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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澜的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就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吼声，吼得他差点从坐着的变成站着的。
　　刚才还在说笑着的同学们顿时噤了声，傻愣愣地看着讲台上的那个男老师。
　　讲台上的老师就是他们的物理老师，黄刚黄老师。虽然个子不高，跟孙胖子一样头顶是个地中海，但眼镜背后的那双小眼睛却射出了凌厉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一时间，站着的那些同学没有一个敢违抗命令坐下。
　　短暂的安静后，坐着的所有同学都端正坐姿，站着的也都小跑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愣是不敢坐下。
　　毕竟黄老师的凶名也是在外流传甚广的。
　　柳湛狡黠地笑了起来，凑到云澜耳边小声说：“Told　you　so。”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单词，云澜却觉得像恶魔的呓语，有股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柱爬到了天灵盖，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黄老师，恐怕真的不好对付。
　　黄刚的嘴巴微翘，眼神中却满是轻蔑。他把一沓试卷重重地拍在讲台上，脸上是满满的不屑，全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微微抬眼看向那大半个教室里站着的同学，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慢悠悠地说：“看你们这样，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入学考试考得挺好啊？”
　　班上没一个人吱声，连头都不敢摇。
　　黄刚从讲台上拿起一张试卷，举在面前仔细打量了几下：“哟，这谁的卷子啊，分数真亮眼。”
　　李浩一直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学习，这下听到黄刚的声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大。”他在桌底用手指轻轻戳了下云澜的大腿。
　　“别吵。”云澜低声吼道。他现在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就刚才那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把黄刚列入到了“魔鬼”的名单里。
　　李浩见求救无果，只好在心里拜拜耶稣再拜拜观音。
　　“李浩！”
　　完蛋！
　　李浩被点名，先是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站起身来，速度要多慢有多慢。他低着头不敢对上黄刚的目光，支支吾吾地回答：“的、的……到……”
　　黄刚微抬眼皮睨了眼教室那边的李浩，又收回目光看着试卷，啧啧说道：“这张试卷真不错啊……”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赞美，班上有不少同学都向李浩投来目光，有的是惊讶，有的是称赞，但只有李浩自己心里清楚，黄刚的语气都是满满的嘲讽。
　　“选择题十二道对了一道……”
　　班上先是安静片刻，然后开始有人低声轻笑。
　　“实验题一塌糊涂……”
　　笑的人更多了。
　　“计算题？有分儿吗？哦，这里有一分……”
　　黄刚念完后抬起头来看着李浩，而这个可怜孩子的脸此时已经变得铁青。
　　“综上所述，得分为个位数。”
　　班上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就连站着的那些同学都笑得前仰后合。
　　“耗子你牛逼了。”云澜笑着比了个大拇指，“我闭着眼睛考都能有十几二十分。”
　　坐在李浩后面的柳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黄刚的脸色急转直下，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笑！笑！笑什么笑！你们这群猪脑壳都是一个德行！”班上瞬间又没了声。
　　“你们这群家伙成天在学校里吃了睡，睡了吃。”黄刚举起那厚厚的一摞卷子在空中晃了晃，小眼睛都瞪得溜圆，“你们猜平均分多少？只有五十出头！格都没及！”
　　刚才的打击目标只有李浩一个人，现在就是全班无差别打击。他把试卷摊在桌上，一张一张念着：“谭宇豪，47分。王玲玲，36分。白英泽，61分……”
　　黄刚基本上把全班同学的分数念了个遍，被念到名字的都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无颜面对父老乡亲。毕竟这分数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自己听着都觉得辣耳朵。
　　顾晞桐的分数还不错，77分，算是少有的及格分数。
　　“赵鑫，56分。杨珩，63分。”黄刚念到最后，抬起头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歹你们也是五中的学生，再看看你们这是什么分数？我闭着眼睛都能及格，你们呢？闭着眼睛恐怕连试卷都找不着，捧着个零蛋都当是金子。”
　　李浩凑到云澜耳边低声笑着，完全没有考倒数第一的觉悟：“老大，看来你闭着眼睛做题的功力还不行啊。”
　　云澜斜了一眼李浩。
　　“不过你和柳湛的分数怎么还没报？”李浩又问，“不会是跟我一样差吧？”
　　“你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行不行？”云澜没好气地说，“我什么水平？柳湛又是什么水平？最好的肯定要放到最后。”
　　“哦……”
　　就像是印证云澜的话一样，黄刚又拿起一张卷子，脸上的愤恨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他拿起那张试卷在空中甩了甩：“看看，89分，这才是优秀的卷子。”
　　全班同学之前都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这会儿忽然蹦出一个上了八十分的卷子，瞬间变得好奇起来，想看看这张巨佬的卷子是属于谁的。
　　“云澜是哪个？”
　　被叫到了名字，云澜十分享受这种高光时刻，站起身来举起手：“黄老师，是我。”
