杀人，而是间接故意杀人，因为他撞向被害人的主要目的是想开车离开，而不是想直接把被害人杀死，他没有这种必要，也没有那种深仇大恨，只是一时冲动撞向被害人，对被害人的死亡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因此其应当构成间接故意杀人，而不是直接故意杀人，相对于直接故意可以从轻处罚。
　　第三，被告人田九具有自首情节，本案公诉人并未认定田九属于自首，但是综合全案证据，辩护人认为，被告人的行为应当构成自首。
　　虽然被告人有逃离现场的行为，但我们要看到，这不是其肇事逃逸，而是其杀人行为完成后的后续，被告人因为饮酒的原因，受到被害人行为的刺激，导致其失去理智，驾车逃跑，在逃跑过程中再次发生车祸，导致其车辆侧翻，侧翻后，其并没有逃跑，当然，如果认为他是无法逃跑也可以，但是我们要看到，交警到达时，并不知晓其有杀人行为，而当交警将其控制之后，其主动交代了用车撞到人的事情，即使其构不成一般自首，也应当构成特别自首。
　　自首情节关系到被告人能否从轻处罚的问题，因此请公诉机关与法庭对此作出准确处理。
　　第四，被告人愿意赔偿被害人损失，只是因为被害人狮子大开口，被告人无力赔偿才导致暂时没有作出赔偿，被告人认罪态度较好，也应当酌情从轻处罚。
　　孟浪把这些理由一讲，田九的眼睛亮了，觉得孟浪真是一个好律师，找孟浪辩护真是找对了。
　　公诉人在他说完辩护意见之后，便开始了第二轮辩论。
　　公诉人说，本案是两罪，而不是一罪，被告人明知自己醉酒驾驶而仍然上路行驶，危害的是公共安全法益，其只要上路驾车行驶即可构成，而被告人不但在撞人之前上路行驶，在撞人之后仍然在路上狂奔，因此其构成危险驾驶罪无疑，而其杀人行为与危险驾驶行为既不是牵连行为，也不是竞合行为，更不存在吸收关系，而应当是说其因为危险驾驶而导致与他人产生纠纷，既而导致他产生杀人故意，涉嫌故意杀人罪，这两种行为应当分别评价，而不是择一重罪处罚，其用车撞人行为，是其杀人的一种手段，而不是危险驾驶，请辩护人注意，危险驾驶与驾驶行为并不是同一个意思，危险驾驶是一种犯罪的拟制概念，属于一种犯罪的罪名，有的人酒后驾驶也会把车开的很好，但是即使开的很好，不会危险到公共安全，也属于犯罪行为，这就是一种犯罪拟制，而驾驶行为是一种中性的词语，被告人是通过驾驶行为将被害人撞死的，而并不能说被告人是把危险驾驶行为当成了杀人的手段。
　　公诉人在这个问题上阐述了很多，努力要将孟浪的辩护意见给驳回去。
　　接着公诉人又说，被害人只有一般过错，而不是严重过错，本案的起因是被告人酒后驾驶不小心碰到被害人，而说被害人碰瓷的说法，只不过是被告人的一面之词，根据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均证明当时被告人将被害人撞到了水马上，这说明被害人并非是在碰瓷，而且被害人年逾古稀，生活无忧，没有碰瓷的动机，如果真是碰瓷的话，被害人如何会不顾安全而去追被告人？被告人与被害人发生事故产生争执，被告人本应当报警处理，但被告人却强行逃脱，被害人去追被告人是一种私力救济的行为，虽然被害人在道路上截住被告人，采取了不冷静的做法，但她这也是一种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行为，如果说违法，也只是违反了交通安全法，并不能说她有严重过错，辩护人所称被害人有严重过错，与事实不符。
　　至于辩护人说被告人田九构成自首更是与事实不符，被告人田九在撞人之后，已经有路人报警，侦查机关已经掌握了被告人撞人的行为，而在现场抓获被告人的交警虽不知道其有撞人行为，但是已经发现其形迹可疑，并且交警不负责故意杀人案的侦破，在发现被告人的撞人行为有疑点后才转交给刑警。
　　辩护人说被告人在被交警控制之后即供出其杀人行为，该事实缺少证据印证，只是被告人的一面之词，即使该说法为真，也是在其被交警控制之后的被动供认行为，不能构成自首。
　　公诉人驳回之后，孟浪还有一次反驳的机会，他说，被告人只构成一罪，而不是两罪，可以作一个假设，假如被告人危险驾驶之后，在路上不小心发生车祸撞了人，把人给撞死，这构成一罪还是两罪？难道要以危险驾驶罪和交通肇事罪两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吗？显然不能，因为交警肇事罪规定了酒后交通肇事的情节，如果是两罪，就与法律规定不符了。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