　　黄刚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一下：“是你啊。”
　　正当云澜以为即将接受表扬的时候，黄刚忽然又骂道：“第一题都能错！全班就你一个人错！爱因斯坦发现了开普勒三定律？你脑壳里装的什么？屎么？”
　　“呃……”原本以为是表扬，结果又是一顿数落。云澜站在座位边，尴尬得想往地缝里钻。
　　不过这道题的确错得有些傻逼，好像是当初填答题卡的时候手抖了一下，B填成了C，四分就这样飞走了。
　　“扑哧。”
　　云澜挑了下眉。他听得出来，这是柳湛在后面偷笑。
　　臭小子，居然嘲讽我。之前一直板着个脸，现在自己被数落了，他倒是开心了。
　　气死我了。
　　黄刚数落完之后，语气又放缓了一些，说道：“不过这种难度能考这么高的分已经很不错了，再接再厉。”
　　云澜应了声，走到讲台上领了试卷，在全班同学羡慕的眼光中走回了座位。
　　回座位的时候他还一脸挑衅地朝柳湛抬了抬下巴，不过柳湛只是翻了个白眼，并没理他，然后就埋下头继续做自己的练习题。
　　云澜没得到想象中的崇拜，有点不高兴。不过自己这么高的分，就算柳湛是年级第二，物理这一门也应该把他给踩在脚下了吧。
　　“最后这张卷子……”黄刚举起讲台上的最后一张卷子，脸上都是陶醉，啧啧说道，“堪称完美啊……”
　　“满分！”
　　班上一片哗然。这种变态难度的卷子居然能考到满分！这还是人吗！
　　班上唯一一个没拿卷子的就是柳湛了。李浩直接转过身来，惊呼道：“我操？你他妈居然能考满分？”
　　柳湛像是听到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看着桌上的物理练习册，漫不经心地回答：“有问题吗？”
　　云澜愣愣地看着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这个满分也把他震撼到了，他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他本以为自己的物理已经足够牛逼，堪称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了，没想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居然有个变态能考到满分！
　　这实在是……太刺激了，这光芒直接掩盖住了他的89分，而且还捂得严严实实的。
　　黄刚放下卷子，眼神中总算是闪起了一丝光，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柳湛是谁？站起来让我认识认识。”
　　柳湛放下笔，径直去讲台上领他的试卷。
　　往讲台上走的时候，他又依稀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那个就是柳湛？打了人的那个？”
　　“没错，大学霸柳湛。”
　　“学习成绩好，品格不好也是白搭……”
　　柳湛皱了皱眉，他有些烦这些背后的议论纷纷。虽然没抬头，但他还是感受得到许多猜疑和好奇的目光。不过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训练，现在他对这些已经基本免疫了。
　　黄刚还想和他说些什么，他却不给面子，拿了卷子也不停留，直接往座位上走。
　　“有个性，我喜欢……”黄刚嘀咕了一声，发完卷子后又看向教室里那些“废柴”们，骂道，“看看人家都能考100分，你们呢？要我看来，你们干脆别读书了，赶紧回家养猪去，说不定早就发家致富了。”
　　柳湛回到座位上，刚想把试卷给收进抽屉，云澜却一伸手就给抢了过去。
　　“你！”柳湛愣了一秒，转眼就看见云澜拿着自己的试卷在那研究。
　　“别嚷嚷。”云澜挡住了柳湛伸过来的手，死死盯着柳湛的试卷，一心想找个错误出来。
　　顾晞桐把头偏了偏，看着柳湛的试卷笑了起来：“柳湛，你的字写得倒还挺好看的呀。”
　　云澜分出了一些心思观察柳湛写的字，的确还不错，写得很清秀，就像女生写出来的一样。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最后发现这张试卷真的是堪称完美。字写得漂亮，答案无误，过程完备，刺都挑不出来一个。
　　看来人家的大脑真的跟自己的构造不太一样。他泄了气一般把试卷放回柳湛的桌上，然后半死不活地趴着独自悲伤。
　　柳湛抬眼看了一下云澜的背影，轻轻一笑，然后继续写题。
　　李浩举着自己的试卷，看看柳湛的，又看看自己的，嘟囔道：“都是一个学校的，为什么人家是三位数，我就是个位数……”
　　整节物理课黄老师都没讲任何知识点，前面二十分钟是发试卷加骂人，后面二十分钟则是纯骂人。总之，这节物理课的主旋律就是骂人，而且骂人的方法还不带重样，骂得那些考得一塌糊涂的同学一阵羞愧。
　　物理课结束后，李浩和云澜背着书包去上厕所了，顾晞桐则又下到三楼去上政治课。
　　柳湛的地理课在1907班，物理课教室的隔壁。
　　他是第一个进教室的，于是又坐到了自己心爱的第一组第四个。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对第一组第四个情有独钟，只记得自己高一的时候就坐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一年，也许就是因为坐习惯了，懒得改了。
　　他把地理书拿出来放到桌上，撑着头开始转笔，脑子里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道那个选物生地的有缘人是谁。是不是一个大美女？她会不会对我有点排斥？会不会和我坐在一起？……
　　想到最后他叹了口气。被诬陷的这件事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要生活在别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下。
　　烦不胜烦。
　　柳湛把目光投到门口，打算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渐渐有学生进来了。选修地理的大多是女生，他一个男生坐在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而且还是个大帅哥，身上又背着一桩“悬案”，自然很引人注目。
　　柳湛无视了那些掺杂着不同情感的目光，看着门口一个一个进来的人。教室里都快坐满了，他都没看见那位跟他同是1902班的同学。
　　难道请假了？不对，今天好像没人请假。难道没找到地方？那还是懒得认识了，毕竟智商可能有缺陷。
　　正当柳湛打算放弃观察的时候，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柳湛：“……”
　　他怔了一下，当即就想一脑袋往桌子上砸。
　　为什么是他！！！
　　门口的云澜左肩挎着书包，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棒球帽，校服T恤的下摆一半塞在裤子